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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苟日
作者:半斗
文案
竹芯:“你是一只需要飞翔的鸟,我只是一根脆弱的的树枝,永远也留不下你。”
我:“我就算是一只鸟,需要飞翔的鸟,你走了,我的天空没了,我的翅膀再有力气,我该怎么飞翔?”
商陆:“我们能做到的就是在相聚时风姿卓越,以至于离散时终生不忘。”
白薇:“男人都是傻逼。”
石韦:“我的理想是找个好看的老婆,生个娃。”
这是一本写真正的大学生活的小说。我们在浮躁的社会里,在浮躁的大学里,浮躁地学习,成长,苟且地过着也无风雨也无晴的日子。我们在向前融入不了社会,向后回不去天真烂漫的日子里,苟且偷生。尽管如此,我们依然有独一无二的故事。
内容标签:花季雨季 怅然若失 甜文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远志 ┃ 配角:木槿,白薇,竹芯,商陆,赤松 ┃ 其它:校园,段子,悲喜剧
☆、喝酒
我们医院的门诊只有主任医师能够自己单独一个诊室,一般都是一个副主任医师和主治医师,或者一个主治医师和一个住院医师共用一个诊室。
处理完第十二个醉大酒的病人之后,我和新来的住院医师王五在诊室里洗手,顺便等待下班。
“最近喝大酒喝到医院的人真多。”王五一边在水龙头下冲洗他厚实的双手,一边回头跟我说。
“每年六月份、七月份喝酒的人都多,比过年过节都多。”我说,“哎,抽张纸给我,我这儿纸没了。”
王五抽了张纸,递到我手上,说:“又要找张姨拿纸了。哎每次看到她,我都害怕,背后冷汗直冒。我一个医生,被物业大妈吓成这样,说出去真叫人笑话。”
吸水纸黄沾沾的,又硬又糙,我左右手互换着擦,不一会儿,手上的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晚上值班不?”我问他。
“今天主任值班,我休息。”王五说。
“走,等会儿下班来我家喝酒。”
“跟你喝酒?得了,整个医院除了老院长没人喝得过你。”
“你就说来不来吧?” 我把干燥消毒液递给王五。
“去啊。论喝酒,你是我们医院的王。王让我喝酒,我怎么敢不去?”王五挤了十毫升消毒液在手上,抹匀擦拭,甩了甩手,笑道。
下午六点钟,医院门诊下班,我和王五从门诊楼里走出来,门外人来人往,有不少正在急忙奔赴往门诊楼的,还有不少面色凝重,如同身赴战场的,老人、年轻人都有,小孩儿一半哭得死去活来,一半笑得欢天喜地,他们手里拿着冰淇淋,怀里揣着棒棒糖,被一男一女牵着,男人表情淡然,女人面容坚毅。
“哎,医院什么时候都这么热闹。”王五说。
“最热闹的时候过去啦,你不知道,前两年你还没来,那天咱们院的脑外科大主任被一个患者连砍三刀,三刀齐刷刷地剁在脑袋上,皮肤、顶骨全被剁开了,鲜血直冒,墙上地上血迹斑斑了。还好那患者不是杀猪的,不然那主任多半是要当场毙命了。”我看了看我手腕上五十块钱买一赠一的国产手表,说,“就发生在就是这个点。”
“哎哎,我刚来没多久你就跟我说这个,是不是想赶我走啊?”王五说。
“哪的话,哪的话,就是提醒你一下。看病时候要小心,注意看患者神态,如果来的人是贼眉鼠眼,胡乱瞎看的,或者一连看好几个内科门诊的,或者气势汹汹的,反正你都得注意着点。医生和患者这事情说不完,但归根到底,病人医生都是人,大部分都是好的,只有极少部分膈应人,只要你不膈应患者,又没有膈应你的病人,就没什么事。”
