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支支吾吾半天才道:“我……我叫水怜衣。”
“水……水什么怜衣?怎么听起来那么像是个女孩子家的名字?”沈步崖向后退一步,打量着眼前纤细的少女。
谁知少女一挺胸,上前一把揽住沈步崖的脖子,声音蓦然加粗:“怎么?我是小地方的人,我父母年迈才有我这么一个儿子,自小拿女儿一样生养,所以名字起得也娇气点,可是我还是纯爷们的!”
沈步崖缩着脖子,有点受不了两个大男人靠的这么亲密,他连连求饶:“好好,水兄,是我不好,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这还差不多。”水怜衣一把推开沈步崖,掂着脚尖够男人的脖子也是蛮累的。
“敢问水兄是哪国人氏?”
“我啊,我就住七……我是说我就住在唐国都城的七条街巷的旁边小村子里。”水怜衣差点就说漏了,绕了许久才绕回正点。
“哦,那真是太好了。”沈步崖一拳打在掌心:“那就麻烦水兄给在下带个路,这片林子大的很,在下不小心迷路了。”
“哦”水怜衣有点犹豫,她望了一眼沈步崖身后快要落山的太阳,这个时间要是不快点回去,被爹给发现了,恐怕少不了挨一顿板子,可是……
水怜衣的视线从沈步崖恳求的眼神往下移到了他背后鼓鼓的包袱上,刚才她是见识过沈步崖的身手,虽然他人有点傻,可是这炼毒的功夫还真不是盖的,想必他参加七毒大会的毒液更加地厉害,不如将他的毒液骗到手之后,再开溜,就算是挨上一顿板子也值得。
她是堂堂七毒会的大小姐沦落到一个不齿的小偷,还是要怪罪在爹爹头上,要不是他举行七毒大会要为她招婿,她才不会跟这些丑陋之人为伍。
水怜衣思考再三之后,装作勉强的点点头:“好吧,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我就帮你这一次。”
沈步崖一听水怜衣答应,蓦然上前给了她一个紧紧的拥抱,温热的气息呼在她的耳畔:“谢谢,水兄,如果这次我赢了,我一定不会忘了你的。”
沈步崖说完就后退一步,径直往前走去,只留下水怜衣有点愣愣地站在原地,脸颊红红的,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被男人这么抱着。
沈步崖走的也快:“水兄,快点走,我们得赶在落山之前找到住的地方。”
水怜衣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揉了揉透红的两颊,回道:“我知道了,来了!”
随后小跑着跟了上去,空荡的山林只留下苏灵芸一人,她站在树下远眺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竟有一丝的熟悉,说不上来的熟悉。
苏灵芸是知道水怜衣的,那次在药房偷听才知道了水怜衣才是沈步崖的妻子,这次歪打正着地潜入沈步崖的梦境,没有想到他梦里的全部竟然是跟水怜衣的点点滴滴,看来这沈步崖真的如三夫人所说,对水怜衣有一份难以割舍的情怀,可是他们最后为什么没有在一起?
这故事到最后虽然是个悲剧,但是苏灵芸还是跟上了他们离去的脚步,准备探个究竟……
043 你是女人?!
水怜衣在前方走着,时不时停下给沈步崖介绍下唐国周围的景色,直到走到了唐国都城城下,沈步崖仰起头看着城墙上挂着一方“都城”大字,眼中充满了欣喜。
水怜衣一天不知道要走多少遍,她侧目看着身旁沈步崖露出那副乡下人进城的新鲜感,有点鄙夷,心里暗自嘟囔,还以为有多厉害,现在看来不过是土包子一个,看来他包袱里的毒液今日是非我莫属了。
水怜衣摩拳擦掌,笑脸嘻嘻迎上去:“沈兄,你看天色已经晚了,我们今晚不妨在都城中找个地方住下啊?”
