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锄头高,娘就要让你一个人,来打理菜园子,也不知道娘是怎么想的?”许佳儿小声埋怨道。
“我会长得比锄头高的。”许俏君笑道。她宁愿辛苦一点,出来打理菜园子,也不愿整天呆在家里听鲁春娇骂人。
菜园子归许俏君管,下午捞水虫、挖蚯蚓、捡青虫的活也变成她的事,因而出门也就不需要找理由了。她也有空和桃子等人,去玩玩沙包,抛抛石子什么的。重过童年,感觉还不错。
过了一日,赵小江送来了两个陶盆。他送盆过来时,鲁春娇在家,当着赵小江的面,笑呵呵地客气道了谢,还抓了把盐花生给他。可是等赵小江一走,鲁春娇立刻翻脸,“许俏儿,你这个死丫头,买两个这样的盆子回来做什么?你钱多了是不是?你这个死丫头,你那里来得钱买盆子,你好的没学到,你学到贼骨子偷钱啊!你这个死丫头,看我打不死你。”
说着,鲁春娇随手抓起放在屋檐下的小方凳,朝着许俏君砸了过去。
许俏君向旁边跳开,方凳在地上砸出一个浅坑。许俏君看着那个浅坑,一阵后怕和胆寒,刚才她要是没躲开,方凳砸在身上,肯定又要重伤躺在床上,说不定就应了鲁春娇的话,被打死。这个女人连解释都不听,就下这样的毒手,是要置她于死地吗?这是亲娘能做得出来的事情吗?
“娘,三妹不会偷你的钱的。”许伊儿从屋里跑出来,站在许俏君的前面,“三妹,你快跟娘说清楚,你没有偷家里的钱。”
许佳儿也从灶房里走了出来,站在许俏君的身旁。
“我没有偷钱,这两个盆子不要钱,是小江哥送给我的。”许俏君淡淡地解释道。
鲁春娇听到不要钱,也没平息怒气,接着骂道:“你这个眼皮浅的死丫头,家里少了这两个盆子,需要你涎着个脸跟别个讨啊。你要这两个盆子做什么?装你那个尸骨头啊!”
许俏君看着骂不停口的鲁春娇,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什么话都不想说,抱起两个盆子,去了后院。
鲁春娇一看她这种态度,追过去继续骂,“哎呀,你这个死丫头,敢摆脸色……”
“娘,不就是两个盆子,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您不要骂了行不行?”许佳儿愤慨地打断了她的叫骂声,“您整天这样骂来骂去的,隔壁邻舍听了,会怎么想?”
“啪。”鲁春娇重重甩了许佳儿一耳光,骂道:“老娘还用不着你这个死丫头来教训,滚一边去。”
许佳儿低下头,掩藏起眼底那抹怨恨。
鲁春娇扬起巴掌,还要打许佳儿。
这时,刚睡着没多久的许宝儿,被鲁春娇的骂声给吵醒了,哭喊道:“娘,娘。”
“哎,娘在这里,娘的乖崽别哭,娘来了。”鲁春娇扭身进了屋。
“二妹。”许伊儿走过去,抬起许佳儿的下巴,看到她脸上的指痕,忍不住红了眼眶。
“大姐,你别哭,我不痛。”许佳儿安慰她道。
“怎么会不痛呢?脸都肿起来了,我去五奶奶家拿点药,你回房去等我。”许伊儿说着出门去隔壁许五奶奶家。
第十九章愉悦时光
许佳儿听话的回了房,过了一会,许俏君也进来了,看到她红肿的左脸,愧疚地道:“二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害得你被打。”
“三妹,这不管你的事,别往自个身上揽。”许佳儿摸着脸,扯了扯嘴角,“没事,一点都不痛。对了,你要那两个盆是做什么用的?”
“破瓦盆种花,不好看,用精致点的陶盆种花,档次显得比较高,才能卖出好价钱。”许俏君解释道。
“这也是凤九哥告诉你的吧?”许佳儿笑问道。
许俏君眸光流转,笑着点了点头。
说话间的功夫,许伊儿拿着端着个小瓦罐进来了,一股臭味也随之飘来。
许俏君闻到了一股臭味,捂着鼻子,退到一边,这个五奶奶做的药,怎么都是臭臭的?
