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会砸了自己的脚。
若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丫头,她会想也不想答应。
成为大家族后宅女子中的一员,守着严格的家规,围着婆婆,丈夫,孩子一大家子转,跟各种利益相对者斗,勾心斗角地争宠,争利,争身份,心里除了算计还是算计。
这是每个大家族后宅都会出现的,就说将军府算是人员简单了,可还是斗的都快出了人命,更何况是谢家那种百年世族。
之前她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情形有什么,女人不都这样。
可现在她不那么想了,她也做不到那样了。
她被小姐传授了各种新奇的知识,也跟着她见了很多的世面,有了独立自我的思想,这一切让她知道,女人可以有另一种精彩充实的活法。
可以说她的心大了,心野了,可她的命可还是个丫头,嫁去跟自己有着天镶之别的家庭,再捍卫自己的思想,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可想而知。
不是她最终淹没在了那个家里,就是那个家里将她给排挤出来。
与其那样,还不如不开始。
自打那天之后,谢即明就再也没来找过她,两人再也没见面,有什么生意上的事,也都是他手下的人在处理。
对此,兰香也只是叹了口气,也好,一段时间过去,这件事就会被慢慢淡忘。
挨着京城不远的分店,药材短缺,兰香带了人亲自护送药材过去,三天后方才回。
进了城,她也没直接回王府,而是一行人骑着马先去了归济堂。
还没到归济堂呢,兰香突然勒住了马缰,停了下来。
她看到了街边摊前的谢即明,还有他身边的年轻漂亮的黄衣女子。
那女子正拿着根簪子在看。
兰香原本想直接过去,可谢即明已经转过身来,看到了她,并且还朝她走来。
兰香只得一翻身下了马,将马缰和鞭子交给身后一人,冲来人行了个礼,“谢公子。”
走到人跟前了,谢即明也没拿正眼看人家,只是无所谓的扫了那么一下,话音里还带着嘲讽,“兰大姑娘还真够忙的,这风尘仆仆的,打那儿来啊?”
兰香皱了皱眉,“去了外城送药材。”
“你可是你们小姐最得力的助手,跑腿这事怎么也让你去啊?”谢即明不阴不阳道。
兰香说,“公子过誉了,我不过是个丫头而已,干的就是跑腿的事。”
“可没有那家的丫头像你这样混在男人堆里,在大街上骑马。”跟谢即明一起的女子放下手里的簪子,走到他的身旁,不无挑剔地看着兰香,就像在看一个没有教养的野女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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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余生要她相陪。
这女子的话一出,众人表情各异。
谢即明眉头不由皱起,哼了声,想说什么,可看到对面的女人依旧没什么表情,似乎更加恼怒,干脆闭了嘴。
兰香没说什么,可她身后的人却不干了,“你这女人怎么说话的,嘴巴放干净点,我兰姐姐别说在大街上骑马,在战场上杀人都不含糊。”
她身后的人,都是年轻小伙子,也都是归济园的孤儿,平时称呼兰香为姐姐,也真把她当亲姐姐对待,那容的眼前这女子胡乱瞎说。
那女子听说杀人,脖子不由缩了下,嘴巴却还不依不饶,“我就这么说了,你能怎么着?那有女人像她这样大赤赤当街骑马的,我有说错?别人也都这么想。”
那人晃了晃拳头,“你再嘴巴不干净,我会揍你!”
“你敢揍我?表哥,这些没规没矩的野蛮人要打我,你也不管管?”那女子朝谢即明求救。
谢即明盯着兰香,不轻不重地对那女子说,“她可是安平公主的人,你指责她当街骑马,跟指责安平公主有什么区别,别说安平公主在大街上骑马,就是在皇宫里都没人敢吭声。”
那女子脸惨白,慌忙解释,“我没有指责安平公主的意思,我就是……”
“还不赶紧给兰大姑娘道歉。”谢即明说。
“表哥,你怎么让我跟一个丫头道歉?”那女子不愿意。
“你别看人家只是一个丫头,安平公主可拿她当亲妹妹看待,况且人家眼光可高了,就连你表哥我都不放在眼里,惹不起。”谢即明看着对面的女人不阴不阳道。
“啊!”那女子见表哥这么说,突然就害怕了,正考虑要不要道歉时,兰香开口告辞,“还有事,不打扰了。”
说着,接过马缰和鞭子,一个轻盈翻身,人就稳稳当当落在了马上,双腿微夹,马嘶吼一声,便哒哒地朝归济堂跑去。
身后的人见状,恶狠狠瞪了那女子一眼,也纷纷骑马追去。
望着扬起的一路粉尘,谢即明的脸很不好看,但他那表妹见人走了,便嘀咕了句,“没教养,野女人。”
谢即明回头瞪她一眼。
那女子忙放柔语气,有些哀怨地说,“姑母让你陪我好好逛逛,你怎么总领人家在附近的摊前逛来逛去,都好几天了,这里有什么好逛的,这些摊子上都没什么好东西,我一样都看不上,出来时,姑母都说了,让你带我去归宝阁选些首饰,说是京城的小姐夫人们都戴他们家的首饰,还说你去了还能优惠。”
