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拉。
“这次真不折腾你,我就借点衣服。”
“衣服?”花小迷停住了挣扎,满腹怀疑的瞄了花青瓷一眼。
“对,衣服,你那儿有没有……”花青瓷在花小迷耳边咬了几句,叶观澜在一边看着,看着花小迷原本满是疑窦的突然就舒展开来,接着也蒙上一层诡诈的笑容……他忍不住浑身一颤。
“你等着,我这就去拿!”花小迷乐呵呵的蹦出筐子,奔进屋里。
不多时,她就抱着一大堆衣服折返,把那堆东西一股脑的全放在了小桌上。
叶观澜拾了几件翻看,很快脸色就变黑了。
这些……全都是女装!?
花青瓷满脸微笑的在一边坐下,看着叶观澜指了指桌上堆的衣服,“喏,你挑挑看有没有喜欢的。”
“我干嘛挑女装?!”叶观澜喊起来。
“我们想比较平静的通过红莲岗,变装是最好的办法啦。”
“你也穿吗?”叶观澜问道。
花青瓷直起身体,一脸正色,“两个弱女子一起过红莲岗,被打劫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百,所以最方便的就是扮夫妻了,快挑衣服吧娘子。”
“为什么不是你扮?你像娘子多了!”叶观澜气结。
“嗯?你说什么?”花青瓷突然间沉下脸,一股冷气喷射而出,呛的叶观澜一哆嗦,有什么想法也都咽了下去。
“那……那好吧我扮就是了……”叶观澜看了看满桌的女装,欲哭无泪。
“乖。”花青瓷一瞬间又恢复了笑脸。
花青瓷去侍弄马匹,留下叶观澜在校园里换衣服,而花小迷则端出一大堆药瓶,可劲的往叶观澜的包裹里塞。
“徒媳你跟着小瓶子跑,肯定会常常受伤的,这些你都拿好了……”花小迷塞着塞着……突然又抬起头盯着叶观澜看了一会,眼神很认真,却让叶观澜忍不住头皮发麻。
“唔,我要不要再给你带点润滑膏什么的,小瓶子那个人比较粗鲁,你肯定很辛苦吧?”花小迷目光炯炯,十分认真的开口。
叶观澜差点吐出一口血。
他连忙摆手,“师伯你听我解释……其实,其实我和青瓷他还没有……”
“没有?”花小迷抬了下眉毛。
“嗯,我俩其实……还没分出上下……咳。”叶观澜脸红了红。
花小迷呆了一会,突然一握拳,“徒媳,你等着。”接着哒哒哒的跑进屋里,一通翻找之后,又满面春光的哒哒哒的跑出来,把一个灰色的小瓶子塞在了叶观澜手里。
这是什么?叶观澜正好奇,却对上花小迷兴奋的发红的脸……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叶观澜抖了下。
“祖传秘方,放在食物茶水里,三步就倒。”花小迷咯咯的笑起来。
哈?叶观澜呆了呆。
“小瓶子抗药性比较厉害,也许要多几步……不过没关系肯定有用的,这个东西只是软筋散,不是什么坏东西,”花小迷拍了拍叶观澜的手臂,“其实吧,徒媳我比较看好你。”
叶观澜呆了好一会才明白花小迷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深吸了一口气,握住了花小迷的手。
“你真是我亲师伯。”叶观澜差点就要涕泪纵横。
“知道就好。”花小迷满意的叹了口气,那表情,就像是在看儿媳。
“换好了没啊?”花青瓷的声音突然飘了进来,叶观澜连忙撒了手,拍了拍脸。
花青瓷一进院子就笑了起来。
“这不是蛮好看的吗。”
此时的叶观澜穿了一身紫色打底的缎袍,外衣和花青瓷一般,是绣着银花暗纹的黑衣……只不过,是一身束腰垂披的女装。
“好看什么啊,有我这么魁梧的良家妇女吗?”叶观澜憋红了脸。
“还不错啊,”花青瓷按住叶观澜两肩,上下看了看,“虽然是壮了点,不过没关系,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女大三抱金砖……”
“那句是说年纪,不是说身材!”
