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跟你们说,走,咱们到外面说吧。”余甜拦下他们两个走了出去,我继续盯着手里的通知单发愣。
“作为父亲,蒋正齐比我爸强多了,父母为了自己的儿女真的是什么都做得出来……可惜我跟我哥都没体会过这些最普通的亲情,你是个幸福的人,幸福的孩子。”
唐岭的语气听起来那么陌生,我应该从来没听他主动提起过他的父亲,更别说这么跟我爸比较着说到了。
我不大明白他这么说的用意,只好抬起头看着他。
这一看他我才知道,他方才说话的时候脸上是挂着笑意的。
我心里一堵,他这个人总是把不该结合在一起的话语和表情硬生生拼在一起,让人感觉他总是怪怪的。
见我没说话,唐岭又继续说,“丁自可也是个好爸爸吧,可惜的是一个人对自己的孩子好并不代表他就会对别的孩子一样好。”
唐岭到底什么意思,我不解的看着他。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唐岭见我依旧没说话罕见的反问起来。
我想了想回答,“你想说不用我问,不想说我问了也没用。”
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回答,唐岭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可他也不再往下说了,喊来一个警察交待了一些事情,把我晾在了一边。
我想着朱新和张丽还跟余甜都在这里,我也没跟唐岭打招呼就走出去找他们了。
折腾到这个时候,苏河的天空已经有些放亮了,又是一夜没睡,我看着天色终于感觉到困意。
可是心里脑子里全是事,我就算现在躺下来也不会睡得着。
看见他们三个的时候,我正好听见朱新在说话,他声音不大还是那种啰嗦的语气,余甜和张丽都背对着我看不见她们的表情。
就听朱新在说,“就是说有个神秘人在翻当年的事情了,太可怕了,谁啊……按你说的分析的,这人还对我们都很了解啊,难道是咱们班里的……要是的话会是谁啊……”
余甜接着朱新的话说着,“你别墨迹听我说完!当年的事情我不了解因为我没来苏河,可是你们两个呢,知道什么就说吧,我们也许能帮上蒋老师和令令的。”
张丽听了余甜的话点点头,“当年的事情不就是一场意外吗,难道不是?其实我收到那个白信封和信的时候就觉得奇怪,可是我看过网上那个帖子后就不觉得奇怪了。”
“呀,令令你完事了啊……”
张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看见我出来的朱新打断了。
张丽和余甜齐齐回头看着我,我不知道是自己心理作用还是的确就是那样,我总觉得她们看我的眼神都跟刚来苏河的时候不一样了。
“嗯,你们说什么呢,不好意思把大家折腾一晚上都没休息,要不都回客栈睡觉吧。”
余甜先开口,“没什么,我跟他们两个说说今晚的事情,我们回客栈吧。”
朱新看着我刚要开口说什么就被张丽堵了回去,张丽说有什么话都等大家休息好了再说吧,脑子都不好使了话也说不明白的。
朱新也就真的不再说下去了,我也的确不想跟他们三个说什么,我需要一个人静下来想想发生的所有事情。
其实刚才他们几个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当初帖子的事情出来的时候,我曾经把他们都怀疑过了,可是又都觉得不像。
到了苏河后我知道是王飞芸组织了这次重回苏河的旅程后就想到帖子可能就是王飞芸发的,可她突然就那么死了,一切看着就要揭开的谜底又再次变得无解。
王飞芸,丁警官……他们两个并无交集的人却都死在了苏河镇中学里,死在了唐峰当年出事的地方。
也许只是巧合,可是也未免太巧合了,所有的事情连起来一想就发现都是围着唐峰的死。
回到客栈洗脸的时候,我闭上眼睛一下子感觉脑子清楚了起来。
抬起头看着镜子里自己湿漉漉的脸,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里浮现出来,我怎么一直就没这么想过呢。
我擦了一半脸就坐到床上给自己的可怕念头寻找可以支撑它成立的证据,越想越觉得害怕,可是也愈发觉得我想的很对,很多之前我想不明白的事情换了这个思路后一下子就说得通了。
我赶紧把脸擦干,随便朝脸上抹了点护肤水就拿起手机给赵队打电话。
赵队很快就接了电话,他好像还在外面,电话里的背景声音很空旷。
我也顾不上问问他在哪里,直截了当就说了主题,“赵队,我想见你说点事情,现在方便吗?”
