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曈暮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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曈暮之城-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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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住在哪里?”章含是想问他们在哪个城市。
  萧落寒说:“离你们不远,上关。”
  上关,章含平添怅惘,微笑道:“原来这么近。为什么他不回来?”
  萧落轻声吐道:“他回不来了!”
  “回不来?为什么回不来?”
  萧落寒苦笑道:“他说这个城市不会接纳他那样的人…再说他在上关过得很好,也不想回来。等我们结婚,我们会移居海外。”
  “移居海外?”这个城市没有吴泽洋,今后他也不会在这个国家,章含心里空落落的。
  “我是瞒着他过来的,他告诉我,在他的记忆中有个宛若天堂的地方,是他的家乡——曈暮。你和他是发小,不介意带我到曈暮逛逛,顺便讲讲有关他的事?”萧落寒说的轻松,没听见章含爽快答应,几近哀求还带着哭腔的声音说:“请答应我,我很想知道有关他的一切。”
  章含回神,曈暮,在曈暮从萧落寒口中说出时她的心已经飘走了。
  “好。”章含笑道:“明天我带你去…”
  手机响了,是太史理打来的。
  章含接听电话,电话那头太史理怒声质问:你到底和谁见面?
  他能忍到现在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我在酒店楼下,赶紧给我下来。”太史理命令,挂掉电话。
  章含皱眉,生气太史理的强横。
  “老公?”
  “是。”章含收起手机。
  萧落寒说:“他脾气挺大。”
  “从小如此。”
  萧落寒道:“我猜是太史理?”
  章含惊异,说:“他什么都与讲啊。”
  萧落寒笑而不语,其实他对她只讲过一回他的事,聊聊数语。到现在她仍旧对他一无所知。她看到章含眼中的羡慕,为这种羡慕感到心虚。章含的记忆里有着怎样的吴泽洋,她非常想知道。
  “下去吧,不然他会一个个敲门了。”萧落寒笑道:“明天你几点方便。”
  “早上7点楼下等你。我们多聊聊。”
  “好。”
  “你会在这里呆多久?”章含问。
  “看情况吧。”萧落寒并无紧凑的时间安排。
  送章含出门,萧落寒摘掉墨镜,她的眼睛浮肿厉害,实在不能见人,而且不知不觉眼泪会流下来,需要极力控制才行。
  章含下楼,果真看到太史理在电梯边踱步。
  太史理生气了。
  “和谁见面?”太史理问。
  “吴泽洋的…”
  “几号房?”太史理问。
  “他没来,是他未婚妻。”章含恼意的说。
  太史理愕然,可笑自己像个怨夫,酒店外飘下了细细的小雨。
  “未婚妻?她拿什么证明?”太史理问。
  “我觉得她就是。”章含开始也不相信,与萧落寒聊了几句她相信了。
  太史理冷声道:“你觉得?告诉你多少回了,不要用感性判断。如果住在里面是个心怀不轨的人,你还能下来么。”
  章含没想那么多,面对太史理的斥责,心中压抑的反叛、失落、燥郁倾洪而出,愤怒的瞪了眼太史理,对他毫无语言,蹬蹬蹬踩着高跟鞋离开。
  太史理追出门,见章含要开她的小红车,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拖到路边车旁,打开车门,把她塞了进去,重重关上门。
  “穿高跟鞋就不要开车了。”太史理点火,瞥了眼旁边的章含。
  章含整了整裙子,两眼望着前方不语。
  “去吃饭吧。”
  “不吃。”章含眼中悬着泪。
  太史理吐出一口怨怒气,心软下来,他知道自己做得不够好,知道自己几次给脸色看她,如果是吴泽洋,她从不会受这种气。可是他实在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特别是有关吴泽洋的事,很轻易的就能让他失去耐心。
  吴泽洋该死的混蛋。太史理暗自咒骂。

  ☆、遗书

  “对不起。”太史理妥协。
  “不需要。”章含态度冷淡。
  太史理不知怎么做才好,说:“想去找她就去吧,我在楼下等你。”
  “没必要了。”
  太史理挂档,一踩油门,直接开到小区。
  停好车,太史理与章含回到家。
  章含到厨房准备做饭,太史理搂住她,红唇落下,把她抱到卧室。
  只有这一刻他才觉得,把章含娶进来是多么正确的决定。
  他想要的,一定会努力得到。
  看着床边的女人,触摸着细腻柔滑的肌肤,闻着她特有的发香,他很满足。
  “去外面吃饭,吃完饭后我们去看房。”太史理轻声对怀里的女人说。
  “明天我要去曈暮。”章含说。
  “曈暮?”太史理蹙眉,问:“你和他未婚妻去?”
