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眉,“怎么这么迟才出来开门?”边说边迈着大步走了进来,然后微一沉吟,“不过终究只有你们两个女孩子,小心一点也好。”
林檬赶紧往门边让了让,低头伸手抓了抓头发,没答话。
温霆江侧头看到林檬耸拉着头,长长的刘海正好遮掩住她好看的眉眼,不知为何全身上下散发着淡淡的失落无助,他忍不住就伸手揉揉她的头发,“怎么了?”
林檬立刻诧异地抬头,“啊?”
温霆江没想她会突然抬头,手本能地迅速离开,林檬顿时觉得刚刚的触碰是她的错觉一样。
只见他神色有些不自然地侧头,移开视线,张望着,“小暖呢?”
“哦。”她指了指里面,“在房里睡觉呢。”
他却放下手上的袋子,视线重新落到她身上,林檬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不自觉地侧头伸手摸摸自己的脸,“你看什么呀?”
是沾了什么东西吗?
他有些想笑,却不由得引起一声咳,说了一句“没什么。”,自顾自把袋子里的早餐拿出来摆好。
林檬这次却反应过来,“啪”地一声拍上自己的脸,快步走进了浴室。
她好像没有洗脸来着……
可当她往脸上死劲儿泼冷水时,一下子纳闷急了,话说为毛她在温霆江面前还会在意这些啊?
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从前的她……
不行不行,这不是她的style~
梳洗整理一番后走出去,温霆江已经摆好早餐坐在那儿,见她出来,淡漠地看了她一眼,“过来吃早餐。”
林檬抿抿嘴,心里不大乐意,不过还是讪讪地走过去在位置上坐下,即使是新鲜刚出炉的豆浆油条也激不起她任何胃口。
她一脸菜色地问:“这……都是给我的啊?”
“还有暖暖的。”他神情淡漠看不出一丝情绪,并把手上的豆浆递给她,“拿着。”
“哦……”林檬接了过来,垂眸,也是,她这是沾了葶暖的光呢,不然哪里有这么好的待遇。
捧起那杯豆浆小口小口地喝,温热的感觉虽然让她的胃稍微好受些,却还是对着桌上的早餐大眼瞪小眼……
见她一双大眼骨碌骨碌地乱转,温霆江忍不住开口责备道:“吃东西的时候别东张西望。”
对面传来他的一声冷声低喝,林檬立马很怂地垂下眼,眼珠子不敢再四处乱窜,不过还是忍不住偷偷瞪他一眼,可没想到他此刻正注视着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漆黑的双眸所蕴藏的东西却让人难以言喻。
林檬却微微一震,顿时注意到了什么……
只见他灰色衬衣下敞开的领口处是一条银链,挂着的吊坠虽然没入衣襟里,可她却清楚知道那是什么……
刚刚是她没有注意,还是她看错了?
林檬抿紧嘴,她多希望自己没看到……
温霆江以前常做手术的关系,不方便戴婚戒,于是他的婚戒十有八九的时间都是由她保管的。结果林檬一气之下就找了条银链把他的婚戒给串上,强迫他天天戴着不准离身。
那时她跪在床上从他身后给他戴上,温霆江忍不住拿起来看了看,埋怨了几句,“一个婚戒而已,为什么非得弄得这么麻烦?”
林檬气愤地一拍他脑袋,“凭你现在是我的人了,你就得给我戴着,你敢脱下来我就绝不饶你。”
他却瞬间笑开,有力的胳膊一揽,把她抱到自己的腿上坐着,“怎么?为了昭告天下说你老公是有妇之夫?宣誓你温夫人的主权?”
林檬嘟起粉唇,嘟嚷道:“谁叫你们医院小护士那么多啊……”
她就是要提醒提醒那些小护士可不要对她的男人有什么非分之想,他可是名花有主的人。哦,特别是那个彭程程。
他低头蹭了蹭她的鼻尖,“对你老公这么没信心?”
“不是对你没信心,是对别人没信心。”林檬被他挠得有些痒,忍不住埋怨道:“那些小护士时常在你面前晃悠撒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不觉得什么,可我们女人的直觉可是敏锐得很呢,人家眼巴巴地巴望着你你还不自知……”
她却陡然气息不稳地说不下去……
“你放心,我自制力好得很……”
林檬避开他流连在她耳垂敏感处的唇,不自觉地闷哼一声,按住某人越来越不不安分的手,羞赧地瞪他,指控道:“你这那叫自制力好……”
“傻檬。”他低低笑出声,“这世界上只有你,才能让我这么轻易弃甲曳兵。”
……
chapter 15
夕日的甜蜜就像漩涡一样将她吞噬殆尽,她一时间有些走不出来,本想把杯子放到桌上,却没想手一抖将豆浆洒了出来……
温霆江见状,立刻跨步走来并迅速拿走她手上的杯子放到桌上,不容分说地就把人给拉到厨房里,用凉冲洗她烫伤的手,皱眉,“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
林檬被烫伤的手被他骨节分明的手给大力捏住,却避开红肿的地方,他比她高了许多,她的身高只堪堪到他锁骨的位置,暖黄的灯光下他垂下眼,俊逸的眉严肃地蹙起,林檬定睛一看顿时更加确信无比……
真的是记忆中她给他戴上的……
“这么大个人了,喝个豆浆也会洒,你是不是傻?”