谢即明啧了声,“还优什么惠,你得罪了人家的人,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要去,你自己去,我想起来商社还有事先回去了。”
“可姑母让你陪我,有什么事不能放一放。”那表妹揪着帕子,一脸委屈。
谢即明看她一眼没说话,掏出几张银票给了旁边的小厮,“你去陪表小姐。”
那女子见状神色略缓,又说,“姑母说那家绸缎店里来了一批云锦……”
谢即明不等她说完,又掏出了几张,塞到小厮的手里,压制着不耐,“赶紧走吧。”
“表哥,你有事先去忙,忙完了别忘了去找我。”表妹善解人意道。
人走后,谢即明嗤了声,“这就是好人家的小姐。”
时间的长河,在缓缓流淌,一转眼半个月过去了,谢即明的亲事在京城引起不少的轰动,只是还没听说有着落呢,就传出这位病倒了,而且似乎还病的不轻,都卧床不起了。
郎中请了不少,可就是不见好转,原本有意攀亲的人家一听到这个消息,纷纷偃旗息鼓了,毕竟,家世再好,人是个治不好的短命鬼有什么用,谁愿意让自己的女儿进了门就守活寡。
病情一直不见好转,谢家的人急坏了,都找到了宝春这里来了。
宝春和荣铮一听说谢即明病的快要死了,压根就不信,毕竟谢即明的体质在那儿搁着呢,那那么容易就病倒了?肯定是这人在玩什么鬼把戏。
既然人都找来了,自然是要去的,凭交情,即使不来找,听说了也是要去的。
当天,宝春荣铮兰香三人便去了谢家。
先迎出来的是谢老爷子。
老爷子见了宝春和荣铮就不时叹气,更是恨铁不成钢地说还不如没有这个儿子呢,早晚一天要被他气死。
宝春他们都知道老爷子这说的是气话,要是真气着了,也不会火急火燎地找他们来了,只会让他自生自灭。
荣铮问老爷子,“怎么生的病?生的什么病?”
老爷子叹口气,“说起来我都不好意说出口,你说他一大男人竟然为了……我谢家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儿子……”
宝春和荣铮相视一眼。
老爷子说,“他母亲也是,前一段时间铁了心的非要给他定亲,那个不争气的臭小子一直很抵触,寻觅了一大圈,他母亲看上了她娘家侄女,两孩子年龄相差不大,就想来个亲上加亲,婚姻的事,都是后宅在操持,我也没怎么过问,只是这小子听说要他娶他表妹,坚决不同意,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母亲就帮他做了主,可谁知这边正商量定亲的事宜,他那边就病倒了,不吃不喝,只是躺在床上发愣,说这辈子不准备成亲了,要当和尚去。”
当和尚?宝春和荣铮听了,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人还真敢
说什么好,这人还真敢说。
宝春问,“看过的郎中怎么说?”
老爷子说,“说是精神受了刺激,他们也是没办法。”
宝春起身,“我们先去看看再说。”
老爷子点了点头,说了句,“老夫也不求他怎么样了,就这样的烂泥也糊不上墙了,只要人好好的就行了,老夫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宝春他们去了谢即明的房间。
谢即明躺在床上,眼光无神盯着帐顶,眼窝下陷,颧骨突出,人整整瘦了一大圈,让宝春和荣铮看了都不由一愣,实在是没想到他还来真的。
谢母正在儿子的床头抹眼泪,看到他们进来了,忙起身抓住了宝春的手,“公主,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儿啊,他这不吃不喝都好多天了,郎中都说了,再不吃,人就不行了……”
说到这儿,又趴在床头哭了起来,“我的儿啊,你不要再吓娘了,你想怎么样,娘都依你,娘再也不逼你了,你真要当和尚娘也依你,你这不吃不喝的,就是和尚也没命当啊,天啊,我都造了什么孽啊……”
宝春不由唏嘘一声,谢母她没少接触,不是什么刻薄的坏女人,但跟所有为儿子好的母亲一样,都希望给儿子寻门自认为好的亲事。
宝春说,“伯母你先不要激动,让我先看看。”
荣铮看向旁边的丫鬟,“扶老夫人先下去吧,她身体不好,需静心休养。”
丫鬟搀扶着谢母下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了宝春荣铮和站在门口一直没吭声的兰香。
“别装死了,人都走了。”荣铮哼了声。
床上的人,眼珠子终于动了,扫了扫屋内的几人,视线落在门口的兰香身上时,不由苦笑了声,虚弱地张开干裂的嘴巴,“九哥,我这样,还用得着,装死。”
“你个没出息的,把自己整的跟鬼似的,也不嫌丢人。”荣铮虽然气得够呛,责怪的话里却隐含着关切之情。
自家兄弟搞成这个样子,能不心疼才怪。
“丢人?”谢即明无所谓道,“丢人算个屁啊……”
宝春拉了个凳子坐下,“你还在作什么?没听见刚才你母亲可是连你当和尚都答应了,你是真想死?要死要活就为了当和尚,你这志向可真够远大的。”
床上的人虚弱地哼了声,“你以为和尚是那么好当的,跳出红尘,六根清净,可我这深有执念的人,人家也未必收我。”
荣铮说,“既然知道,那你还闹个什么劲?”
