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即便崔奕横出来了,也是百口莫辩。孩子血都流干了,人都凉透了,他怎么证明这孩子不是他的?这个屎盆子他不扣也得扣!
当时的我千思百转,最后决定试探一番。所以我不但没闹买恼没怒,我要提出要纳你为妾,要将孩子收做嫡子。我还说干就干,吩咐了下人去族里,娘家,宫里!你可有想过,我一切都是按着他们的要求来做,他们慌什么,怕什么,急什么?尤其是我带你离开后,侯夫人没挡住,竟然连侯爷都亲自来拦人了?
你想想,你何德何能,需要一个侯爷来拦你一个被逐出家门的小丫鬟?”
慧娘终于如梦初醒,软软趴到了地上。丫鬟们也都跟着提起了气,这才意识到刚刚这短短半个时辰都发生了什么。
“原本我只有**成的把握,但在侯爷追来后,我基本便已经能肯定猜测了!因为你到了我手中,他们就奈何不了你了!因为只要你一只脚跨进这玉笙楼后,有层层守卫,他们便抓不到你,杀不了你了!那么这整个一出戏不管有多完美,没了你,就唱不下去了!
当时侯爷被我唬住了!吓到了!他害怕头上的爵位丢了,不得不先放弃了追赶你而去外边挡人。你自然不知道,当时我的腿都吓软了!万一侯爷赌一把坚持要追你,只怕你还是得要落在他手里。那么你自然身首异处,死得惨烈!
所以若不是我将你救出常春院,若不是我让丫鬟们带你先走,若不是我挡住了侯爷,你最多也就是几个时辰的阳寿了!”
慧娘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崔奕横口中所言的救命之恩是何意,开始频频磕头。她的确小人之人了,当世子妃执意要带走她时,她反抗,挣扎,还踢了那俩丫鬟好几脚,她在心中将世子妃诅咒了千万遍,她甚至以为那个沈默云是要抢先杀了她灭口!原来……她竟是如此是非不分,颠倒黑白!她的确是太蠢了!
“多谢世子妃救命!奴婢蠢钝,多谢……”
“你不用谢我!我救你不是为了你这个人,而是为了我自己!你多行不义,死有余辜,若只为了单纯救你,我才不会出手!”
众人一见沈默云坦白过了头,说话间又有些气呼呼,赶紧打扇的打扇,添水的添水,崔奕横更是殷勤地站在她身后服务着。
“你现在都明白了?他们原本的计划就是在那崔奕横弃用的听风居里,将你和那个孩子来个灭口!
一个母亲和一个六岁的孩童光天化日被杀害,你想想那场面,何其震撼!而这个家里,有杀人动机的,自然只有我和世子!有能力绕过守卫,轻易进出又熟悉那听风居的,还是只有我和崔奕横!
怎么看,这事我们都赖不掉!而他们既然动手,准备必定也很是充分。我估摸着,只怕还有一大堆的指证,证据和证人在等着我们!怎么看,都是我恼羞成怒,世子为保地位,平息我的怒火,掩盖难听的谣言而动了手!
如此这般,我二人杀人灭口,证据确凿,不但崔奕横的世子之位将搭进去,连我的名声也得一块儿栽了!啧啧,成婚的第二日,我二人便成了杀人犯,这份恶毒劲儿,也亏他们想得出!”
……
第一一五二章 逃离
一时间,整个小花厅便针落可闻。所有人都打了个冷颤。
奴才们都开始郁郁不平,这才第二日,永宁侯夫妇便送了这么一份大礼,当真是难咽这口气。原来不知不觉,就差一点儿,他们就成了这出阴谋里的受害者。
世子和世子妃一倒,倒霉的可不就是她们这些奴才?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将愤恨的目光转投慧娘身上,只恨不得上去将其生吞活剥。
“慧娘,你若遭了暗杀,是不是也得认定这事绝对是我和世子指使?说不定你还得吊着一口气来指证我对吗?你若是会写字定还会留下几个血字作证据!嗯,没错!他们定会留下你一口气,一直等到官兵上门!只可怜了那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便已是死路一条了!”