“……”林檬硬是压低声音才盖过一丝哽咽,要抽开手,却被他强势地捏住。
“继续冲。”他语气强势而不容拒绝。
“得冲多久?”
林檬一边冲洗一边暗暗深吸呼气,冷静,冷静,千万冷静。
就算他时刻把婚戒戴在身上又怎样?到最后他还不是不要她了?
林檬,你可千万别犯傻。
温霆江垂眼仔细查看,是没怎么被烫伤,只是有点红,简明扼要地说了一句,“十五分钟。”
林檬默然半响,说:“我能自己洗,要不你先出去吧?”
至始至终却不敢看他一眼。
他虽没说什么,却没有依言放开他的手,神情默淡地近乎面无表情。
林檬看见凉水在他们两人交握的手上蜿蜒流动,从而落下碎开,像是他们的婚姻……
虽是一直告诫着自己别去触碰那道禁忌,可心中的疑团却像酒精一样持续地发酵,折磨她的思绪。
她迫切地想要询问答案,又矛盾地害怕自己会因为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而最终失望。
她不可抑制地就想起温庭江曾经看似无心的一句话。
他说,人之所以每每出错,是因为太容易被情绪撼动,被感情挑拨,在不能够接受一切不理想的结果之下才作出的错误判断和行动。
而在他理智、冷静、并摒除了一切情感和情绪后,离婚就是他所作出的决定和结果……
一条再也不具备任何意义的银链又能代表什么?
但是即使答案不尽人意,她也要问个彻底……
过了许久,她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地侧头,仰望他,“温霆江,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她有些踌躇,最后缓缓伸手触上那条银链,无视他有些诧异的表情,指尖微勾,把那吊坠拿了出来,她眼眶就没来由得一热,但还是问了出来,“你为什么还戴着?”
他愣了愣,却纵容她接近,眼神近乎死水微澜,“你觉得是为什么?”
“……”
林檬顿时有点哑然,她就是不知道才问他的啊。
他却忽然轻扯唇角,有些自嘲地,“不如我也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我的问题之后,我再酌情回答你?
林檬默了默,抽开手,吊坠重新落在他的毛衣衫上,她低声不满地嘟嚷道:“凭什么啊?明明是我先问的你……”
还酌情……她忽然就觉得他此刻打诨插科的样子特别可恨。
但还是有些骆驼心态地咕哝道:“你到底要问我什么?”
他却沉默着不答,径自关上水,像是在思考着。
她本就离他很近,这会儿没了水声,整个空间顿时只剩下他们彼此的呼吸声,和扰人的寂静和说不清的情愫。
林檬心跳骤然不受控制地加剧。
她心烦意乱想要睁开他的手,他修长有力的手却强势至极地锢住她,不容她有丝毫松动。
“不许挣扎。”
她挣扎的动作顿时一顿,视线无意间从他的手浮游而上,最后落在他的脸上……
微弱的光线从窗口透进来,被他高大的身躯挡在身后,他轮廓分明的面容顿时显得有些不太真切,却布满挣扎和矛盾。
他说:“傻檬,不许挣扎。”
“……”
林檬忽然就有些恍然如梦。
他多久没这样叫她了?
她微一沉吟,骤然冷下脸,抬头直视他,”温庭江,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不想回答就不想回答,你玩的到底是哪一出?”
他清冷的眸子里却有股较真的火在跳耀,林檬顿时就乱了阵脚慌了方阵,心烦意乱之下用力甩开他的手,大步地绕开他走出去。
他依然沉默地像尊雕像,不阻止,也不说话。
林檬走没两步,却冷不防地被他用力地扯进怀里,死死地摁在他精壮的胸膛前,力量之大到像是要把她融进骨血里去,至死方休。
她微愣地眨了眨眼,还未反应过来,却听到他清冷沙哑的声音在耳边骤然响起,“你知不知道这四年里,到底有多少月,多少天,多少秒?”
和多少的思念?
林檬怔怔地被他揽住,顿时说不出任何的话。
他却像是不在意她的回答,自顾自地说:“到现在为止,是四十九个月,一千四百七十七天,是我抑制不住自己去想你的无数秒和岁月。”
“……”
“四年有多长,现在你知道了吗?”