赵队没马上回答我,我感觉他用很小的声音在问另外一个人什么话,过了一会儿才回答我,“电话里不能说吗?”
“不能,当面说更好,我去找你。”我语气里明显的焦急应该是让赵队有些为难,他听完我的话又沉默了一下。
“忙了一晚上,我睡一会儿再联系你,就这样好吧。”
赵队说完马上就挂了电话,我没想到他会这么拒绝我,拿着手机好一会儿都没放下来。
可我真的等不下去了,我虽然听见自己的耳鸣,也感觉到自己浑身软绵绵的可还是不想躺下休息,我必须跟赵队谈谈,现在马上。
我决定了就随便换了身衣服,出了房间想去派出所直接找赵队,刚到客栈门口就看见余甜脚步匆匆的刚走出客栈。
我停下脚步,余甜难道也是去找赵队吗,我还要不要去了。
第121章 跟在你身后
余甜走得很快并没发现我在后面,我小心地跟在她后面,没多久就确定她也是要去派出所。
她也是去找赵队,她的现任男朋友。
我还要不要去……我站在一棵树后面下不定主意,因为我要找的人也是赵队,可是我想到他的时候只是把他当做我能信任的可以说出心中疑问的警察,我忽略了他在现实生活里还有另一个身份。
他还是余甜的男朋友,已经见过家长准备谈婚论嫁的男朋友。
离我不远的前方有一家咖啡馆,他的位置离派出所没多远,只要再过一个路口就到了。
苏河的整个村子被河水贯穿一分为二,这些年旅游业的开发后,村子的西岸还保持着十年前的样子,东边就分布了很多为了迎合游客的休闲娱乐场所,酒吧咖啡馆餐馆什么的几乎都集中在这一边,维护秩序的派出所也在这里。
余甜走到咖啡馆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她回头似乎漫无目的的看看,我赶紧缩了身子怕她发现我。
余甜开始打电话,一直站在咖啡馆的门口没动。
现在的时间是早上,这时候大多数游客都还在休息,可是路上也有晨起爬山的游客,所以人还是挺多,但是路边的很多娱乐场所都还没开门。
酒吧和咖啡馆这样的地方多半要下午才开始营业,最早也要中午,余甜身后的咖啡馆就没开门。
余甜在讲电话,身体也转过去面对着咖啡馆,店面大片的玻璃窗很干净,我站的距离都能看清店里面的陈设,看起来是那种怀旧风格的小店。
我正盯着余甜看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脚边一热,还有毛茸茸的感觉。
低下头一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脚边趴着一只汪星人,是我太专注盯着余甜所以没发现吗,还是我的确是感官太不敏感了。
“豆豆……你过来,吓到别人了!”