  “是。”
  “她叫什么?”
  “萧落寒。”
  “路不好走,我送你们去吧。”
  “我自己能开车去。”章含不希望太史理去,说:“这两天你自行解决吃饭的事。”
  太史理本想提醒她小心陌生人,怕惹她不高兴,什么也没说。他穿上T恤,让章含准备出门。
  趁着章含去洗手间,他拿起了她的手机,翻开聊天记录,又看了短信和□□消息。原来这个萧落寒是通过吴泽洋的□□联系到章含。
  知道萧落寒所住房号,太史理安心下来。
  与章含出去吃饭,看完房。傍晚把章含送到小区门口,太史理以公司有事为由,开车出去。
  章含抬头,那窗黑漆漆,依然没有光亮。当守望成为一种习惯,离开了是否会空落?
  太史理坐在酒店房间沙发上,萧落寒觉得很奇妙,上午章含坐在这里,晚上换成了她老公,两个人还是坐在一样的位置。
  面前的太史理可不好糊弄,萧落寒有点压力,不过章含能选择太史理也算很好的归宿,太史理绝不会让章含受太多委屈吧?难怪吴泽洋说他认为章含嫁给太史理是最好的。
  “太阳早已下山,方便把镜子取下来吗?”太史理干净利落,靠在沙发上盯着对面的女人。
  萧落寒感受到他锐利的目光,轻叹一声,看来什么也瞒不住太史理,她没有理由欺瞒太史理。她取下墨镜,是一双红肿无神的双眼。
  太史理吃惊,冰冷的脸微微动容。
  “奇怪吗?一个快要结婚的女人,脸上、眼中本该洋溢着幸福,可为何她是这副模样?”萧落寒凄凉的说。
  太史理移开目光,说:“我没想到会是这样。对不起。”
  萧落寒摇头,苦笑,说:“我不是他的未婚妻,是吴泽洋让我这样说。而且——我是真的很想看看曈暮,听听他的过去。”
  太史理说:“他在哪里?”
  萧落寒愣愣的盯着太史理,眼泪流淌下来。
  太史理抽出茶几上的纸,递给她。
  “虽然有些事不该再提起,可我…也想知道他在哪里。”
  萧落寒推开纸巾,说:“不用了,一个有重度抑郁症患者,唯有死亡才能得到解脱。我尽力了,却还是走不进他的心。他的心太幽深,也许…也许在那深处唯一的光亮是曈暮之城。”
  太史理动作僵硬,往事浮现,他赶紧揉了揉酸胀的眼睛,越揉越酸,他想到了章含,和他一样因为爱卑微到尘埃里的人。
  这消息绝对不能让章含知道。太史理调整好心态,说:“听到他的消息,我很难过。还请你继续以未婚妻的身份面对章含,让她以为,他活得很好。”
  萧落寒说:“我和吴泽洋决定出国,今后再也不会回来。”
  太史理点头,说:“很好。”
  他身体打颤,回忆一幕接着一幕,愧疚越来越浓。他不该,不该在那天说那样的话,即便他担心章含会献身给一个一无所有的杀人犯。章含本应该恨他的。
  “太史先生,我怀孕了。”
  太史理望向萧落寒消瘦的脸颊,不自觉把目光转向她的肚子。
  “这是我唯一感到欣慰的地方。”萧落寒淡然而笑,又哀切道:“当我准备把这个消息告诉吴泽洋,还幻想着他的抑郁症会好一点时。他不见了,就在三天前,我接到公安局电话,他们说在水城渡口边打捞上一具尸体,尸体上有部电话,通讯记录里只有我一人。”
  太史理再次惊愕,想不到吴泽洋会死在水城渡口,按照时间来算,那天章含问他会不会有鬼,是因为章含看到吴泽洋回来过?她没有看错,她去找他,他没有开门。
  为什么,吴泽洋不想与她再见一面?
