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脸一红:“母亲,瞧您说的,真要那样做了,伯符就更不肯放我回来了。再说,您教孩儿用美人计不成?伯符恐怕不是为了美人不要江山的主。”
“美人计?你是这样想的?也罢,凭如儿的美色和这张厉害的小嘴,如果孙伯符真要让你做他的夫人,你大可说服他臣服呀!”徐母一脸好笑地开我的玩笑。
明白她在说笑,我心里却咯噔一下,是呀,我为什么不能尽力去说服孙策和周瑜呢?他们都是聪明人,明白自己实力与这边相比是差距甚大。加上我对他们的了解和对江东的了解,他们和我们开战,那是必输无疑。我明白这点,他们也明白这点,放不下的不过是雄心和面子而已。如果我能从这些方面着手说服他们臣服呢?洛阳毕竟是天子之都,曹操毕竟是代行天子之责,他们的臣服不过是臣服朝廷,也没什么太难吧。张昭等人也不会主张开战的。我大可拉拢主和派,打击主战派。呵呵,只要我见了孙策他们,凭借我的三寸不烂之舌,在江东再搅起一番波澜来,也不是难事。
望着我沉思的面容,徐母赶紧拉着我往屋里走:“娘刚才真是句玩笑话,你可别动这些脑筋。现在的你不比从前,不可能在孙伯符他们面前轻松随意侃侃而谈了。还有,男人是把面子看得比命重,孙伯符那样的男人尤其如此,你要真打这个注意,就真是去送命了。傻孩子,娘明白你的心,可你的命要是保不住,那谁的命你也保不住了。”
我羞涩地笑了:“母亲还真以为我会去使美人计?且不说这计策使得使不得,就我那两个乔姐姐,都是万人挑一的美女,比我强多了。”
徐母松了一口气:“你没胡思乱想那就好。娘的意思是,他们真要杀你,你的女儿秘密是你保命的办法,到了关键的时候,先保命,其他的事情好说。你也不要顾虑太多,洛阳这边有娘在,你的秘密不会出啥乱子。只是,娘也提醒你,男人要是真翻了脸,那可就是啥也不会顾忌的,你不仅要提放江东之人害你,也要提放这边有人不满。所以,你要过江,就一定要取得曹公的许可,否则,娘不准你去。”
这点我也清楚:“我听母亲的。嘿嘿,您宽心,如儿最拿手的就是保命的功夫。至于主公,他会同意我的请求的,毕竟如果能兵不血刃地得到江东的臣服,哪怕只有几年的时间,他也是求之不得。所以,他一定会支持我的。”
正卷 明争暗斗篇 第二百三十章 心有所系(2)
出乎我的意料,面对我滔滔不绝的解说和满怀信心地表示,曹操眼睛只顾看着案几上的书案却是一言不发,脸色虽然不是暗黑,却也不明朗,看得我心里发紧。我说的口干舌燥了,他还是那样,一点表示也没有。最终,急躁的人是我:“主公,您倒是说句话呀,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曹操玩味地看我一眼,放下手中的案卷站了起来:“说完了?子云,陪我去后院走走,很久没有和你一起聊聊了。”
这一路上,曹操闷头走路,一句话也不说,我强按捺住自己的急躁,跟在他身后来到了相府后院。缓缓走在池水边,曹操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地问我:“子云,你真的不再和冲儿以父子相称了?”
我眉头一皱,这个曹操,他在想些什么:“主公,冲公子定是向您复述了如在泰山上教他的话了,对吗?”
