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羊补牢!再说了,此刻的机会正是咱们多年来追求的最好时机不是吗?”
“炽儿!你真是被这小妖精迷得七荤八素了!我不同意!别说皇后,就是个答应宫女我也不答应!你昏头了,你若登上大位,世间什么样的女子你得不到?你偏认定了她!
我把话挑明了,你若不肯忍痛割爱,你若不想法子将她从我眼前挪开,你便别想从我这儿拿到讨伐檄文!我也不会让禄儿将位置挪给你!你别忘了,他才是世子!即便要做皇帝,也轮不到你!”这应该是王妃的最后一点底气。
“母妃!母妃糊涂了,若是朱景禄有那本事,你们何必还要抬举我?”王慈的眼底暗流涌动。
“儿子提醒一句,您别忘了我父王的性子暴躁又不服劝,一意孤行才落得如此下场!你心底很清楚,若不是我痛下狠手,你早晚也得沦为阶下囚,还要连累咱们的数十万南军!是我给你服了药你才躲过了这一劫!我既然能救你,自然也有法子……”
“你敢!你还敢杀我不成!”王妃冲着王慈颤着手指,不经意间还是后退了一小步。
“我自然敢!但我不杀你!”
王慈咬牙一字一字到:“我再强调一遍,只要我朱景炽要的,都是势在必得!您那么有价值,我自然会留着你!但我有的是法子让你成为听话的活死人!我在说什么,你懂的!”
王妃瞬间没了动静,沈默云却注意到,这老太太颤了一颤,眼里流露出了浓浓的恐惧……
沈默云没听懂,但也知道这绝对又是王慈擅长的什么恶毒把戏。
婆子们搀着王妃下了那条狭窄的楼梯。
沈默云见石屋里就剩了自己与王慈两人,赶紧快步跟上吴筱玉,却被王慈一拽,便一把被推贴到了墙上。
王慈双手撑墙围住她,一脸郑重。
“我对你的心思你该够清楚了!”
沈默云心下一叹,自己的小伎俩果然又被他摸透了。
王慈伸手去捉她的手,她逃窜不开又挣脱不了,到底被他紧紧拽在手心。
和崔奕横一样,王慈的手掌宽厚有力,有一层粗糙的茧,不似崔奕横的温暖,他的手冰冷彻骨,与她一样。
王慈将她的手按到了他的胸口,“不管你之前将心意放在了哪里,从此刻开始便该放到我这儿了!”
淡淡的莲香萦绕,空气里都是暧昧,沈默云的手感受到了他心脏强有力的跳动,叫她心跳也跟着快了几拍。
不是心动,而是排斥,紧张,恐惧,尴尬……
她想要留住小命等那个人,她想要完成老妖婆的任务,她希望能为皇帝留下这批宝物,她还想要保住她所有在乎之人。她已经够贪心了,此刻的她,完全不知该如何面对王慈。
“能攥到我心的,你是第一个!你知道我是个心狠之人,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被感情羁绊住,包括亲情在内!
当年在王家,我养父知道我身份,对我只有客套和恭谨。我师父更是残酷,他希望我能成为和他一样没有感情之人!后来我父母出现后,他们对我,更是算计多于疼爱!我对他们根本生不出那种想要守护的感情!
所以云儿,你是唯一一个被我珍视之人!千万别再质疑我!
你也该清楚,若不是因为我对你起了意,早就不会留你到今日!这关键时刻我既然将你带在了身边,足以表明我的心意!你就安下心吧!千万别想逃!别让我失望!好吗?”
他说完便要将唇贴上来,沈默云下意识地避开了。
感觉到了他的失望,她不敢看他,只将头低进了脖间,如同个做错事的孩子。
“给,给我些时间!我,我需要整理一下。”她不敢回绝他,便只用了这么个蹩脚的借口来敷衍。
不过她结巴的话语和闪避的眼神在“春心萌动”的王慈看来正像是一种动心后的紧张和羞涩。
王慈心下一喜,在她尚未反应过来前便不由分说打横抱起了她。
沈默云的惊呼和抗议自然是无效的。
王慈抱得很紧,她根本挣脱不了。
“下去的路不好走,我抱你下去!”
