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一听说温子然受伤而且昏迷不醒,立刻就赶了回来。
“城北,公子,他到底怎么了?”城南是个急性子,她握紧城北的胳膊,急迫地问道。
城北视线往寝殿中一移,而后拽着城南,让她坐在椅子上:“公子没事,就是太劳累了,休息休息就会好的。”
城南和城北自小一起长大,一起吃饭一起练功,城北一抬手,城南都知道她要做什么事,现在城南更能听出城北在说谎,事实根本就不是这么简单。
城南猛地从椅子上起来,直视着城北,质问道:“城北,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公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小声点,打扰到公子,这个罪责你担当的起吗?”城北竖起双眉,神色紧张。
城南深呼一口气,将急迫的语气放缓和了一些:“城北,咱们可是从一个娘胎出来的,虽然你是姐姐,但是我是了解你的性子的,若是常事,你是断断不会露出这副表情的,说吧,公子到底怎么了?”
苏灵芸再三嘱咐,这件事不能再告诉别人了,知道的人越少,温子然就越安全。
城北手指攥紧了衣袖,尽量恢复往日冷若冰霜的脸:“城南,我也说了,公子没事,我和你都是自小待在公子身边的,公子要是有事,别说你担心,我也会比你担心上百倍不止。”
这点,城南信,城北虽不像是自己一样,对公子存有爱慕之心,可论忠诚,她城北绝对不输自己。
剑拔弩张的气势稍有缓和,城南也就转移了话题:“我听说,公子此次出去是为了找苏灵芸,怎么样?苏灵芸找到了吗?”
城北知道这件事上,她瞒不住城南,只能如实说:“找到了,但是苏姑娘,不肯跟我们回陈国,所以,我先带公子回来了。”
“她不肯回陈国,哼,果然是对公子有异心,在唐国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她心里明明就还有宋伯陵,脚踏两条船,可惜了公子一片痴心。”
城南看什么事情,只会停留在表面,城北虽然知道苏灵芸冤枉,可她也懒得在这上面跟城南吵下去,否则,按照城南的性子,她们姐妹难免又要刀剑相向了。
“我不跟你说了,我去看看汤药熬好了没有,你要是不放心,就进去看看公子吧。”
城北瞥了气愤的城南一眼,之后便径直离去了。
自从风叔请辞离开之后,城南便也找了缘由,跟了风叔几天,名义上是为了照顾风叔,其实实质上,她是想要避开苏灵芸和公子在一起,本来她以为,可以就这样带着思念在远方过一辈子,可当听到,苏灵芸从封后仪式上逃跑,公子又受伤之后,她不得不回来。
幔帐后,映出的是温子然影影绰绰的身影,他在众臣面前是大王,可在城南心中,他依旧是那个绝尘风华的公子。
幔帐挽起,城南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床榻前,看着温子然这几日极尽疲倦的容颜,她心中蓦然一痛,果然,这世间,情是毒,爱是蛊,凡是有七情六欲的凡人,都逃不过这些折磨。
可为什么偏偏,让温子然挂在心尖上的人,是苏灵芸,而不是她城南。
论付出,她一点都不比苏灵芸少,可公子为何就是看不见?
