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春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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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春香-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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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卫貌生得又贱又欠打,夺了鸟儿不算,今夜还要故意约他出来喝酒刺激。花云间想要豁出血本,出七千两大票将鸟儿赎回来,卫貌偏偏顾左右而言其他,一个晚上假装听不懂;花云间本来就满心里都是不爽,此刻在这里看到春香,自是巴不得弄她个半死不活。
  然而看她吧,又觉得看一眼都是恶心,还怕看多了,她还以为自己当真喜欢她。
  不看吧,又觉得白白便宜了她一身贱骨头。
  
  春香收回眼神,却也不能总低着头呀。可是抬起来,总能看到花云间正好阴森森扫过来的目光。她才不记得水里头发生过什么呢,心里头就生气了:有什么了不起?我又没求你救我。便是救了吧,女儿香都被你抢了去,用得着这样杀气腾腾吗?
  春香就迎上目光去,看就看,谁怕谁?死都死过了的。
  
  ……
  该死的,这小子他刚才是在笑吗?
  他笑起来真难看,眼睛弯弯的像豆芽……一个男人竟然还长着酒窝,男不男女不女!
  又想到白日里春香竟公然大声说:“花云间,你敢不敢再说一遍?”花云间的脸色就更不好看了:从前这小子但凡看见本少爷就得绕道走,如今竟然敢与我直视……真恶心,那天真应该直接在水里将他淹死!
  
  一时间又觉得恼火得不行,便扭过头去看鸟。那鸟儿正被卫貌调0戏着,见着花云间瞪它,竟是眼皮儿也不肯眨上一眨。
  花云间就冲它暗暗龇牙:好个死鸟,今夜若是要不回来,爷改日就把你毒死。
  那鸟毛果然没节…操地哆嗦了一下。
  卫公子见状,一双细长的眸子眯起来:“哦呀,它记性可真差,才一日不见就不认旧主人了……不过这可不是你家的‘伺妾’,你可别吓坏了我的宝贝鸟儿。”
  一众陪座的公子哥儿纷纷跟着“戚戚”低笑。京城里的富贵公子圈儿可藏不住什么秘密,谁的花边事都别想瞒得住谁,如今大约除了花云间的老奶奶和亲老娘,京城里的贵族人家已无人不知昨夜之事。
  
  花云间气结,猛地放下高跷的二郎腿:“卫貌,你若是有胆,且当着老子的面再说一遍!”他的身材清瘦修长却不显得羸弱,这样虎视眈眈地,周身嗖嗖的冷气可是好生吓人。
  平日里花少狠绝的作风无人不知,卫貌抬头愕然,想了想,倒也不想真正惹怒他。好汉不吃眼前亏,原本一脸的戏谑便化成了嬉笑:“呵呵哈~~小弟适才不过就是一句玩笑罢了,花兄既如此害怕兄弟们当真,不若当场给大伙示示心意,那谣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嚒?”
  说着,便向楼下坐着的寺春扫了扫,又朝桌上放着的弹弓瞟了瞟,眼里头的意味不言以表。
  
  哼,爷还巴不得将他弄残呢!花间想也不想就将弹弓拿了起来。
  
  春香久等穆容先生不来,又不想和花云间继续玩那“眉来眼去,恨来恨去”的无聊小儿把戏,便对着弟弟潘一毛说要换一面坐。
  一毛不肯,他今日对姐姐很是生分,红红的小嘴撅起来:“不换。阿寺跳河……坏人。”
  ……呃,原来看到的人还不少啊。春香就觉得很狼狈,嘴角抽了抽:“啊,那你都看到了什么?”
  一毛两只小手便往袖子里缩了缩,恨恨道:“你跳河,抱石头,不理你。”嘴巴瘪着转过去,气哼哼的,泪珠儿却往清秀的稚嫩小脸上滚了下来。
  
  难怪今夜看自己晚归,特特抓了穆容先生来寻我。春香细心往他袖子里瞥了一瞥,青青紫紫的,定是昨晚一路尾随摔着了。
  一时间觉得他可怜极了,那潘冬月向来不管她姐弟二人死活,不然一毛也不会小小年纪烧成了呆子。若是她昨晚真去了,怕是他也活不了几年。一时心里头有些酸,便软了声音道:“以后不会了,再没有再下一次。”
  一袭青裳拂过,往那卖甜枣软糕的摊子走了过去。
  