“差不多差不多……”花青瓷笑的一脸明媚,又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挑了下眉,“唔,好像还差一点。”他四下望了望,好像在寻找什么似的,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无果,又跑进了厨房里。
不一会,他拿着什么出来了,叶观澜定睛一看,是俩苹果。
苹果?带着吃吗?叶观澜还在好奇的时候,花青瓷已经走了过来,手一伸就要揭他的衣领。
“你干嘛?”叶观澜紧张了一下,向后缩了一步。
花青瓷一脸无辜的举起两个苹果,“厨房没馒头了,所以只好将就一下,用苹果代替咯……还是说你比较喜欢梨?”
“哈?”叶观澜皱眉。
花小迷在一边看不下去了,扯了扯叶观澜的衣袖,然后指了指他的前胸。
“胸,徒媳,胸……”花小迷抬了下眉毛。
叶观澜这才明白过来,一瞬间脸涨的通红。
花青瓷笑眯眯的将苹果递到叶观澜面前,“你自己塞,还是我帮你塞?”
叶观澜颤抖着接过两个苹果,无意识的把苹果捏出了一串手印,他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扬起手把苹果向面前那个笑的没心没肺的人丢了出去!
肯穿女装就不错了!居然还要我塞苹果!?叶观澜内心的小宇宙,一下子燃烧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豫山古道
沿着南屏山往北的官道一路前行,途径秋雨堡,踏过江津村,绕过森森的飞仙山,便是直通洛阳与扬州交叉驿路的豫山古道。
左侧是仓惶的山壁,右侧是静的有些恶心的死水,群山深处不时传来尸人群聚的动响,融合在晦暗的天色与腥气的风声里……
略显坑洼的古道上,一辆套着骡子的板车慢悠悠的向前行驶着。
驾车的人穿着一身灰红色的短打劲装,一头黑发乱七八糟的盘着一侧小辫,另一侧留下厚厚的刘海,斜斜的遮了半边脸,而那些被粗暴对待的发丝向后系了个马尾,扣在了一顶竹编斗笠里。
他手里擒着一截细而柔韧的竹枝,敲打着骡子向前。他嘴里衔着一根青绿的草梗,那颜色太青,与洛道这灰败的景色格格不入,就如同他那张过于俊秀的脸,于这身朴素的行装不合拍一般。而他本人似乎丝毫没有什么不适应,反而笑的一脸舒坦,并且不时的回头偷瞄几眼坐在板车后方的“妹子”。
“媳妇儿,你的坐姿不太雅观啊,别忘了你现在穿的可是裙子。”
“裙子该怎么坐?”车夫身后那人黑着一张俊脸,从牙缝中挤出着几个字。他半垂着一头黑发,在后脑松松的挽着髻,被银色的发梳整齐的嵌好,点翠紫花的小钗旁逸斜出,样式简洁,却也还好看。那一身的紫缎黑袍上,翻飞着细绣的银花暗纹,本该是端庄秀逸的颜色,穿在他身上却显得格外古怪……也许是因为他现在坐姿确实太难看。
是的,他一条腿盘着,而另一脚踩在板车边缘,白色的男装裤子,紫黑色的女式高跟鞋,中路打开……
“我就不要求你正坐了,不过你好歹把腿并拢吧?你这样的姿势,我的压力真的很大啊,其实我也很怕七窍流血而死的……”车夫摸了摸鼻子。
“花青瓷你够啦!”叶观澜啪的一拍板车,车上横躺着的两把剑跟着跳了下。
“别这么生气嘛,你看你的胸都掉下去了。”花青瓷一脸正经的指了指叶观澜胸口错了位的苹果。
叶观澜涨红着一张脸,把苹果往上托了托……
花青瓷转过头继续驾车,没有让叶观澜看到他笑得快裂开的脸。
古道中央有个小小的茶棚,没有桌子,只有一个店家,一处火炉,一提茶壶,还有一只拖着各种杂货的驴子。
花青瓷驾着车在小茶棚边停下,向店家喊了两碗凉茶。叶观澜抱着腿坐在板车上不理他,花青瓷就把其中一碗放在他身侧,轻笑着往茶棚旁的树干上一倚,径自喝他的茶水。
店家是个憨厚的大叔,见此情景就笑着向花青瓷搭话。
“小伙儿面生呐。”
“家住长安,不常走这道。”花青瓷应道。
大叔憨笑道:“从这儿东行是苏杭,正是桃花开得时候,好着呐。”
花青瓷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眼叶观澜的背影,笑的一脸温柔,“是啊,所以带媳妇儿去看看。”
大叔看了看花青瓷,又看了看叶观澜,突然眼前一亮,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似的小声道,“你们俩这是……闹别扭呐?”
