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霄当即黑了脸，阴郁地金色双眸恨恨的盯着我，过了一会儿，轩辕大人吐了口浊气后才又开口：“你去找楚楚是为何？现在才想找人还你清白是不是晚了些？”
“呵呵，陛下真是无所不知啊，我刚从楚……楚贵妃那厢回来，陛下这厢就来兴师问罪了，陛下是怕我再……再伤害陛下的爱妃们？”我看着他，平平淡淡地说着，脸上敛下了所有情绪。
轩辕霄看着上官凌的脸，在烛光里皮肤晶莹剔透却略显苍白，微微上扬的墨色凤眸深处流转着点点碧色，唇形完美未稍薄。
实在没有办法无视轩辕霄让人感到胆寒的视线，我慢慢地向后退了几步。
蓦地，轩辕霄勾起嘴角，眼神冰冷像是冻结起来的深潭，金眸深沉，表情倨傲又冷酷，我被他直勾勾看着，又向后退了一步，后腰撞到了桌沿，脑子哄地一下空了，只觉得害怕。
这个眼神让我想起那一个有惊无险的夜晚。
轩辕霄看着上官凌明明害怕却又故作坚强的样子，便笑了，是那种开怀的笑。
他此时的笑，眼神带着那种又温柔又冷凝的讥嘲，声音略沉：“怕了？”
我心里打了个突，腰杆却挺得笔直，愤愤地与他对视：“可能麽？”
轩辕霄紧蹙了眉，眼睛盯着我，缓步向我靠近。
就在这时，乙奇迹般地出现了，一个闪身便站在了我身前，替我挡去了轩辕霄的骇人的注视。
轩辕霄看也不看乙一眼，伸手便去捉躲在乙身后的上官凌，乙当然不能让他将人夺走，伸出手就去挡。
轩辕霄这才正眼眼瞧上乙，“虽说你不是朕的子民，可你现在是在朕的宫中，而你所做的，就是以下犯上，这就是上官莫离要做的事麽？”轩辕霄冷哼出声，手下动作飞快已经和乙拆了几招。
乙一边应付轩辕霄一边还要护着我，非常吃力。
我没想到乙会突然进来，更没想到两人一下子就打起来了，有些愣忡，跟着乙左闪右躲，脑子一团浆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将上官凌放开，朕不追究你犯上，你放是不放？”轩辕霄的双眸狠狠地盯着上官凌被乙紧紧握着的手腕。
乙招招被制，却一直没有抽出腰间长剑，只能松开紧握我的手，皱着眉头奋力抵挡。
“莫离唯一所用便是保护主人，什么以下犯上干我何事！”
我又怎么看不出乙正处于弱势，心里紧张得要命，生怕匹夫轩辕霄伤到我家乙。心思转了不知多少弯儿，也没个好主意，只能一命地提醒乙“小心，小心”。
终于，我们退无可退，眼看就要退到门边了，还好我及时回头，不然那么高的门槛若是不小心……
对了！
我脚跟磕到门槛，直着身子就往后倒去……
“啊！——”我惶恐的大叫，一半是在演。
两人都被上官凌的叫声吸引，乙不顾轩辕霄攻击胸口的一掌，转身伸手就去要拉住上官凌的手，轩辕霄看到上官凌摔倒出去，情急之中收回要击出的一掌，快乙一步拉上上官凌的手，顺势将她拉到自己怀里，两人在空中转了一圈，落到门槛外面的空地上。
“来人！”轩辕霄大喝一声。
立刻，几名黑衣人便现身于冷宫院内，同时就向乙出手，快如闪电，乙一时不敌，被几人擒住。
乙凶狠地要挣脱，却被十四出其不意地打趴在地上。
“莫离！”看到乙被制伏，我担心地望向他。
轩辕霄没想到上官凌一双眼睛只知道盯在上官莫离身上，搂在上官凌腰间的手一下子用了力……
“呃……”我痛叫一声，扭过头狠狠地瞪着轩辕霄。
“将他带下去关起来。”轩辕霄沉着脸下命令。
“你不能——”我又恨又气，想挣脱轩辕霄的束缚，却被他制住动也动不了。
“带下去！”轩辕霄握住我的手腕，拉着我往外走。