  “啪嗒——”花间好容易瞄了半天,才对着她脑门准准射过去的生鹌鹑蛋落了个空,在地上摊开黄黄的一小片好生难看。
  
  “却~~~”卫貌那边的公子哥儿齐齐贱贱地婉转了声调。
  
  大哥频频伤了脸面,胖子梁阿富很着急,暗暗从美人手中抓了只拳头大小的圆球球。
  
  该死的,这样轻易便让他躲过!
  花云间恼起来,干脆从地上踢起一颗碎石头,一双好看的凤眸眯起来,向正在糕点摊子前的春香再度瞄了过去。
  夜晚凉风习习,春香的布衣青裳被小风吹吹袅袅轻拂,那背影纤纤勾勒,花云间又想起昨天晚上掌心里包着的两座弹0跳着的翘=臀……该死的,买个吃食都要这般风骚,不枉生自青楼恶妇。真真是恶心极了,今夜非要你还本少爷清誉来!
  
  “谢谢大伯,这是三文银子。”春香将银子递予摊前老汉,端着才出炉的新鲜软糕望馄饨摊走来。眼见得一毛清秀小脸上终于难得露了笑颜,一时心里头的歉疚便稍感安慰。
  那甜枣软糕泛着清甜香味,好生勾人胃口。春香眉眼弯弯地对着一毛说:“看你这个倔小子,还不肯和我换位子……”
  “噗——”只她的话儿还未说完,嘴里头却被呛了满满地一口枣糕。
  梁阿富空着手乐得直拍掌,胖脸好不得意洋洋:“哈哈哈!花兄,此等小事怎能屈尊你大驾?你看小弟一个绣球就把她砸中了!”
  原本又圆又大的枣糕,中间却似地陷一般生生凹进去好一大块,那中间的绣球泛着灰黄之光,像极了一颗溃烂的大头菜。
  一毛才乐呵呵的小嘴瞬间瘪了下来,“哇——”一声哭了。
  
  “呸。”春香吐出口中残余,恶狠狠抬头盯上去。她虽平日里不冷不热不搭理人,然而却不代表她怕他……她亦是有底线的,他花云间不要太过分!
  
  花云间尚且还持着拉紧的弹弓,便看到楼下的清秀布衣书生满面怒气、凛然决绝的眼神。灰蒙夜色里,他的面部表情便有些阴阴绰绰,同样一眨不眨地回瞪过去。
  胖子摸不清他心思,有些惴惴的:“大、大、大哥,我我我、我是替你着急……”
  “哼。”花云间却将弹弓扔下桌面:“做得很好~!本少爷爷正要的是她难受。明日那只长毛兔子送予你了。”
  说着撂开一袭锦衣华服,翩翩然就翻墙离了开去。心里头却恶狠狠地想,明日便要将那只不识趣的朱鹮鸟毒死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喵~~,恶少虽恶,独独那风流一窍却是未开啊,且让他得色先,灭哈哈…_…|||那个。。亲们若是喜欢文文滴话,欢迎冒泡催更撒花加收藏哦,矮油~~尘子这厢有礼啦(*@ο@*)~




☆、第6章 百花楼旧事

  春香憋着一肚子的恼,将弟弟好言好语他一路哄回了百花楼。
  新开的那家翠香苑火头正盛,百花楼里今夜热闹不足寻常。老鸨黄孔雀正翘着腿儿坐在门口磕瓜子,猩红的嘴唇一噗一噗地吐着瓜子壳,见着春香竟也破天荒不问她讨要银子,只翻了个白眼往别处去看。
  ……这也很不同寻常啊,春香的眉头便皱了一皱。
  
  果然,才推开屋门,便是一股熏人的脂粉浓香扑鼻而来。春香的白底黑布鞋还未踏进门去,那铜镜前一位三十出头的花衣美妇便娇媚地抚着头饰转过身来:“嗨嗨,阿臭你看看~~这簪子可是衬极了我的肤色?”
  她叫0春香“阿臭”,也因为她对春香那从一开始就不知名儿的刻骨厌恶。她的声音却又软又嗲,亦如一身的软=肉,无骨无魂——不是那过了气的妓0女潘冬月还能是谁?
  
