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独自一人站在空荡的山林之中,眼睛凌厉地扫视着四周,每一处角落也不放过,可这周围除了沙沙作响的树叶声,便什么异声都没有了。
“你到底是谁?闯入皇宫找我何事?”
城北明白,依照那人的功力,就算是将那刀刃插入她的心脏,亦是唾手可得,可他故意打偏了,那意思就很明白了,他是摆明要留她一命。
“出来!”城北已经耐不住性子了,卫国的军队马上就要兵临城下,她没有多少功夫陪这个人纠缠到底。
城北又等了半晌,就在城北心生想要离开之心时,蓦然头顶上的日头猛地暗了下来!
城北感知不对劲,再次抬头时,忽的就对上一双凛冽的眸子,她心头一惊,双手还未来得及抽出白绸,那黑影手中的剑刃就已经抵在了城北的脖颈上。
城北瞪大了眼睛,并不是她恐惧,也不是她悔恨技不如人,而是她的视线落到了这把闪着寒光的利剑上。
她认得此剑,而且能使得此剑的,天上地下就只有他一个人。
城北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黑衣人,他一身漆黑就像是从夜空中走出的人一般,那双微略泛红的眸子,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气,让人看得心生胆颤。
他们之间沉默了许久,城北才缓过了神,微微张口,轻声唤道:“公子。”
黑衣人泛着杀气的眸子微微凝滞,紧握于手中的软剑,渐渐从城北的脖颈出放了下来,他伸手将遮住半张脸的黑布扯下,露出一张俊美无双的脸。
直到温子然真正地以真面目示人,城北这才发觉这并不是梦,温子然是真的从无垢岛回来了。
城北想要开口询问他是如何回来的?如果他回来了,怎么不见苏灵芸的身影?
可这些问题,就在城北看到温子然那双赤红的瞳仁时,通通话到嘴边就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
温子然这次回来的变化真的很大,大的让城北都快认不出他来了,一缕墨发垂在额前,更加了一份孤傲和不容人质疑的霸气。
“公子,你……”
城北还未将话说全,温子然就已经抢了她的话头:“城北,我这几日不在陈国,战况如何了?”
城北脸色有点凝重,可依旧是如实回答:“公子,这几日卫国的军队来势凶猛,陈国的士兵不堪抵挡,现在卫国的军队已经占领到了天域城,他们打算攻下晋城,一旦晋城失守,那都城就……”
“岌岌可危”这四个字,城北想要说,可余光瞄到了温子然那张阴沉的脸,她就没有敢说下去。
其实就算是她不说这番话,温子然这一路从陈国边境而来,也看得到,听得到,到处都是百姓拖家带口逃亡卫国的身影,如此之势,如果再不阻止,那恐怕还未开战,陈国剩余的几座城池就已经成为空城了。
这样的事情,温子然绝不容许发生。
他一挥衣袖只扔下一句“回皇宫”,便准备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可城北这时不知是被什么东西给蒙了心,只是张口询问了一声:“公子,苏姑娘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吗?”
温子然急匆匆的脚步一顿,眼眸陡然红光大盛,并未转身,只见一道利光闪过,城北根本就来不及提防,被这束强光硬生生地打到了树干上。
“砰”一声响动,城北的身子从树干上滑落,跌落在地上,嘴角溢出了血线。
她捂着火辣辣疼痛的胸口,抬眸惊诧地望着那抹冷漠的身影。
温子然并没有任何关心城北的意思,反而更加冷冰冰,像是下了一道死命令:“以后不准在我面前提她的名字。”
城北不知道在无垢岛都发生了些什么,可自从她跟从在温子然身侧做死士以来,无论她做了多大的错事,温子然从来就没有这样狠厉地罚过她,如今,公子的性子怎么变得这般暴戾?
城北来不及细想,只能垂眸回了句“是”,温子然这才放过了她,身形一闪,很快就消失在了城北的视线当中。
温子然作为陈国的国君一回到皇宫,整日惶惶不可终日的大臣们终于算是找到了最后的希望,他们期盼,温子然会对今日的战局做出彻底的扭转,不要将陈国的江山就这样的拱手送给卫国。
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温子然回归王位,第一件事情不是制定出如何抵御卫国的战策,反而是将朝堂之上的大臣,有一个是一个地,只要是跟丢失城池沾边的朝臣全都抓紧了大牢,不是被处以极刑,就是流放极苦之地,永不回朝。
再者,对于陈国百姓携家带口出逃陈国,纷纷往卫国而去的大势,他更是派了精兵守住城池门口,只要是百姓要出城逃脱,一律以叛国的罪名,当场出斩,并将头颅挂在城门口,以示警戒。
如此一来,本来是想要避免战争之苦的百姓,远远就看到挂在城门口那数十颗血淋淋的脑袋,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只能望而却步。
对于前方的战事,卫国接下来要攻打的是晋城,温子然更是临时将守**城的大将军撤了下来,冠以无为惧敌的罪名,让堂堂的大将军贬到了马厩中当一介马夫。
而温子然这次亲自披甲上阵,镇守晋城。
他和宋伯陵早晚有一战,这是他早就已经预料好的,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会以陈国这般落魄的境地与宋伯陵对阵。
大王亲自下来督战,担任将军,本来低迷的士气瞬间就高涨了起来。
而当在天域城据守的宋伯陵听说如今晋城的守卫将军临时换了人之后,嘴角还泛起一抹轻蔑的笑意,可再听探子来 报,那替换的将军正是温子然是时,他脸上的笑意顿时就僵住,缓缓敛起,转而换上了一副凝重的神情。
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再次问了一遍:“你说什么?你说现在镇守晋城的是温子然?”