沈步崖摸摸早就已经饿得不行的肚子,连连点头:“好,一切听水兄的。”
水怜衣带着沈步崖走进了都城中,只要跨过了这城门,这都城的天下有一半是属于七毒会的,相当于进入了水怜衣的地盘。
都城夜色下的街市很是热闹,有将褂子大敞的汉子手中打着案板上的面团,食指上的面条一甩,扔进滚烫的锅里,大声吆喝着“刚出锅的条子,来人喝一碗嘞!”也有安安静静拿着毛笔,斯斯文文的书生动笔画着一幅又一幅唐国秀丽,不动声色当中就有不少的人去围观。
沈步崖看什么都稀奇,要不是水怜衣督促着他,不出一会就可能找不到这个乡下的少年了。
这不,他又看到有人在摆摊捏泥人,就兴冲冲地跑了上去,动手动动那个动动这个,还挥手招来一脸不情愿的水怜衣, 硬拉着她道:“水兄你看,这泥人捏的有多像啊。”
水怜衣瞥了他一眼,顿时泼了他一盆冷水:“你是七八岁的孩子吗?怎么感觉好像什么也没有见过?”
沈步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水兄,我生在小村落里,那里没有那么多的花样,所以……让水兄见笑了。”
没办法,乡下人就是这样,掉了根针头都当是大事:“那你小时候,你父母没有带你来都城赶过庙会吗?”
沈步崖身形一僵,脸上的笑意渐渐敛起,他微微颔首,落下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我是孤儿,被村子里的人照顾长大的。”
水怜衣脸色一变,有点尴尬,她从怀中拿出一枚银子,扔给在捏泥人的摊贩:“这些我全都要了。”
沈步崖有点惊诧地看着水怜衣伸手抱起所有的泥人:“水兄,你……”
她一股脑将泥人塞在沈步崖的怀中:“你不是喜欢吗?你都拿着吧。”
说罢,就拍拍手继续往前走去,沈步崖许久才将目光从水怜衣的背影上移开,落到了怀中的泥人上,眸光深邃,诡谲暗涌。
捏泥人的摊贩摩挲着银子,欢喜的不得了,抬头见沈步崖还愣在原地忙夸道:“公子的朋友真是出手阔绰,想必你们是拜过把子的生死兄弟吧?”
沈步崖没有回答摊贩的话,只是径直跟上了水怜衣前进的步伐,在拐街角处,顺手将怀中的泥人全部都扔在了角落当中。
他们又顺着街市走了几步,眼前蓦然就出现一片花红柳绿的景象。
这里的姑娘好像比前面闹市的还多,沈步崖默默张大了嘴巴,突然觉得不太对劲,这里的姑娘怎么一人拿着一个团扇,而且妆容浓艳,衣裳以轻纱为主,隐约间都能看到那半抹酥胸。
沈步崖还没有适应,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个陌生的女子,一把就揽住了他的胳膊,沈步崖身子一颤,她继而整个人恨不得贴在他身上:“公子,来进来玩玩啊?”
这声音魅惑人心,让沈步崖浑身起鸡皮疙瘩,他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连忙推搡着那个女子,不经意间却看到旁边的水怜衣都是自然的很,左拥右抱的很是逍遥自在。
“水兄!水兄,救我!”
那女子就像是挂在了沈步崖身上一样,沈步崖连滚带爬地好不容易到了水怜衣的身前,忙发出求助。
水怜衣的手指还流连在身侧女子的小脸上,瞥了一眼狼狈的沈步崖:“沈兄,放轻松点,这丽华苑就是我们男人玩乐的后花园,你瞧瞧,这么多女人,你看上哪个,尽管对兄弟我说。”
水怜衣一挥手,丽华苑里的姑娘就像是饿极了的狼,纷纷迎着笑脸贴上了沈步崖,他身处在女人堆里,紧张无措的模样,两只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只能紧紧地抓紧包袱,不停地念阿弥陀佛了。
“公子,到我房里来吧。”
“公子,你怎么这么紧张啊,你看,这额头都出汗了。”
“公子,你怎么不看看我啊,是嫌小女子长得不好看吗?”