禾禾也吓得一惊,张牙舞爪跳到了王慈的肩上,刚要一巴掌拍下去便被沈默云叫住了。而她这一举动在王慈看来更是心疼自己的表现,于是语态更显温柔。
“你的猫很好,它这般护着你,我自会善待它的!”
……
第九四九章 中毒
就这样,在王妃的愤恨和吴筱玉的艳羡中,沈默云被王慈从那狭窄的楼梯上抱了下来。
当下边的场景暴露于眼前后,她的不适和尴尬瞬间荡然无存。在那一瞬,她甚至都忘了从王慈身上下来。
这地下果然是个库房!
只一眼,她便惊叹住了!
怪不得之前王慈说这里的造价高。原来这地下才是重头戏所在。
这里的空间足有上层的五倍之大。
一排排的箱子整齐排列,小的,只一尺长短,个别大的,足半丈有余。
她亲眼看着那位姓颜的大将军打开了其中一个箱子,里边是满满的一箱子金条,晃得人眼晕。
架子上摆满了各种锦盒,她没有窥探的心思,却也瞧见锦盒上边繁复的标注:北宋汝窑天青釉葵花洗;白玉蛟龙钮;鱼龙海兽紫檀笔筒;九龙玉杯……不是材质有多名贵,却都是真正的古董!价值不菲的古董!
沈默云暗叹,这些都是朱广平运营了十几年搜刮而来或得来的孝敬吧?也难怪王妃这般痛恨自己!若不是因为自己一直紧咬夏红绸,逼得其走投无路,这个库房又怎会暴露?
她敲了敲墙,这里的四周也都是由山西黑垒成!火药也未必能炸得开。
只是……她的疑问再次丛生?
不是说这里造价比整个东园还高?这未免言过其实吧?
沈默云见王慈抽出了一块墙砖,从里边拿出了本册子,扔到了颜将军手中,命他即刻开始清点库房之物。
他这分明是要将这些财宝运出去了!可这么多东西,岂是简简单单能搬离?他若真要运宝,还把皇帝引来,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沈默云走了几步,四处打量了一番,没错,这里就是一个堆放宝物,干干净净的库房,根本没有半点硝石木炭之类。
这里果然没有火药!
皇帝被骗了!
那么,问题又来了!
王慈为何要骗皇帝?他只需大大方方在这等着援兵就够了啊?意义在哪里?
沈默云觉得头有些疼,随后那种疼痒的感觉又出现了!
头重脚轻,晕眩眼花,手抖腿软,随后她整个人跌进了王慈怀里。
“云儿,你哪里不舒服?”
沈默云浑身都不舒服。“应该是累了!”
“清点还需要一阵,你休息一会儿!”
王慈探了探她的额头,有些烧,再看她的脸,也有些红。
在场无人懂医,王慈只能先让婆子取来了颗清热解毒的药,暂时给她服了下去。
他搀她在靠墙的长椅上坐下,便甘心充当了靠枕。
这一次,沈默云想要推开他更是不能了。
她不愿气氛走向暧昧,便只能先开口了。
“你们怎么入城的?”
“很容易!宴席上,沈默晴出场后,我便退下了。借着更衣,我易了容,换了套贵宾的衣袍,轻易就骗过了守卫。另一边,我的人已将母妃接出,我们便大摇大摆下了山。
当然也是我的准备充足,包括赴宴的金帖也没落下。我母妃病得严重,一路走一路吐,当时事端未出,守备尚不严,看我母亲病重,自然没人会拦!我们很顺利便下了山。
即便经过了好几次盘查,可我们一清二白,没有兵器,带的人又不多,我母妃更是多日来从未露面,根本无人识她!于是,我们几乎是一路畅通无阻!随后就这般大摇大摆入了城。包括后来入沈府也是一样的法子!她老人家这一吐,还有谁会怀疑?连你的笑言也骗了过去不是吗?”
