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季小节哽咽到说话都困难：“我太懦弱了……害你误会了沈城……我不敢说……我害怕，真的很害怕……”
上帝轻轻一伸手，就拿走了你的岁月。你所有的梦想，都轰然坍塌。你大概可以承受得了世界的诋毁，可却不敢看向镜中的自己。
路上，有人叫你奶奶。
车上，有人给你让座。
排队，有人让你插队。
你提前拿到了老年人的福利，你提前结束了自己的青春。
你愿意这样吗？
你愿意用什么来交换你的青春？
姚酥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根本无法想象季小节这六年来是怎么过的。如果这件事落到了自己身上，她要怎么办？扪心自问，她大概也不敢见沈城的吧……
因为害怕，实在太害怕了。
“对不起……”知道真相的姚酥反而慌乱起来，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我以为……”
沈城摘了一枝花，道德不允许。
沈城说，我不能为了取悦你而摘下这支花。我不是不愿意告诉你真相，而是没有资格告诉你真相。
季小节的痛，只有季小节才有资格说出来。
沈城没有任何资格将别人的伤口撕裂，然后递到姚酥面前。况且，沈城答应过季小节，绝对不会自私泄露这件事。所以即使姚酥误会他，他还是选择了担当。
没错，岳铭没有欺骗姚酥，只不过他眼里的真相，也不是真相。
“姚酥……我是故意的……”季小节又说：“回国之前，我调查过沈城的绯闻，特意选了这个小区。还有，那天你倒车，也是我故意的。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故意接近你……或许……或许只是想看到你们好好的生活……也或许……我觉得自己被世界遗弃了……”
季小节的每一句对不起，姚酥都觉得异常难受。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自己每一句“奶奶”，是不是都重重的敲在季小节心上？
或许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人能理解季小节了。
或许季小节也不会再理解这个世界了。
姚酥只是觉得难受，无与伦比的难受。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她误解，她彷徨，她甚至开始怀疑沈城对自己的感情。可当一切秘密都揭开的时候，她又希望自己从来都不知道这些，又盼望着沈城能够瞒她一辈子。
可到底，还是要面对。
人这一生，总要在纠结中度过。
这个漆黑的夜里，除了嚎啕大哭，你似乎别无选择。
******
姚酥回到了自己家里，她也不睡觉，在床上坐了一夜。在过去的这几天里，姚酥怀疑过很多事。她总觉得，自己从来都看不透沈城，可又认为，他对自己大概不是假的吧。
直到现在，姚酥终于解开心结。
曼谷初见，沈城谦和有礼，还送姚酥去了医院。当时姚酥对他好感倍增，且觉得他是一个极其负责的人。只是后来，浮浮沉沉，姚酥竟对他产生了质疑。
其实，沈城从来都没有变过。
第一次见面，就是最真实的沈城……
我们在纷杂的世界里渐渐学会了质疑，却忘了最初见面时的那份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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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张泉心过来的时候，吓了一跳。
“你眼睛怎么肿成这样？”张泉心凑过去：“是不是又哭了？又想到沈城了？”
姚酥心的情一直处于低落状态：“不关沈城的事。”
张泉心当然不会相信：“骗谁呢？要不然我替你……反正我打不过他，只能骂了。”
“我误会了。”姚酥说：“是我误会他了。”
张泉心：“怎么可能？婚纱照都有了，笑得那么灿烂，怎么可能误会？拍着玩的？”
姚酥终于体会了当初沈城的心情。
季小节辛辛苦苦隐瞒了六年，这些都是她的秘密。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擅自将别人的*透露出去，沈城是这样，姚酥这是这样。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姚酥又说：“你就当做……当时沈城脑袋一抽，就拍了张婚纱照吧。”
“不是吧？”张泉心差点就炸毛了：“到底什么隐情连我都不能说？”
哎，姚酥叹了一口气，一抬头，就看到了旁边养着的富贵竹，想起之前沈城摘给自己的拿住山茶花，姚酥计上心头，于是问张泉心：“你喜欢这竹子么？”
张泉心莫名其妙：“还好吧。”
姚酥伸手，想把竹尖掐下来，可富贵竹哪有那么容易掐？折腾了一会儿，指甲快断了都没掐下来。张泉心见了，干脆把整个富贵竹从瓶子里拿出来：“你是要送给我吗？我全部拿走就好了。”
姚酥：“……”
“好了。”张泉心说：“既然有隐情不方便说我也就不问了。如果真是误会沈城了，你还哭个什么劲儿，赶紧打扮打扮，去见他啊！”
说得也是，姚酥起身，可还没穿好鞋子，又发现一个问题：“我不知道他住哪儿啊！”
没关系，那就使用召唤术吧。
姚酥拿出手机，拨通了沈城的电话。
☆、第064章