“公子……”
“公子……”
沈步崖双耳嗡嗡乱响,衣袖下的银针若隐若现,他很讨厌这股浓重的脂粉味,况且还都是一些庸脂俗粉。
银针即出,犹豫间,就听到身后传来一清丽的声音:“难道这丽华苑只有这两位客人吗?你们还不快去伺候别的客人,别让人等急了。”
来的女子慢悠悠地摇着手中的团扇,虽然发髻有不少的娇花作饰,但还是掩盖不住她年长的容颜,她一发话,围在沈步崖身侧的女子顿时少了不少,沈步崖这才松了一口气,腾出手来擦拭着额头的汗珠。
女子正是这丽华苑的管事,名为千帆。
千帆瞥了一眼沈步崖,却径直走到了水怜衣的面前,上下打量着她:“我说,水大小……水公子,你这几日还来的真勤啊。”
水怜衣一把揽住千帆的腰际,食指勾起她的下巴,挤眉弄眼道:“那还不是你让我流连忘返的。”
话音刚落,水怜衣只觉得胳膊一阵抽疼,她脸色微变,有点愤怨地望着千帆。
千帆靠近在水怜衣的耳侧轻言道:“水大小姐,上次若不是因为您,七毒会也不会找上门,罚了小女子好多银子呢。”
水怜衣一撇嘴,想着上次的窘态,便从怀中拿出一包的银子交到了千帆的手中:“千帆,以后缺银子尽管跟本公子说,有本公子的就断断少不了丽华苑姑娘们的,我这次就带个兄弟玩耍玩耍。”
千帆顺着水怜衣的视线,这次仔细地打量了沈步崖个遍,以她多年看男人的经验,这应该是个纯男。
“真的?”千帆有点不相信,这个都城出了名的闯祸鬼。
水怜衣眼神诚恳,十分认真地点点头,压低声音道:“千真万确,千帆只要给我这个兄弟派两个漂亮姑娘留一晚,往后的银子加倍。”
千帆掂了掂手中的银子,少说有五十两,这笔买卖还是可做。
千帆立刻换了一副面孔,千娇百媚地一挥手中的团扇:“西施,貂蝉,来客人了,还不快点过来!”
一会就听到柔声地应答,走来两个姑娘。
沈步崖的目光压根就不敢停留在那西施貂蝉上,他挪步到水怜衣身侧:“水兄,我看我们还是找个别的地方吧?”
水怜衣眉头一挑:“沈兄,是觉得这两位姑娘不符合你的胃口吗?”
沈步崖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手中的包袱都快要捏破了:“是……不,不是……”
“到底是不是?”水怜衣凑近,嘴角翘起一抹弧度。
沈步崖盯着近在咫尺的水怜衣,有一时的怔神,他也不知该回答是或者不是。
只是瞧着水怜衣忽的月朗风清笑了起来,召唤着:“西施貂蝉,还不快点好好伺候沈公子。”
“是。”西施貂蝉微微颔首,笑脸盈盈地上前,一边一个挽着身不由己的沈步崖往里面走去。
“水兄,水兄!”
水怜衣双手环胸,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露出些许的狡黠。
千帆缓缓地凑近:“水大小姐,这次这个沈公子可不像是你之前带来的酒囊饭袋之徒,从表面上看,还挺朴实憨厚的。”
“可惜,他再朴实憨厚,也千不该万不该来参加什么七毒大会。”
千帆瞥了一眼水怜衣,嘴边的话生生咽下,这等男子,世间难求,若是能作为夫婿,或许真的是不错的选择。
沈步崖被西施貂蝉架着回到了正在歌舞的席上,一个劲地倒酒给沈步崖,一开始沈步崖还能推辞,可是逐渐到了最后却不得不喝,他在之前根本就没有碰过多少酒,几杯下去,他的脸就开始泛红。
水怜衣见情势差不多了,便走到沈步崖的身侧,诱导道:“沈兄,你感觉怎么样了?”
沈步崖的身子微晃,眼前的水怜衣慢慢出现了重影,他憨憨一笑:“水兄,你怎么……你怎么变成两个了?”
