曹操看我一眼:“你得到消息却不告诉我就是这个原因?”
我点头:“是呀,我不忍。再说,我怎么知道您要她回来?”
曹操摇头:“你心是好的,可办不到。那不是普通的匈奴人,而是左贤王,仅次于单于的匈奴王,他怎么会让自己的儿子离开自己?到时候,不仅孩子,就是文姬也接不回来了。”
我想想:“主公,文姬姑娘回来后,您准备怎么安置她?她的家已经没了,卫家也不会接纳她,您也不可能……”
曹操横我一眼:“你想什么呢?这倒是个问题。唉,也只好再给她一个家了。”
我马上摇头:“不好。”
曹操愣了:“为什么?她孤苦一个,没有家,怎么过?”
我笑笑:“主公您想,文姬姑娘既然孤苦,就没有家人的关怀,就算您关怀她,这关怀的多了,是不是也不好?如果您强行要别人娶她,那人表面上不敢违反您的命令,暗地里怕也不会待见文姬姑娘,这样,文姬一样不会过的好。她是想回来,可回来后呢?要抛夫弃子回来,心中的苦闷一定很多,再遇上一个奉您的命令娶他的丈夫,那种感觉一定不好。”
曹操低头想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问:“那你有什么建议?反正把孩子一起接回来的可能不大。”
我早想好了:“我是想,要不先找一个地方让她单独住一段时间?找个能说知心话的姐妹陪陪她,先让她的心境平复下来,然后再慢慢计划未来。只要人回来了,以后的事就好办了。如果有人与她对上眼了,两人你情我愿,主公再成全他们,那多好。”羽哥哥说,好像曹操给蔡文姬找的这个董祀对她并不好,后来还犯罪差点被杀。想想,一个女子,蒙头垢面地去求曹操放过这个并不喜欢她的丈夫,那种境遇也够惨的。
曹操点头了:“此法倒是不错。”他自言自语了一句:“安置在何处呢?”
我嘿嘿一笑:“地方好找。我不是在洛阳修宅子吗?旁边还有一小块地,我专门修一处小院子给她,再让邹氏经常过去陪她,反正姐姐也没事。以后,等凉州平定了,我出钱,在蔡先生的安身之处为文姬姑娘专门建一处宅院,她应该愿意去,她经过了这么多曲折,怕也不喜欢与别人过多交往。”
曹操点头了:“也好,这件事你就好好办。”
大功告成。以后我再想办法把这个左贤王给弄过来,让他们依然夫妻、母子团圆,应该很美好。呵呵呵,这种成人之美的好事,我喜欢做。至于如何实现,现在还想不出来,我应该能找到办法的,据说左贤王并不愿意打仗,对权势也不是很贪念的一个人。再说,整个南匈奴的收买分化和南迁,也是早晚的事。
由于时间紧张,半个月后,马超带着重新组合的马家军南下合肥,曹操居然应庞德的请求,把苍岚派给他当副将了,郁闷的我要死,还不好说什么,人家两个人都愿意。西征凉州的大军在马超走后十天内就出发了,大军取道并州,到了并州境内,吕布带着两万精骑与大军分开北上,我则扮成了他的亲随。
我和吕布的军队快要到达雁门时,奉我密令的林弓带着十余人赶到了。虽然我并不愿意让他们提前露面,可他们以后要随云哥哥征战匈奴,草原作战和大漠行军也要有实际的经验才成,这次与我一起行军,表面上是护卫我的安全,实际上是为他们积累经验。
出了并州,越过长城,这一路上都是大草原,虽然是急行军,可沿途的风景真是美不胜收,看得我们这些中原人赞叹不已,连那丝疲惫都一扫而去。吕布自从踏入草原,脸上就带着淡淡的笑,也有一丝久经风霜后的无奈和忧郁在他眉间不时闪过。我知他心结一直没打开,就百般逗他说话,让他为大家解说这草原风光,地里人情,主帅不活跃,大家都不自在。