她身上的每道伤疤,哪一道不是为公子而伤,她苏灵芸又何尝受过什么血肉之痛,每次都是公子护她周全。
她嫉妒过,恨过,也不甘心过……
可每次,都被公子眼中的执着给慢慢打消了,可现在如何,他心心念念的苏灵芸,还是伤了他。
城南轻覆住温子然的手,放在脸颊旁,喃喃道:“公子,城南回来了,以后城南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再也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了。”
233 城南借刀杀人
宋蔺的身体每况愈下,起初他还能开口说话,可如今,他连张口都是一件费劲的事情,更别提喝药了,太医诊断过,私下跟宋伯陵说过,或许大王驾崩就在这一两天之内,还是早点做好打算。
宋伯陵和苏灵芸回到卫国都城之后,宋伯陵整日守候在宋蔺的床榻前,未曾离开,而苏灵芸也住在太子府中,细心地研究关于凤族诅咒的事宜,试着找出别的法子来将诅咒解除,就算是季渊来找她出去,她也都不肯。
夜色渐浓,一只纸制的茶色灯笼摇挂在皇宫一处别院的门口,随风晃动,闪动着微弱的火光。
这条石板路到了深夜更显僻静,两侧高大的宫墙投下浓重的阴影,除了在别院门口看守的两位侍卫,周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蓦然,一黑影鬼魂般地出现在屋檐之上,脸上是神秘的黑色面纱,一双眼睛望着对面别院门口守卫的侍卫,现在已经是夜过三更,正是人最容易打瞌睡的时候。
那两个侍卫虽然强撑着,但是眼皮已经不停使唤,时而重重地阖上时而又慵懒的打开。
黑衣人指尖显现出两根银针,轻盈一挥,便轻易地飞入了两个侍卫的脖颈之中,他们身形一僵,身子晃晃悠悠地根本就不听使唤,随即就歪倒在了一旁。
黑衣人见状,嘴角弯起一抹笑意,轻易地落在别院的门口,趁无人发现,取走钥匙,打开大门的一侧,溜了进去。
这院子不大,但却有别有一番清新雅致的摆设,黑衣人眼睛半眯,看来,这宋伯陵对他这个弟弟还是不薄的。
这院子只有一间房子,黑衣人走到房门口,本来会以为这房间会上锁,却发现,轻轻一推,这门竟然自己就开了。
黑衣人狭长的眸子往窗户边一挑,月光大片的洒进窗户内,显现出一暗黑的身影,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宋伯仁了,只是,他如今怎么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既然如此,黑衣人也就没有必要藏手藏脚了,房门伴随“吱哟”一声打开,冷风吹进,黑衣人迈进屋子,却没有想到这屋子竟然比外面还要冷,是阴森的寒气。
坐在椅子上的宋伯仁,已经消瘦的不成模样,两只眼睛深陷下去,散落的长发已经是半黑半白,如此模样跟真鬼只差一步之遥。
有外人深夜造访,宋伯仁没有显现出任何的惊诧表情,他心里清楚,这一日总是会到来的,自从他被关进着别院,囚禁起来,他就知道宋伯陵是不会放过他的。
也好,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
宋伯仁缓缓闭上眼睛,声音也不如往常的清明相反苍老的如同迟暮之年的老人:“是宋伯陵派你来的吧?”
黑衣人伸手将遮盖住脸面的黑纱缓缓揭下,银辉下,一张眉目清秀的脸显现在宋伯仁的面前。
正是城南。
“太子殿下是如何得知,我是宋伯陵派来的?”
宋伯仁根本连看都不看城南一眼,只是冷笑了两声:“这还用猜吗?宋伯陵这是在父王面前做够了戏,现在他老人家马上就要驾鹤西去了,他要王位,就必须铲除我这最后的绊脚石,下手吧,自古成王败寇。”
城南右手紧握的剑刃,并未出鞘,相反,她从怀中掏出一东西,扔到了宋伯仁的怀中。
没有想象中的寒光,却有一冰凉的异物躺在掌心当中,宋伯仁睁开眼睛,垂眸看着手中的类似于铁块之类的东西,而后才抬眸望向城南,他双眉微蹙:“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城南向他走了两步,示意道:“我不是来杀你的,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宋伯仁被囚禁了长达三个月之久,在这漫长的时间里,他曾想过会不会有以前朝中的旧党冒死来救他出去,可待得时间越久,这种期盼就越是烟消云散了,所谓树倒猢狲散,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忠诚,只有一时的利用。
他坐在窗前,就是为了等待着宋伯陵看似仁慈下的杀戮。
可如今,他却等到了这女杀手,说是要救自己出去?