许佳儿见她一副嫌弃的小模样,忍不住好笑,有意捉弄她,道:“三妹,大姐要做盘扣,你来帮我擦药。”
“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许伊儿用手指沾了药汁,要往许佳儿服上抹。
许佳儿把脸偏开,“我要三妹给我擦。”
许伊儿一愣,手悬在半空,“为什么要三妹给你擦?我给你擦,不行吗?”
“大姐啊,二姐她欺负我。”许俏君提醒没回过神来的大姐。
许伊儿这下明白两个妹妹在闹什么,笑啐了许佳儿一口,道:“多大的人了,还欺负妹妹。”
许佳儿正要说话,就听鲁春娇在喊:“伊儿,你耳朵聋了,没听到灶上的水噗噗地响,还不提下来?白费那么柴禾。”
姐妹三人脸上的笑容都淡了下去,许俏君走了过去,“大姐,你去看水,我帮二姐擦药。”
许伊儿去了灶房。
许俏君帮许佳儿擦了药,拿着长木筷和小提桶,去村边的小林子里捡青虫。入冬后,林子里已经没什么青虫可捡,许俏君只是为了名正言顺的出门。
到了李家门外,许俏君把长木筷和小提桶放在门口的石礅旁,推开虚掩的大门走了进去。
李许氏和许赵氏在院子里,用小石磨在磨米。
“姑奶奶、表伯娘。”许俏君喊道。
“俏儿来了,姑奶奶在做米豆腐,一会你带点回去吃。”李许氏笑道。
“好的,谢谢姑奶奶,谢谢表伯娘。”许俏君笑道。
许赵氏笑道:“你凤九哥在屋里看书,你自个进去吧。”
许俏君熟门熟路的进了书室,“凤九哥。”
李雩泽早就听到外面的声响,知她过来,笑道:“今天先教你磨墨,省得你把我的墨汁用光了,我没得用。”
许俏君一愣,知他在说笑,也随他说笑,“凤九哥好小气,不就用了你一砚台的墨汁,我磨三砚台的墨汁还你好了。”
“俏儿妹妹说话可得算数哟。”李雩泽笑道:
“君……”许俏君差点脱口说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猛然间想到,她是刚认了几个字小村姑,那能说出那么文绉绉的话,话到嘴边,改了词,“自然算数,骗你是小狗。”
李雩泽朗笑出声。
屋外,许李氏和许赵氏对看了一眼,有几分诧异,这俩兄妹何时相处的这么好了?以往俏儿都是随桃子她们过来,也不多话,静静地站在一旁,如今却能和凤九说说笑笑,这到是件稀奇事。
婆媳俩没有往别处乱想,两人年龄相差**岁,乡下地方也没有那么多的穷讲究,堂兄妹、表兄妹感情好,互相帮衬的多了去。
远的不说,就说李家好了,要不是李雩泽姑奶奶的儿子和李雩泽父亲李松鹤关系好,愿意帮衬他,李松鹤又怎么可能去城中酒楼学厨?后来又怎么可能留在酒楼当大厨?李松鹤要是不在酒楼做事,又哪来得银两供李雩泽读书?
一啄一饮,莫非前定。
何况李雩泽说,他教许俏君认字,能温故而知新,不影响读书。两人不懂什么温故而知新,但李雩泽说不影响读书就行了。
许俏君为了不变成小狗,在李雩泽教会她如何磨墨后,老老实实在那里磨。
李雩泽莞尔,俏儿妹妹也太实诚了,他不过说笑而已,那能真让她磨三砚台墨。
许俏君磨好了墨,问道:“凤九哥,这些墨汁倒在哪里?”
“不用倒出来。”李雩泽提笔沾了墨汁,拿过一张毛边纸,“过来,我先教你认字,墨一会再磨。”
许俏君放下墨条,走到李雩泽身旁。
李雩泽在字上写了个“田”字,笑问道:“庄稼人最看重的是什么?”