“轩辕霄你这个混蛋，放开我！咳咳……”我死命挣扎，却丝毫不能动摇轩辕霄拉着我走的气势。
“你再动，手可就脱臼了。”轩辕霄冷眼瞥了我一眼，我被他的目光看得心都漏跳了一拍，竟下意识地不敢再胡乱挣扎了。
被拉到逸清宫我才得以解脱，手腕上一圈红印子，痛得厉害。
轩辕霄把我甩到垫着软垫的椅子上，转身去墙边的紫檀柜子上拿了个琉璃瓶过来，垂下的视线停在我红红的手腕处。
看着轩辕霄手中精巧的瓶子，我忽然笑了，抬眼看向他，用一种近乎嘲笑的口吻说道：“怎么，比喜爱良心发现了？刚才您抓着我的时候力道怎么没轻一分？”
我坐在椅子上，由着轩辕霄给自己的手腕抹药，轩辕霄脸上没有表情，神情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将我那红肿的手腕抹了一遍又一遍，仿佛没听见我挑衅的话语，直到琉璃瓶里再也倒不出东西来他才抬起头，嘴角勾着笑，眼里却沉沉的，并不像生气，也不像高兴，倒像是很受伤的那种可怜兮兮。
我被他看得心里不舒服，将手腕从他手里抽出来，望着他一本正经，诚挚万分地说道，“我实在不明白你喜欢我什么，更不觉得自己对你有什么用，若你真要用我来做什么事，你实在可以和我明说，我要是能做到，我一定好好做，再怎么说你都喊过我几声‘凌姐姐’。只要你给我个希望，你对我那般的赶尽杀绝，我都可以忘记，你该让我有个盼头……”
“你想要什么盼头，回到东方九身边？”轩辕霄坐直身体，眼睛直勾勾望进上官凌那两汪净如深潭般的眼眸里。
“如今你留我在身边就是昏君，为什么还不肯放我走呢！”我一听轩辕霄带着浓重怨气的话心里就万分不舒服。
“是不是你的心里就只能装那东方九，别人都容不下了？”
轩辕霄牢牢地盯着我，我想转移视线或是话题都不行，一时间不知怎么有些心虚，被他看毛了，也就理直气壮了，“是啊是啊只能装他，难不成要装你麽？”
蓦地，轩辕霄笑了，只是笑得有些脸部肌肉抽筋，眼里阴沉。
我以为他又要恶性发作，害怕地向后缩了缩身体，后腰贴到了椅背上。
“我不会把你怎么样。你怕什麽？”轩辕霄看上官凌小心害怕的样子，心里堵得慌，便很气愤，之后就讥嘲地笑了，“天下间世人万千，心里装着我轩辕霄的亦有千万，你不装着我也没有关系，没有关系……”
听着轩辕霄这般说话，我心中越发忐忑不安。望望他的脸色，看他面无表情，却阴沉沉的让人害怕，我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垂下头坐着不动。
两人静静地坐着，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我先沉不下气了，不能不管我家乙啊，抬起头来小心翼翼问道，“你打算……”
轩辕霄脸色有些冷淡，瞥了我一样，看透了我的心思，冷冷地说，“你想问上官莫离？”
我害怕又会莫名其妙地把这轩辕霄暴君的戾气勾起来，点点头，声音越发小心起来，“嗯，你打算把他怎么样？”
“能怎么样？动你，我舍不得。用他出口气，总是可以的。”轩辕霄面无表情回答。
第二卷 凤凰涅槃 第193章 本性善恶，有多重要？
“你……”我瞪大眼睛看他。
“其实我也不是要拿他出气，但他以下犯上总是事实，不惩戒他难掩众口。怎么，你心疼了？”轩辕霄脸上扯出一丝不明意味的笑，漫不经心说道。
“哦？呵呵。”我恨恨地瞪着他，“那我当众殴打你的妃子，还谋害未出世的皇子，你怎么不也来惩戒我好堵住那悠悠众口！”