沈默云幽幽叹了口气。
笑言上前一脚将那慧娘踹翻,“那孩子呢?在哪儿?你还想害死个无辜孩童吗?”
“那孩子我就见过几次,都是她们带来的,其他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和世子妃一样,只知道孩子被安置在了附近。夫人说了,时机到了,就会将他带来我身边。”
慧娘嚎啕大哭,原来所谓的那个时机就是她的死期。那孩子长得与世子有五六分的相像,据说是郑秀英好不容易买来的,除此她就一无所知了。
这一点,沈默云毫不担心。
“此刻慧娘在我手中,我又放言想要收那孩子做嫡子,那孩子自然已无之前的价值了。‘嫡长子’,‘候世孙’这几个字早把崔春霖吓坏了,那孩子不会再出现了!放心吧,既然那孩子还未被扶到台面上,那杀他就没有意义了,他的小命自然也就保住了!”
看着殷勤无比的崔奕横,沈默云忍不住斜了他一眼:“倒是你!崔春霖为了留住你,应该不折手段才是!你怎么这般轻易就出来了?”
“轻易?娘子说得倒是轻巧!”崔奕横将他的手臂露了出来,上边的确不少淤青和擦伤,沈默云清楚记得这些伤口都是昨晚没有的!
“我与他早已无话可说,我愿意跟去原本只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哪里放心你一人留在那龙潭虎穴?而他见了我,也是一如既往劈头盖脸就是一番说教和教训!我准备离开,他才步入正题。他说,我翁翁给我留了东西,说是那个要在我成家之后才能转交。……”
崔春霖将长子带去了他的书房。
然而崔奕横在心底里对这个父亲完全没有半点信任。所以,上的茶他没喝。上的点心,他更是没用。
崔春霖当着他面打开了书房的机关。在一副古画的后边,竟然有一间暗室。崔春霖示意儿子跟他一起进去。说里边老侯爷留下的那东西他一人拿不动,让儿子一起帮忙搬出来。
崔奕横拒绝了!这个书房明显是崔春霖的秘密所在,而他们父子的关系显然还达不到可以窥探秘密的程度!就当他小人之心,为防有诈,他决定不进。
崔春霖暴跳如雷。而崔奕横却毫不介怀。两人正胶着着,外边有丫鬟到了。说是侯夫人找侯爷有急事,让他赶紧过去。
崔春霖命儿子在原地等他,说是半刻钟就回!
老永宁侯对崔奕横母子都很不错,若说其给成家的自己留下了东西,崔奕横一点都不怀疑。
于是他决定等上一小会儿。
然而,他发现崔春霖走得匆匆,连暗室门都忘了关,这一点让他再起疑心。
他的父亲,不会这么大方!
这怎么看,都像是在诱引他进入那个封闭又神秘的空间。
他预感里边有诈!
他上前敲了敲那墙面,发现这暗室乃石块砌成,且若不掌握开门之术,多半进去了就出不来了。于是当时的他面对这么个未知之地,选择了退避三舍。
此时看来正是英明无比!
接着,细心的他又在那神龛发现了不妥。香炉里一层烧尽的落灰是深灰色,而正燃了一半的平安香的香灰却偏黄色。
这说明,此刻点的香与之前点的不是同一种。
那么,此刻这香是为自己而点?
崔奕横当即便调整了呼吸,打算离开。
当然,这时的他才发现,门已经被人从外边锁上了!同时,外边人影绰绰。他略微一数,发觉外边至少有八人!
这阵仗,看来是铁了心地不让他出去了!
既然是为了扣住他,那对方的目的自然是外边的她了!他心慌了!他有些担心她不能应付!他必须尽快出去!
