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他没有选,他不相信课堂上能给他多少有意义的东西,他选择的方式是自学。
他的自学能力很强,上中学的时候,他总是在开学之前把课程先学一遍,等到人家开始学了,他就去玩电脑。所以尽管他的学习成绩常常不如别人,但是他学会了学习。现在,他故伎重演。他的“教室”在学校的图书馆里,他的“老师”是全世界图形学领域里最有成就的科学家。他整天泡在学校图书馆里,先是一本一本地看,速度很慢,但是他很投入,速度也越来越快,后来是一个书架一个书架地看。图书馆里几百本计算机领域的书都被他看完了。
没有谁给他留作业,也没有谁给他出考题。他用了极大心血去学习的东西,通常都不在学校的考试和学分范围之内,他并不在乎这些。而学校设置的课程,他只在一些最重要的基础课上花时间,比如高等数学,其余大多数课程,他只在考试之前突击一下,拿到学分就可以了,有的时候拿不到学分,他也不在意。“我关心的是我到底学到了什么,考试多少分我从来都不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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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脑主动指数:主动和被动大不一样(2)
有时候你想起学校的情景,一定会很奇怪。大家生活在同一个教育环境里,似乎没有人能改变教育的环境,但是你只要改变对教育的看法,很快就会变成一个与众不同的人。
到了大学的最后一年,耀华已经进入这样一种境界。尽管他在教学大纲规定的课程中成绩平平,但他在计算机图形学领域中的知识和能力,不仅非一般本科生可以相比,即使那些硕士和博士生也很难超过。
正是这个事实让微软对他发生了兴趣。
“走进微软的时候,我很自信。”这个连本科还没有毕业的学生这样说,“我不认为那些硕士或者博士比我强。”
对他来说,在微软的实习是一个新阶段。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自己在大学三年苦心学习的图形学知识,应用到实际研究中。那些天一想到他的“数字水”,耀华就特别兴奋,深夜睡不着,白天不吃饭,脑子里面不断冒出新想法,一有想法就忙不迭地跑到计算机前去试验。
现在我们可以知道,构成“大脑主动指数”的两个最重要的因素是,热爱和激情。其公式如下:
大脑主动指数=热爱×激情
有一天,有个记者和他讨论这个问题。他有些腼腆又有些得意地说:“如果把我的学习时间算一算,那么我在计算机上花的时间,要比其他所有科目的总和还要多。”
“但是你总要完成学校的课程,通过考试呀?”
“相比之下,我更关心自己的实力,至于考试什么的,我不是特别在乎。”
“聪明的学生不一定都有自觉的意识,但是很自觉的学生一定是聪明的。你认为你很聪明吗?”
“不。我就怕人家说我聪明,至少那些考上北大的学生比我聪明。如果你今天要我谈论什么天才,我可一句也说不出。我觉得一个人是不是天才不重要,能力强不强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主动,是进取,是把潜力发挥出来,才能与众不同。”
“与众不同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呢?”
“事实上这也需要勇气。大多数人很难摆脱成绩啊、考试啊、名次啊这些东西,但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在做自己要做的事,而不是别人要你做的事,那么考试就不重要了,名次就不重要了,名牌大学就不重要了。你就会有一种强烈的主动精神。”
“你很幸运,没有名牌大学,没有很高的学历,却找到了好工作。”
“是啊,像我这样的人很少。这样做的风险的确很大。当初我也没有怎么细想,要是细想想,有多少人敢这样冒险呢?”
胡耀华长叹一声,结束了自己的故事。
为什么学习越好的孩子主动性越差(1)
西方有一种说法:A等生是被人管的;B等生是管人的。
——朱文力
“西方有一种说法:A等生是被人管的;B等生是管人的。”朱文力说。
同样的意思,在中国有另外一种表述。爸爸对儿子说:“你们班上学习最好的那个同学,将来是你儿子的家庭教师;学习最差的那个同学,将来是你儿子的老板。”
有很多人不同意这种说法。他们会说,这是那些学习差的人在自我安慰。可是朱文力讲这话的时候,那副表情与其说是在“自我安慰”,不如说是在“自我反省”。微软的另一个研究员,张黔,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的时候开心得大笑:“真有这个可能。我们家就是证明啊。我二哥的学习成绩比我差远了,可他现在自己开了好几家公司,做得很好。我妈妈都愿意到他那里去住啊。”
朱文力是微软亚洲研究院的研究员,女性。尽管你在微软公司很难找到性别歧视的证据,但它在全世界的几百个研究员中,女性的确很少。所以你可以相信,文力一定有一些与众不同的地方。
事实上,她不仅不是“差学生”,而且还是她自己所说的那种“A等生”,是我们国家教育制度下一个优秀学生的经典之作:严格而且细腻的家庭教育、父母心中的好孩子、老师心中的好学生、门门功课都是5分、重点小学、重点中学,然后是清华大学。
她的外表有点像她的名字,端庄、文静,轻轻地覆盖在一种力量之上。她很年轻,但她在希格玛大厦拥有一个单间办公室,表明她在研究院里已经有些资历。她在美国完成了博士学业,又在美国的公司里做过几年研究员。为了帮助别人理解她的一些想法,她总要提到自己在国外的经历,还不由自主地拿中国的孩子和美国的孩子做比较。她相信“每个孩子心中都有自己的愿望,都想去实现它。”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中国的孩子总是很害羞,不能主动地去表达自己,主动地解决问题,主动地去开辟新的道路?”