“我说了，动你，我舍不得；动他，无所顾忌。”意外地，轩辕霄眼中没有丝毫怒气，依然是那样漫不经心的表情，他起身去倒了杯茶，端着茶杯斜着眼瞅着上官凌，说道，“你若是好好求我，我也不是不能放过他这次。”
求你？我好想笑呢。
“怎么求？跪求？还是要五体投地？”我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那我就对他用刑了，只要不死，能够送还你身边就行了。”轩辕霄看着我，慢吞吞的说道。
我一惊，睁大眼睛看着轩辕霄，可实在从他脸上看不出来这话的真假，既忐忑不安，又觉得他可能在撒谎。不知道是该信还是不应该信，该开口软言求他两句还是死撑。
于是，试探着道，“莫离是玉国的王爷，就算以下犯上那也是对天……对玉国皇帝吧？再说你一个金国皇帝私下对玉国王爷用一切照旧，于哪个礼（理）都不合吧？”
轩辕霄笑了，勾着嘴角道，“那么，你觉得朕会在乎这些么？”他抿了口茶，从椅子上起来，整个人从里到外带着股寒气往处走，“朕这就去瞧瞧这玉国的永安王，你也好好瞧瞧是不是在乎这些礼数。”
我一下子慌了，腾地从椅子上跳起，赶忙追上轩辕霄，将他的手臂拉住，“我求你，求你，行了吧？！”
轩辕霄抬起我的下巴，眼里一闪而过的是阴狠，直直看进我的眼瞳深处，“真心求我？”
我顿觉得从身到心一寒，呐呐回答：“真心求你！”
“真心？你什么时候对我用过真心？又什么时候试过看看我的真心？真心？哼！你好好找找吧！”轩辕霄一把将我推开，出门去了。
我从没见轩辕霄这么生气过，他眼里带着绝望的悲鸣使我瞬间呆住，被推开了愣了好一阵子想来应该去追他，可轩辕霄早已经没了影子，而在逸清宫外守门的士兵也将我拦住不让出去。
我游魂似地走回殿内，一个人呆傻般地坐在已没了温度的椅子上。
从未真心对待过他？
我……
起初，我确实事事留三分，对谁也未实心实意，就算与楚楚结拜之时也是耍了小手段的。
可是……
试问我某凌真心想要伤害过他们谁？
又没把谁放在心上？
小手腕、小陷害，甚至小计谋，也都是为了自保而已。
若不是因为他们，我能一次次深处险境？若不是我交出去的是真心，而别人给我的不过是面上功夫，我能可怜兮兮地被困在这里？！
真心？
呵呵，轩辕霄，亏你也问得出口！
如果毁了一人所有依靠，还强留那人在身边，这才叫真心，那我某凌是真的没有！
一分也无！
你以为你屈尊降贵地把你的爱赐予别人，别人就要满新欢喜的接受？
呵呵，就算你是天神，还有与天斗这么一说呢吧？
楚楚大好女子一个，为了争夺你那莫名其妙的心，手段、心计无所不用其极！
你的一句好像不是爱，不经意间毁掉的是什么啊？
轩辕陛下，在你身上我所能看到的不过是易变、强硬且残忍的心而已。
有的真心里夹着的也不过是求而不得的执念吧。
烛火忽明忽暗，映着唇边的笑，似有似无。
我将头靠在椅背上，疲倦地闭上眼睛，我什么也不想想，惟愿无梦天明。
月上栊头，锦鑫的第一烟花之所风霞楼，每日此时则是灯火通明，开始进人的时候，而今日未到天黑各式马车早在楼外停了两大溜。
每隔两月风霞楼便会有一位绝代佳人在大厅抚琴。那位风华绝代的俏佳人还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金凤凰，只一双眉眼教人绘了图，流传出去，就轰动了整个帝都锦鑫。
马车上下来的老爷少爷们非富即贵，相互打着揖，脸上堆着笑，脚下却丝毫不肯停留。一边嘴里客气着，一边争先恐后往里挤。惟恐慢一步，被大家挤到后面了，错过了近距离观赏绝代佳人的大好时机。
尽管，这个佳人是蒙着面纱的。