沈城看到姚酥来电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又是催促他过去拿行李的吧？虽然很担忧，可他绝对不会挂掉姚酥电话，最后还是小心翼翼的按下接通键：“酥酥？”
电话那头的姚酥顿了一下，才说：“我想见你。”
我想见你。
姚酥这句话里没带任何犹豫，也不像之前那般蕴含着一股无奈，似乎这就是一句表达内心想法话。沈城惊讶过后，立马问道：“你在哪儿？”
姚酥：“家里。”
沈城没有犹豫，挂了电话立马飞奔过去。正在和茶的文霏一脸莫名其妙，望着沈城急匆匆的背影问道：“你去哪儿？”
沈城没空解释，只回了两个字：“有事！”
其实沈城根本不知道这次过去究竟是分是合，但有一点可以很肯定，他是不愿意分的。如果姚酥再提分开，他就先拖着，直到想出更好的办法。
来到姚酥家门口，沈城还是有些忐忑，做了一个深呼吸，他这才轻轻敲了敲门。
不会一开门行李就飞出来了吧？
“吧嗒”一声，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姚酥有点无精打采，头发也乱糟糟的，特别是眼睛，很明显的肿了。沈城觉得自己大概就是罪魁祸首，姚酥一定是哭了。
“酥酥。”沈城走进来，顺手把门关上：“是我不好，如果……”
话没说完，姚酥抽了一下鼻子，忽然从正面抱住了沈城。
沈城愣了一下，脑袋有些懵。不过他还是沈城把姚酥抱在了怀里：“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这么一问，难过再次涌上心头。姚酥一下忍不住，又哭了。
沈城还是摸不着头脑，但却把这些归咎到了自己身上：“酥酥，对不起，你给我点时间，我会解释清……”
话没说完，姚酥哽咽着打断他：“对不起，是我不好……”
啥？
沈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对不起？”沈城把姚酥轻轻推开，帮她抹了一下眼泪：“你怎么了？”
姚酥是真的很难过，但还是努力压制住眼泪：“我见过季小节了。”
沈城明显怔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
姚酥点点头：“我都知道了，都明白了。可是我更加难过了……”
季小节回国，故意避开沈城避开岳铭，反而接近姚酥。沈城不知道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季小节究竟是怎么想的。所以，对此他十分意外。
“小节现在在哪儿？”沈城问。
姚酥自己抹了一把眼泪，转身走到沙发上坐着：“嗯……这个……她说她暂时还不想见你们。”
以前是沈城隐瞒，现在成了姚酥，这种左右皆不对的感觉真是不好受。而之前，自己还因此给了沈城一个耳光，现在想起来，姚酥觉得那个耳光比打在自己身上还疼。
“没事。”沈城也坐到沙发上，把姚酥搂到怀里：“不过你要注意点，小节患有抑郁症。虽然近段时间好了很多，可难保不复发。”
“嗯。”姚酥应了一声，又说：“我现在真的觉得很难过，如果换成我，我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过完这一生。”
这个世界有着各种各样的怪病，即使是无法战胜的癌症，都有人积极面对，试图反抗。可是衰老呢？衰老不仅能摧毁你的人，还能摧毁你的心。
那种没有未来的黑暗日子，姚酥无法想象。
“所以，”沈城说，“我们能健健康康的活着，何其幸运。”
世界之大，能够遇见令你心动的人何其困难。当我们双方都健康的时候，何不如好好的在一起？所以，当初不管是耍无赖也好，是调戏也好，沈城都不想就这样白白错过姚酥。
但是，事情的发展总是不可控制的。
六年来，沈城和岳铭虽然不和，可却相安无事，他们就像不认识一般，你忙你的，我玩我的。但有两点，沈城还是算错了。
一是岳铭对季小节的感情。
原以为，六年的时间足矣让岳铭忘记季小节。就算到时候沈城有了新欢，岳铭也会像这过去的六年一样，井水不犯河水。可万万没想到，在沈城爆出绯闻的时候，岳铭还是横加干涉了。
干涉就干涉了，说到底沈城有没有新欢和岳铭也没什么关系。他或许会不满，或许为季小节不值，也或许会使用一些小手段。但是，他最终能怎么样呢？
岳铭不能怎么样，他只能看着。
但是，沈城还算漏了另外一件事：岳铭竟然在五年前就认识了姚酥。
这是沈城猝不及防的。
在岳铭心里，沈城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混蛋。挖人墙角、婚内出轨、用情不专，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以和姚酥在一起？出于朋友之义，他肯定会提醒姚酥，甚至揭开他以为的“沈城的真面目”。
如果岳铭不认识姚酥，事情会怎么发展？岳铭气的直跺脚，但是无可奈何，最后也只能看着沈城另结新欢。然后沈城便和姚酥欢欢喜喜过日子。
坏就坏在岳铭就是大k的这件事上。
不过，人生总有猝不及防之事，若是能算准一切，沈城就不必演戏，可以改行当算命先生了。
好在，事情都已经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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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城煮了一碗鸡蛋面，虽然鸡蛋都烂了，看起来特难看，可姚酥还是吃得津津有味，毕竟这是她这段日子以来最有胃口的一次。