花青瓷看着背对着这边的叶观澜突然直起了身体,然后又僵硬的窝了下去,不禁一笑,“是啊,媳妇儿他生气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叔一脸了然的拍了拍花青瓷的肩,“你得多哄哄,说点好话给她听,她一高兴呢……心就软了。小两口过日子哪能没有磕磕绊绊的,没事儿多退几步……海阔天空……”
花青瓷噗的笑出声,极力忍耐着没让自己声音太大,却还是看到叶观澜歪了一歪的脑袋……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真的有点可惜呢。花青瓷这么想着,干脆就抬起两手凑到嘴边,对着叶观澜的背影大声喊道:“我爱你媳妇儿——!”
清凉的声线,在颇有些寂寥萧瑟的山林中,振聋发聩。
那个背对着的身影僵了一下,接着抬起手狠狠地拍了下车板。
“把媳妇儿三个字去掉!”叶观澜喊道,激动的音色里隐约透着点别扭。
花青瓷忍不住再次大笑出声,店家见他俩这般,当下了然,灿笑着坐回茶棚里。
洛道的天还是那么阴,风里的气味还是那么晦涩。
花青瓷收起了笑容,深吸了一口气后皱了皱眉,他放下茶碗结了银钱,就要坐回板车上继续路途,却不想一阵熙攘声传来,侧头一瞧,竟是一队巡山的兵痞向这边而来。
远远的,他们看见坐在板车上的叶观澜,没看清面目,却是看清了那一声银花黑缎,便调笑了几句径直向这边而来。
店家暗叫了一声不好,当下催促花青瓷二人快走,花青瓷轻勾嘴角,一手探向腰后,就要掏出他的笔,却看见叶观澜抬起了手。
“我来。”叶观澜沉声道。
花青瓷挑了下眉,一脸浅笑的靠回了树干上。
叶观澜拾起车内的那两把剑,一个挺身就跳下了车,接着身形一歪,连忙拄着剑才没有摔倒。
“怎么了媳妇儿——?”背后,传来花青瓷故意拖长了语气的喊声,叶观澜脸一红,怒道:“还不是这该死的高跟鞋害的!”
听见背后极力隐忍的一声噗,叶观澜鼓着腮帮子咬住了牙,将千叶长生负于背后,托了下胸前的苹果,而后两手端着泰阿,于板车前站定。
那队游兵,嬉笑着渐渐靠近,叶观澜静立看着,突然下盘一沉,一式雪断桥后,便擒着泰阿跃起,向着前方鹤归孤山而去!
于是那群飞山营散兵就见了一身形略显粗壮的黑衣妹子,拎着裙子握着重剑,周身的剑气掀起凛风烈烈雷霆万钧,就这么从天而降。金银杏的闪光一掠而过,重剑无锋,挟风而至,一队散兵瞬间被冲的四散,打铁一般的锤击,仿佛有火花自地面崩裂开来。
那手持重剑之人,沉着一张对妹子太说太过刚毅的脸,提了提裙子,一手拎着重剑,向前一步跨出就要再续一招……众人大骇,正欲招架,却见他神色一变,脚下像打了结似的扭了下,霍的摔了下去。
正面着地,咣的一声,伴随着一声响亮的痛呼,还有后续低低的呜咽声。
众人惊诧莫名,半张着嘴,一时间都没了动作。
就连花青瓷都瞪大了眼睛抽了口气,从树干上弹起来向前一步。
叶观澜趴在地上,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抬手猛地捶地,前一刻,高跟鞋又把他绊了一跤,但高跟鞋还不是最主要的……要害在于他胸前还有两个苹果!他觉得那一刻自己简直像被这两只苹果打穿了肋骨!