尽管，这位佳人露的仅是眉眼。
一名简装女子，头戴薄纱斗笠，跟着一名黑衫男子从后门小心翼翼地迈进风霞楼。尽管四外无人，那名女子还是伸手压了压斗笠。
两人行至后院深处，在一间透着微弱灯光的门前停下，黑衫男子侧过身，对女子说道：“主人就在里面。”说完，微微对女子垂了下头，转身离开。
女子立在门外，眼睛穿过薄纱紧紧盯着从门缝中透出的光亮，片刻，她才伸手推门，伴随“吱呀”的声响，女子大力呼吸的声音被掩了下去。
雪白的纱衫，洁白如玉的脖颈，若隐若现的锁骨，一张脸用面纱掩盖起来，只露出一双眼，就算是普普通通的浅灰色，那也是勾魂摄魄，眼瞳深处紫光星星点点，定定地往女子身上一瞥，或许该是不尽风情、妖媚无边的，可刚跨进门内的女子额前瞬间微湿，就连手心都冷的。
“怎么，郡主不坐么？”
明明声音悦耳如风，可听者竞脊背发凉。
女子摘下斗笠，强迫自己与之对视的，不是别人，正是楚楚郡主。
坐着的那人轻勾唇角，似笑非笑，一双眼睛盯得上官楚楚分外难受，不着痕迹地将头转了些方向，走到那人身旁的凳子上坐下。
上官楚楚开口道：“我只是替那人传话，至于见与不见，那是你的事情。”
“呵呵，楚楚郡主何时也会帮人了？”一声轻笑从唇边溢出。
上官楚楚脸色微红，硬生生地别过头去，恨恨地攥起拳头。
“郡主刚刚小产还要这么辛苦来见区区，要不要区区为郡主把脉看诊下呢？”
“够了欧阳晏！”上官楚楚猛地从凳子上弹起，两眼直瞪仍旧悠闲坐着的人，“我上官楚楚就算真是坏透了的，也不是你魔医大人随便拿话想辱便辱的！”
“呵呵呵……哈哈哈……”欧阳晏眯起双眸，微蹙的眉好像在突显他是在故意克制什么。可耸动不已的肩膀，唇边偶尔泻出的轻笑，都是对眼前暴怒之人的绝大讽刺。
上官楚楚眼中雾气散开，抓起手边的斗笠扣到头上，没有再在这间屋里多呆一秒的勇气，转身地向屋外冲了出去。
欧阳晏缓缓从椅子上站起，就是这么一个短促的瞬间也是优雅到极致，一抹浅到极致的笑漾在眸中，星星点点地闪烁着紫色光芒。
这就是他眼里的人生。
超初的善与恶不重要，重要的是历经世俗所被染过的颜色，尽是黑的，就好像深夜仰望天际一样，深蓝的黑，一望无垠，再也抹不开了。
夜，金国皇宫。
冷宫。
望着乙微蹙眉头的睡颜，我轻叹一声，离开床边。
终于睡了吧。
行行你够狠，乙身上的一道道伤可都是硬伤，没有个十日半月的休想下床。心里涌的都是对轩辕霄的怒气，一波强过波。
“咳咳咳……”赶紧捂住嘴巴，向外走。不能让乙听见我又咳了。他才睡下把他吵醒可不成。
行至院中，月下一人影独立，见我出来，一双紫眸微弯，展颜一笑，霎那间，初春微寒竟是瞬间褪去，仿佛刹那间春意满园，淡淡地嗓音好似带着丝丝魅惑，一声一声敲进人心一般。
“凌儿，许久不见可曾挂念区区啊？”
我望着他，一步一步向前，凝眸浅笑，回他：“那要看这个‘区区’是何身份了。”
欧阳晏呵呵笑了两声，竟对着我弓起身子拜了拜，“区区九重山，魔医馆。”
我也笑了，“燕，你有没有必要每次出场都非得艳绝四方一下？”
欧阳晏一怔，一双杏眼转了一转，故作惊讶地在原地转了一圈，道：“有么？燕某怎么没有发现呢。”
我上前，在距他半米处停下来，真真正正地躬身一揖：“请你助我离开这里。”
欧阳晏平淡地问：“就这样？”
我顿了下，看着他说：“带你回信言国。”
欧阳晏笑了，他的笑明明温和得就像高山之上初消的冰雪，可给我的感觉却如万年不化的冰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