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女不下堂》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好女不下堂- 第5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那边院子里有什么要紧事么?”说着,就当先一步,进了书房。

    那喜顺紧随其后,进了书房见左右无人,这才报道:“莲姑娘昨儿夜间平安诞下一位小公子,小的特来给老爷报喜。”陆焕成乍闻此讯,喜忧参半,隔了好半晌方才问道:“你莲姑娘身子可还好?”喜顺回道:“姑娘身子好,小公子也康健的紧,又白白胖胖的,实在招人喜欢。姑娘是昨儿夜里四更时分发动的,小的连夜去请的产婆,不出一时三刻,姑娘就生了。姑娘并顾妈请小的来报知老爷,还望老爷过去看看。”

    陆焕成沉吟片时,说道:“你暂且回去,告诉莲姑娘,我吃了午饭就过去。叫她好生养着身子,不要想那许多。”

    喜顺答应了一声,又陪着笑脸不肯去。陆焕成看出他容色有异,问道:“怎么,还有什么事体?”喜顺赔笑道:“老爷知道,有了小公子,那边院子里的花销就大了。老爷上月的月例银子还没送,莲姑娘脸皮薄又不肯打发人来要,这两月间的花销都是莲姑娘自己垫的。就是昨儿请产婆给的喜钱,也是小的出的。老爷您看……”

    陆焕成甚感烦躁,本说家计艰难不愿给钱,那边又是自己的爱妾幼子,不肯稍有委屈。这般前后为难了好一晌,他方才转到里间,自床边取了一包银子交与喜顺,说道:“这里是二十两银子,将就够他们母子盘缠几日,你先拿过去。我吃了午饭,就过去瞧瞧。”

    那喜顺不料老爷这次出手这般小气,那脸色立马垮了下来,又重赔笑道:“老爷也知道,那边已有俩月没有进项,姑娘前儿还把腕子上戴的一对儿水沫子镯儿取下来叫小的去当,得了钱才买了柴米。小的们受点苦倒也罢了,只是怕委屈了姑娘并哥儿。”

    陆焕成摆手道:“你先去罢,有这二十两银子,也够盘缠些日子,余下的事情,待我过去了再说。”喜顺见再榨不出什么来,只好作罢,告退要去。陆焕成又叫住他道:“悄悄儿的,不要叫你太太知道。”喜顺答应了一声,就去了。

    打发了喜顺,陆焕成屁股尚未坐稳,宝莲就走来说道:“老太太请老爷过去。”他只得再度起身,向后头去了。

    到了后院房中,陆贾氏正在炕上歪着。

    母子两个见过,陆焕成便在炕沿上坐着,说道:“儿子连日忙碌,一向不曾过来,母亲这病可好些了不曾?”陆贾氏病恹恹道:“也没什么好不好,大夫给的丸药吃着,左不过还是那样,今儿早上起来倒觉着身子没那么沉了。”陆焕成道:“母亲还是精心调养,家事自有儿子照应。”

    陆贾氏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孝顺,只可惜你没个贤良的媳妇,这些琐碎的事儿倒叫你来操心。”说着,又问道:“今儿去铺里讨银子,讨了几两来家?红姐的嫁妆里,有几样家具还缺些木料,需得出去淘换,说不得还得几十两银子。”

    陆焕成低头默默,被母亲催问的急了,方才说道:“横竖红姐现下还没人家,也不急在一时,略等等也使得。”陆贾氏斥道:“这是什么话,红姐正是这个年纪,这亲事是说来就来的,莫不是要等人家花轿登门了,你才寻木匠去?何况那家具已造起来了,这样半半拉拉的成什么样子。”说着,看了他两眼,问道:“是不是铺子里出了什么变故?如今勇哥儿在任上不能回来,家里又被夏氏那贱人算计,又不是收租的时候,家计可只靠那铺子维持,万不能再出差错。”

    陆焕成见瞒不过去,只好把适才铺子里的故事讲了一遍,又说道:“谁知那夏氏竟如此可恶,这等不留情面。铺子眼下已是个空壳子了,那些破桌烂凳和没人要的烂货也不值几个钱,是一个子儿也榨。”陆贾氏闻言,气的两手发颤,险些背过去。慌得屋里众人连忙拿热汤施救,灌了一瓯子热水进去,她方才缓过气来。

    陆贾氏喘匀了气,慢慢说道:“我早就同你们说,叫你们缓着些,不要逼急了她。春朝在咱们家这些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总要给她留几分颜面。只叫她把正妻的位子让出来就罢了,你们倒好,定是不依不饶把人挤兑跑了。现下可怎好?这烂摊子,你同你那媳妇可有能耐收拾?!旁的我不管,家里没米下锅,咱们等着喝西北风不成?!”