探子单膝跪在地上,也不敢抬头,只能如实地再汇报一遍:“大王,现在镇守晋城的就是当今陈国的君王。”
宋伯陵微微怔住,挺直的身子不禁往后一倒,靠在椅背上,他半晌才回过神,伸手示意让探子下去。
探子退的太急,正好撞上了来势匆匆的季渊身上。
探子看清来人之后,满脸惶恐,一个劲地道歉万死,季渊现在哪里还有心情跟一个小士兵计较,他让探子赶紧下去,之后便急匆匆地掀开大帐,抬眸就看到宋伯陵沉重的脸。
用手指头想也想的到,看来温子然回来的事情,宋伯陵是知道了。
季渊知道再说什么也是无益,只能轻叹一口气问道:“大皇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宋伯陵眼睛有点发怔,对于温子然,他向来是没有什么好怕的,他现在心心念念的都是苏灵芸的名字。
当初,温子然和苏灵芸是一同去的无垢岛,现在温子然回来了,那苏灵芸呢?
她是不是也在晋城城中?
温子然体内的凤族诅咒是不是被成功封印了?如果没有,那凤族的邪气岂不是要祸乱天下了?
灵芸,现在会不会有危险?
一时间,众多的疑问涌上心头,让宋伯陵脑仁直疼,一个温子然就够让人受的了,可现在偏偏还多了一个什么凤族邪气,真是让人头疼!
254 偷袭
宋伯陵单手撑着头,倚在椅背上,看样子很是苦恼,以至于久久都没有回答季渊的问题。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季渊知道宋伯陵一定是又在想苏灵芸了,他轻叹一口气:“大皇子,你放心吧,温子然既然安然无恙的回来了,那乞丐嫂子也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宋伯陵微微睁开眼睛,眼中透出复杂的眸光,隐约中他总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如果凤族真的封印成功了,那那晚的山崩地裂又是怎么回事?
相比于这个,宋伯陵更了解温子然的性子,对于他这次对于陈国的出其不意,温子然必会怀恨在心,而现在因为天灾,军队正在整顿当中,这正好给温子然以伺机报复的机会。
“小渊,你现在马上吩咐下去,务必加强戒备,这次温子然回来坐镇晋城,我觉得他一定不会老老实实地待在城中的,一定会闹出点动静。”
其实,宋伯陵不必说,季渊早早就已经将命令给吩咐下去了,现在施救工作已经完成,他们已经搜寻了这方圆十里的大夫,集中起来给伤兵看病包扎,想必再等个三四日便可再次出战晋城。
军帐中,血腥的味道很重,到处都是躺在垫子上的伤兵,他们大多都是以轻伤为主,胳膊或者是腿部受了点房屋塌陷下来的伤痕,而真正断胳膊断腿的在诺大的五万大军中,也就只有一百来人而已。
一个年迈的大夫正在给一个刚刚救出来的伤兵用金创药包裹伤口,这个伤兵虽然灰头土脸的难以辨别容貌,可听声音也可容易认出这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胳膊上的伤口是包扎好了,可腿部的伤口却难以处理,房屋塌陷下来时,他正处于武器放置最近的地方,现在刀口整个贯穿他整个大腿,大夫用衣袖擦了擦额际上的汗珠,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伤势这么重,看来这条腿是保不住了。
年少的士兵看出大夫的意思,沾满土渍的双手紧紧地抓住大夫的衣袖,眼中既是疼痛又是恳求之意:“大夫,我求求你,一定要保住这条腿,大夫,我求求你,再想想办法吧。”
这少年的年纪这么小,若是将这腿截了,那他就算是在战场上活下来了,这一辈子也就毁了。
可若是这腿不截,那这少年可能不过今晚就得失血过多而死。
大夫的天命就是尽量保住病人的性命,孰轻孰重,大夫的心已经偏向了放置在一旁的刀具。
“大夫,你再想想办法吧!”这句话已经是少年咬紧了牙关才说出来的,可惜,大夫只能长叹了一口气,宽慰道:“年轻人,老夫只能先保住你的性命了,对不起。”
说罢,大夫拿起一旁的刀具,想要给少年一个痛快。
可刀刃还未落下,忽的一只手及时拦住了大夫,大夫疑惑地顺着这带着镯子的手腕往上看去,却没有看见面容,只见到一戴着斗笠的人站在他的身后。
“你是?”大夫在这军营中已经待了几日,可从来未见过这般诡异打扮的人。
斗笠下,朱唇微启,声音却沙哑异常:“我也是大夫,这年轻人的腿,我可以治好。”
此语一出,周围的士兵都将视线移到了她的身上,这伤口都已经溃烂成这副模样了,就算是华佗在世,也难以妙手回春,这个人竟然大言不惭?
