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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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城-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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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琰站在床边叹了口气,慢慢伸掌握起花然月的手,坐下来说道:“该醒了。”
  花然月嘴唇微动,吐字不清含糊继续道:“爹,我饿了。”
  永琰看着她睡一晚后越发水嫩的脸蛋,樱桃小嘴像孩子一般微微动着说着梦话,他忽然喉咙一紧,手掌用力捏了捏她的手,直到她疼的醒来,永琰露出坏笑,“你这么喜欢握着我的手?”
  花然月立刻松开他的手,侧过脸去,面颊通红延至耳根下,诺诺道:“你怎么总是看着我睡觉啊,知不知道这有多难为情啊?”
  永琰起身走向圆桌旁坐下,平平道:“起床吃点东西吧。”似笑的回过头问道:“你不是饿了吗?”
  花然月腾地坐起,捂嘴惊讶问道:“我是不是说梦话了?”
  永琰嗤笑一声,脸上笑意不退,“整个晚上你一直没停,说了一晚上的话,累了吧?”
  花然月穿上绣花浅绿色鞋子,停在洗脸盆前认真洗着白皙玉指,克制着想念爹爹欲留下的眼泪。毛巾浸湿轻轻润透脸颊,“我,我梦里都说什么了?”
  永琰帮她盛粥,脸上的笑意缓缓平静,认真道:“没说什么。我还不知道你家在哪里,现在时间还早,不如去你家看看,就当做是游玩了。”
  那个家?那个家如今还有值得她看的吗?除了爹爹和美好的记忆。与二娘重逢,是否会在永琰面前争吵?但花然月更想看到的是二娘知道她是公主后的反应。也属实无错,花甲村大多数人都喜欢欺软怕硬,仗势欺人。那些曾上门提亲的年轻少爷,若知道她现在是公主,回想起他们对她的趁火打劫,会不会求饶?那个有几房妻妾的铜柱子若得知她回家了,还敢抓她逼婚吗?
  想到此时,花然月心酸不已,含泪咽下粥,说道:“如果到了我家,皇上可千万不要被吓坏了,我那二娘不是好惹的主。见了她,少说话才行。”
  永琰看她,勉强笑了笑,说:“快吃吧,待会出发。”
  花然月用力拭去眼泪,点了点头,抬头看永琰仿佛有些熟悉,一直以来她很排斥他的靠近,总显出让他讨厌她的迹象。可近日接触发现,永琰也是一个有情男子,那层误解似乎在接触中渐渐退去。
  记得走前,花甲村还是枯枝干地,今天大不一样,绿叶繁盛,密树成阴。一路乘在阴凉下,秀梅陪着花然月坐在轿内,永琰在旁驾马,两个侍卫在后跟随。
  花甲村虽不贫困,但也并不富裕,因富与贫在花甲村失调,有人富有余多,有人贫穷而不饥。三个高大年轻男子驾着三匹马,随着一辆马车轿子,定引了无数目光注意。
  秀梅掀起轿帘,顺缝望着,小声道:“公主,你们村可比我们村漂亮多了,也大好多呢。”
  花然月看了一眼,露出一丝笑意,慢慢舒口气道,“我还是比较喜欢这里的生活,平平淡淡,简简单单。”
  秀梅用力点了点头,便说:“是啊,公主,我也特别喜欢。在宫里虽然见得好的,穿的好的,但也顾虑的多。一点也不自在于心,不如平民百姓过着小日子,种地丰收,烧火做饭。”
  轿子停了,花然月神情微微错愕,这么快到了?她的声音透出淡冷:“到了吗?”
  永琰微微点头,在轿口看她道:“下来吧,把手给我。”
  秀梅一旁抿嘴笑着,搀扶起花然月胳膊肘,送去永琰跟前,他一把抱起花然月下了马车。
  不可置信,这个家一点也没有变,仍是那副熟悉的面孔,门口两座小的狮子生龙活虎的站在石墩上。门槛右下角的木漆依旧缺稀一块黑色,大门紧闭,却能听见院内下人干活的扫地声。
  永琰把花然月稳稳放在地上,眼中尽是有他在不要怕之意,静静地看了下她。花然月良久半笑不言,轻轻踏上台阶,敲门三下。
  门从里面打开,石头露出一个脑袋,他有些惊讶,看了花然月半晌,又看看其他人,才大喜地说道:“大小姐,你怎么回来了?”突然呸呸呸道:“瞧我这笨嘴的不会说话了,太激动了,大小姐,你怎么才回来啊。这半年来都去哪了?过得怎么样啊?”