他当即便打算砸门。
也亏得他一身都是真功夫!纵然门板厚实,对他来说也就是多撞几下的事。
然而,倒是叫崔奕横叹为观止了。
门板落地的同时,外边一张大网便撒了下来。与此同时,还有十几道暗器向着那落地的门板飞去,瞬间打入了木板两三分!此外还有几把闪着冷芒的冰刃对准了那张大网。
这架势分明是有备而来,他们知晓靠武力也未必能挡住崔奕横,于是便使了些小手段。
崔奕横即便有能力破门而出又如何,他根本逃不出他们的天罗地网。
然而怕就怕天罗地网撒错了地方!
崔奕横又怎么会是吃素的?当发现敌我人数悬殊时,崔奕横决定声东击西。他将所有的声势都放在了攻击大门上,早早便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去了大门。
而当门板落地,一大群人对着门板攻击时,他已经转而撞开了窗口。
穿窗而出后,他提了气就以最快的速度翻墙而出。他很清楚,只要出了这个院子,这帮人便再奈何不了他!当然,这帮人也就没胆子动手了!
而他逃离的同时,却也听闻丫鬟的议论,说是世子妃已经带着慧娘匆匆回了玉笙楼。
他大舒一口气,直接出了常春院。
可是,慧娘是谁?
当时的他渐渐预感到一丝不妙。
他有些害怕她生气,赌气,怨气,他一路想着的都是如何解释,如何弥补,如何安慰,如何讨好!
他叹了口气,他竟变得如此患得患失。
……
而这会儿的崔奕横正将一个纸包扔到了桌上。
丫鬟小心打开,沈默云仔细一瞧,却是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
……
第一一五三章 试验
崔奕横掏出来的小纸包里,是一枚如意绿豆糕和一小截的香。这两样显然都是他从崔春霖书房取出的疑点之物。
然而沈默云的注意力并未放在里边的物品上,而是那外层包裹的纸上!
她若没有看错,这应该是前朝张大师的《秋山风月夜》。这若是真迹,至少价值千金。亏他想得出!拿了古董珍宝来包裹这种下三滥的东西。
“不用怀疑!这的确是我家侯爷的珍藏!绝对的珍品!是郑秀英的陪嫁!挂在他书房已经十多年了!本就是价值不菲,还是他的心头爱,这可不是银子能估量的!”崔奕横歪了歪嘴角。
“这可不能赖我!我当时不明所以,只想带点可疑之物回来试验一番,谁知道这糕点是否有毒,谁有晓得神龛里燃的这是否毒香,我可不敢随手去抓,桌布太大,也太便宜他们了,看来看去,还是这副画最好了!他们既然这么算计我,我便拿回点利息,也不算过分吧?要怪只怪他们用心险恶!娘子若喜欢那画便留下,不喜欢便一把火烧了!他们可不敢上门来讨要!”
“我才不要!郑秀英的陪嫁如何到了我手中?说不清楚反叫人编排!”
正好笑言在崔奕横的示意下已捉来了两只白鸽,想要试试那糕点。
穗儿刚要拿了帕子去包裹那枚点心,沈默云却让直接将白鸽扔去名画上,留它自取美食。
众人顿时明白了过来。一众丫鬟都捂嘴看起了热闹来。
那香甜软糯的豆糕对鸽子来说可是极大的诱惑。
两只鸽子又是扑腾,又是惊跳,轮番几次抢食后,那副价值千金的名画便已被啄出了七八个眼,十几道划痕。
除此,一坨坨碎烂的绿豆泥和鸽子脚印,更是那画上留下了一连串难以磨灭的印记。
糕泥或许能擦去,可那猪油留下的微黄透色,却是已经深入纸页。
如此惨状,如此破损,就连大罗神仙来了也难以恢复原状了!虽然可惜,但所有人都觉畅快不已。
在两鸽各自啄了七八口后,均是摇摇晃晃,扇了扇翅膀,最后倒了下去。
笑言上去探了探,没有死,只是晕了,却是迷药无疑。
而那一截香经类似的法子测试后肯定,同样也是没有大害,只是让人晕倒过去的迷香。
这也从另一角度论证了之前沈默云的所有猜测都是正确的!