我掏出车钥匙,把车门打开,车是去年从我表哥手上买来的,十万,别克的,开着不难受,但不能长时间开,时间久了腰椎酸疼。
“你坐副驾驶后面,最安全,我被撞死了,你都不会死。”我说,“到时候,记得给我抢救一下,ABC,三个步骤,我们医院就属你做得最好。”
秋天的南京,梧桐叶子干枯得像黄纸一般,挂在枝上,仿佛灵山上的许愿树,很多人从下面走过,抬头张望,黄纸,锦囊随风摆动,如同累累的硕果,如同当年大学门口的小宝包子。
车过了龙津桥,是专诸巷附近的购物广场,东西两边各成体系,东边基本卖吃的、喝的,西边基本卖衣服、鞋子、手机、电脑,两边熙熙攘攘,司马迁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深有体会。过了购物广场右转三百米是一家有五十年历史的百货批发店,不管是学习用品、日用百货、香烟啤酒还是瓜子花生都有。店主换过四个,四个是一家子,听说第一任店主死了,第二任店主老了,现在住在我们医院病房里,第三任店主不在这儿干了,第四任店主是第三任的儿子,二十多岁,老大不小不肯干正事,要老子的店铺,老子无可奈何,把店铺给了儿子,自己到江滨桥附近重新开了一家,生意火爆,比原先这家还要火爆。
我把车停在批发店门口,招呼王五下车。
“买酒,下来。”
“哥,你自己选呗,我都依你。”
“你选,我请你喝酒,让着你,选你喝着顺口的。”
王五死气巴咧地从车上下来,环顾批发店内四周,然后蹲下来,指着墙角的一箱蓝白相间的啤酒,说:“就它了,哈尔滨的,我喝的习惯。”
“跟我口味一样啊,我第一次喝酒,喝的就是哈尔滨的,当时四块钱一瓶。”我说,
“现在五块一瓶,一箱二十四瓶,算你一百块。”店主说。
“那这么算还是四块钱一瓶。”
“我爸说,远志大夫是他的救命恩人,你来买东西都要打折。”
王五惊讶地望着我,嘴巴长得巨大,放得下一个鸡腿,再加上两个鸡蛋,加点菜叶,盛上米饭能凑出一份沙县小吃的鸡腿套餐。
“你还救过他爸?”
“两年前,他爸脑出血,隐匿性的,头晕,头疼,来急诊看病。当时我值班,一眼看不出来是脑出血,给他简易处理了下。之后我鬼使神差地发觉不对劲,然后又仔细检查了一下,正好片子拍好了,虽然报告没出来,但我一看,脑出血,立马给他紧急处理,总算没出人命。”
我跟王五说话的时候,店主已经把啤酒搬了出去。
“啤酒放到后备箱?”店主说。
“放副驾驶吧,让我怀念怀念。”我说。
我住在龙海骏景小区里,高层,二十楼,八十平米,一百万,我付了二十万的首付,欠了八十万,二十年还清,利息加起来,一并要还一百多万。我暂时没钱精装修,用复合地板和油漆大概修整了一番,好歹有个家的样子,但是,总归冷冷清清的。
小区的物业不错,灯坏了,白天两小时之内就有人来修,晚上的话物业修理人员都下班了,只能摸黑一晚,但第二天一早,我还没上班,他们就过来修理,上班前就能修好,一年一千多物业费还算值得。
我领着王五进了家里,灯打开,乳白色的灯光把客厅照得通透,似乎一眼就能看到我的书房,以及书房里三千本杂书,两千多本被我码整齐了放在书架里,几百本乱糟糟地随意堆在桌子上。
“找个地方坐吧。”我对王五说,“那个沙发我今年刚换的,五千多块,我家里单件最值钱的就是它了。”
“你这里怪冷清的。”王五说。
“毕竟一个人啊。”
“有下酒菜不?”