    陆焕成无话可驳,只好低着头任凭母亲数落了一通,方才低低说道:“儿子还有一桩喜事要告诉母亲。”陆贾氏瞥了他一眼,问道:“现下这境况还能有什么喜事,莫不是侯府送换名贴来了?”陆焕成陪笑道:“家里出了添丁之喜,母亲说这是不是喜事。”言罢,便将外宅产子一事讲了。


第86章 V后新章

    陆贾氏听见这消息,良久无言,停了半日才低声怒斥道:“这叫什么喜事?家里目下这境况,哪里还有余力多添人口?你也是恁大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干这样的事?你儿子也当了官了,说出去不怕被人耻笑?”几句话数落的陆焕成低头不言,陆贾氏又道:“你媳妇知道这事了不曾?”陆焕成这才答道:“儿子并未告诉她,她不知情。”

    陆贾氏点了点头,说道:“先不要叫她知道,她那个燥脾气,若是晓得了这事儿还不定要怎么闹。那女子,你就还让她们母子在院里住着,按月支些银米就是。只是不要多,不要让这女子以为,给陆家生了孩子,就是陆家的什么人。”

    陆焕成一一答应,又说道:“还是母亲思虑的周到,只是儿子如今捉襟见肘,适才才叫人送了一包二十两银子过去,只怕那边后手不接。”陆贾氏说道:“二十两银子,也尽够他们使了,就是养个孩子,也多不到哪些。咱们陆家又不是没后,稀罕她那些!”

    陆焕成点头称是,又趁便问道:“莲儿一向想来给您老人家磕头请安,只是身子不便,一向不能够来。”陆贾氏甚感不耐,斥道:“才说叫你省些事,你就生这个心了。我如今没心思见她,叫她不要来,就是她生的那个,我也未必叫他来认祖归宗呢。”

    陆焕成见母亲火起,不敢多缠,当下闭口不言。

    陆贾氏又问道:“这几日,侯府那边可有消息?”陆焕成答道:“并没有,前儿打发了个人到侯府送盒点心,顺道请安,那边也没说什么,只听闻侯府夫人病了。”陆贾氏点头道:“原来如此,我说这高门贵府该不是言而无信之徒,果然是有这些缘故。既是人家家里有事,咱们也不可缺了礼数。今日也就罢了,明日一早,你向衙门里告个假,带些上好的补品,亲自带两个人过去看看,也算咱们亲家之谊。”

    陆焕成面泛难色,说道:“家里目下这境况,只怕没有能拿出手的东西。”陆贾氏啐道:“不中用的东西,你也是个顶梁的大男人,就不知想想法子?碰了壁,只晓得回来问你娘,怪道合家子上下的人都把你们两口当傻子耍!”陆焕成被骂的急了,辩驳道:“母亲既这等说,母亲为何不起来管事?每日家只叫儿子一人辛苦,推磨盘也似,顾得上这里又丢了那里的。旁的不说,单论撵走夏氏那事,也是母亲首肯的。如今看收不了场,母亲又说这个话,推得倒干净!若不是母亲做主,单凭我们哪里想得出那样阴损的主意?”