笑话,这宋伯陵是真当自己是三岁的孩童了,他一旦迈出这扇门,逃出去,那宋伯陵就有正当的理由,将他解决。
“姑娘,你回去告诉宋伯陵,我哪里都不去,他要不就在这院子里杀了我一了百了,要不,我就这样苟延残喘的活下去,成为他永远的威胁。”
城南望着眼前的宋伯仁一副清高的样子,嘴角一撇,很是不屑:“我不是宋伯陵派来的,我是陈国大王手下的死士城南,此次我来,就是为了救你出去,帮助你重登王位的。”
城南将目的说出,宋伯仁黯淡的眼眸蓦然亮起些许的亮光,他转头看着冷冰冰的城南,半信半疑:“你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不是宋伯陵派来的?”
“信不信归你,我给你的是我们陈国三千精兵的兵符,现在它归你了,任你调遣。”
刚才没有细看,宋伯仁这才将手中的兵符映着月光细细看去,这兵符上刻有的文字,果然是如假包换的陈国兵符。
这下,他算是得救了。
宋伯仁将兵符紧攥在手心,猛地站了起来,两三步走到城南的身前,一只只剩下皮包骨头的手拉紧了城南的衣袖,突兀的眼睛充满了对生的渴望和对王位的贪婪之心。
“好好,有了这三千的精兵,我一定可以拿下皇宫,从宋伯陵手里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城南低眸冷眼看着宋伯仁的疯狂,开口道:“我们大王帮你,也是有条件的。”
宋伯仁知道这世间任何的一切雪中送炭一定是用等价的东西换的,他也不惊诧,望着城南一字一句道:“陈国大王有什么要求,我宋伯仁都会答应。”
“如果,你真的夺得了卫国的王位,我们大王要的不多,卫国的土地必须要归于陈国,至于你,都城可赐予你,让你当个城主,你看如何?”
宋伯仁眼中刚刚燃起的光芒,瞬间就被城南提出的要求如同一盆冷水给浇灭了,这陈国摆明就是借着他的手,断送卫国百年的基业,好达到一统中原的目的。
原本,他以为,陈国最多就是要卫国的一半城池,这些他都可以给,可是这从一国之王变成一城之主,这……
城南看出,他很是矛盾,城南不得不往这房间的四周看道:“我虽然是死士,但我还是想说一些题外话,你原来可是太子殿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后来宋伯陵设计陷害你,所以你才落得如此境地,难道你心里就一点恨意都没有?你就甘心一辈子在这样的房子里独老终生?”
宋伯仁佝偻的身躯涌现出怒意,城南见此奏效,便继续道:“在我看来,宋伯陵根本就不是什么念及兄弟之情,将你禁锢于此,他不杀你,无非就是知道,死永远比活下去更容易简单,他要留着你这条命,让你亲眼看到他登基为王,而你只能苟延残喘的困在这里,无可奈何。”
宋伯仁一点一点地攥紧了手中的兵符,要不是他一时大意,怎么会上了宋伯陵的当,又怎么会从太子落得了阶下囚的地步,什么尊严什么脸面,全被宋伯陵一脚给践踏,这样的日子,生不如死,他是过够了,与其在这里看天等死,还不如放手一搏,起码能出去杀了宋伯陵泄愤!
宋伯仁蓦然抬眸,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道:“好,只要我能杀了宋伯陵,这卫国我就拱手相让给你们陈国了!”