  难怪穆容先生去了许久却不见再回来,原来是去赌坊里头领人了……春香便又有些替穆容不值。
  
  那赌坊里头的红利,利滚利,日日滚,借了他一百两,一月不还就变作了三百两,你若是继续去赌,去赌的那日便不算你利息;然而你若是几日不去,那利便继续翻倍儿的滚,你一朝借了他的钱,一日还不清,一辈子就再离不开他赌坊了。
  潘冬月这几年下来,不知欠下那富尚赌坊多少两银子,除却春香间或临摹春宫替她还掉的那些散债,旁的怕不都是穆容先生一概负清。这潘冬月不知收敛便罢,反倒越发赌气似的放肆了手脚,到如今,便是连春香都懒得再去理会她死活,也就是穆容先生好脾气,一次次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银子继续纵容着她。
  
  也正是因为如此,两年前春香才豁出去进了宜枫书院读书,任那书院里头的达官贵族子弟如何嘲笑欺负,她也依然坚持到如今。只因这香粉营生里头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大凡青楼妓0女生出的子女,待母辈年老色衰、付不起常驻妓院的开销后,不论男女皆自愿或被迫地走上那卖…身…卖笑的老路。这天下间少有长情之人,春香可不愿等到他日穆容先生亦将潘冬月看淡,那时候自己便身无所长、背着一身债务,被迫地轮回那脂粉淫…香的泥淖。
  
  说来,潘冬月是在一毛烧成了傻子之后方才迷上的赌博。早些年她虽然也不待见春香,但对自己却是极好。
  南方越国多年前出过一场乱子,楚氏皇族被奸人篡了政权,各地纷争四起,百姓多往他国避难。那时候潘冬月初从南方来到大燕,双十不到的年纪,身上穿着青花素纹的薄薄春裳,小袖口、紧腰身,肩上搭着云绣包,手里牵着走路都不太稳当的小春香,轻盈盈踏进了百花楼。
  才第一步,看她的人便仿佛有春风拂面而过,清香沁人顿醒。
  那时候的老鸨黄孔雀可不像今日这样频频对人翻白眼,还来不及去问她“姑娘你来自何处?”,赶紧地先将一头细卷碎发的小春香抱进怀里,蹬蹬地就往二楼木梯上走。嘴里头“啊呀呀,好个俊俏的小公子,”二话不说,就给她母子排了个最好的上等房。
  
  潘冬月只是不淡不喜地笑着,反正便是住了下来。她的性子乖张、难以捉摸,然而男人们偏偏就好这一口刁蛮。一开始她也并不做常那卖…肉的生意,那时的她身体轻巧,纤腰盈盈,站在台子上随意甩它一个水袖,都美得仿佛一朵仙宫牡丹,满身儿脱俗的芬芳气质。虽偶尔也接0客,却都只能顺着她的心意,挑那些金多人又俊的上等角色。
  
  春香恨她,便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幼年的春香可与如今不同,那时候才从南方过来,满心里还当自己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女孩,见着美的花儿爱戴、看到好看的裙子想穿,可是潘冬月却不许——潘冬月将自己打扮得比天仙还要美,却逼着春香做那单调乏味的男儿打扮,她不许春香叫自己娘,也不肯让春香像香粉街上别的孩子一样叫自己的娘亲为姐姐,只肯让她冷冰冰地唤她“潘冬月”。那时候春香总是在暗地里瞥着她,心里头想,有什么了不起,等将来我长大了,一定比你还要风光多少倍。
  当然,如今恨她,却是因了她的自私、不争气,因她赌博将她姐弟二人频频逼上的绝路,再与昔日无关。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潘冬月这人有个缺点,就是太招摇,做事情全凭喜怒、不记后果。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怀上了孩子,老鸨好心劝她打掉,她却把老鸨一天一夜好一顿臭骂,死也不肯将那胎儿不要,任肚子渐渐大了起来。然而却又过惯了纸醉金迷的生活,怀孕里不能接…客,存的一点点银子又花得差不多,然后呢,脾气就越来越坏,慢慢便开始迷上了喝酒赌博。
  这些年,不算零零散散被小白脸骗去的银子,光赌坊里头的就不知道砸进去了多少。那玩意是要上瘾的,输得越多,瘾便越大。反而要庆幸潘冬月从小就将她当做男儿养,不然春香早不知几时就被抓了去卖…身…抵债。
  那时候穆容先生还未出现,春香便是从那时开始画上的春…宫图。彼时还是十二三岁的年纪,第一次看到那些淫0hui不堪的画面,羞得脑袋都不知道该望哪里藏,却还要忍着一笔一笔将它画得生动逼人,那样矛盾的感觉,春香怕是到了老都依然忘不掉。
  