  萧落寒说:“他把所有人的电话都删了,想让我给他收尸,他什么都计划好了,也许他幻想了很多遍这样的场景。他唯一没想到的是,这一次,我怀孕了。”
  萧落寒眼泪不停的流,太史理不知如何安慰这个可怜的女人,他知道,她说这么多,心中有很多疑惑要提出来。
  回忆躺在那里,对于吴泽洋的印象,他从来恨的牙齿痒痒。因为章含什么都听吴泽洋的,鬼迷心窍般的,老是要缠着吴泽洋,他想不明白,满嘴鬼话的男人,为何还深得女人的心?是因为他的笑温柔似水,还是因为在背地里他有独特的哄女秘籍?
  萧落寒说:“他还留了两封遗书。”
  太史理唇动,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
  萧落寒说:“遗书是用防水袋装在口袋里,还有一把钥匙。”
  她把钥匙摆在桌上。
  “说了什么?”太史理声音苍白无力。
  萧落寒把其中一封信递给太史理,说:“一封你的,一封我的。”
  太史理望着茶几上白色信封,没有勇气打开。如果是章含找他那晚写的遗书,想想都很可悲。
  “对不起,我太好奇,打开看了。”萧落寒说。
  “说了什么。”
  萧落寒说:“三言两语又怎能描绘出…信里的情义。”
  太史理用手搓了搓僵硬的脸,喉咙里发出一丝微不可闻的痛苦□□——虽然讨厌,一起渡过的时光如何释怀?他一直希望,希望吴泽洋过得好,想不到有一天收到他的死讯,还有一封遗书。要如何隐瞒章含,连他自己都不能平静接受。
  “看看吧,吴泽洋说如果我还有疑问,就问你,太史知道的比任何人都多。”
  太史理迟疑,说:“可以先把你的那封信给我看吗?”
  萧落寒从口袋里摸出一封信,递给太史理,说:“你果然是个深思熟虑的人,这封信里也没什么,但也可以解你心中的疑惑。”
  太史理打开信,工整,清秀的熟悉字体跃然入眼。
  “呜轧江楼角一声,微阳潋潋落寒汀。
  初次听到你的名字,就想到这首诗,也想起我的家乡曈暮,很庆幸也很遗憾,我抓住了,却留不住,生命里那一段温暖的回忆。
  无需为我的选择多烦忧,赎罪对我说这是最好的归宿。
  如你方便,劳烦收敛我的遗体,把骨灰撒入渡口江中,也许这对你很难,我能想到的只有你。原谅我不想死后也孤零零留在陌生的地方。钥匙是谢礼,电脑上有联系故人方式,打她电话,如果她老公太史理来找你,有什么疑问就问他,他知道的比任何人都多。
  曈暮是个美丽的古城,欢迎你去看看。带上章含,她是最好的导游。要到转轮寺,转轮下有个木盒子,里面有一封信写给章含,我们都忘了。
  愿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
  水城渡口,载人远游、载人归来。我就在这里,有空来看我。”
  太史理反复读了几遍,把信归还给萧落寒,深吸一口气,说:“你来了多少天?”
