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墨发将大部分的后背完全遮挡住,可那背上刺有的单属于凰族图腾的纹身还是若隐若现。
苏灵芸全身浸没于热水当中,红色的花瓣围绕,氤氲开阵阵的香气,真是惬意啊。
若是说这古代哪里比现代好,那就是这浴池了,可惜就是没有装个什么按摩神器的,要是有了那个就完美了。
苏灵芸背靠在池边,暗自闭眼想着,却不曾发现已然有人绕过屏风走到了她身后,蹲了下来细细地看着她。
蓦然,他伸出修长的十指,轻轻覆上了她的双眼。
苏灵芸整个身子一颤,本来放松的身体蓦然紧张了起来,她突然想起了在陈国的娇紫阁所经历的一切,这里不会也有偷窥狂和醉汗吧?
“你是谁?”
他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声音柔和:“你猜呢?”
这个声音好熟悉,倒是像……
苏灵芸心里大抵有了答案,却不敢承认,她伸手一把抓住了这人的手腕,想要硬生生地移下来,可就算是使出了吃奶的劲,这人的手就像是长在了自己的眼睛上,移动不了分毫。
“我管你是谁,你放开我,否则我就要喊人了!”
果然,这句话还是管点用的,那人真的撤去了双手,可眼前飘过一模糊的白色,顿时水花溅起,洒了苏灵芸满脸。
她抹了一把满是水渍的脸,睁开眼睛开口就要骂,谁知那人却一把揽住了她的腰际,此刻,他放大的俊美,丝毫不落地全都映进了苏灵芸错愕的眼眸中。
他,怎么进来的?
“芸儿,你真是好无情,竟然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了?”
他的声音磁性十足,却变得有些喑哑。
099 讨好皇上
苏灵芸望着他,只觉得他眸子里的深邃就像是漩涡,正一点一点地将自己席卷进去,深陷而不可自拔。
温子然嘴角翘起,不禁伸出手指轻点她有点发怔的眉心,一路向下,从鼻尖到唇瓣再到下巴:“芸儿,平日你最伶牙俐齿,怎么如今却不说话了?”
苏灵芸大梦初醒,只觉得腰际的力道松了不少,她趁机挣脱开他的怀抱,向后退了一步:“我跟你这样的人,没什么好说的。”
她从岸上扯下毛巾,将胸前的春光悄然遮住,动作满条斯文的,好像一点都没有将温子然当做男人一般。
波光粼粼的浴池,忽的就这么静了下来,如同镜面一般光滑。
他与她分明是隔着一臂的距离,可实际上却已经相去十万八千里。
温子然垂下眼眸,刚刚的亮起的眸光又黯淡了下去:“你跟我没什么好说的,却跟那宋伯仁聊得很是开心。”
苏灵芸背对着他,她并不惊讶温子然是如何知道的,反正他这样的人要想得到点情报,还不是易如反掌。
“对啊,太子性情温和,又是绅士,我与他在一起,是跟某些人的阴险狡诈相比,安全的多。”
这明里暗里的十足讽刺,就像是针硬生生扎在温子然的耳畔,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我承认,在凰族的秘术上,还有知晓你身份上隐瞒过你,可其他,我何曾对你阴险狡诈过?”
“温公子还真是好记性,前脚刚答应放我离开,后脚就派城南追杀我,这才过了几日,你就忘得干干净净了?”
她离开若水山庄的时候,他身中刀伤,危在旦夕,根本就下不了床,怎么会派城南去追杀她?
温子然冷眸骤缩,能做这样的事,嫁祸于自己的,恐怕这世间除了宋伯陵之外,再无他人。
“怎么沉默了?口口声声说要护我,帮我,爱我,如今你怎么敢做不敢当了?”
面对苏灵芸的斥责,温子然目光薄凉地盯着她,一字一句道:“芸儿,你就真的以为那是我做的?”
“不然呢?”