“冰箱里有火腿肠、罐头、还有万三的猪蹄,花生放冰箱会冷,冷了不好吃,我就放在了厨房,我早上准备好的,坏不了。你,没女朋友吧?这半年不打算结婚吧?不然只能吃花生,火腿、罐头这些都不能吃,对生理检查有影响。”
冰箱是两年前商店打折促销,我半价买回来,用了一年才发现是二手的,电箱内侧面被硬生生地刻上“苟且偷生”四个大字。
“我才来医院一年不到,哪能有女朋友?”王五说着叹了口气,表情凝重。
“我们在阳台喝酒?”我问王五。
“这是你家,你说。”
“那就阳台,你把沙发拉过来,我这儿没凳子。”我说,“沙发抬起来,下面有滑轮,不费力。”
从阳台朝外望,万家灯火,灯红酒绿,马路上来回飞驰的车有奔驰、奥迪、宝马,还有我不认识的牌子,我对车一窍不通,从小到大就认得这几个牌子。男人和女人牵手走在一块儿,两个巴掌大的头靠在一块儿,相互咬着耳朵,然后两脸幸福。老人和孙子在仕金桥上散步,孙子要爬到桥围栏上,老人一把抱住,然后慈祥地笑着,跟他说:“这围栏不能爬啊,不然警察会把你关进小黑屋啊。”夜总会二十四小时营业,白天是KTV,晚上加上酒吧业务和洗澡业务。正规的理发店七点钟关了门,不正规的理发店七点半开了灯,穿着暴露的年轻女人涂满廉价香水,在门口观察每一个经过的潜在顾客,一言不发。两种理发店,井水不犯河水,遵守心照不宣的市场规定。
哈尔滨啤酒,黄颜色的液体,冒着泡沫,微苦微涩,喝多了能麻痹舌□□,苦涩全没了,随之而来的是甜的幻觉,实际上口味跟水一样,颜色跟尿液一样。
王五一瓶瓶数着。
“一瓶,两瓶,三瓶,远志,我喝了三瓶。”
“瞧你这没出息的,喝酒要洒脱,数着显得小气。继续喝,别数。”
王五酒量不大,肾功能也不够强大,酒精的代谢速度远远跟不上摄入速度,不一会儿,脸红了,然后酒精的味道从身体的毛孔里散发出来,和火腿肠、罐头、猪蹄以及花生混处一股麦田的味道。
二十四瓶啤酒全喝完了,王五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但意识还是勉强清醒的。
“哥啊,你跟我说说你这酒量是怎么练出来的呗。”王五说。
“你把我冰箱里的二锅头拿过来,我告诉你。”我说。
王五傻呵呵地笑着,啤酒、口水、鼻涕一并流到我的沙发上,渗了进去,我寻思,五千块又要摔水里了,一个月的工资啊。
王五两手撑在沙发上,脑袋慢慢抬起,好不容易立在地上,脚步虚浮,似乎复合地板上面还有一层棉花糖做的地毯。
“左边第三个抽屉。”
“嗷。”
王五继续脚步虚浮地走了回来,把二锅头抛给我。
“哥,该,该跟我说了吧。”
“行,你认真听啊,别睡着了,从头开始说,还是挺长的。”
王五微醺,趴在沙发上,脸朝着我,乐呵呵的。
“我不睡着,我会针灸,扎人中,扎涌泉,我都会。”他说。
客厅上的挂钟已经走过十一点,南京的灯火熄了大半,街上人影稀疏了许多,偶尔有几个不良少年在街边撒尿。乌云灭了,月亮出来了,野猫叫了,风大起来了。
之后,我跟王五说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发文,谢谢大家捧场。
☆、天津 一
多年前的一个夏天,我从混着烟味、酒味、汗味、还有屎尿味的“金色家园”网吧出来,手上紧紧握着一张崭新的,连保护套都没弄丢的身份证,那时,我刚满十八周岁。十八周岁对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我这样的人来说,意味着,我可以昂头挺胸进出网吧、可以意气洋洋喝大酒、可以登录各大□□网站、可以看各种限制级的片子,甚至如果有好看的姑娘要跟我上床,我可以领她去离网吧五百米远的如家宾馆开房,虽然,我还不知道避孕套怎么用。
我当时心情十分愉悦,我哼着国歌、“大中国”、还有当时的一两首流行歌,歌唱祖国政策好,歌唱人民当家做主,穿过白果路、园林西路,经过小李家热腾腾,香噗噗的小笼汤包,经过王二家嘎嘣脆的烤鸭,下一个路口右转,在龙海小区门口,向醉了酒的保安王叔打了声招呼。
“王叔,还没下班?”