她的想法在很多经历过西方教育的中国学生中引起共鸣。大家把自己的经历纷纷凑在一起,居然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在中国,学习成绩越好的孩子可能主动性越差;学习成绩一般的孩子可能主动性还要好一些。”然后她就解释她的理由:
没有人逼你去做,是你自己要去做。这就是主动性。这里面也许有一个性格的问题,还有周围环境影响的问题。你的性格里是叛逆的成分多一些?还是顺从的成分多一些?叛逆的成分比较多的话,就可能对学校的教育不以为然,也不把老师放在眼里,当然也不会把全部精力放到课本上,可能会去追求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在大学里面经常逃课的学生,都是脑子比较活的人。比如比尔·盖茨,干脆退学了。所谓“好学生”,其实就是把父母和老师让你做的事情做到最好,其他的事情都不去想,主动性自然就差一些,也就是我们说的“五分+绵羊”,比如我自己就是这样的孩子。
文力的父亲是工程师,母亲是个企业的计划人员,都是那种典型的知识分子,家教极严,对这个女儿尤其严格。文力小时候是那种聪明乖巧的女孩儿,人人喜欢。像所有小女孩儿一样,她爱跳舞,爱洋娃娃,爱看童话故事。但是父亲自己是学习自动化的,认定女儿也应当像他一样。女儿刚刚进入学龄,他就要求女儿在家里学习英语。
父亲对女儿的一切都很放纵,惟有学习必须一丝不苟,他要女儿按时收听收音机里面的英语课程,绝不能有任何懈怠。文力小学毕业进入中学的那一年,中国恢复了高考制度,所有敏感的父母都意识到孩子的命运将要发生转折。这个父亲当然不例外,他开始要求文力学习数学,还亲自讲解数学题。
文力既不喜欢外语也不喜欢数学。“除了做作业,还得学英语学数学,我特别烦,觉得这是多了好多事。”实际上她喜欢看小说,看外国的童话故事,看中国的《李自成》,喜欢写那种抒情散文式的作文。但她是个乖巧听话的孩子,不会坚持自己的想法,所以父亲让她做什么她就去做。
到了吃饭的时候就吃饭,到了做功课的时候就做功课,到了睡觉的时间就睡觉,到了起床的钟点就起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切都是按部就班,从不怠慢。爸爸让她学什么,她就学了;爸爸不让她学的东西,她就不学。因为外语学院附中不是重点中学,爸爸不让她去读,她就不去了。爸爸看中了一所重点中学,让她去考,她就考上了。
“我这一辈子,至少在我出国之前,一直都是在我爸的逼迫之下学习的。”她在长大以后这样说。
她成了班里的好学生,上课很认真,作业也都按时完成,考试总是第一名,大家都说她聪明。对她来说,学习并不费劲,但是她从来没有过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因为我从来没有发现自己喜欢的东西,从来没有去探索。没有任何一个人给我这方面的引导。我只知道完成学校的课程,考个高分数,考个好学校,就这样一步一步过来了。”老师们都在教她参加各种各样的考试和各种各样的竞赛,就是没有一个老师问过她,“你的长处是什么?你的短处是什么?你的兴趣爱好是什么?你将来打算干什么?”也没有哪一个老师对她说,“你将来一定要从事一个自己喜欢的事业,你从现在就要开始探索自己喜欢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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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学习越好的孩子主动性越差(2)
“有些同学可能自己想过这些问题,有些同学可能根本就没有想过。”文力一边极力回忆当时的情形,一边说:
我呢?开始的时候还是想得挺多的,总是幻想自己将来会干什么,但是后来这些念头全都被考试和分数埋起来了,挖都挖不出来!我们的教育从来不鼓励学生的主动性,不鼓励你去认识你自己,不鼓励你去发觉你的长处,不鼓励你去培养你的兴趣,这些都没有。大家都是“随大溜”,要上大学都上大学,要说计算机专业好,大家全都去报考计算机,没人问你是不是喜欢计算机。我毕业的那一年,是“生物热”,学校号召大家都去学这个,就是不问学生有没有兴趣。
到了高中二年级,学生要选择自己的方向:文科还是理工科?这是中国孩子在人生道路上面对的第一次选择。文力其实还是很喜欢文学。两个要好的朋友都是爱好文学的,大家经常在一起讨论小说。她也很喜欢艺术,到美术馆去看各种各样的展览。“实际上要是让我自己选择的话,我可能就奔这条路了,也许我现在就是个评论家之类的,去研究文学。”
但是她选择了理工科,一点也没犹豫,想都没想自己会读文科班。父亲并没有强迫她,但她知道父亲一直希望她走上理工科的道路。他不喜欢文,看到女儿在看小说,就会说,“都什么时候了,还看闲书?”社会的舆论也不看重这个,不仅不看重,还认为只有那些数理化成绩不够好的学生才去学文科。老师也对她说:“既然你的数理化那么好,当然应当选择理工科。”
“大家都觉得,谁进了文科谁就是弱者。如果一个学生数理化很好却去学文,就让人感觉吃了大亏。”文力说,“所以,说是让我选择,其实是没有什么选择的,自然而然就上了现在这条路。”
按照通行的标准来衡量,毫无疑问,她是一个好学生,但她不是一个有自主意识的学生。她是在进了微软亚洲研究院以后,才开始考虑自己到底对什么最感兴趣。
“这时候我已经读完了学士、读完了硕士、读完了博士,已经30岁了。”她说。回过头想一想自己的整个学习经历,忽然有了一种“自我的觉悟”。
做一个主动的人
想想今天世界上最成功的那些人,有几个是唯唯诺诺、等人吩咐的人?