部队在全速前进中,很快就来到了九原。其实到这里是我私心作怪,本不需要跑过来,但这里是吕布的家乡,我想让他高兴点,毕竟几十年都没回来了。踏上家乡的土地后,吕布更加沉默寡言了,不时呆望着天空,引得我也感慨人生无常。一连十天的急行军,韩浩倒没什么,李典的身体却有些受不了,而我也有点特殊情况,所以,就借机让军队在九原慢下步伐,在此地多呆上几天,反正我们的时间充裕的很。大家都明白我对吕布的用心,李典便是一笑,很配合我地做出太累的表情,吕布脸上闪过一丝感激,只是说不出来而已。
这日傍晚,我们栖营在一处溪水旁,我陪着吕布在河边慢慢散步,望着碧绿透蓝的溪水,我想起了刚把吕布弄去许都的聚会,笑道:“温侯,你还记得在许都的聚会吗?那天我说过,总有一天,我们会跟你来你的家乡,看看这里的天,喝喝这里的水。今天,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呵呵,就是三哥不能如愿,来不了,找不到美丽的姑娘了。”
吕布也笑了起来:“奉孝被你管死了,就是来了,也没那胆子了。”
我大笑起来,颇为得意。吕布看着溪水对面的草原,叹气道:“小时候我们是一个大家族,上千人在一起,打猎,游牧,那日子过得真开心。这些年过去了,我也没有年轻时的雄心了,这里也没有人烟了。”
听着他的感慨,我也叹气,转念想想,笑着安慰他:“别这样呀,这儿风景如此美,肯定有人的。我听说游牧民族不会固定在一处,现在,他们肯定在别处。”
吕布苦笑了一下:“子云,你看这里,水好草肥,现在正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如果有人,这里一定是放牧居住的上佳之地。这个时候都没有人,可见这里的荒凉了。”
我沉默了。连年的战争加上各处对人员和物质的掠夺,中原腹地都人口稀少,长城之外人烟就更加稀少了。这十余天的行程里,我们竟没遇到一个草原上的族群,因而吕布才有此感慨。有了这种心情,我与吕布都不愿再在此处留恋,徒增伤感而已,第二日便启程,向西疾驰。
正卷 运筹帷幄篇 第二零八章 成人之美(3)
离开九原郡,我们在朔方城反折向西南,要沿长城外侧,向凉州挺进。一个月的行程后,我们已经接近了凉州外围。这一路上,大军很难看到一个游牧民族,好在我们得给养带得够多。而到了这里,因为有匈奴和鲜卑的一些军队经常出没,我们不愿招惹他们,而要寻找进入长城的关隘,又不惊动边境军民,才放缓了行军的速度,白日的行进谨慎了许多。
这日正行进中,探马来报,前方有战事发生。我们都是一呆,旋即也明白这必是边外民族之间的争斗或者是匈奴等入侵某族。众人的目光都看向吕布,吕布则皱起了眉头。李典忍不住,对吕布一行礼:“将军,某将认为当急速前往。”
吕布点点头,韩浩却看我一眼进言道:“贸然前去,恐也不好。如果是两族之间的争斗,我们不便插手。”吕布看看李典,叹气不语。
他们都不说话了,显然在等我决定。我内心是赞同李典的主张,可韩浩说的也不无道理,我军目前不宜招惹是非。想了想,我低声道:“让他们打探清楚,交战双方的情况。大军跟探马身后,缓行。需要出手,也不会耽搁时间。”
吕布点头,交待下去,同时大军启程,驶向探马来的方向。未等探马回转,林弓手下的斥候快马冲了过来,隔着老远就大喊:“前方乃匈奴掠夺。”
这下,不用我们下令,已有士兵打马就冲了,对匈奴人的憎恨,养成了中原男儿的热血。三位将军互看一眼,也不再多话,都是扬鞭一挥,招呼都不向我打,就冲出丈远了。我在咂舌的同时,也只好打马紧随其后了。两万精骑卷起一阵狂风向前狂冲,那架势真厉害,我不跑快点,铁定在后面吃尘土了。