许俏君眸中闪过一抹笑意,李雩泽讲笑话不行,当老师还是不错的,会用联想加强她的记忆,道:“庄稼人最看重的是田。”
“这就是田字。”李雩泽道。
“田。”许俏君念道。
“田里种着庄稼,这是种字。”李雩泽一笔一划的写了个“种。”
认了田字,认了种字,田里种的东西也得认认,稻谷、高粱、玉米、红薯。
“今天认的十个字,写十页,先前认得字,写三页。”李雩泽搁下毛笔,从抽屉里拿出十来张毛边纸。
“是。”许俏君拿起挂在笔架上毛笔,开始练字。
李雩泽拿起先前看的书,继续翻看。秀才只是仕途的,不值得骄傲,真正的比拼,在两年之后的秋闱。
“凤九哥,我写完了。”许俏君搁下毛笔,把摊开的毛边纸收好,递给李雩泽。
“不错,这个学字,写得像个学字了。”李雩泽对许俏君的要求不高,只要她会写就行。
许俏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个学字的上头总算能看清笔划,而不是墨团了,“凤九哥,我洗了毛笔,在来磨墨。”
“不用了,今天我不练字,下次吧。”李雩泽笑道。
“好的。”许俏君拿着毛笔出门去了后院。
许俏君洗干净毛笔,把毛笔送回书室,“凤九哥,我先回去。”
李雩泽起身,送她出去。
第二十章无事找事
许俏君冲着灶房道:“姑奶奶,表伯娘,我走了。”
“俏儿等等啊。”赵玲玲端着个碗走了出来,“带点米豆腐回家吃。”
许俏君道了谢,拿着米豆腐回家了。
鲁春娇坐在屋门口的方凳上纳鞋底,见她端著碗进来,问道:“碗里是什么东西?”
“米豆腐。”许俏君道。
“哪个给你的米豆腐?”鲁春娇问道。
“姑奶奶给的。”许俏君放下小木桶,端着碗进了灶房。
鲁春娇走过去看小木桶,见里面空空的,脸色一沉,骂道:“我就晓得你偷懒出去耍克了,还讲是去抓虫了。虫子在哪里?在哪里啊?全被你吃了。你这个死丫头,好的没学到,学会讲谎话骗人,你这哄爹哄娘的死丫头,看我不打死你。”
鲁春娇边骂,边走进灶房,抬手朝许俏君打了过去。
许俏君一听鲁春娇开骂,就知道她要动手打人,见她大步走了进来,就想跑开,可是灶房太窄,无处可跑,又不想坐以待毙,被她打一顿,弯腰躲过她打来的巴掌,朝着她的肚子用力地撞了过去。
鲁春娇没有提防,许俏君会这么大力地撞过来,被她撞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身子向后仰倒,头撞在了装着水的木桶上,顿时眼前发黑。
许俏君用力过猛收不住,整个人跌倒在了鲁春娇身上。她反应极快,不等鲁春娇缓过劲来抓她,已经飞快地爬了起来,一个箭步窜出了灶房,逃之夭夭。
鲁春娇从地上爬起来,追到院门口,只看到一个飞奔的背影,大声骂道:“许俏儿你这个杀千刀的,你这个砍脑壳的,你这个短命鬼啊,你这个忤逆不孝的混帐东西,你有本事,就给我死到外面不要回来。”
许伊儿和许佳儿听到声音,从里屋跑了出来,“娘,出什么事了?”
“你们不许去找那个杀千刀的回来,让她死到外面,我就当少生了一个。”鲁春娇将院门用力的栓上,恨声道。
许家姐妹听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娘余怒未消,又没的事找点事来打骂三妹。两人什么话也没说,回屋继续做盘扣。
过了一会,外面起风,鲁春娇感觉到有点冷,起身回房加衣,顺便叫许宝儿起床。
许家姐妹一直留意外面的动静,她一进屋,两人就丢下手中的盘扣,飞快地跑出去打开院门,到外面找许俏君。
许俏君没有跑太远,就坐在巷口的大桑树下,双手托着腮,无聊地看地上的蚂蚁爬来爬去。
“三妹。”许伊儿和许佳儿跑了过去。
“大姐,二姐。”许俏君站起来,喊道。
许伊儿拉着许俏君的胳膊,担心地问道:“娘打了你哪里?”