“嗯。冲儿有些伤心,也舍不得。子云,你真是那样想的,还是只是一种策略?我知道你不想在朝堂上引人注目,也不想得到一个虚名,可你不应该是这么容易舍弃感情的人。否则,你不会想着去江东。”
曹操倒是很理解我:“呵呵,主公既然明白如,干嘛还问我这话。我和冲公子私下里的感情依然和从前一样。七年呀,让我如何舍得?说老实话,不为了主公和冲儿,我才不想把人还给您呢!这孩子,这么聪明,这么可人疼。唉。”我小心地避开江东一词。
曹操叹了一口气:“虽然知道你是那般心思,可从你嘴里听到,我才放心一些。子云,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您说,我们之间还用这么客气吗?呵呵。”
曹操沉吟了一下,把眼睛转向池水:“答应我,不要离开我们。”望着我张开的嘴,曹操急速说了下去:“冲儿对我说了你的话后,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你要走了,要离开我了。子云,这些年来,你都数次都说过要退隐,让我有心理准备,可我总是舍不下你。你知道我身边的人虽然多,可只有几个人能和我真心相对?而你却是这几个人中最放松,最真心的。我想象不出,当有一天你离开我的时候,我该怎么办?一个人真的太孤独了,太孤独了。”
曹操眼中隐隐约约闪过的泪水让我大吃一惊:“主公,您怎么啦?如是有隐居的想法,可主公大业一日未成,我也不会离开您的。再说,以后我就是退隐了,也会经常回来看您呀,您怎么这么想?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还是谁又……,走了?”
曹操沉默了很久才转身对我微微一叹:“没有太大的事。伯达走了,这些年虽有你尽心医治,华佗也一直很尽心,可他还是走了,撇下了我们。他太累了。”
任峻,任伯达是早期投靠曹操的人才,曹操很喜欢他,将堂妹许配给他,成了一家人。任峻不仅是曹家的后勤大总管,天下屯田的总督导,还是曹操历次征战的粮草运输总指挥。他才能卓著,屯田的收效如此好,中原这些年人心的安定,他绝对是功不可没;他为人清廉洁好,待士卒民夫极其亲善,是个难得的治国之才。此人常年劳累积累下一身的病,我虽竭尽全力为他寻医找药,也只保他多活了几年,他的死不可避免,但也很可惜。
淡淡的哀愁中,我只好劝解曹操:“主公,伯达的身体能拖到现在,也是不易了,您还是节哀吧!唉,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这些人都开始老了,您要是因为每一个人的离开就这么郁郁寡欢,身体可受不了。”
曹操看我一眼:“我们都老了吗?还是你嫌我老了?”
我赶紧举手:“报告主公,下官可没说您老。呵呵,我是说我们这些人,肯定不包括您在内。嘿嘿,您要长命万年的。”
“千年王八,万年龟,你这是绕着弯骂我?小滑头。”曹操狠狠瞪我一眼。
我乐了:“呵呵,您自己多疑,别往我身上推。”见曹操心情似乎好些了,我才继续道:“其实对我这个人,您有什么不放心的,我的性格您清楚,不让冲公子在人前表现出和我的关系,除了是培养他用人的能力外,我也很自私。唉,我这两年太出风头了,再和您家里人牵扯上,这日子就更难过了。再说,我总觉得身边有人很仇视我,在暗算我,我的性命倒是无所谓,可他们要是把目标转移到冲儿身上,冲儿毕竟还小,不能如我一般有自保的能力。所以,我还是不能耽搁冲儿,更不能影响您的大业,能避嫌的事情尽量避避的好。”
曹操深深地看我一眼:“事情放在别人身上,你想的清楚看的明白,怎么放在你身上,你就犯糊涂呢?”
我犯糊涂?一脸迷糊地看向曹操:“主公,我又做错什么啦?”
曹操摇摇头:“唉,你呀!你还记得陈宫的背叛吗?”
我疑惑:“记得。怎么啦?”
“那你记得我当时的感觉吗?那种心灰意冷的感觉真是让人刻骨铭心呀!我还记得你来看我到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人世间最难得的是真心朋友,可最难懂的也是人心。你懂这个道理,那你还不明白孙策现在有多恨你吗?”