  “接到电话我就来了,大概三天。看到遗书后我就去了他的房子,看了他的电脑。上面有你老婆的留言,很多。”
  太史理盯着信封发呆。
  “不打开看看吗?”萧落寒问。
  太史理伸手抓住信封,塞进口袋,说:“以后再看。”
  “你心虚?”萧落寒问。
  “是。”太史理语言干脆,说:“我知道他有抑郁症,还说出那样的话…”
  萧落寒说:“年轻气盛,没有什么好后悔的,他也没有怪你。看完信你会好过一点。”
  太史理埋头沉默。
  萧落寒说:“我想知道,赎罪是什么,他的抑郁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太史理想了会,轻声道:“他杀了人,抑郁症应该是在父母死了之后。”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很细微的小事,不提到吴泽洋的抑郁症,他也不可能想起来。再次回想时有个疑点难以解释。
  吴泽洋的父母死后家里败落,讨债的蜂拥上门,吴泽洋和他姐姐吴恩慧生活很不好过,而吴泽洋也没有表现出特别消极悲伤,他这个人也不会因为一次打击患上抑郁症。第一次出现那种令人不舒服的阴郁眼神,是在吴泽洋与章含傍晚从滢河回来后,那也是何启申溺水而亡的时候。

  ☆、回到曈暮

  太史理惊出一身冷汗,那时候他虽小,对吴泽洋的一举一动特别熟悉,从小他就把吴泽洋当成头号大敌,吴泽洋出现什么样的眼神他也留意到,他初次看到吴泽洋眼中露出的阴郁,章含还躲在吴泽洋后面,他焦躁极了,斥责吴泽洋到外面玩也不知道时间。
  那次之后,吴泽洋眼中的阴郁之色越来越浓,到他读中学的时候,从一本书上获知,吴泽洋的眼神很有可能是抑郁症患者。他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章含,让章含远离吴泽洋。章含对他啐了一口,让他滚远点,还咒骂他以后得神经病。
  想到这里太史理笑了起来,尔后又恢复了冷色。
  “赎罪?他为什么要杀人。”萧落寒声音沙哑。
  太史理沉吟,说:“因为他姐姐…他父母出车祸之后,只剩下他们姐弟俩。他姐姐吴恩慧很漂亮对人也很好。后来可能是因为钱的原因,吴恩慧被人包养,那个包养人经常打骂吴恩慧,有一次把吴恩慧打进医院住了三个月,吴恩慧出院之后自杀了…他恨包养人,所以杀了他…”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会把这些告诉你?”萧落寒要把太史理看穿。
  太史理自嘲,说:“他是我敌人,从他们一家搬到曈暮就注定了。情人节那天,为阻止章含和吴泽洋约会,我跟踪吴泽洋一整天,准备找机会把他绑了。很不巧,他在跟踪一个中年男人,用他那把自制的手枪,射死了他。可气的是他杀人之后还赶去赴章含之约,所以我跟去破坏他们的约会,章含也恨了我许多年…”
  萧落寒失笑,这笑中全是酸苦味。她喃喃道:“听起来难以置信。”
  她不禁想到,吴泽洋杀人前后彷徨痛苦时,自己在做什么?在努力勾引别人的老公吗?想起与吴泽洋初遇时,她被原配追打街头,狼狈的无地自容。吴泽洋蹲在她的旁边,为她披上一件衣,茫然的问她:为何要做第三者?
  那时候她极度崩溃,她紧紧的裹着那件遮羞衣,大声哭诉道:为了钱!我需要钱!弟弟妹妹上学要钱、妈妈看病要钱。我没文化没知识,我哪里弄那么多钱!
  吴泽洋坐在街道上,与她一起坐了很久。待到她心情平复,好奇身边的男人时,吴泽洋说:不要把你的痛苦变成家人的负担,好好找份工作,我会帮你,可能钱不是很多。
  萧落寒眼泪汹涌,直到现在她还不相信吴泽洋会选择这样离去。
  太史理说:“我不能在他的处境感同身受,也知道他这么做的原由。换做是我,我也会选择这一步。那时候除了章含,对他来说,真的是一无所有了。”
  太史理看手表,已经23点多了,他起身离去,说有疑问可以再问他,把电话号码留给了萧落寒。而且他表示还会再来看萧落寒,关于吴泽洋去上关城做了什么,他想听听。
  走出水一方酒店,深吸一口午夜的空气,如果吴泽洋还活着,这个时候他在做什么?曾经他习惯观察情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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