  花然月定了定神,让石头把门全部打开,他们走了进去,石头看了眼门外三匹马和一辆马车,小声对花然月说道:“大小姐,你上次逃走后,二娘大发雷霆,铜柱子可没少找她的麻烦。”
  提起此事,花然月心中恼火,铜柱子找二娘麻烦,那也是她自找的。若是于心不坏,怎会遭得此事?
  家内陈设景色均没变化,可还是没有见到红红的身影,花然月问道:“红红呢?”
  石头表情僵硬,嘴张了半天,说道:“红红她,她被二娘送给铜柱子做夫人了。”
  花然月大怒,“什么?”
  永琰惊讶看向花然月,一丝质疑,“想不到你脾气这么大,那么看来平时你对我还是收敛着点呢?”
  花然月半无平静,看向他,认真道:“红红是我的丫鬟,从小和我一起长大。二娘把她送给了我们村里的一个老头,那个男人三房四妾了,还不罢休。不过,红红嫁过去也好,不用再做下人,累不着。”
  石头接茬:“哪呀,大小姐,你不知道。那铜柱子把气全撒在红红身上了,认为你逃走了全怪红红。他每天都折磨红红,有时动手打她,红红几次跑来向二娘求救,二娘不仅不管,还让铜柱子把红红看严点,别来这里烦她。”
  花然月再怒:“什么?”一旁的永琰看着花然月怒气的粉嫩脸蛋儿,突然笑了。
  石头引着他们走进院内,看向永琰,问道:“大小姐,这些人都是谁呀?”
  花然月放下怒气,细声说道:“他们是我的好朋友。二娘在哪?我要去见她。”
  石头指了指大堂,“和管家唱曲呢,大小姐,不是石头多嘴,是石头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个家都快成为管家的了,现在管家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人敢反抗。”
  花然月直冲大堂,永琰从后面拉住她,微微一笑道:“你要改改你的脾气,不要一听不对的话就把情绪全写在脸上。至于这么怒吗?半年不见,别一见面就吵起来,毕竟是你二娘。”
  花然月挣开他的手,怒气无法平息,“你根本不知道二娘有多可恨,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除了我,谁还能和她抗衡?我今天必须治治她不可。”
  花然月不顾永琰劝阻,踏入大堂,只见管家坐在椅上,二娘和灵儿唱曲演戏。脸上□□红胭,细眉红嘴,散发长袖,高底鞋大摆裙,戏声凄惨难听。
  花然月前脚踏进,身后跟随四人,阵势浩大,压过了二娘和灵儿的影子,管家脸色突变,起身恐慌的看着花然月,吞吞吐吐道:“大小姐?你,你。”
  花然月表情冰冷,声音无情,厉声道:“我怎么回来了是吗?管家,你可真厉害呀,曲子好听吗?”