“好,痛快!”城南一声高呼,随后道:“宋蔺的身体已经不行了,断气也就明天的事情,你不妨明日就带兵围住皇宫,给宋伯陵一个出其不意。”
现在宋伯陵所有的心思都在宋蔺的身上,根本就无暇管他宋伯仁的死活,这处别院除了每日晌午来送饭的太监,其他人根本就不会靠近这里,或许等到太监发现了,宋伯陵也就死于他的刀下了。
“好,一切就听从城南姑娘的安排了。”
城南嘴角泛起一抹若有所思的笑意,苏灵芸,公子不动你,不代表我城南就饶过了你,既然公子念及旧情,那这下杀手的事情,还是由我城南来做,等到日后,公子是杀是剐,绝不后悔。
苏灵芸这几日闭门不见,一心想要从书里找出半丝关于凤族诅咒的蛛丝马迹,可这么多天过去了,依旧是一点收获都没有,满屋狼藉,地上不是到处扔的书就是写满字的纸张,本来就烦,季渊还每日不定期趴在门上,用力敲着房门,她就更加心烦意乱。
这一日,季渊又来敲门了,他恢复了以往的邪魅红衣,手里端着各式各样的小点心,边敲门边柔声道:“乞丐嫂子,老是把自己关在屋里,不见见阳光,人可是会被闷坏的,我今日拿来了宫里做的点心,要不要出来尝尝啊?可好吃了。”
234 宋蔺驾崩
苏灵芸瞪了一眼,映在门外季渊的身影,用双手用力地捂住耳朵,尽量不去听从季渊嘴巴里发出的点心咀嚼的声音,可越是不想听,那肚子越是不争气的叫的厉害。
这个时候,苏灵芸才想起来,她原来已经有好久没有进食了,上次进食的时间还是两天之前的事情了。
苏灵芸揉了揉瘪进去的肚子,实在是抵抗不了诱惑了,她起身,猛地打开房门,靠在门框上还在吃点心的季渊哪里料到,这房门推得这么急,一个踉跄,便往苏灵芸的怀里倒去!
这么高的身躯倒下来,还不得压死自己,所以苏灵芸当机立断,身子往左侧一移,只听“砰”地一声闷响,季渊就以及其难看的姿势,与大地来了个亲密的接吻。
苏灵芸双手环胸,像是看热闹似的,还不忘奚落两句:“哎呀,季渊,你怎么倒在地上了?你看看你,脸上的妆都花了……”
季渊支起半边的身子,眼睛往上翻了个白眼,指着自己的脸蛋,嚷嚷道:“乞丐嫂子,你什么眼神,我今日根本就没有涂任何的东西,我这是天生丽质,好不好?”
苏灵芸眉头一挑,天生丽质?她的耳朵是出了什么毛病吗?这不是形容女子的吗?算了,季渊好歹也算的上是半个女人了。
怎么说,季渊也是因为她才摔在地上的,苏灵芸上前搭把手,将他从地上扶起来,让他坐到了凳子上,埋怨道:“谁叫你一直在外面狼叫,破坏我的思路,我不过是小小惩罚你一下嘛。”
季渊整理一下衣衫,有点可惜地将散落在地上的点心一一捡起来,重新摆在盘上:“这可是大皇子亲自嘱咐御膳房做的点心,你看看,都掉到地上,脏了。”
“啊?这是宋伯陵让御膳房做的?”苏灵芸脸色微变,突然觉得心里一阵内疚。
季渊没好气地“嗯”了一声:“大皇子是看你好几天没进食了,所以变法的让御膳房做吃的,让我送来,有人倒好,不吃就不吃呗,还把人家的心当成驴肝肺,扔在地上,唉……”
苏灵芸伸手蹭蹭鼻尖,也觉得这事说不过去,可她也觉得委屈:“谁叫你不说清楚的,算了,宋伯陵在宣室殿怎么样了?”
一提到宋伯陵,季渊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眼中升起一抹担忧:“其实,大皇子在宣室殿伺候大王,跟乞丐嫂子比,也好不到哪里去,大皇子也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晚上也睡不好,脸色都憔悴得不成样子了。”
苏灵芸轻叹一声,虽然这宋蔺以前不是东西,把年少的宋伯陵送往异国当人质,可宋伯陵现在以德报怨,真真切切是个十足的大孝子,可惜,这不是在二十一世纪,要不,她一定给电视台写信,把那个一年一度的感动中国的奖项颁给宋伯陵。
“那宋……大王怎么样了?身体是更好了还是更坏了?”
说到这里,季渊就更加地阴郁了:“按照御医说,大王恐怕是熬不过今晚了,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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