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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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少爷-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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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小凤穿越来古代,十五岁到二十二岁,日日和“钱”字较劲,可她一直认得清楚,身边人才是最重要的。从前,她以为自己最看重巳儿,甚至只有巳儿。和龙少爷在一起了,她忽而明白,她在意的人还有很多。她在意这些人情牵绊,也珍视这些在她生命中出现过的人们。
  把老鱼头安顿好了,钱小凤拽着钱程巳到屋里,道:“若不是老鱼头执意要走,外头消息你打算瞒我多久?”
  钱程巳瞅了瞅门外的姐夫,压低了声音,道:“姐姐,我这不是怕你和姐夫担心吗?万一你们知道外头乱,赶回去怎么办?”钱小凤与他说龙少爷家是海商,如今这世道,哪还有什么士农工商,钱程巳就怕姐夫挂心家里,把姐姐带出盘龙镇,两个遇上险。
  钱小凤知道弟弟的想法,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她不能把龙少爷的身份抖出来。这回她学聪明了,道:“还有什么事瞒着我,钱程巳,一并交代了。”
  钱程巳被姐姐教的乖,这会儿全坦白了,道:“还有一桩事,本不打算告诉你的。”
  “说。”
  “几日前朱掌柜铺子里派来一个小厮,给梅子拦下了,他说是来找你的,他家掌柜要与咱家做生意,联合几个掌柜一同见上一面,好做商定呢。”
  “如今你当家,他怎会找到我头上?”
  “怕只怕人家还把我当成小屁孩,姐姐。”钱程巳挑眉道:“梅子回禀了我,我把这桩事扣下了,不打算搭理他们的。”
  “笨。”钱小凤拍他一下,“先听听他们说什么不成吗?有钱赚为什么不搭理?就是我不去,你也不去?如今你当家,怎能轻易放过这些生财之机?”
  钱程巳自知自己解释的慢了,白挨了姐姐这一下,道:“姐姐,巳儿不笨,我知了他们想做什么才回绝了的。”
  “怎么?”
  钱程巳愤愤然道:“眼看着前方就要打起来了,这四海五地都在征役,盘龙镇还没有征令,可就是这一两日的事了,盘龙镇的各个布衣店、打铁铺都活络着呢。布衣店的女掌柜问了我许多回了,要不要提价?”
  古代征兵服役,士兵的衣物大多数都是自己从家带去,甚至有时连兵器都是从自己家乡带上战场的。
  钱小凤听到这奇怪了,“朱掌柜一个当铺掌柜,怎么什么生意都想插一脚?”
  钱程巳“嗤”了一声,“那些买不起布匹铁器的,不全得到他那儿当东西吗?”首饰摆件儿,这回朱大掌柜不知要搜罗多少好物。
  钱小凤已经明白了,“他们怕咱们稳着不提价?”
  “也不全是。”钱程巳道:“有几家早按捺不住了,涨了些,不过咱家迟迟未动,便着急了。我看他们那架势,恨不得把价提到天上去。”他心里大概还是有些摇摆不定,问道:“姐姐,咱们怎们办?”
  钱小凤听到这儿,无奈道:“巳儿,如今你当家,这些事由你做主,提或不提,提多少,这些事都由你做主。姐姐说了不再管这些事,便是真的不管的。”
  “姐姐……”钱程巳头一回遇上这样的事,不知作何选择。他如今是个真正的生意人了,却又顾念盘龙镇人劳苦,不忍刮他们血汗钱,陷入两难。
  钱小凤庆幸龙少爷一早提醒她:她管得太多了。不然这会儿又替钱程巳拿定主意。
  这样他是不会成长起来的。
  钱程巳与那两个丫头又有些不同。这位少爷是她心头肉,因而她时刻记着,授他以渔。她不能管他一辈子。
  总有一天,她要走的。
  “巳儿,头几个月姐姐不在,家里由你打理,不是一样很好吗?姐姐信你。”钱小凤道:“你也要信自己,可好?”
  钱程巳如今十六岁了,整日为这些算计费脑子,钱小凤拍他肩膀时竟发现一根“少年白”,心疼得不知作何安慰。夜里,她把龙少爷那把黑发在手里揉来揉去,找不到半根白发,叹了又叹,龙少爷比巳儿大了上千岁呢。
  从今往后,她便会这样?就这样,看着弟弟长出一根又一根白头发,与他和这盘龙镇诀别?