谢即明叹了口气,“这也不是我要当,娶不到媳妇,跟和尚有什么区别。”
宝春嘿了声,“那你来这招,自残,就能娶到媳妇了?说不定人家看到你这样恨不得拿脚踹你,你这不是威胁人吗?”
谢即明苦笑,“我是生无可恋了,不叫自残,再说我威胁谁啊?不在意我的人,我威胁得着吗?好话我也说了,狠话我也放了,我还带着我表妹在她身边示威,她都没无动于衷,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无论我如何都跟她没什么关系。”
荣铮气极反笑,“你还好意思说,还带着表妹示威?你这威示的真够可以的,你当着人家的面成亲,或许人家就有反应了。”
谢即明不吭声了,也不知道是委屈还是怎么的,眼泪顺着脸颊救留了下来,“那我能怎么办?”
荣铮说,“怎么办?继续作你的死。”荣铮不忍扭过了头,话没说一声就走出去了。
宝春不由叹了口气,看了门口一眼,也站起了身,问,“她就那么好?值得你如此?”
谢即明说,“她没有很好,但我就想在余生里,每一天都要有她陪在身边,这样足矣。”
宝春走到门口,经过兰香身边时说,“我去开药方,你去照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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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无赖的境界。
宝春离开后,屋内只剩下门口的兰香和床上的谢即明。
日光透过窗户,洒在床边,从门口的方向望去,床上的人脸色更显苍白,瘦弱。
不吃不喝那么些天,人不瘦弱才怪。
气氛寂静,没人开口说话。
谢即明仰躺着,拿眼角余光扫了下门口挺直站着的人,心酸不已。
这什么女人嘛?心肠比石头还硬。
他都这样了,她还能无动于衷?就是个陌生人,看到他这样也应该有些反应啊?
离他那么远,是怕他能吃了她还是把病传给她?
别说现在他连只鸡都拎不起来,就是好的时候,他也不是她的对手啊?
谢即明突然在床上咳嗽起来,门口的人还站那儿不动。
直到他咳的快嘶声裂肺了,才听到脚步声靠近。
兰香走到床前,坐在床边,帮他拍背。
咳的差不多的时候,兰香停下了动作,准备起身,扶他躺下。
谢即明不让人扶,自己躺下了,只是躺在了还没来得及起身的兰香的怀里。
看上去,像是无意识软倒在了她身上。
身后人的身子猛地绷了起来,声音里带着无措仓皇,“你先躺下,我去给你倒杯水来。”
谢即明靠在软乎乎的那人的身上,鼻尖萦绕着女子的清香,嘴角带着笑意,猛地呼吸了下,拿脸还蹭了蹭。
他不用看,也知道她此刻的脸红成什么样,羞恼成什么样,可他不管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都这样了。
感觉她要极力推开他,他干脆反身整个抱住了她,双手紧紧地环住她的腰。
她的身体绷的更紧了,他的脸离她的心脏很近,都听到了她极快的心跳声以及屏住的呼吸。
他这样,她肯定生气极了,要打他了吧,看手都举起来了,他都准备好了,即使打他,他也不松手,一旦松手,那他前面所做的一切,所受的苦楚,真就徒劳无功了。
好久,也没感到疼痛的到来,余光瞄见,她的手再次放下,想是顾忌他羸弱的身子,没敢动手。
的确,她那一拳头下去,他这身子离散架也不远了。
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可见,心里也并不是全没有他。
她的拳头握了又握,捏了又捏,憋着气呢,可就是没再抬起来。
谢即明虚弱道,“我不喝水,我也不松手,反正我也活不久了,郎中说我活不过两天了,你要打就打吧,也别气着自己,我嘛,能在死前抱抱你,也算是了无遗憾了,要是能死在你的怀里更好。”
那人哼了声,“这么大的力气,再有十天也死不了,无赖。”
谢即明抱着人,翁声瓮气地说,“那你就打啊。”
兰香说,“你真以为我不敢?”
谢即明说,“你敢,可我也不会放手。”
闻着清香,靠着温软的身体,谢即明内心激动无比,这是无数个梦中的情形,却从来没体会过真实的触碰是这样的美妙,温热的液体竟止不住从眼角溢了出来,湿透她的衣服。
她在他的头顶,轻叹了口气,他感觉出她的身体放松了下来,他不自禁地蹭了蹭,她的拳头却再没握起。
她无奈地说,“我只是一个丫头,当朝太傅家的公子娶一个丫头会被人嗤笑的。”
谢即明不以为然哼了声,“太傅公子还是个奸诈上不了台面的商人呢,我过我的日子,他嘲笑他的,跟我又有相干?”
兰香,“你娶一个贤良淑德的妻子,她会替你孝顺公婆,生儿育女……”
谢即明,“什么叫贤良淑德?一个在最困难的时候,都不抛弃自家小姐的女人,算不算有情有义之人?这样的人会不懂孝顺?”
她停了会儿,又说,“我粗野惯了,也没规矩惯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