  此刻潘冬月满脸堆着暧笑,见人不理,又将那簪子在髻上扶了扶:“嗨,老娘问你话儿呢~”
  她竟然不解释自己为何突然失踪这几日,也不问问春香那夜是否遭了赌坊恶棍们的凌…辱,甚至不问问欠下的房租几时交给了黄孔雀——她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天塌下来也都和她没关系。
  
  春香漠然抬头一瞥,那簪子倒是银光闪闪很是好看,只待一看到女人那黑青的眼窝,还有嘴角的淤肿、颈上的青青0紫…紫,就知道老鸨们白日里说的闲话怕不是凭空捏造。想到那张二一身黑疙瘩粗肉,心里头一股说不出的烦躁就又冒上来了。当下牵过潘一毛,囫囵道了句:“好看。”
  潘一毛跟着抬头,小声叫了声:“娘。”一毛是整条香粉街上独独可以叫自己母亲为“娘”的孩子。
  潘冬月才冷下的脸便又笑了,亲昵地从怀里掏出一块半瘪的软糕:“哎呀呀,果然孩子还是自己生的亲……来,亲亲我的乖儿子。”
  只她的唇儿还未够着儿子白皙俊俏的小脸蛋,潘一毛却没再继续理她,自紧紧随着姐姐进了侧屋去。
  
  潘冬月受了冷落,歪歪嘴角笑了笑,便又将首饰放回去:“哟~,念了二年书,如今倒是清高了。若是没有老娘卖…血卖…肉的供你吃供你喝,你如今能住得起这样的房~~上得起那样的学?”
  她自顾自唠叨着,又从包裹里拿出新衣裳来试穿,反正她总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快乐。
  
  春香替弟弟洗漱。大约在娘胎里没有好生将养,一毛自小脾性羸弱胆怯,昨日被姐姐自尽所吓,今日一整天提心吊胆,此刻早已累极,爬上小床很快便入了梦乡。
  春香这才得空在屏风后的木盆里注了水,卸下一身的累赘将身体浸…入。
  
  长条儿的白布从胸前徐徐卷卸,那被束了一天的娇…嫩此刻方才得到短暂的释放……清水暖暖,麻木了的酥…筋0嫩…骨渐渐便复了原来的婷…婷本色。雾气旖旎中,春香第一次低下头往水里细细打量,方才看到那圆0润之物原来早已是红的红、白的白……沉甸甸,说的便是这个形容嚒?
  素手将它轻轻一拖……唉,一只手都包不满了,白日里却要将它们束得平平。
  谁能够想象其中的苦呢?呼吸不畅呀,走路都不能抬头挺胸……你以为她真的低眉顺眼、惧那恶少花公子麼?……她勾着头、环着书,却都是为了掩隐这日渐不安分起来的女儿青春。
  十五六岁的年纪,初…水未开,身体却是早已迫不及待的开始长大。幼年时艳羡那女人一身妖娆、如花勾人,如今她自己终于渐熟了,却又烦恼起来……人总是这么矛盾。
  
  低头拂水,指尖不经意从顶端嫣…红上掠触而过,身体忽然猛地轻轻一颤,有些奇怪的感觉转瞬即逝……心中生出罪恶感。
  然而那战…栗的感觉却又让人贪爱,并继续渴望。
  
  柳下书屋里看到的春…宫一幕情不自禁又浮上了脑海——那个健壮孔武的男人,下颌上布满硬朗的胡茬,他咬着女人的茹尖儿恶劣地叫着她“贱人”,一边却又将那吟唱欢歌地女人紧紧包裹……
  春香不明白,明明那爱来爱去的感觉那么痛苦,为何却又一边不要命地叫着、求着,一边又互相如蛇一般紧紧…绞…缠……人世间的情=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奇怪东西?
  
  想到这儿,她便自个儿先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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