沈默云一叹,竟是这么简单。
“王妃的病……?”
“没什么,就是些催吐的药。你看这会儿药效过去,不是已经好了么!”
“……”
“云儿,这沈府今日过后只怕是要被禁军围了,以后我会给你重建,按着你的喜好建!你爹,我给他封个……长乐候!让他享一世尊荣!听说你疼爱弟弟,我便封他世子!
之前我爹对不住你母亲与秦家,我会补偿!到时候我亲自与你舅舅谈。他若有意,我甚至可以将他抬至内阁!听说你表哥是今次状元,我也定不会亏待他!这般,你的娘家后台就硬了,你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嗯!
的确是个美好的梦!沈默云唇角上扬,展颜笑了笑,随后将目光投到了不远处正对自己虎视眈眈的王妃身上。
果然,即便王妃努力压制怒意,却掩盖不了她微微发颤的指尖。而相对,站在她身后的吴筱玉表情更是复杂。这会儿的她,心中该是煎熬和挣扎的吧?
若是,吴筱玉悄悄站到自己一边,会不会更好些?沈默云暗暗想着,却发现头越来越重……
王慈发现了她的异状,掐了她的人中,拿了只油灯晃了上来。
“云儿,不对劲!你的唇色发紫,面色发白,脸上浮出了不少小疙瘩……脉搏也不稳,像是中毒的症状。你先坚持下,我且问你,你之前可有哪里不适?”
中毒?沈默云顿时一惊。
她想到二个多时辰前,后背那伤口撕心裂肺的疼,当时丫头们说伤口裂开了,皮肉也有些外翻……难道是平南王?
“不可能!”王慈听罢连连摇头。
“我父王的刀上绝不可能抹毒!那把刀是太祖皇帝赐下的,我父王珍视无比,每日都要拿出来擦拭好几遍!更何况,我父王是有雄心做皇帝的人,他可不屑用那些下三滥的东西丢了他的颜面和气度。”
“云儿,你再想想,你今日可吃过什么?可还受过什么伤?”
宴席上的饮食层层把关,应该没问题!琼华院的食物她信得过,也不会有问题。
“玉莹!难道是是玉莹?”只有她了!玉莹拿匕首划了她两刀,是不是那刀上有毒?
王慈找来了一柄匕首挑开了沈默云的手上层层包裹的纱布。
果然!
那上了药的伤口没有半点收敛的迹象,反而已经开始溃烂,红肿,粉色的皮肉有些变黑,而伤口外围则生出了许多小脓包,里边似乎有乳白色的汁液正在慢慢汇集,使那脓包慢慢饱满起来。
……
第九五零章 解毒
谁从小到大没被利刃划伤过一两次,再没有常识之人看见这伤口也能察觉出反常,这不是毒还能是什么?
趁着沈默云正恍惚,王慈又迅速拿利刃割开了她的衣袖和手臂上的纱布。
与她手心的伤口一样,不堪入目,不忍直视!
王慈开始冷哼了起来。
他从嬷嬷那里一把夺过了包袱,从里边找出一只瓷瓶倒出两颗药丸放到沈默云嘴边。
“这药能解百毒,你先服下,我再为你处理伤口!”
王慈眼神真诚,大抵不会害了自己。他的口吻笃定,想来已有把握,沈默云乖乖将药吞了下去。苦味直冲脑门,却令她的头疼顿时骤减。
果然是好药!
她终于弄清今晚一直头晕目眩,手麻腿酸,冷汗一身接着一身的原因了。她本以为是疲累的缘故,甚至还逼着自己吃下一顿宵夜,原来真正的症结在这儿呢!