  第四十一章

  古代户籍分明,为保证军队的建设,设有专门的军户。凡出生军户者,世代从军,不得脱籍。管辖的盘龙镇的州县共有五千多户人,军户约有一千来户,盘龙镇是州县中一个不起眼的小镇,军户人家有三十来户。
  到了战时,政令一下,各家民户交税。钱家这样的商籍更得照着秤杆一石一石上税。
  钱小凤如今不管这些事了,否则她指定会跟龙少爷抱怨:他们头上坐的那位皇帝,名不正言不顺的,人家真龙太子打来了,还好意思收黎明百姓的苛捐杂税。
  想归想,天高皇帝远的,管得了他们的只有衙门里的官老爷。这盘龙镇虽依山傍水,但山不高,水不深,非兵家之要地,不招人惦记已是大幸,交这点儿银子算什么。
  钱程巳在外奔忙,钱小凤便打理着家里,现下时至清明,钱家上下忙着扫墓祭祖一事,钱小凤内芯儿里和钱家人半毛钱关系没有,每年这个时候还是照着规矩来,不能坏了传统。今年钱程巳定了亲,钱小凤嫁了人,更是不同。钱小凤还专程奔到布衣店为龙少爷裁了一件素衣。
  钱家祖宗的坟头在盘龙山上,钱家一家人坐着马车,一大早出发,赶到了盘龙山脚下,一行人步行往山上走。
  往年钱小凤从不曾留意过这山水风光。粗大的树茎和长相怪异的藤条组成的树林,郁郁葱葱,枯叶和新叶齐长,被过路人踩进泥地的野花和山林化为一体,带着芬芳。清明时节,这天儿刚下过雨,地上泥泞,钱小凤裙子上溅了泥。他们走过的路,闻听山中水声,若有人诚心去寻,被灌木和枯竹阻滞,山中溪流倒也不是恁容易寻到的。
  大约是龙少爷在她身边,这滋味别样不同。钱小凤每在这盘龙山上走一步,都会被它老树根茎裹挟着和这山融为一体一样。从未感觉她与盘龙山如此血脉相融。
  钱程巳他爹死的时候他才八岁,对他亲爹的感情比不上他跟姐姐的十分之一。他难得和小秀儿得了这空闲出来,因着清明时节,两个人没敢造次。不过周遭气氛还是让钱小凤觉得,这两个是到盘龙山踏春似的。
  算了吧。钱小凤想着。她这里还有一个,哪里顾得上他们俩。
  龙少爷对这地方的一草一木,厌恶至极。
  他对钱小凤说,林子里若有鸟叫起来,他闭着眼都能知道那只鸟在哪片地方,甚至什么树上。
  钱小凤听他说得夸张,还是心疼龙少爷在这地方关了四百年。“龙少爷啊,你在这盘龙山上究竟过得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就那样呗。”刚开始那百年日日嘶吼,惹来风雨惊雷,后来稍学乖了,不是在睡觉便是在睡觉,饿了捞鱼,醒了发呆。老龟虽常来看它,但总不至面面俱到。
  钱小凤听他提及旧事轻描淡写,十分心酸,道:“你这样说,我倒希望那位皇后曾经与你说过话,打发你的无聊时日了。”
  听及钱小凤又提到那位皇后,龙少爷还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明白她指得是谁。
  “一个傻姑娘,本少爷怎么会跟她说话。”他不屑道。“老龟将她的病治好了,她便再没来过。”
  “龙少爷,你们真有这样的本事?”能把一个普通的山野丫头推上皇后高位?
  “这我倒不清楚。”龙少爷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道:“我们部族身上有许多辛秘,约莫只有老祖宗才清楚的,幼时她爱讲与我们听,大了便忘了。”
  钱小凤那股热乎劲儿只得消减下去,嘀咕道:“我看也不准的。我都嫁你快一年了,怎不见钱家生意兴隆财源广进,不见盘龙镇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龙少爷“呸”吐掉嘴里那根草,咬牙道:“敢情我小凤儿是为了这才嫁我的?”