她的眸子全都是如同磐石般的坚毅,那是已经给温子然定罪的固执,本以为,在那一段日子的相处中,她会了解他,可现在看来,她真是从头到尾都没有相信过他。
既然这样,承认或是否认又有什么区别?
温子然颔首,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对,那些都是我做的,你听到了,可满意了?”
他承认,上次在山林中的湖泊边,他承认了利用了她的感情,现在他也承认了,的确派城南追杀了她。
好,这真相都明了了。
这样的人,真是再看一眼,都觉得恶心无比。
“温子然,你记住,今后你我势同水火,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将你扳倒,不,是亲手送你下地狱,如若我做不到,我就不得好死。”
苏灵芸三根手指指向天,双唇一开一合中,竟发出了如此毒辣的誓言。
温子然痛的只能笑,无奈的笑,愤恨的笑,苦涩的笑。
他微闭双眼,连连点头,再次睁眼时,他又恢复到了往日的清明:“好,既然芸儿想要报复,那就尽管来吧。”
说罢,他缓缓地从浴池中走了出来,没有留下任何只字片语,绕过屏风便这样的了无生息地走了。
水面飘荡的花瓣,分分合合,只留下苏灵芸一人站在那里,好似温子然不曾来过。
晨光微曦。
苏灵芸合衣躺在柔软的锦榻上,一夜未眠,她的眼睛始终注视着天花板,昨晚脑子里想了不少前尘往事,不知不觉竟就已经到了天亮。
“砰砰”
轻轻的叩门声响起:“姑娘,你可曾起来?”
苏灵芸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有点干涩的眼睛,盘腿坐起:“进来吧。”
几个侍女端着各种洗漱,低着头走了进来,纷纷跪在苏灵芸的床榻前:“太子殿下命我等伺候姑娘洗漱。”
苏灵芸点了点头,这几个侍女一看就不是新人,动作轻柔熟练,不一会,苏灵芸就如同改头换面了一般,她们做的发髻还有搭配的首饰,果然光彩照人。
连太子抬眸看到苏灵芸都不由眼前一亮,这还是昨晚那狼狈不堪的假小子吗?
苏灵芸身披浅粉色的轻纱,一举一动中,轻纱飘袂,真是如仙子一般如梦如幻。
“太子殿下,起的好早啊。”苏灵芸微微蹲下,行了一礼,随后便大大方方地坐到了太子身侧的位置,望着满桌子的早饭点心,本来昨晚就没有吃饭,这些一看到这些就更饿了。
宋伯仁看苏灵芸张大了嘴巴,都快要流出口水来了,他浅笑着,用筷子夹了一个饼放到了她的盘子中:“灵芸姑娘,不妨尝尝太子府厨房的手艺。”
看着就诱人,苏灵芸道了句谢谢,便一口塞进了嘴中,这古代的东西到底是做的精致又好吃,这豆沙馅的小饼也太好吃了。
苏灵芸正准备再夹一个,忽的就有一下人,跪在宋伯仁的面前,禀报道:“太子,大皇子来了。”
“哦?大哥来了,那还不赶快请进来。”宋伯仁满脸的欢喜,起身间,宋伯陵就已经走了进来。
“大哥,能驾临我太子府,还真是稀客啊。”太子上前寒暄的拍了拍宋伯陵的肩膀。
宋伯陵的视线可没有落在眼前的太子身上,他看向已经吃的狼吞虎咽的苏灵芸,继而才转到太子道:“我只是听闻昨日父王在你府中晕倒之事,所以前来看看。”
苏灵芸已经有好几日没有见到过病哥哥了,她忙招呼着宋伯陵:“病哥哥,你起那么早可吃过早饭了,这早饭做的可好吃了,特别是这豆沙馅的小饼,简直就是一绝。”
宋伯陵浅笑坐到了苏灵芸的身侧,用衣袖轻轻擦拭她嘴角残留的食渍:“灵芸姑娘,既然好吃,就慢慢吃,太子这里可是要多少就有多少的。”
苏灵芸憨笑一声,拿了一个凑到宋伯陵的嘴边:“病哥哥说的是,那你尝尝吧。”