“我跑得快,没打着。”许俏君笑道。
“没打着就好,回家吧,宝儿已经起来了。”许伊儿松了口气。
鲁春娇怕吓着许宝儿,会比较收敛她的坏脾气,最多是骂几句,不会恶狠狠地打人,许俏君放心地跟着两个姐姐回家了。
“三姐。”许宝儿看着许俏君回来,从鲁春娇怀里溜下来,朝她跑了过去,“三姐,讲小兔子的故事。”
“好。”许俏君笑着抱住许宝儿,有鲁春娇的宝贝疙瘩在手,量鲁春娇也不敢扑过来打她。
鲁春娇没拦着许宝儿跟许俏君亲近,拿眼睛剜了她几下,扭身又回了房。
许俏君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谁知道,吃晚饭时,她伸手去夹米豆腐,鲁春娇突然一筷子打了过来,“啪”。
许俏君的手背顿时火辣辣的疼。
“娘。”许伊儿惊叫道。
“鬼喊鬼叫做什么?”鲁春娇瞪她一眼,“吃你的饭。”
许伊儿不敢指责鲁春娇,只能心疼地看了看许俏君。
许佳儿看了眼鲁春娇,夹了块米豆腐,放在许俏君的碗里,“三妹吃饭。”
许俏君冲许佳儿笑了笑,低头吃饭。
鲁春娇打许俏君一筷子,看着她红肿的手背,心里舒坦了,哗啦哗啦扒拉了半碗米豆腐进她自己的碗里。
许俏君抬眸看了看鲁春娇,见她面带着得色,鄙夷地撇了撇嘴,幼稚鬼。
吃完晚饭,许伊儿去洗碗,许佳儿拉着许俏君回房,给她上药。姐妹俩一个脸肿,一个手肿,相视苦笑,她们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娘?
日子在鲁春娇的打骂声中,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十月十五下元节。下元节是祭祀祖宗的日子,许家的几兄弟都会回家过节。
许俏君这下把许家的人给认全了,大伯母王小花、大堂兄许宏远、三堂兄许光远,二伯父许志成、二伯母陈三妹、二堂兄许青朝,四叔许晓成和四婶母唐月娥。
许志成是个铁匠,虎背熊腰,十分的健壮。陈三妹因生许青朝时,伤了身子,养了十来年,还是骨瘦如骨、病病歪歪,风吹吹就要倒的模样。许青松长得随父亲,比许宏远小两岁,却比他高两个头。
许晓成是许茂才和许刘氏的老来子,今年二十二岁,成亲两年,还没有孩子,随他岳父老唐头在城里做掮客。
唐月娥和许晓成同岁,相貌清秀,身形丰腴,穿着桃红色的夹袄,棕色的马面裙,油光水亮的发髻上插着一套五件的花卉纹银钗,髻后上戴了朵碗口大红绢做的芍药花。
唐月娥嘴甜爱笑,一副和善好相处的模样,可是许俏君不喜欢她看人的目光,总感觉她像在看待沽的货物一般,那双细长的眼睛里透着算计的精光。
吃完晚饭,烧了纸钱祭了祖,许茂才和四个儿子坐在堂屋里闲聊,许刘氏让身体不好的陈三妹回房休息,她领着另外三个媳妇在灶房忙活。许家小辈的兄弟三个,另找地方说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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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看,唐氏会算计什么吧?
第二十一章 四婶算计
许家姐弟四个在杂房里洗漱,许伊儿和许佳儿一个抱着许宝儿,一个帮他洗脸洗脚,洗完后,许伊儿就抱着许宝儿去南屋里睡觉。许佳儿重新倒了干净的热水,让许俏君先洗。
许俏君洗了脸和脚,趿着鞋准备进屋歇息。
唐月娥站在东屋外招手道:“俏儿过来,四婶有话和你说。”
许俏儿蹙了蹙眉,虽然不怎么想跟她打交道,但她是长辈,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只得缓缓地走了过去,皮笑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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