  钱小凤才知话被他听了去,赶紧陪笑,“哪儿能啊。”
  龙九哼哼着,三步并作两步,把钱小凤甩在身后。
  钱家的坟地并不远,一家人敬了酒撒了纸,三拜九叩祈了平安。钱小凤跪在地上,心里跟地下那位老爹说道:我把巳儿带的很好,您老安心,算我对钱家的谢意。
  他们还一同祭拜了埋在盘龙山的老武头,钱小凤点了香,想到老武头对她的好,一时感叹人世无常。
  他们要起身回返时,钱程巳想起一桩事,问姐姐,“咱们要不要去镜湖看看,堤坝上刻着你和姐夫名字呢。”
  钱小凤不用回头看,就知道龙少爷那脸黑得跟锅底似的,哪儿敢捋他的龙须,摆手道:“我们不喜这些虚架子,能把镜湖的水控住,保盘龙镇一个安宁即可。再说了,今日还要去绣庄,晚了可不好回去了。”也不等钱程巳再言语,拉着龙少爷下山。
  钱家的绣庄坐落盘龙山西南山脚,庄子不大,其中有绣娘三十几人。秀儿的娘亲张娘,原是个酿酒娘子,去岁被钱小凤的人送到这里来,已然成了一个出色的绣娘。
  母女俩也有几月没见面了,张娘拉着秀儿亲热地问她近况。秀儿年纪小,可不比钱小凤那傻弟弟强多了,再苦再累从不抱怨。
  钱小凤见弟弟处理绣庄事务,便找到张娘母女,与她们说话。
  她原本想着待程巳弱冠,便娶秀儿过门,但她那傻弟弟一天天大了,心上的姑娘如花似玉的,天天在跟前,只能看不能碰,她猜他也难受。再说小秀儿,她现今及笄,放在古代是可以嫁人的年纪,平白住在钱家,难免遭人非议。钱小凤深知人言可畏,怕秀儿被那些婆娘的舌头根子缠住,受了委屈,于是她想了几夜,终于说服了自己接受古人的传统。
  “钱程巳如今十六,秀儿及笄,两个年纪也合适了,虽说现今外头乱,咱们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张娘您看,待我巳儿十七了,咱们找个先生,看看日子,可好?”
  事实上钱小凤还是跟自己过不去呢。听她这番话,首先得是钱程巳十七岁,再找先生看日子,又是几月几日后的良辰吉日了。钱小凤对待弟弟,可谓煞费苦心。
  张娘拉着钱小凤,道:“钱大姑娘想得周到。”当初钱小凤遭祸那阵,钱家全没了主心骨,张娘那时看着她女儿,不知她的前途。如今钱小凤回来了,张娘才算放了心。
  回程时,秀儿没有走。钱程巳心疼他的姑娘,让她和她娘好好待几日,说几日后绣庄会送来花样,正好那时再回去。小秀儿也想与她娘亲近,高兴坏了,与张娘一同送走了钱家车马。
  累了一天,钱小凤没了骨头似的往龙少爷怀里躺。钱少爷看见这一幕,心里可劲儿冒酸水,又不敢说姐姐的不是,跳下这辆马车,与葡萄梅子坐一块儿去了。
  “他怎么了?”钱小凤没明白弟弟又作什么妖。
  “不知道。”钱程巳不在,龙少爷更肆无忌惮,钱小凤打开他作怪的手,道:“别闹,外头恁多人。”
  她想着,这日还是清明节呢,您老就不能克制一些。可龙少爷心里没什么敬祖宗的观念,也不怕来往游魂看见他们亲热。他在盘龙镇,虽没了法力,还是横的很。
  “龙少爷,你再动手动脚,我可就和巳儿坐一块儿去了。”钱小凤没了睡意,全心对付自家这个。
  开什么玩笑,要是他们在马车整出动静,让人知道了去,她这张脸还要不要。
  她给他讲节气的习俗,好话说尽,龙少爷不把钱小凤说的这些当回事,只心疼她今日乏了倦了,收了爪子,贴在她耳边,道:“今日放过你。”
  钱小凤想起去年那时日,她被钱程巳和小秀儿大庭广众秀恩爱的戏码刺激得连日唉声叹气,想着自己与龙少爷前途漫漫,这才过了多久,他们早赶过了那两个。不为别的,全因为她身边这位龙少爷,开了窍。
  他们一路回了钱家,下马车时,钱小凤瞟到隔壁武馆李武俊正在送两个衙役离开。她不爱管闲事,当着龙少爷的面,更不敢管李武俊的闲事,抬脚正要进屋去,就听得一声“小凤”。
  上回还称她钱姑娘啊,钱小凤腹诽,人家月季姑娘不在,李武俊就这样?