宋伯陵并没有开口,接过小饼又放了下来:“早就听说,太子府的厨房做的菜都是比宫里还要好上数倍,可惜,今日我吃过早饭,不曾有这口福了。”
苏灵芸撇了撇嘴,目光在宋伯仁和宋伯陵之间流连,还别说,这两兄弟长得还真是挺像的,不过,太可惜,这样容貌的兄弟竟投胎生到了帝王家,连吃个东西都小心翼翼的,看来这兄弟情也只是停留在做给别人看的份上了。
苏灵芸想到这,轻叹一声,刚刚要张口吃下最后一块小饼,偏偏这时,那个油头粉面的太监总管强公公走了进来,拂尘搭在一侧:“大王已经醒了,太子,大皇子,你们准备一下觐见吧。”
“有劳公公了。”
强公公瞥了一眼一脸吃相不雅的苏灵芸,一脸不悦道:“还有苏灵芸姑娘,待会皇上也会召见你的。”
“啊?”苏灵芸嘴巴一张,嘴里嚼碎的饼子差点没有掉出来,可忽的想起昨日的误会,就算是皇上不召见自己,那自己也要去找那个碰瓷的皇上说个清楚。
她可不想一辈子背负着一个贼的骂名。
苏灵芸收拾妥当,便跟太子和宋伯陵一同再次走进了这皇上的住所。
深秋的天气有点凉意,可走进这屋子,就顿时暖和了不少,老皇帝宋蔺倚躺在锦榻上,屏风阻隔开来,他的神情看的不是特别清楚。
“儿臣参见父王。”
宋伯陵和宋伯仁齐齐跪在锦榻前,苏灵芸瞄了一眼,他们都跪了,自己不跪敢杵着,也不好,便也学着他们的样子高声道:“民女苏灵芸,拜见大王。”
老皇帝微微抬手示意让他那两个儿子起身,却单单将苏灵芸置于尴尬之地。
苏灵芸白了一眼屏风后的老皇帝,这个小老头一定是在计较昨日的事,才故意让自己难堪的。
站在宋蔺身侧的温子然余光透过屏风望向跪在地上,却一脸不服气的苏灵芸,眼眸微缩,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起伏。
宋蔺咳嗽了一声:“你就是昨日对寡人行不轨行为的女子?”
正是老子!
苏灵芸立刻换了一副面孔,表情一脸无辜:“是民女不错,但是民女真的不敢对当今圣上行不轨之举,大王是一代明君,小女子见了都会被这龙威给震慑住,哪里会做那等事。”
这马屁拍的,还真是有板有眼的。
“你说你被寡人的龙威所震慑,那昨日你翻寡人的衣裳,又作何解释?”
苏灵芸叹了一口气,表情更加楚楚可怜:“那都是误会,我以为大王是犯了心脏病,所以想要翻一番衣兜中可有救命的药物,并没有别的意思,大王看我这弱小的女子,怎么会做出那种龌龊之事。”
宋蔺瞥了一眼正在学林黛玉娇弱样子的苏灵芸,想着,昨日身上的玉佩饰物一样没少,想必这女子说的也是实情, 可……
“温太医,你看这女子说的有几分真,有几分假呢?”
宋蔺将这橄榄枝索性抛给了一侧的温子然。
100 你是我徒弟
苏灵芸直抹眼泪的手在听到宋蔺询问温子然时,蓦然停了下来,梨花带雨的脸渐渐敛起。
温子然这个家伙恨不得早日将她斩草除根,又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帮她说一些好话,不落井下石,她就已经求爷爷告奶奶了。
可温子然的回答,却大大出乎了苏灵芸的意料。
“大王,这件事依臣看,苏姑娘所说句句是真。”
苏灵芸一怔,抬眸望着正拱手作恭敬模样的温子然,他竟然在帮自己说活?!
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吗?
宋蔺当做参考意见的点点头,重新看向跪在地上的苏灵芸:“昨日的事,寡人暂且相信你,可季渊在婚礼上为了你,逃婚抗旨的事,你又当如何解释?”