  永琰自然坐在椅上,两个锦衣卫随即站在他的身后,虽不是故意,但气场逼人。秀梅跟在花然月右侧后面,二娘与灵儿回身,两人面色已像□□一样惨白无血。
  花然月开口道:“二娘,灵儿,好久不见呐,连曲子都学会唱了。也对,二娘十五年前就是这个出身,自然好学。”
  永琰慢慢打开手中扇,半带笑意听着花然月小嘴巴拉不听,目含欣赏。
  管家胆怯的看向坐在一旁的永琰,上下瞧着,更是不安起来。再不敢重新坐回上座,更不敢以言攻击花然月。
  二娘尖声斜眼道:“你还有脸回来啊?知不知道村里人都传开了,你是个荡/妇。抛弃丈夫和别的男人私奔了,你还有脸回家,滚出去。”
  永琰脸色一沉,手中扇重合,冷目看向二娘难看的嘴脸。二娘气势高涨瞪着他,“怎么了?说你了?”定睛一看,坏脸笑着说道:“呦,花然月,长本事了,又换了一个男人,看来这个长得也不差嘛。”
  永琰拿起桌上茶杯,迅雷不及掩耳投在二娘膝盖上,二娘腿下一软,跪在花然月面前,一声吃痛:“哎呦。”
  花然月意外看向永琰,永琰笑看着她说道:“我现在理解你为什么这么怒,我替你治治她。”
  花然月笑不出来,只淡淡道:“十五爷,这是我家里的事,我自己来处理吧。”

  替父报仇

  二娘吃痛起身,只觉膝盖肿胀厉害,疼的打不起弯,本是恶眼也转为随和看向永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呐,随便闯进别人家,还打人,小心我告进知府去。”
  花然月无奈看了眼永琰,走到二娘跟前问道:“红红在花家生活十一年,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从来没有遭受过呼来喊去,又打又骂。铜柱子是什么人,你心里应该清楚,红红现在过得生不如死,你良心何在?念在你生了灵儿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把家留给你,没想到你得寸进尺,变本加厉。”
  二娘挑眉斜眼瞄了眼坐在一旁的永琰,神情不甘,悠悠道:“这女人啊嫁过去,吃不吃香那就是她自己的本事了。不能讨得自己丈夫欢心,却换来一顿打,那也是她自己不会做事。伺候好了,哪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花然月蹙眉厉目,强压着怒火说道:“你逼着红红嫁给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在一起还有什么意义?铜柱子德性败坏,换做是哪个女人都会痛不欲生。可怜了红红,她是我的丫鬟,你凭什么摆布她的命运?她的人生就这么被你毁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永琰看着花然月,她的确言之有理,没有感情的人在一起还有什么意义。而后宫嫔妃多半实为新鲜,也为规矩,少有感情。花然月此时的情绪比起她在皇宫里的遭遇还要愤怒,果然是一个仗义女子。
  大门从外被大力踹开,不知何时管家偷偷去报了官,县里衙役带人奔向大堂,并不问一二,直接下令抓起花然月。正欲靠近永琰时,身后的两个锦衣卫三两下解决了小卒,横七竖八躺满了大堂门前,吓得管家二娘一脸惊恐。
  躲在角落莫不知声的灵儿笑脸热情的盯着永琰直看,卷绞手绢丝丝缠在手间,似是这场景与她心境无关,并不仅要。
  随后坐轿赶来的县令被人搀着进了院,中年末尾,身体硬朗无故被人搀着作甚?一面摆谱显势,笑声不断,直冲堂内的灵儿,先开口道:“灵儿姑娘吓坏了吧?这是我给你带来的胭脂,觉得特别适合你,就给你买下了。”
  二娘仰面傲目白了一眼永琰和花然月,冷哼一声。走来县令面前,抱怨道:“大人,这些个人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闯了我们家院里,打了管家和我,我这可是遭了什么罪呀。”
  灵儿收下胭脂,侧目笑意瞄着永琰,比起县令要英俊万倍。他鼻梁挺拔轮廓有朗,七尺男儿仪表堂堂,举止言谈多为潇洒,看得让人心头甜滋滋的。
  县令护人心切,瞧了灵儿绵绵笑脸,背过身来阴脸黑舌的对永琰四人说道:“你们是何人?猖狂到无法无天,敢私闯宅院,动手打人。本官判你们几月半载的就能让你们吃不消,还敢瞪着本官?”
  花然月淡淡笑道:“大人,你眼花了认不出我了。这就是我家,为何是私闯?”
  县令定睛看了眼她,咳嗽声,一旁的二娘挥袖嚷道:“大人千万别听她胡说八道,半年前她早就和别人私奔了。现在回来先打人后胡搅蛮缠就是来找事干的,大人可要替奴婢做主啊。”
  大起从大堂屋后端着一盘米饭走了出来,呆呆愣愣看了一圈,慢慢放下,“这,这是怎么了?”
  二娘啧啧一声,扒拉着大起胳膊让他往后走开,“县令大人来了,你还不赶快做些好菜,这是你该呆的地方吗?”