我想了想:“可主公,您虽然对陈宫得背叛很伤心,可内心还是不想杀他,只是有些事情,唉。我和伯符又有不同,且不论伯符恨不恨我,我对他的恩摆在那里,他如何能下手伤我?您现在代表了皇权,我以您使臣的身份前去,他们怎敢伤我。”
曹操就是摇头:“不想和你争辩下去。哼,你最好去探查一下那边的心意再说。我看你呀,就是一厢情愿,人呀,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朋友亲人的背叛,诸葛亮的教训你别忘了。”
他说的也是,诸葛亮的报复可真厉害,如果不是曹操袒护,我真要死了。想到这里,我给曹操一个大大地笑脸:“我是上当了,可有主公护着我,我也没吃啥亏。江东那边一样,有您护着我,他们也不敢把我怎么样。嘿嘿。不过,您的提醒我还是要听,我这就回去给那边写封信,试探试探。”
回到家里,我马上提笔写了一封书信,在信中,我将和孙策他们这些年的交往好好回忆了一番,然后表明不管我是站在什么样的立场上,内心依然是把他们当生死兄弟,世间至交。我请孙策看在多年的情分上,同意我去建业见他,让我把这一切都好好解释给他听,让我们的友情依然继续下去。让呆瓜把信送往江东后,我是天天期盼回函,忐忑不安地等待孙策的决定。
时间在我的焦急等待中一天天过去,一个月后,呆瓜空手回来了,告诉我,江东那边为是否接纳我的请见争论不休,周瑜让他先回来,等他们争论出结果自会通知我。等到这样的答案,我真是坐立不安了,孙策做事没有这样犹豫过,见就是见,不见就是不见,怎么会这么麻烦。仔细询问呆瓜,他并没有见到孙策,因此,孙策是怎么想的,他根本无从得知。看来,我只好再耐心等上一段时间了。
这时,曹操叫我过去,面对这样的试探结果,他就给我下了三个字的命令:不许去。这可不是我要的结果,我是据理力争,百般说词争辩。这次曹操不客气了,无论我说什么,他就冷冷的三个字,不许去。不仅如此,他还将郭嘉找了来,当着我的面说,他马上出征汉中,把我就交给郭嘉了,无论我怎么说,他就一条,在他回洛阳之前,不准我离开洛阳半步。这算什么,气呼呼的我面子也不给曹操了,跑回了家,任何人都别想再来见我,包括曹操。
十天后,在曹操出征汉中的大典上,我臭着一张脸,没说一句话,哼,原来说得好好的,江东之事由我,可曹操居然食言了,不放我去江东,我就不给你好脸色看。郭嘉在身旁捅了我好几下了,我理都不要理他。
我和曹操怄气,曹操也清楚,堂而皇之的说词完了以后,他走到我身前:“还不理我?”
我哼了一声,把脸一转:“就不理。还说不和我算许都旧帐,实际上你一天都没忘过,不准我去江东,说是让我休息,其实是想把我软禁在家里。”
一声大大的叹气响在我耳边,曹操突然伸手抓住我的肩旁把我转向他,在我惊愕的注视中,他猛地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后,才后退一步看着我的眼睛说道:“就知道你又在胡思乱想。子云,我真的没有生气,也没有任何怪罪你的意思。听我的,不要过江,操不能失去你,明白吗?”