不多时,前方的情况就进入了我的眼帘,等看清情况,我是一呆,哪里有匈奴人?吕布他们也是一愣,不约而同地勒马站住,想弄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时间却不容我们多想,前面虽然不是匈奴人在行凶,可场面是惨烈无比,到处是燃烧的帐篷,慌乱奔逃的人们,不少老弱妇孺倒在血泊中。就在前面,一群人围着几个人打斗不停。被围困的人中有年轻人,也有老人,他们被敌人分割开来,奋力抵抗,却寡不敌众。这些围困他们人却不急于致他们与死地,而是不停哈哈大笑着对对方说着什么话。我仔细看去,其中一个身穿红色武士服的女子被十余人围在中间,正是这伙人逗弄的对象。而在前方更远点,不少骑马的人正在追杀四处逃亡的人群,这番情景落在我们眼中,真让人气愤难当。
被围困的人已经支持不住了,那女子武艺也不错,可在一群恶狼的包围中,渐渐力不从心,我们还未冲过去,就见她身子在马上晃了晃,栽下了马背,引起攻击她的人一阵哄笑。就在我看得气愤填膺的时候,弓弦声响在我耳边,瞬间,一个伸手欲抓向女子的家伙的咽喉上就插了一支羽箭。没等这些人反应过来,羽箭一支又一支飞到,都准确无误地插入这些恶狼的咽喉和胸口。
我第一次近距离地看战场上的吕布,金色盔甲,火红战马,强弓满月,长箭离弦,身边亲兵将箭奉上,他看也不看,随手拿来,扣弦即发,箭箭不虚。阳光下,宛若天神降临一般,太强了。
我也只有瞬间的恍惚,羽箭飞出后,我身边的众人也都飞奔上前,大喊着向行凶之人扑了上去。我从吕布身上把目光收回,一拽缰绳正欲上前,却被韩浩一把抓住:“还不去救人?”他倒借力一拍马屁股,冲前面去了。
行凶的人绝对想不到有支军队会来到,咋看见我军,有几个不长眼的上前拦截,还未等他们说话,就成地上的烂泥了。这些人愣了好一会儿才知道四散逃跑。我军士兵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练手机会,直把这些人杀的哭爹叫娘,深恨他妈没给他多生出四条腿来,屠杀的场面彻底倒了过来。
我恨的牙根痒痒,却不得不隐瞒自己的功夫,带着一群被严令留下的兵士抢救伤者去了。这里应该是一个群族的聚集驻地,燃烧的帐篷非常多,许多受伤的人们无助地坐在地上,见我们过来,眼中恐惧无比,却是绝望地不再躲避,看得我眼睛一酸,泪水就下来了。跟随在我身边的士兵也被这凄惨的景况震撼,经历过战场厮杀的他们,也很少见过这种场面。
他们的民族服装我没见过,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听懂我的话,只好嘴说手比划,让他们帮助我把伤员集中起来,便于医治。这些人不知是听不懂我的话还是有怀疑,都冷冷地看着我不说话也不动,直到我叹着气把一个孩子抱过来为他止血包扎伤口,这些人中才有相信我们是来帮他们的,慢慢便有人围了过来。再医治了两人后,大部分人放下了疑心,都过来了,伤势轻的开始帮兵士找重伤者,收拾眼前的乱摊子。
等我们安顿好所有的伤者,天色早已黑尽,出了临时搭建起来的营帐,我才发现外面一片悲泣之声,战后的创伤短时间很难平服,丧亲之痛,毁家之恨,到那里都一样。我正在哀叹,旁边一人见我出来,迎了上来:“大人……”
我嗯了一声,抬头看去,是这个部族的年轻人,他正站在我面前发愣:“这位兄弟……,咦,你会说汉话?”