所有人咋舌不已。
这一出接一出,竟是连环的小动作,这也就是崔奕横,个人能力突出,又小心谨慎,若换作他们中任何一个,哪怕是笑言穗儿,今日都得要栽。
沈默云偷偷看了眼崔奕横,此刻的他只是冷冷笑着,并未被今日发生伤到。
他的这安然分明是习惯成了自然,心成了石,自然不痛不痒。
摊上这样的爹,连认命都不行!除了对抗,别无选择!
崔奕横冷冷上前将那副字画连同两只鸽子都包了起来,又命人拿来只漂亮的盒子将那大纸包装了进去。
“给我爹送去,多谢他的款待,这是回礼!”
可以想象,那两口子打开这箱子后该是如何的惊恐,愤怒和气恼。他们的所有毒计再次落空,儿子没留住,还搭进了一副名画,偏还不敢声张。尤其郑秀英,这是她的陪嫁!这个哑巴亏,绝对令她永生难忘。
“慧娘!到你表态的时候了!你这会儿总该看明白了?你只要出了玉笙楼就是死!此刻能救你的只有世子!”
“是,是!”
那慧娘是个怕死的,老早就怂了,除了保命,此刻她早已无其余肖想。“世子,世子妃有什么吩咐直接开口,想知道的,我也知无不言,只求您二位能保奴婢一命!”
接着慧娘便将所知如倒豆子一般吐了个干干净净。
原来昨日,沈默云与崔奕横的这场大婚,正是一大帮人蠢蠢欲动,策划了半年多的一出大计。
慧娘知道的不多,可就知道的这些,也已经足够让在场所有人咂舌不已。
当年慧娘给崔奕横下药是侯夫人郑秀英主使,可那次事败后,她这颗棋并未完全被弃用。十个多月前,有人找到了她。
而她从崔家被发落去了庄上后,吃了不少年的苦,将一个女子最好的光阴都浪费了。没有银子,老相了不少,又死了爹,回了老家也是一直遭人耻笑,她便也一直都未嫁人。
当然最主要的,是她眼高于顶,有崔奕横珠玉在前,她哪里还看得上乡野的粗鄙农夫。有当年的锦衣玉食,她哪里还甘心每日吃糠咽菜。她蹉蹉跎跎,这一不小心便已二十五。
京城来人后,她几乎是想都没想便应了下来。
一个月前,她被悄悄接入了京。
郑秀英在京郊的农庄亲自见了她。
侯夫人抹着泪表达了自己的立场,种种为难,最近的困窘,两个准媳妇带给她的痛苦,以及她身体越发孱弱的状况。
她表示,她需要一个信得过的得力帮手!既能为她料理家务,又能帮她牵制郡主和儿媳。
她明言看上了慧娘,需要慧娘待在崔奕横身边。她说会将慧娘抬成妾室,还会给慧娘安排一个大靠山,一个儿子。她当日便给了慧娘一百两银子,表明只要她能好好跟在崔奕横身边,将来侯府留给长子的一切,都会先交到她的手上。
慧娘熟悉侯府,熟悉侯夫人,自然明白有了侯夫人的保证后,自己便相当于已经有了金山银山。还会给她配个儿子,那就更是她将来的靠山。世子她也了解,虽然冷酷,却还是有人情味的。当年自己那样算计了他,他没有对自己动手,这一次,自然也不会。
那会儿的慧娘倒是聪明,她想着,即便有个传闻中厉害的郡主做世子妃,可侯夫人为了有人能牵制世子妃,必定会护着自己!她绝对吃不了大亏!
这是一条好路。
这些年她在农庄吃够了苦,在老家受尽了白眼,她正急着翻身出人头地,所以当时的她不但没有犹豫,甚至是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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