  灵儿直盯着永琰,目光一刻也未移动过。
  花然月冷冷笑着摇头,“二娘,你真的太目中无人。爹爹死后,你和管家不清不楚,别以为我不说就是不知道。大起是灵儿丈夫,你却不阻止这个老县令对灵儿送胭脂献殷勤。你知不知道你的任性骄纵无辜伤害了多少人?”
  二娘捏了捏手臂,缓缓坐下,管家会意,立刻上前替她捶着肩膀。二娘轻声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要是不适应,就离开,没人强迫你留在这个家。”顿了又顿,对县令笑脸说道:“大人,我让人准备了一桌好菜好酒,今儿个晚上就留在这里吃饭吧。我们家灵儿还有很多话要和你说呢,这可都是灵儿亲手为你挑选的食材,你可一定要多吃点啊。”
  县令嘿嘿面笑,合不拢嘴,命人时转了神色,怒道:“把他们带下去,先打五十大板,好好教育教育。这片良土不允许出现这么败坏的事。”
  小卒散散落落开始行动,锦衣卫举起腰牌,道:“谁敢?”
  县令投目一看,惊言道:“皇,皇上。”已是面色惨白,腾地大汗淋漓,跪下说道:“奴才有眼无珠,斗胆冒犯了圣驾,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求皇上恕罪。”
  众小卒纷纷随着县令大人跪在永琰面前,灵儿眼前一亮嘴角更加上扬,酥酥走来跪下道:“奴婢参见皇上。”
  二娘嘴型大张,管家与她互视,二人吓得屁滚尿流,连爬着跪来。
  永琰:“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还不相信世界上有像你这么荒唐,不为百姓办实事的县令,官你是白做了。那我就摘了你的官,做个平民百姓好好反省反省。”坐下继续道:“整件事,我也算看明白了。大起,你可识字?”
  大起跪着说道:“回皇上,小人识字。”
  永琰点点头:“就由你来担任本县县令一职,朕封你为七品,这件案子交给你来处理,朕要看看你如何处置。”
  大起叩头言语激动,“小人谢主隆恩。”
  二娘低头垂眸,不敢吱声,全身颤抖,汗珠浸湿。
  大起起身,看向花然月,然月笑着对他点点头:“大起,你可以的。”
  大起摸了头脑勺,微微一笑道:“把管家和二夫人抓起来,涉嫌。”突然停下,犹豫目光看向花然月。
  然月道:“涉嫌什么?”她似乎感觉到了这件事和自己有关。
  大起继续道:“因二人蓄谋已久,投毒谋害花老爷,占有花家财产,逼走花然月,贩卖红红。将二人关入大牢,明日午时斩首。”
  花然月身子瘫软,秀梅立刻搀扶,花然月泪珠滚下,许久未缓过神,“爹爹,是被你们毒死的?为什么?我爹待你不薄,为什么毒害他?为什么这么做?”她撕扯着跪在地上的二娘,情绪激动,再也压制不住。
  永琰拉过花然月抱在怀中,轻抚安慰:“都过去了,朕一定会替你出了这口恶气。”
  大起见状,挥手命人带走了二娘和管家,只留灵儿哭闹,大起严肃说道:“虽然你不守妇道,念在你我夫妻一场,我不写休书。希望你今后好好反思。”
  众人起步踏进铜柱子家内时,红红已在房梁上吊自尽,留下血书,状告铜柱子强抢民女,无恶不作。大起判了铜柱子罪行,将他打入大牢。
  花然月没想到二娘真会下痛手害死待她如亲人的丈夫,若当初然月勤回家看望爹爹,也不会让歹人遭的机会。这一切她归责到自己身上,后悔莫及。爹的死,红红的死全是因她而起,她害得家散人亡。
  坐在轿内,花然月脸上没有一丝笑纹,眼泪不止的流着,秀梅安慰不起作用,只得在旁陪伴看她难过跟着难过。
  永琰慢慢驾马,不时看向轿子,虽隔着帘,但他感觉到了花然月的悲伤。兼得凝重之气,让人短时内愤愤不平。他对然月生起一份怜惜之意,这个敢爱敢恨,打抱不平的女子却命运如此坎坷。

  旧画似人

  “十五爷能否答应然月一件事?”花然月坐在轿内问之。
  永琰这才从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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