    这陆贾氏见儿子当面顶撞,倒也不恼,只不接此话,问道:“我且问你一桩事,适才听下人讲,你在堂上发落人,却是何人?”陆焕成便将方才之事讲了,说道:“母亲说说,这夏家脸皮当真是厚,都闹到这个地步了,竟然还有脸打发人上门。儿子便没一句好话,叫拿到二门上打了三十,撵了出去,往后再不许夏家的人上门罗唣。”

    陆贾氏闻说,将手一拍,长叹一声道:“你可当真是糊涂啊,夏家打发人来,显是有意求和,你却为什么挡出去?!”陆焕成甚觉诧异:“母亲这话倒也奇了,咱们费尽辛苦,赶了那夏氏,不就是为了迎侯爵小姐进门?好容易夏氏去了,怎么又要招她回来?”陆贾氏横了他一眼,斥道:“你可当真是枉为家主,这点点账都算不清楚?当日她盛气凌人去了,如今回来求和自然是要低声下气的,既要回来少不得要矮上咱们一头。咱们能让她这失德妇人回来,就是天大的恩惠了,她自然没脸面再争什么嫡庶大小。她手里有钱,又是个能干的,这家里有她主持局面再无需咱们愁了。等勇哥儿回来了,咱们再叫她去劝勇哥儿,他们两个向来要好,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也就成了。这不是一箭双雕的美事?你可好,为一时痛快,就将人打了出去,全没想想家里的艰难!”

    一席话说的陆焕成瞠目结舌哑口无言,顿了顿方才说道:“母亲这未免异想天开,夏氏走时那等赌咒发誓不回来,她肯来讨饶?”陆贾氏道:“你晓得些什么,她一个孤身妇人在外如何过活,不过是投奔娘家。然而这世上哪有容女儿长久留在家里的人家,少不得还得是别人家的人,想必她娘家也容她不下,她走投无路还得是回来。”

    陆焕成沉吟道:“既是这等说,过了午后,打发个人到夏家瞧瞧?”陆贾氏笑道:“这却不必,我忖度着你打的也好,叫她以为咱们气尚未消,越发惶恐,就更要巴着咱们,那凡事也就越发的好商量。”陆焕成又道:“只怕又有别家去相看,怎好?”陆贾氏轻蔑道:“这样子无德的妇人,除了那年老丧偶的鳏夫,还有谁肯要?吊一吊她也好,不要叫她以为咱们一家子都在她指掌之中,任她拿捏的。”陆焕成点头赞道:“母亲果然看的透彻,我倒不曾想到。”陆贾氏叹气道:“也罢了,你若无钱拜访侯府,午后吃了饭到老二家走一遭,问他借些银子。这几年他虽不及你这长房,那杂货生意做的倒也颇能过得了日子。”

    陆焕成道:“二弟倒也罢了,弟媳妇同媳妇多有龃龉,只怕要从中作梗。”陆贾氏不以为意道:“之前勇哥儿升官摆酒时,他们还来庆贺,断不会这等不明事理。他媳妇当真有话说,你便将厉害关系同你兄弟说明白了。老二媳妇倒比你那个还更明白些。”

    陆焕成点头称是,陆贾氏说了这一晌的话,面露疲色,陆焕成便退了出去。

    待吃过了午饭,这陆焕成到底惦记着自己那爱妾弱子,便随意打发了个人到二房陆炆立处借钱,他自己穿了衣裳,带了个心腹随从到往外宅院子里去了。

    这人名唤贾忠,是陆家马房的下人。他出了门径直奔往二房的杂货铺,进门却被伙计告知掌柜的家中有事,今日没来。贾忠只得又出来,往陆家二房寓所行去。

    陆炆立一家住在甜水巷子深里,贾忠才走到巷子口,迎头撞上来一人。那人步子甚急,两厢撞在一处,贾忠险些栽倒。才站稳步子,定睛看去,却见那人嘴脸倒有几分熟悉,口里说了几句致歉言辞,就匆忙去了。

    贾忠有事在身,倒也无暇同他吵嚷,大步往巷子深处行去。

    这陆家二房住着一间三开间的青砖瓦房,虽不及老屋宽敞,倒也颇能容人。

    其时,陆炆立正在屋里同浑家说话,听闻长房打发人来甚是诧异。他浑家周氏道:“听闻长房进来出了好几桩稀奇故事,不知是不是来寻你商议的。旁的都罢了,只一件,不许借他们钱。”陆炆立点头道:“我理会得。”就戴了帽子出去。