王叔眯着红肿惺忪的双眼,脸上挂着十年如一日的微笑。他操着一口流利的吴语,说:“毕业啦?考了多少分?”
南京人不说吴语,我也听不懂吴语,王叔却是个例外。他的吴语比南京话还要通俗易懂,南京话说不清的东西,他一口吴语却能解释得透彻。
“350。”
“过重本线了啊。打算学什么专业?”
“不知道,最好是能赚钱的。”
王叔也不知道有什么专业可以学,便不再说话,摇摇手中的酒瓶,意思是,“你早点回家,再见”。
我家在小区深处,深到不从正门走才能更快到家,可是我只走正门。后门,侧门,都不如正门亮堂,也远不如正门正派,君子坦荡荡,要走就走康庄大道,而且要迈七十厘米大的步子。
小区正门到我家步行时间大约十二分钟,偶尔有十五分钟,偶尔也有十一分钟,所以每天早上我得在七点钟出门,不然上课会迟到。第十一分钟时候,我回到家门口,“我家门前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还是枣树”,跟鲁迅家门前一样。我曾经模仿鲁迅先生的文笔描绘门口两枣树,被语文老师骂了一顿。我记得她是这么说的,“人家是鲁迅所以可以这么写,但是,你这么写就是废话”。于是只好把这句话改成了“我家门前有两棵枣树”,但我觉得这文章的韵味荡然无存。
家里热闹的很,因为我和木槿都毕业了。木槿是我孪生妹妹,但跟我长得没有一丝一毫相像,所以我从小便觉得我俩之中有一个是被抱来的。我仔细观察过,她鼻子小、眼睛大、天庭饱满、头发自然微曲,都能在爸妈脸上找到模子。从此我便再也不想这个问题,仿佛自己真的是被抱来的一样。
平时标准伙食是三菜一汤,一粥一饭,今天七荤八素,粥饭无限供应。桌上摆着炸虾、葱爆肉、酱牛肉、猪头肉、炖肘子、烧排骨、红烧肉蔬菜有什么我全忘了,因为我一口没吃。
我打算夹肘子,却被木槿捷足先登,我只好啃排骨出气。
“你没大没小,抢我肘子!”
“当哥哥的就该让着妹妹!”
“肘子上都是肥肉,胖死你!”
她从小爱吃肥肉,尤其是肘子和红烧肉上的,但怎么吃都胖不了。爸妈也不胖,我也不胖,不久之后我才意识到,这叫做遗传,而且很大一部□□材,高矮胖瘦都靠遗传。
那天我爸心情极好,破天荒地买了几瓶二锅头,南方人很少喝这个,听说是因为太烈。多年以后我发现,极度高兴的时候就要喝酒,相反,极度悲伤的时候也要喝酒,比二锅头还烈的酒多的去了,但是再烈的酒也比不上二锅头入得了心坎儿。
我爸酒量不小,但也挨不过几瓶二锅头,他一手撑桌子,一手执筷子,醉红了的脸像回家路上我瞥见的落日,说:“你们打算报什么专业?”
我哪儿知道报什么专业,三年高中,除了读书和玩游戏以外,我没了解过各大专业。我掰着指头数,医生、老师、律师、商人、公务员还有工人,便再也数不下去了。
我妈嚼完嘴里的饭,丢下筷子,先看我妹再看我,这是她一贯的看人顺序,“要我说,就选个律师!”
她始终希望我学法律,出来当个律师,就像香港电视剧《法证先锋》里的男主角一样,维护正义,扶弱抑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