王慈蹲去了一边开始忙着饬那些瓶瓶罐罐,口中则冷哼不已。
“玉莹给你下了毒!这毒若我没认错,是苗疆特有。它不会致死,却足以让人毁容!这药她多半是从我身边弄来。”
王慈边说边将闪着危芒的视线投向了王妃。而后者却正在闭目养神,似乎对这边发生的种种毫无所知。
“这毒素是通过伤口跟着血液行走,若待完全融入周身各处血液便很难解毒了。一般也就是两三个时辰……”
“那我……还能解毒吗?”
王慈抬头笑了笑。
“你运气不错!玉莹只知这药毒性,却不识这毒理。你说半夜后背疼痛,有肉外翻,其实便是那毒素在作用。皇帝给你后背伤口用了好药,阻碍了毒素运行,当时你那疼痛感便是毒素与药物抗争的结果。后来你丫头又给你后背上了药,更是阻断了那毒的行走。有我在,你安心吧!不会伤你容貌,最多留下几道疤!”
沈默云舒了一口气。
自己本来对玉莹昨晚的行为存有不少疑惑。
如:她杀了自己,怎么保证独善其身,全身而退?
若说她袭击的第一下还算是直击自己胸口,可她当时分明已走偏,只割到了自己的手臂,那第二下为何不继续出击反而是只取自己面部?
她刺杀失败,倒地闭眼前那表情分明是愤恨中还带了一些猖狂和坚决?……
而到这个时候,玉莹的这些一二行为便已经能解释通了。
因为玉莹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给自己致命一击,她的目的只是为了让自己中毒后最终走向毁容。
或是因为崔奕横,或是因为王慈,总之玉莹恨上了自己!这一点沈默云早就知道!
玉莹下手时,王慈已经离开,自然没有人会为自己解毒。
到时候自己必如王慈所说,最终周身溃烂长包流脓,那这天下还有哪个男子能坚守承诺,守在自己身边?
好狠的心!她不要自己死,只要自己见不得人!
只怕玉莹怎么也想不到,王慈竟然来了沈府,自己最终还是将为他所救!
王慈终于配好了药粉,他将油灯拿得近了些,趁着沈默云出神,右手将已经在烛火上烤了一阵的匕首猛然刮上了她的伤口。
他动作很快,直奔那一圈脓包而去,一个眨眼间,她手心的脓包便叫他连着一层皮肉全部削去了……
即便如此,只见那伤口依旧有源源不断的乳白色毒汁在往外冒。
穿心彻骨的疼痛瞬间便至,她刚张开口,便见那人将左手塞到了她口中,她几乎是下意识便狠狠咬了下去……
“忍忍!这白色毒汁都放出来就好了!”
他语态平和,瞬间又将同样的手法作用到了她的手臂。
而吴筱玉也终于长了一次眼力,找到了用武之地。
她摆着两条胖短腿儿赶紧上来搀住了痛得发颤的沈默云。
沈默云若没记错,这是吴筱玉第一次对自己这般热忱和殷勤。她甚至舍得拿了她那块珍贵的蜀锦帕子给自己擦起了汗。
王慈又在沈默云的上臂和手腕各划了一刀放毒,许是那解毒药的作用,那些白色的毒汁终于越来越少,最后流尽……
婆子拿来了水囊,用水将伤口冲洗了一遍。王慈看了眼伤口,大舒一口气。
“没事了!抹了药膏,再服上几天解毒药,待伤疤好了再用祛疤药。不过……云儿,你那伤口被毒素占据的时间不短,只怕没法不留疤!”
果然疼痛渐渐消失,她的头脑也清晰了许多。她松开了口,却见王慈手上一道深深的牙印。
小命还在,容颜还存,只留几道疤已是老天眷顾了。
“多谢你!”沈默云看向王慈,真心实意说了一句。
“你我之间,何需言谢?”
王慈笑得宠溺,那眼里的柔光几乎连吴筱玉都要被融化。
沈默云看着他,复杂的情绪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