周围的散兵回过神来,迅速将摔倒的叶观澜团团围住。
叶观澜深吸一口气,强压着胸前的不适,从地上爬起来,拄着泰阿剑。他的两颊因为疼痛的大喘气而憋的发红,本来就挽的松垮的发髻散开,银梳掉在一边,黑发披散开来,配着强撑疼痛的隐忍表情,居然也莫名的显出一股子媚态。
“这位小娘子,何必学男人玩刀枪,不如和我回营里……嘿嘿嘿……”周遭人见他示弱,便本性毕露。
叶观澜抽了下嘴角,呼了口气,脚蹬了蹬,甩掉了脚上碍事的两只高跟鞋,接着在众人惊诧异常的目光之中,手探入自己前襟之中,掏出了一个被压坏的苹果。
“调戏爷?”叶观澜讪笑一声,突然一扬手,苹果流星般飞射出去,正中一个散兵的头部,一瞬间就把人打的不省人事。
“就你们?调戏爷——?!”叶观澜青筋暴起怒发冲冠,一瞬间像是被什么附体似的,扛着重剑,一招招全是照脸轮!“风——来——吴——山——!!!老子打死你们!!!……”
花青瓷看着蹦蹦跳跳大吼大叫的叶观澜,抬了下眉毛,又靠回了树干上。
一边的店家看的眼珠子都快凸了出来,好半天才惊魂甫定的拍了拍花青瓷的手臂,“小兄弟……你家内人,颇有些彪悍呐。”
闻言花青瓷便笑出声来,月牙儿似的眉眼弯弯,朦朦的水光潋滟,不可方物。
“没办法,我就好他这一口。”斗笠与刘海下盖着的面容,笑的异常温柔。
当叶观澜拎着重剑走回来的时候,花青瓷已经翘着腿坐在板车上等他了。
“媳妇儿,辛苦啦。”花青瓷笑道。
叶观澜鼓着腮帮子,缓缓从衣襟中掏出剩下的那个苹果,突然间就对着花青瓷丢了出去!
“看胸——!”
花青瓷抬手接住,然后微微笑着把苹果丢进了道旁的死水之中。
叶观澜皱着一张脸,颓然坐回板车上,突然就一声呜咽,弯着腰捂住胸口,“……青瓷,以后再扮女装,你给我整俩馒头成吗,没有馒头的话包子花卷烧饼米糕……就算水袋也成!千万别用苹果了,疼死我了……唔……”
花青瓷一怔,强压住笑意,手探上叶观澜前胸,“疼得很?我给你揉揉?”
叶观澜一回头便看到了茶棚里呆立的店家,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脸上一烧,连忙制止花青瓷乱摸的手,“喂还有人看着呢……你别乱摸,我其实……不是特别疼!”
“哪有人在看,你害什么羞啊,我以前又不是没摸过。”花青瓷端着一脸正直的表情继续动手动脚。
“旁边这不是人啊?!放手……你,你快放手……”叶观澜努力的挣扎。
曾经,叶观澜以为自己已经够流氓的了,因为他见到花青瓷的第一次,就脑子一炸无法自控,破天荒的干了把人劫走的事儿,甚至直接扔在了床上……可是渐渐的,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当初看起来柔柔弱弱温温软软的人……渐渐得变得比他还流氓!
花青瓷强憋着笑,努力欺负着叶观澜,却突然停了手。他抬起头看向古道左侧的山壁,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确定什么似的……接着突然一皱眉,脸孔渐渐的转向背面,也就是扬州的方向,鼻端轻嗅,面色闪过一丝凝重。
“怎么了?”叶观澜也突然紧张了起来。
花青瓷轻咬了咬下唇,从腰间的针袋中抽出一支粗扁的彼针,张口咬住。他跳下板车,绕到叶观澜背后,两手挽起了他的头发。
叶观澜只觉得那双纤长的手,在发间滑动,在头皮上拂过的感觉,说不出的受用。不多时,花青瓷便重新为他挽了个发结,用那只粗扁的针固定住,权当是发钗。
花青瓷摘下那顶竹编斗笠,扣在叶观澜头上,上下看了他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