斗笠人绕过满是狐疑的大夫,坐到了少年的身侧,她的眼眸清澈,可当视线落到了那满是血渍的伤口上,她的秀眉还是微微蹙起。
少年已经失血过多,小脸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他有气无力地睁着眼睛,不知为何他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个神秘人身上。
斗笠人双手结印,团团白光自她的掌心溢出,点点滴滴都落在了那溃烂流脓的伤口上,不消片刻,这伤口竟然真的奇迹般地在缓缓愈合了。
少年原本奄奄一息,可刚看到这等奇迹,他意冷心灰的黯淡又重新发出希望的眸光。
再过一会,少年的腿竟然全部都愈合了,就跟从来都都没有被伤过一样。
众人皆惊叹,斗笠人的医术,这哪里像是医术,简直就是法术!
少年正要谢谢这位救命恩人,可再抬眸时,眼前除了惊叹这医术绝伦的众人,哪里还有那斗笠人的身影。
大庭广众之下,竟就这般凭空消失了?
斗笠人已经掀开军帐,走了出去,眼前这一片荒芜颓废的景象,哪里还有往日热闹繁华的半分影子。
这一切皆都是她与他造的孽,她本来以为,以她的功力能很是成功的封印住温子然体内的诅咒,可事实远比她想象的复杂。
直到五凤被召唤而至,她才知道凰族秘术的威力,她也知道了,温子然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骗她。
斗笠人便是苏灵芸。
这一切皆是因为她而起,现在她不再有半点的犹豫,该是结束这一切的时候了。
夜幕降临。
守在天域城墙上的士兵按照季渊的吩咐,个个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回倒班守夜。
天域城外的山林处,有一欣长的黑衣人影已经站在那里观察许久了,他目光远眺,望着那座本来是属于陈国城池的天域城,衣袖下的拳头渐渐握紧。
这时,一袭青衣的城北缓缓走来,拱手道:“公子,已经准备了,只是这天域城易守难攻,要想拿下天域城,恐怕要费上点功夫。”
温子然赤红的眸子,漫不经心地一瞥,语音阴森道:“城北,何时你的话竟这般多了?”
城北低头赶忙道:“属下不敢。”
易守难攻?
这四个字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根本就不会放在眼中,他只会更加的轻蔑地望着那座天域城,修长的五指形同鹰爪,掌心下运起的团团的红光,将黑暗的山林的一角,映地逐渐发亮起来。
守在城墙上的士兵就算是眼睛再不好使,此时也看到了那片山林的异状。
“你看那是什么?”
“坏了,该不会是陈国的火药吧?!”
“快,快点去报告季大将军!”
话音刚落,士兵还没有跑下阶梯,蓦然只觉得眼前有一团炽热的光芒,他还未张口喊出救命,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本来还高大的城墙只是顷刻间,就变成了一个凹形。
城北眼眸睁大,有点难以置信地望着温子然那冷漠如刀的背影,这力量根本就不是人所拥有的,公子,到底是怎么 了?
温子然微微侧头,只是吩咐了一句“现在可以攻城了”,便身形一闪,往天域城中而去。
现在天域城没有了城墙护着,就像是丢盔卸甲的残兵败将,隐伏在山林许久的陈国士兵此刻一哄而上,漆黑的夜色,注 定是不平静了。
当在行宫中的宋伯陵知道了天域城的城墙被炸的连渣都不剩的时候,温子然几乎就如同鬼魅一样,出现在了宋伯陵的面 前。
一缕墨发遮盖住了他的左边眼眸,可就算是这样,宋伯陵仍然能感受到,从温子然身上所散发出的逼人戾气。
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变成了如此的模样?
难道是凤族的封印失败了?
宋伯陵怔在原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温子然面目表情地步步靠近到他的身侧,那眼神凛冽如同一把出鞘的刀,让宋伯陵后背直发凉。
“好久不见,不知老朋友这几日过的可好?”温子然幽森的声音如同一颗落入平静水面的石子,一石激起千层浪。
宋伯陵看着温子然赤红的双眸,心里已经猜出了个大概,那晚的地震,果真是预示着凤族封印失败了。
那灵芸……
宋伯陵眉头一蹙,慌忙道:“温子然,你把灵芸怎么样了?!”
灵芸,他叫的好是亲切。
温子然赤眸一凝,心中的怒气更是莫名添上了三分,他一伸手直接就将抓住了宋伯陵的脖颈,速度之快,宋伯陵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他只能看着愠怒的温子然,依旧是固执道:“你到底把灵芸怎么样了?”
温子然面目渐渐变得狰狞,现如今他已经不单单是人了,而是变成了半人半兽的妖怪,他体内的凤族之血一日比一日苏醒,莫说一个宋伯陵,就算是千军到此,都不会是他温子然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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