我正跟脚边的汪星人四目相对时,一个小男孩朝着我们跑了过来,他边跑边喊,汪星人听见喊声马上扭头去看,尾巴刷刷的使劲摇了起来。
“你也叫豆豆啊。”我是不害怕狗的,尤其是听见这只也叫豆豆,心里面反而觉得亲切起来。
很久没见过唐岭家的豆豆了,从卫县回来后就没见过。
“阿姨,对不起。豆豆你过来。”小男孩跑到我眼前很有礼貌的打了招呼,然后弯腰摸了下汪星人的头,招呼着它离开。
我看一眼还站在原地打电话的余甜,语速很快的低头跟小男孩说了没关系,然后也摸了下汪星人的头。
小男孩大概有十岁的年纪,他听我说完冲着我一笑,露出满口的小白牙,然后把牵狗绳系在了汪星人的颈圈上。
我看着他们离开马上回身接着去看余甜,可是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我发现余甜已经不在咖啡馆的门口了。
我四下看了一圈,三三两两走过的人中没有余甜的身影。
再往刚才牵狗那个小男孩离开的方向看,那个孩子还没走很远,就这么一点时间余甜就在我眼前快速消失了。
她是打完电话直接奔着派出所去了吗,我下一步该怎么办。
想了一下,我决定按着原来的打算先去派出所找赵队,如果在那里遇见余甜也在的话,我就不提要说的话,就说是去问丁自可坠楼自杀的事情,因为这案子又把老爸牵涉进去,我格外关心也很正常。
我从树后面走出来朝派出所快步走着,路过那家咖啡馆的时候匆匆一瞥。
走到派出所门口的时候,远远地我就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是吕岩和唐岭。
他们两个都背对着我,应该正在说话,吕岩时不时点点头,唐岭双手一直插在裤兜里,头部微微侧着看着吕岩。
怎么又见到他,我看着唐岭的背影停下脚步,我要见赵队的事情还是不让他知道为好。
我是不是应该先确认一下赵队到底在不在派出所再进去,想到这个我又给赵队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一直没人接听,这时候吕岩也伸手拍了拍唐岭的胳膊,两个人一起走进了派出所的院子。
他们应该没发现我的存在。
我刚要挂了电话的时候,赵队居然接听了。
我马上问他在不在派出所,我已经到了门口了,有很急的事情要跟他谈。
赵队还是很疲倦的声音,“我不在专案组里,不是说了睡一会儿再联系你吗。什么事情这么着急,要不就在电话里说吧。”
我能感觉出赵队有些不耐烦,从认识他以来还很少碰到他这个状态,大概是最近太累了压力也很大。
我没太往心里去,可是又觉得我要说的话没办法在电话里说明白,就坚持说要见到他当你面说。
赵队的语气更加不耐烦起来,“好了,派出所附近有一个咖啡馆叫遇见,你去那里等我吧,我洗个脸就过去,喝杯咖啡提提神不然跟你说话的时候我怕自己会睡过去。”
我马上答应了。
原来余甜之前停下来打电话的那家咖啡馆就叫“遇见”,我重新走回到这家店门口才想到,这个时间咖啡馆还没营业呢,赵队约我来这里怎么进得去呢。
可是我走近咖啡馆门口时发现,这间店的门是开着的,门上挂的小牌子上也写着“正在营业中”。
刚才经过的时候我怎么没注意好好看看,原来也有这么早营业的咖啡馆。
我推门而入,咖啡馆里空荡荡的,连营业员都没见到。
店里飘着淡淡的咖啡香味,我正看着没人的吧台时,店里的一扇门打开,有人从里面走出来。
“你好,随便坐吧,喝点什么。”
一个系着围裙的年轻小伙子对我微笑着打招呼,应该就是这家店的营业员了,我也回了一个微笑,然后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小伙子走过来递给我一杯柠檬水,“一个人吗?”
我看一眼窗外,“两位,等一下点吧,谢谢。”
“好的。”
我一坐下就感觉到疲乏,人在特别累的时候只要绷着的那根线一松立马就会觉得疲劳排山倒海袭来,我现在就是这种体验。
这家咖啡馆的沙发很舒服,我向后靠着闭上了眼睛。
第122章 前后不一
我一下子就睡了过去,控制不住的困意让我睁不开眼睛。
梦里面我站在大雨里……
“蒋令令,你把刚才的话再跟我说一遍!”
大雨滂沱的木桥上,唐峰的脸因为痛苦纠结在一起,我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很自虐的痛快着。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我就是要让我爸小三儿的儿子为我伤心欲绝。
孩子是妈妈的宝贝,我伤不了他妈就拿孩子开刀喽。
“唐峰,你听好了也看清楚了……”我说着把手里的一张速写画像高高举起,雨滴噼里啪啦的打在纸面上,唐峰的眼神变得可怕起来。
我用利落的动作快速把这张速写撕成了许多许多的小碎纸片儿,然后随手朝着站我对面的唐峰一扬。
“咱两是从这张画开始的,也从这张画结束吧!我再说一次,我是跟谭立旋在一起了,他给我画了新的头像,一点都不比你画的差!”