听我这一问,他从愣神中清醒过来:“啊,大人,这里的伤者医治完后,请您去为我父亲看看。”
我伸了一下腰:“走吧,这里没事了。”
他带着我默默地走至一处才搭建的帐篷里,对里面的人道:“我把大人请来了。”他用的还是汉话。
帐篷里有几人环侍在一榻上的老者周围,那名红衣女子也在,一身红色非常醒目,我不由多看了两眼。见我进来,众人急忙让开。红衣女子见我看她,却是低头将手中一白色物件藏于身后。我眼快,早看清那是一支长箭,见她有些羞涩,微微一笑,将眼光挪开。
老者挣扎欲坐:“我的伤不碍事,那些族人才要紧,还有受伤的将军们。”
我已经走了上去扶他斜躺着:“老人家不要动,让我看看您的伤。受伤的人都医治了,您放心。”
老者喘息了几声:“多谢大人了,你们是我们的恩人呀!”
我忙着检视他的伤口,嘴里客气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我辈本分,老人家如此说,我们可担待不起。我不过是个小兵,您别叫我大人了。”
我话音才落,斜躺的老人却一使劲坐了起来,猛拉住我的手大叫道:“恩人,原来是你。老天呀,你长眼了,竟又让恩人救了我们一次。”
我傻住了,这是怎么说的。那老者见我傻愣在那里,激动地说:“恩人,你忘了我们了?那年,我们从洛阳回家,在冀州遭遇劫匪,要不是恩人搭救,我们这些人早就没命了。”
冀州?我想了想,摇摇头:“老人家,您怕是认错人了。”
领我来的那个年轻人也激动地说:“不会的,刚才我看着就像是恩人。恩人,您肯定是救得人太多,所以不记得我们了,可我一辈子都能记住您,记住您说的那句话。您让我们杀了那些受伤的劫匪,我们不敢动手,您说:须知你不杀他,留下后患,你们就自身难保了。这等乱世,哪有这般仁慈之心?”
那老者也连声说是:“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恩人的相貌却没有太大的变化,您的眼睛、您的气质我们永生不忘。”
他这样一说,我倒想起来了。那是我刚离开家乡的时候,路见不平,很杀了一些拦路的劫匪,抢人的恶霸。好像是有一个异族的商队,被一伙劫匪所围,眼看倒霉,我出了手。想到这里,我嘿嘿一笑:“这位兄弟,我看你们真的认错人了,我像救人的人吗?战场我都不能去,还杀劫匪救人,真有那本事就好了。老人家也说了,都过了那么多年,哪有相貌没有变化的。”
老者和年轻人还要辩解,我赶紧动手为老者上药:“别说了,我只是一个小兵,只懂治病救人,其他的都不会。”
老者见我如此矢口否认,也不再说话,静静地让我为他包扎完伤口。收拾好用具,我问道:“今日我见一位红衣女子被歹徒所伤,可要医治?”
老者急忙称谢:“她已无事,多谢恩人关怀。”
他一定要这样称呼我,我却是无奈了,只好摇摇头:“老人家不要这样叫我,我实在是承受不起。既然这里已无事,在下就告退了。”
老者忙道:“恩……,哦,大人,还有一事想请教大人。”
我苦笑:“老人家若愿意,呼我一声小兄弟即可,这般客气,我真的很难受。”
老者笑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小兄弟可知,那神箭将军是谁?他救了小女性命,也救了我族人。”
我略加思考,觉得此事大有好处,便欣然答道:“老人家是说白日发箭射杀众歹徒之人?他就是我家将军,朝廷的骠骑大将军,吕温侯。”
吕布当真是名震长城内外,我这一说,帐中之人大为惊叹,那年轻人一脸崇拜赞叹道:“怪不得如同天神一般,那箭法,只怕飞将军再世,也难挡其锋呀!”
我暗中好笑,把吕布和飞将军李广相提并论了,倒也恰当。老者马上就道:“就劳烦小兄弟告知温侯,我等想当面致谢。”
我答应着退出了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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