    走到堂上,贾忠将来意说了,陆炆立便叹气道:“不是我不愿帮衬大哥,然而我这家里也着实不宽裕。浑家一直三病九痛,那药是不敢断的。大儿媳妇怀了身子,老二今年又要备考,家中桩桩件件都要用钱。就是那杂货铺子,今日挣明日赔,昨儿有个客人为卖他的油里掺了桐油,还来闹了一场,倒破费了我十两银子。大哥家中再如何不济,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样也该比我强些。大哥既不能,我就更不能了。”

    那贾忠不过奉命行事,银子要来要不来同他无甚相干,得了这句话,就告辞出来。

    陆炆立遂命人包了几块自造的点心,临了还是拿了十两银子出来,说道:“回去上覆大哥,就说我虽不能,也是一番心意。近来家里连日有事,待闲了我就看望母亲去。”

    打发了贾忠,陆炆立重归上房,周氏问道:“长房那边今儿过来,为些什么事?”陆炆立道:“竟是来借钱的,看来说长房撵了侄儿媳妇的事儿是真的。”周氏哼笑道:“你哥哥那一家子人,两只眼睛都只认得钱,他们肯把那尊财神菩萨撵走,定是不知在哪里寻着更好的了。”

    陆炆立不以为然道:“你这话也是奇了,长房一家子能得夏家那姑娘做媳妇,已算是前世修到了。凭他家那样子,还能往哪里找更好的去?你看侄儿媳妇一走,长房那落魄的样子,现下不知怎么悔的肠子青哩。”

    周氏说道:“如若不然,他们肯放人?我也是纳罕,你大哥一家子是哪辈子烧了高香了,今世能得这样的福报。这也都罢了,他们门内的事情,不与咱们相干。我倒有个心思,看你怎么想?”说着,微微一顿,将自己那主意讲来:“诤人也是说亲的年纪了,咱们一连看了几家,不是姑娘性情不好,就是家世不匹。好容易寻着那宋员外的女儿,又被人抢先一步说了。这样一年年拖下去,过了年纪越发难找。我素日里看着,侄儿媳妇倒是好,只是她既已嫁了,就不说那些个了。如今长房瞎了眼,竟将她撵了,不是成全咱们家么?你觉得如何?”


    第八十七章

    陆炆立听了浑家言语,斥道:“你这是什么糊涂话,她是长房的媳妇,就是长房当真休了她,到底有那么一层情面在。哪里有小叔子娶大伯子家儿媳妇的道理?这事儿也还没有作准,谁知将来怎样,往昔我看勇哥儿同她极好,只怕不肯答应。何况,长房将她休了,咱们又上赶着去提亲,不是削了长房的面子?日后亲戚走动起来,怎么在一处坐?快些打消了这主意,当真是胡闹。”

    周氏嗤之以鼻道:“他们既将儿媳妇休了,春朝同他家就一刀两断了,自此男婚女嫁两个不相扰。春朝如今是夏家的姑娘,又不是他长房的什么人,长房凭什么插手?莫不是他家休出去的,就不准人家娶了?”陆炆立又道:“诤人是头婚,娶一个被夫家休过的女子,未免太委屈了。咱们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又怎好去丢这个脸,叫邻里街坊看笑话。”周氏鼻子里笑了一声,说道:“这年头,日子是自己过的,又不是给人瞧的。人笑话不笑话,与咱们何干?这些人嘴里笑话,心里还不定怎么羡妒呢,不过说几句酸话,叫你也不痛快罢了。咱们不去听他的,又有什么害处?春朝这几年在长房,为那一家子置办下多少家产,你又不是没看在眼里。往常你也说,这姑娘给老大家做媳妇儿,当真是委屈了她,如今却怎么说起这话来?诤人那里,你就更不必顾忌了。我一早就瞧出来,他对春朝有意,只是压在心里不敢说。现下出了这样的事,可不说他们两个有缘么?”

    陆炆立闻听此事,大吃一惊,连忙追问道:“竟有这等事,我怎么不知?诤人几时存了这份心?他……他和春朝不是有些什么不能见人的勾当?”

    这周氏便将事情原委讲了出来。

    原来这陆诤人自打前回去老宅与陆贾氏请安回来,便时常魂不守舍。周氏看出端倪,却又不知是何缘故,问着儿子,他也不肯说,逼得急了,便只一句”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周氏无法,也只好随他去了。那陆诤人一日更比一日的茶饭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