唐峰的目光从桥面上那些散落的纸片儿移回到我的脸上,几乎从来不笑的少年突然对我笑了,他笑的时候嘴角总是歪的,因为很难看见他笑,所以他笑时每个细小的表情我都记得特别清楚。
“就因为我妈跟你爸的事情,我们就不能在一起吗?其实这只是借口吧,你就是不喜欢我了,找到了更喜欢的人对吧……”
我伸手豪爽的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也许还有我的眼泪,反正分不清楚。
“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没别的事情那我回去了。”
我说完就跑着离开了,再也没回头看看唐峰。
“醒醒……”我被人推醒,睁开眼睛就看见赵队的脸。
“睡着了啊,喝什么……”赵队见我醒了就坐到了对面的沙发里,他眼睛有些红一看就是熬夜了。
我看了一下咖啡馆,还是只有我们这一桌客人。
“拿铁吧,热的。”我揉了揉眼睛坐直了身子,刚才的梦境还在我脑子里,很久没在梦里见过唐峰了。
赵队搓了几下脸还打了一个呵欠。
“什么事情这么急着说?”赵队问我。
“余甜刚才找你了吗?”我想先知道余甜是不是找过赵队。
赵队摇摇头,“没有啊,我本来想在招待所睡一会的,老唐和吕法医他们出去吃饭我都没去。”
“哦……我是想跟你说余甜。”我试探着进入了正题。
赵队有些不解的看着我,“余甜?说她什么?”
我说,“你认识她多久了?”
赵队乐了,“有两年了吧,唐岭也是差不多那个时候认识的,你怎么想起问这个,就问这个至于这么着急吗?我都困死了……只有两个小时休息时间,丁自可的案子估计中午就会在苏河成为头条了,压力大着呢……对了,”赵队的目光在我脸上扫过,“你爸爸又牵涉了进来,丁自可的女儿昨天一直没回家,丁自可出事后我们发现了遗书,派人去找你爸爸的时候,他见到我们就说了一个地方,让我们去找孩子,那个女孩就在那里。”
我静静看着赵队,什么也没说,赵队有些同情的看看我没再往下说。
“那你接着说吧,余甜怎么了。”
我整理了一下要说的话,“我跟余甜是高中同学,这你知道的,我想说刚才我在客栈的时候突然想起了很多事情,之前我都忘记了。”
我顿了一下,因为看见咖啡馆的服务员端着咖啡走过来了。
等服务员走开,我继续说,“网上那个帖子刚出来的时候,我跟余甜提起当年到苏河写生的事情,我今天突然记起来余甜那时候跟我说的话和后来她说的话,完全对不上……反正很多事情我细想之后都觉得她说的话有问题,所以我想跟你问问,是我记忆又出了问题,还是别的。”
赵队正在搅拌咖啡的手停了下来,他一怔,挺奇怪的看着我,“你想起来什么了?”
“看帖子那天,余甜告诉我当年在苏河写生的时候,就是唐峰出事的那天晚上,天黑了以后我在河边跟人吵架,吵架的那个人是谭立旋。”我尽量说得很慢,为的是我可以边回忆边说给赵队听,我对自己的记忆一直有怀疑,说快了很怕自己又会忘掉什么。
赵队面色还是很平静的看着我,他不说话等着我继续说下去。
“余甜说那天是谭立旋托她约的我,她那天还在河边画画来着。”
我说到这里又停下来,赵队一脸困惑的看着我问了一句,“还有呢,这些有什么问题?是因为余甜说的这些你都不记得了,所以怀疑她说的不一定是真的是吗?我没觉得这些有什么问题啊。”
我喝了一口咖啡,有些犹豫接下来该怎么说,甚至在想我该不该对赵队继续说下去。
就我近两年记忆上的论七八糟来看,我早上在一夜未睡情况下突然想起来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