最后还是吃剩了一小撮，姚酥把碗递给沈城：“不吃了，累得慌。”
“吃面都累得慌。”沈城接过姚酥递过来的碗，把剩下的两口吃了：“赶紧休息一下吧。”
姚酥点点头，穿着拖鞋走到了卧室。
姚酥最近一段时间都没好好休息过，现在和沈城重归于好，困意立马袭了上来。可是刚吃饱，她又不敢躺下，所以用枕头垫在后背，半躺在床上玩手机。
沈城走进来，笑她：“眼睛肿成这样，还玩手机？”
姚酥：“我很久没玩了呢。”
姚酥是很久都没玩了，最近心情不佳，别说游戏，就连直播都不开了。看到手机里沈城那几天发来的信息，姚酥心里一软，又想哭。
沈城脱了外套，也到床上来。姚酥放下手机，窝到他怀里去：“对不起啊，我之前……”
沈城低头，吻住了姚酥的唇。那些要说的话，又咽到了肚子里。姚酥知道，其实她和沈城之间是不用说对不起的，可一想到自己之前那么逼他，又难过得要命。
久违的亲吻，唇齿相依，像是忘了世界。沈城把姚酥抱在怀里，沈城的手掌放在姚酥腰上，慢慢往下滑，到臀部的时候稍稍一用力，姚酥就紧紧贴到了他身上。
感觉到腹部被坚硬的东西顶着，姚酥身体里忽然窜出一股暖流，自下而上，冲进脑里。没有想太多，姚酥伸手解开沈城衬衣扣子。可是到腰间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些异样。
推开沈城，姚酥往他腰间看过去：“你怎么了？”
是之前的伤口，已经渐渐愈合，正在结痂。“没事。”沈城说着翻过身去，把姚酥压在身下：“已经好了。”
“嗯……”姚酥想要推开他：“还是……等你伤好吧……”
沈城的亲吻已经落到了姚酥脖子上，听到姚酥这么说，他又抬起头来，似笑非笑：“怎么？担心待会不给力啊？”
久违的轻佻的语气，姚酥脸一下就红了：“我是怕你伤口又裂开……唔……”
话音刚落，沈城再次堵上了姚酥的唇。
失而复得，何其幸运。沈城有节奏的在姚酥身体里律动，听着她呢喃细语，一次又一次的纠缠和索取，几乎要把姚酥揉进身体里。风像是停了，气温像是要回升，两个人的世界，迎来暖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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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之前姚酥下定决心离开沈城，可还是将他的衣服整整齐齐的挂在衣柜里，甚至连鞋子都擦得干干净净。沈城光着身子去找衣服的时候，内心偷偷的笑了。
姚酥瘫在床上，下身黏糊糊的，一点力气都没有。沈城找到衣服，又爬走到床边问她：“要不要洗一下再睡觉？”
沈城没穿衣服，精致得毫无赘肉的身体在她面前晃来晃去。虽然说摸也摸过亲也亲过，可这和视觉冲击还是不一样的。姚酥把脸埋进被子里，装作很淡定的说：“你先洗。”
沈城笑笑，掀开姚酥的被子：“我们可以一起。”
“不要。”姚酥撇着嘴应了一声，然后又扯过被子盖住自己：“你快点去洗。”
“多浪费水啊……”沈城再次掀开被子，然后把赤｜裸的姚酥拽起来：“老师没教你要节约资源吗？”
姚酥又羞又急，想再次钻进被子里去。察觉到她的心思，沈城干脆伸手揽住她的腰，瞬间把她抱了起来。
“别……”
反抗是没用的，浴室的水声还是哗啦啦响了起来。
☆、第065章
姚酥经常去看季小节。
季小节总是穿着老奶奶的衣服，静静地坐在窗子边。每当姚酥推门而入的时候，她就会回过头来微微一笑：“你来了。”
苍老的面容带着无尽的无奈，一句“你来了”究竟蕴藏着多少痛苦？
姚酥点点头，还是将这几天一直想说的话说了出来：“他们都很担心你。”
沈城也好，文霏也罢，又或者是岳铭，他们的担心从未停止过。
当然了，直到现在，岳铭都不知道季小节的事，他仍然在一如既往的怨恨沈城。
“我会去见他们的。”季小节又说：“只是还不是时候。”
“其实这个世界还有很多有意义的事。”姚酥担心季小节的抑郁症加重，于是试图开导她：“兴趣、爱好，亦或是到处走走，看看世界。这方寸之地，大概是困不住人的吧。”
“我明白。”季小节的目光一直在窗外，可冬季的天空并不清澈，甚至是模模糊糊的，看不清远方。
姚酥仿佛也被这股迷雾笼罩着，找不到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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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酥的社交软件里大k的头像再也没有亮过。
自从知道岳铭就是大k以后，姚酥几乎没有在和他联系。之所以如此，倒不是因为知道真相后接受不了，而是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她无法顾及大k。
可是现在，她不得不好好想想这件事了。
岳铭不知道真相，对沈城依旧存有芥蒂。如果他知道自己仍然和沈城在一起，会有怎样的反应？
可沈城却不怎么担心：“放心吧，岳铭是有些执念，可也不是个冲动没理性的人。到时候就告诉他我跟小节离婚了，他又能怎么样？”
别人夫妻要分要合，岳铭有什么资格去干涉？只要姚酥不介意，他自然会消停。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