水怜衣在他眼前证实地晃了晃手,确定沈步崖已经醉了,便摸到了他身后的包袱中,很是轻易地就拿到了那瓶毒液。
东西已经到手了,就没有必要逗留了。
“沈兄,我还有点事情,我先走了。”水怜衣将毒液放进怀中,转身就要溜之大吉,可是,她没有注意身后的蓦然伸来一只手,想要按住她的肩膀,可惜却摸到了她的发带,他轻轻一拽,瞬间水怜衣的三千发丝散落。
水怜衣蓦然回头,发丝飞起,遮住了她半边的脸颊,她满眼的错愕正好对上微醺的沈步崖投来的目光。
044 尴尬的再会
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顾盼流离,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沈步崖的眼底深处,他微醺的神情有所动容,干裂的嘴唇微微动了动,惊诧指着水怜衣:“水……水兄,你,你怎么?”
水怜衣大梦初醒,让沈步崖看到自己女儿模样还真不如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沈步崖已经颤颤巍巍地站起,脚步挪动,手指微蜷地想要靠近水怜衣,他想要知道眼前模糊的身影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可是,他的指尖还未碰到水怜衣的一星半点,水怜衣就慌忙地抓起旁边的花瓶,想也不想地冲沈步崖的脑袋上砸去。
“砰”
一声脆响,花瓶在沈步崖的脑门上开出了花,瞬间碎成几瓣跌落在地。
几道红色的血痕从沈步崖的发间流下,蜿蜒而下,视线顿时模糊万分,沈步崖想要努力地睁大眼睛,看清眼前女子的表情,可是,一阵抽疼,他一翻白眼便晕倒在地。
水怜衣显然也是被吓的不清,双手不停地颤抖着,直到千帆循声而来,看到见血的沈步崖昏迷不醒地躺在地上,脸色大变,用团扇拍打着吓楞的水怜衣:“哎哟,我的小祖宗,你不是说只是灌酒吗?怎么还闹出人命了!”
水怜衣慌忙中眨了几下眼睛,试探性地探了探他的脉息,还好有跳动的痕迹,只是脑袋受伤晕了过去而已。
水怜衣连忙从怀中掏出所有的钱财全部都交到千帆的手中,慌张道:“千帆,他没事,他只是昏迷了,这些钱全部都给你,你只要将他抬回房间里,擦点药就行了。”
纵然千帆再爱钱,她也懂得杀人偿命这条亘古不变的天理,她连连摇头:“水大小姐,这男子可是你带来丽华苑的,跟千帆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能伤了人,还把罪都推到我们身上啊?”
“我没有。”水怜衣感觉百口莫辩,她只是怕自己的真实身份会在沈步崖面前暴露,所以一时情急才出了下策,她思来想去只能狠心将腰间挂着的玉佩交到了千帆手中:“千帆,这不是你前几日特别看中的玉佩吗?我现在把它送给你了,你要相信我,他只是受了点轻伤,并没有大碍,更不会闹出人命,你看,他就当我是寄存在你这里的人,你看好不好?”
手心中的玉佩通体翠绿,一看就是上好的货色,千帆几次三番出价买都买不来,这次送到手中,她哪里舍得不要,她望了望躺在地上呼吸尚在的沈步崖,一狠心一跺脚挥手招呼着:“六子,派几个人将这位公子送到雅间里去。”
看着几个大男人抬着沈步崖往楼上走,水怜衣悬着的心这才算是放下了:“千帆,这次麻烦你了。”
千帆将玉佩收回衣袖中,瞥了一眼还有点惊魂未定的水怜衣:“这人我是帮你寄存下了,我们可说好了,如果这公子在丽华苑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丽华苑可是不负任何责任的。”
“我知道,千帆,你放心就是了,如果有什么事,你尽可派人到七毒会找我就行了。”
水怜衣最后跟千帆嘱咐了两句,走之前目光不安地往楼上望了两眼,轻叹一声,只能扬长而去。
一直站在人群中的苏灵芸抱着看好戏的样子,从头目睹到尾,有点唏嘘,不过这一花瓶砸得,算是彻底将水怜衣和沈步崖的缘分绑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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