苏灵芸嘴角猛地一抽,这个老皇帝还真是闭门不出,尽可知天下事啊。
“大王,提及季渊,那……那也是误会。”
可上面的误会好解释,这个误会又该怎么说出口?说季渊是个gay,自己是个纯女汉子,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去?
若是说了,那不等于将季渊置于死地了吗?
苏灵芸正左右为难的时候,站在一旁的宋伯陵蓦然跪在了她的身侧:“父王,这件事其实是与儿臣有关。”
宋蔺拧眉:“陵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是儿臣带灵芸姑娘进的卫国都城,也是儿臣让她去找的季渊,只是那日,事出混乱,儿臣也没有想到会出这等事,若是父王怪罪,就怪罪儿臣一人就好了。”
宋伯陵重重一拜,将所有的罪责全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苏灵芸懂得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义气两字,那日,要不是她善作主张放季渊出来,今后的事也不会一件接着一件发生,她连忙冲着宋蔺摆手否认:“大王,您千万不要怪罪大皇子,是我自己不小心,不小心被……”
“不小心被什么?那季渊不是说只喜欢男人吗?寡人看看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就成了他口中的男人了?你们是想私奔,故意找的由头吧?”
这事态发展下去,好像有点失控了。
苏灵芸索性心一横,这事得赶紧刹闸:“大王,你说的没错,季渊的确是喜欢男人,可我只是替代品,季渊真正喜欢的男子名叫柳郎,就在听云阁中,他们一个郎有情妾有意的,民女是被他们之间的同志感情给感动了,所以才帮助季渊抗旨逃婚的。”
“什么?真是荒唐!”
“大王,你或许只知道这世间上只有男女之情,可如今经济如此发达,男男之间女女之间,不光可以有友情那么简单了,渐渐地也可以发展成爱情,民女觉得,我们不应该歧视他们,相反应该给他们自由的空间,否则,就像是季渊这个典型的例子,就算是娶了尚书令的千金又如何,他不爱她,千金嫁进去还不是得守活寡,孤独一生。”
苏灵芸这番说辞带有鲜明的二十一世纪的潮流观点,对于这还活在架空世界的封建人群,根本就是大逆不道的话。
宋蔺的脸色已经渐渐变得铁青,握住床榻的手,青筋尽起。
“所以,民女认为,季渊根本就没有错,反而还有功,他这是拯救了那尚书令的千金,还请大王放了季渊,并且……”
身旁跪着的宋伯陵越发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他忙拉紧了苏灵芸的衣袖,眼神提示她不能再说下去了。
苏灵芸正说到兴奋点上,可看到宋伯陵递来的眼色,突然意识到,自己如今面对的不是那些新世纪的新新人类,这些超前的观点,这些迂腐的古代人怎么会接受?
果然,忽的只听屏风后,“砰”地一声脆响,宋蔺将床榻边的香炉给挥到了地上!
皇上发怒了!
顿时,满屋子的人全都扑通跪了一地。
“一派胡言!简直就是一派胡言!来人,来人啊,把这个妖女给寡人拉出去,杖毙!”
杖毙?!
苏灵芸本来直起的身子,一听这两个字不知为何一软,就坐在了地上。
“父王,灵芸姑娘一时口无遮拦,还请父王恕罪。”宋伯陵平淡如水的脸,此刻也变得紧张了起来。
可宋蔺旨意已决,谁人也无法改变。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苏灵芸以前还只是在嘴上随便说说,如今她却清晰体会到了,本姑奶奶这么多次死里逃生,最后却死在了几根木头棍下?!
“大王,既然是臣的徒弟犯了错,不妨就交给臣处理吧。”温子然蓦然跪在了宋蔺的床榻前,拱手说道。
此语一出,满屋的气氛倏然变得更加紧张起来。
宋蔺乍一听,眉头皱起,难以置信:“温太医,你说什么?你说谁是你的徒弟?”
温子然颔首,脸色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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