  他这称谓触怒了龙少爷,钱小凤腰间圈着她的力道收走,一转眼,人就到李武俊跟前去了。
  我的个乖乖,龙少爷不会跟人家打起来吧。
  “小凤?这也是你叫的?”龙少爷倒没有二话不说撸袖子与李武俊打起来,瞧着还算克制。钱小凤估摸着若是他法力还在,大约这会儿青麟片都浮起来了,赶紧上前拽住他。
  李武俊拱手道:“是我嘴拙了,钱姑娘,在下无意冒犯。”
  “钱姑娘?”龙少爷又插嘴道,“看来你不知道她嫁了谁。”
  钱程巳把家仆赶进屋,不让他们看主人家的笑话,自个儿还真想端碗瓜子在门口坐着看这场大戏。往日他因着姐姐喜欢,没敢说,龙九除了这张脸俊一些,身量、块头哪里比得上李大哥?这会儿两人站到一道,他姐夫的气势半点儿不输人,看着真带劲儿。
  龙少爷傲起来,钱小凤也拿他没法,对李武俊笑道:“李馆主,如今我可是龙夫人了。”
  李武俊如今真的对钱小凤没了什么念头,他心里装着事,立刻赔礼道歉,“是我唐突了,龙夫人,龙公子。”又道,“不知二位可否移驾寒舍,李某有要事相托。”

  第四十二章

  绿叶丛中,一朵粉色月季绽放,晨露自花瓣滑落,坠入花朵下等候瓷瓶瓶口中。
  “月季姑娘,又在采露做茶?”
  采露的月季见了钱小凤,见了礼,“龙夫人。”
  这日是一年中昼日最长之日,称夏至。不知不觉,竟已经过去两个月之久了。钱小凤感叹。
  那日清明归来,李武俊将她请到武馆,对她说的就是月季这桩事。
  武馆中不乏军户子弟,一张征令发来便不得不妻离子散。武馆中有个小子,军户籍,他家中贫寒,唯一的老爹卧床在塌,他想到自己这一走就扔下老父自生自灭,不禁哀痛难当,哭了一夜,练武场上竟晕了过去。大夫来了,说他这是忧思郁结,心结开不了,半条命得去掉。
  李武俊那张嘴不会开解人,他对那小子道,我替你去。当日便叫来差役,回禀了衙门老爷。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官爷只管人数凑足,李武俊在盘龙镇又有些名头,自然给他面子。
  李武俊要从军去了,家里有教头照看一伙小子,唯一放不下的月季姑娘。那日他叫钱小凤去,便是恳求她把月季接到钱家,由钱小凤代为照看。钱小凤向来稳重,月季在钱家,他才好放心。
  钱小凤想这也不是甚难事,李武俊从军去,战场凶险,总不好教他一心挂念家里,便同意了。月季一开始并不同意,说你走了我便在此等你,为何住到别人家去?李武俊与她说了几日,终于说动了她,月季搬到钱家住下。
  他们走的那日,整个盘龙镇笼罩在悲戚之意中,钱小凤走到哪个角落都能听见女人家的呜咽声,而那月季姑娘,一连多日站在盘龙镇镇口,从日出一直站到日落。
  再说那个被李武俊顶了位置的小子可气人。队伍一走,他从床上一跃而起,哇了一大口血,哭他馆主。大夫来看,却说淤血吐出,人好了。
  他倒好了,盘龙镇许多人家却不好。那些平日里最爱说嘴的妇人,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整日没精打采,鸡飞狗跳干架的,少了许多。
  月季住在钱家,心上人在外征战,她整日里见不着一张笑脸,也不常出来走动。除了出门采露,到院子看看花草,就是在窗前绣花样,大多时候都是钱小凤赶着到她房里来。她绣的花儿栩栩如生,据侍候她的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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