我撇嘴,看看周围那些人羡慕、嫉妒的眼神:“主公是想让我感动的听话吧?您明明知道我过江不会出事,只要您把使臣的任命书给我。”
“别想。”曹操武断的一甩手:“奉孝,子云交给你了,我从汉中回来,向你要人。”说完转身就走,快步上了马,一声出发,打马就跑,不理我了。
这下郭嘉是真的奉旨行事了,我走哪儿,他跟哪儿不说,嘴里也不清静,冷嘲热讽的,气得我真想用针缝了他的嘴。
正卷 明争暗斗篇 第二百三十章 心有所系(3)
时间又过去了两个月,江东的回函终于来了,打开孙策给我的回信,好简单的四个字:“摆酒以待。”翻来覆去,再也找不出其他的字。字是孙策的字,风格也是他的风格,可看着笔力几乎穿透了纸背的黑淋淋四个大字,让我心里全不是滋味。仔细盘问送信的使者,他是一问三不知,也不要我的回函,只说那边要他带回我过去的具体时间。
嘱咐呆瓜好好照顾来人,我拿着回函沉吟了很久,最终还是去找郭嘉了。郭嘉拿着那张纸也是眉头紧皱,过了很久才把纸还我:“唉,孙策真的恨你了,听我一句劝,不要去找死。”
我苦笑:“三哥,我看着这四个字也能感觉出伯符的气恼和恨意。可来人也没说其他的呀!再说,要求过江是我自己的请求,不去是不是太示弱了?”
“示弱?你搞笑呀!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想保全他们也不用把你自己送到死地去吧?子云,听我一句吧,这天底下没有人能原谅朋友刻意的欺骗,孙策再是一个豪杰,也免不了恨你入骨,还不用说你对他们了如指掌。如果过去了,他们还能放你回来那才叫愚蠢之辈,孙策真要是这种人,江东早就是我们的了。”
我叹气:“可我心里好难受。我也不是完全骗了他们,至少,我们之间的朋友情谊是真的。相信我,他们能原谅我的,只要我过去好好解释一番。三哥,你相信我,只要四哥给我开一份出使文书,我过去没事。”
“别做梦了。哼,别说我,元直也不会给你开这个文书,我们没有一个同意你过江的。子云,你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孩子了,做事不要莽撞,好不好?”郭嘉苦劝。
唉,他这里是说不通了,徐庶那里果然也是说不通的。不仅他们两个,包括徐母在内,没有一个支持我的了,连曹冲都跑回家来几次。在这么大的阻力下,我只好闭嘴了,没有办法,我只有一个人,他们是一伙人呀!嘴巴上可以不说,不代表我心里不想,他们越阻止,我心里越慌乱,越想,越觉得孙策好像有事。食不甘味,夜不能寐的日子过了几天后,我实在是憋不住了,要是不能去江东,我非疯了不可。
把那个使者叫过来问了几次,他只知道孙策病了一段时间,其他的什么也不清楚。他倒是很老实地告诉我,我那封信到了江东之后,江东就热闹起来,孙策一开始就想让我过去,他很想见我,可张昭等人不同意,怕我过去会给他们造成更大的麻烦,另外周瑜告诉孙策,有一部分军中将领对我很是怨恨,若不能说服他们冷静,怕我去了就会有危险,因此孙策让周瑜作了一番这些人的工作,按平了这些人后,才给我写了回函,同意我过江。
我并不完全相信这些话,说江东有人怨恨我,说张昭等不同意我过江我都信,可说孙策很想念我,那就是这家伙说谎了。呵呵,我还不了解孙策和周瑜,这两人怕也没少恨我!江东的那些谣传他们心里能没有半点怀疑?
对我的自嘲,来使很认真地告诉我:“周都督就知道赵公子要这样想,他让我给您带句话:他们对您的怨恨是有,但生死之交的含义您更应该清楚。公和私,都督分的清。”
生死之交,他们依然把我当生死之交,这让我的泪水迅速涌上了眼眶。周瑜这是在明白地告诉我他们对我的感情,他们没有任何怀疑我的情谊,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可是,他们的地位与我不同,我不过是个臣子,在确定曹操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征服天下后,我的作用已经不存在了,我可以把私人感情放在前面,他们却不能。一个霸主要考虑的是自己的地位,孙策再感情用事,也不会对我潜在的威胁熟视无睹。周瑜那句公和私分的清楚恐怕就含有另外一层含义了,那就是他们看在私人情分上不会伤害我,但站在公家的立场上,恐怕也不会放过我了。
那我去还是不去?去,有可能就回不来了,无论死或者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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