——李开复
李开复曾经说,当他面对中国学生那满怀渴望的眼光时,所能想到的第一个忠告就是,“做一个主动的人”。后来,他在写给中国大学生们的一封信中进一步写道:
三十年前,一个工程师梦寐以求的目标就是进入科技最领先的IBM。那时IBM对人才的定义是:一个有专业知识的、埋头苦干的人。今天,人们对人才的看法已逐步发生了变化。很多公司所渴求的人才是积极主动、充满热情、灵活自信的人。
想想今天世界上最成功的那些人,有几个是唯唯诺诺、等人吩咐的人?作为中国的新一代大学生,你应该不再只是被动地等待别人告诉你应该做什么,而是应该主动去了解自己要做什么,并且规划它们,然后全力以赴地去完成。对待自己的学业和研究项目,你需要以一个母亲对孩子那样的责任心和爱心全力投入不断努力。果真如此,便没有什么目标是不能达到的。
他还讲过一个故事,说明一个人的主动性可以发生一些出人意料的影响力:
有一次我收到了一份很特殊的求职申请书。不同于已往大多数求职者,这位申请人的求职资料中包括了他的自我介绍、他对微软研究院的向往,以及他为什么认为自己是合适的人选,此外还有他已经发表的论文、老师的推荐信和他希望来微软做的课题。尽管他毕业的学校不是中国最有名的学校,但他的自我推销奏效了。我从这些文件中看到了他的热情和认真。在我面试他时,他又递交了一份更充分的个人资料。最后,当我问他有没有问题要问我时,他反问我:“你对我还有没有任何的保留?”当时,我的确对他能否进入新的研究领域有疑虑,于是就进一步问了他一些这方面的问题。他举出了两个很有说服力的例子,打消我的顾虑。最后,我们雇用了这名应聘者。他现在做得非常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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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回头(1)
在那之前我一直都很差,却从来没有在乎。我心里的变化发生在父母让我自己选择的时候,可以说是鬼使神差。
——吴枫
吴枫个头儿不高,圆脸,白净,戴一副白色塑料架的深度眼镜,身材有点胖,柔和而无棱角,说话平缓,没有锋芒,完全是一派书生模样。他是微软亚洲研究院年轻一代研究员中的佼佼者——“微软四少”中的第三人。他的研究成果在全世界的范围里拥有影响力。在这之前,他读了22年书,从小学到博士,都是在国内的学校里。当人们说到我们国家自己也能培养出来优秀人才的时候,常常会提到他。这样一个人居然说自己是“浪子回头”,不免让人惊讶万分。
这是真的。1984年,吴枫初中毕业考试的成绩单发下来的那一天,无论父母、老师,还是他自己,都不会想到他的未来之路会是今天这个样子。那成绩单上的数学是32分,英语是28分。
他出生在江汉平原,汉水河畔。那地方叫岳口,是个风景如画的小镇,距离最近的县城天门还有20多公里。
从小学到初中的那些年,恰逢中国改革的第一次浪潮卷起,年轻人都在怀疑老一辈灌输给他们的价值观念,任何新鲜东西一露头,就会在他们当中卷起一阵风,就像传染病一样,从大城市向外扩散。吴枫居住的这个小镇也不再是世外桃源了,街上流行喇叭裤,还流行邓丽君的细腻婉转的情歌。那年吴枫9岁,被这些东西迷住了,和几个朋友纠集在一起,每天放学之后游荡在街上,或者盘踞在河边,穿一条喇叭裤,拎一台收录机,嘴里唱着《路边的野花不要采》,没人想到课本、书包、课堂、老师,也没人想到回家去完成当天的作业。
爸爸长期在外面工作,妈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