林檬再也忍受不了心中的那阵发胀,抵在他胸膛前的双手忍不住推拒着,“温霆江……”
“我不放手。”
她还没说出来,他却率先回答。
林檬的心越来越慌,只能恳求地道“温霆江你别再说了好吗?你先放开我……我不喜欢这样……”
“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如果你有过后悔,哪怕是一瞬间……”
他本就视她的挣扎为无物,紧紧把她禁锢在自己怀里,依然我行我素地问道,声音隐隐透着林檬所不明白的颓败和绝望。
林檬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堵住,她深吸一口气毅然打断他,说:“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你……”
“要是让我再选择,我依然会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他愣住,身子僵硬,林檬却乘机从他的禁锢钳制中挣脱出来,退了几步,从而与他拉开距离。
他却像是难以相信又仍不死心地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生生灼烧。
她脸色却异常镇定,音调是前所未有的淡然,“如果这就是你的问题,那这就是我的答案。既然我回答了你的问题,现在该轮到你回答我了。”
男女之间本就是一场博弈,更何况是他们这样的关系,像是谁先说出实话就会满盘皆输,万劫不复,
她是如此,他更是如此。
他目光深沉难解地锁着她良久,忽地笑了起来,抬手把婚戒重新收进贴着心脏的地方……
“谁知道?或许是提醒这些年都在犯浑的我,到底有多愚蠢和可笑。”他的双眼布满阴霾,“不过林檬,我就是疯了才会相信你是真的。”
也不待她反应,他愤怒地就转身离去,随着门被“碰”的一声甩上,站在原地恍惚出神的林檬终于支撑不住地蹲下身,双手环抱浑身颤抖的自己。
chapter 16
Rachel不知何种原因被调离,但因为待遇还不错她便没有诸多怨言。今天刚好就是交接的日子,Rachel和May都不禁有点好奇这次的新人。
May有点担忧,“我就是怕来了个人精,我应付不来呢。”
Rachel叹口气拍了拍她的肩,“是呀,最怕的是来了个想太多的,那个小秘书没有幻想过自己攀上老总嫁入豪门的那天。”
May失笑,“你幻想过?”
Rachel:“哪能不啊?可你看我们工作了那么多年,看过温总亲近那个女人了吗?如果不是因为听说过他有个前妻……”她咋舌,她都差点怀疑温总的性取向了。
当人事部主管周馨雨带着新人给她们作介绍的时候,两人人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不就是前几天才出现过,温总的前妻吗?她怎么会到这儿来?
周馨雨暗自好笑地给她们介绍道:“来,这就是交替Rachel位置的林檬,以后你们多关照。”
林檬有礼貌地伸出了手,“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希望我们相处愉快。”
Rachel和May慌慌忙忙地回握,“当然当然。”Rachel倒是觉得没什么,反正她就快要离开了。但May就不是这么想了,只觉得未来的安宁日子大概是没指望了。
温霆江的工作堆积如山,有人敲了敲门进来他也不慎留意,头也不抬地继续工作。
他以为是May给他端咖啡,May从他进来的时候就跟着他了,两年来没有出现过任何差错。这也是为什么May是唯一一个得以在他身边工作这么久的女性。
“放着吧。”话是这么说,却不禁皱了皱眉,因为端来的并不是咖啡,而是一杯飘着淡淡香气的龙井茶,他在家里倒是很少喝。可是茶杯却放在了他的右手边,他是左撇子。
纳闷着May竟然也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他一抬头却不由自主地怔住。
“嗨,我来报答前几天我喝醉酒时你对我的照顾,喜欢吗这个回礼?”林檬正笑嘻嘻地站在他的办公桌前,灿烂的笑容肆无忌惮地刺痛他的眼。
温霆江真的不知道这个女人又在玩哪一出。
他一蹙眉,“你怎么在这里?我的秘书放你进来的?”
他的办公室不是谁都能进来的,看来他必须收回May没有出错过的这句话。
“叮叮叮,你猜错了,你还剩下两次机会。”她俏皮地伸出了两根指头在他面前晃了晃。
温霆江不欲再看她胡闹,眼看就要按下座讲机把May叫进来,林檬赶紧按住了他的手,“诶诶,这么没有耐心,我告诉你便是,不用问别人。”还乘机在他手背摸了一把。
温霆江看了看她作怪的手,“还不把你的手拿开。”
林檬只好讪讪然地拿开,还不忘点评,“手真好看,不愧是以前拿手术刀的。”他的手异于常人地漂亮,骨节分明却不粗矿。
温霆江不理她,只是沉默地等她解释。
林檬撇撇嘴,站直,“其实我是来交接Rachel位置的新秘书。温总。”
温霆江盯着她良久,叹气,不自觉地揉了揉太阳穴,“林檬,为什么你无所不在呢?”
她究竟想要他怎样?
“因为我喜欢你啊。”她答得却一丝犹豫都没有。
他一顿,脑袋却很清醒,随即冷笑,“是吗?我从来都不知道,你的喜欢一向都这么廉价。”然后又是自嘲一笑,“但现在我懂了。”
喜欢这两个字她总是能这么轻轻易易地说出口,直到他终于信了,她却突然抛下他,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叫他如何再相信?
如果不是她说出那样的话,或许他们现在就不是这样的局面了……
她真的很擅长把他玩弄于掌,他看得分明,却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自己持续堕落……
以前他给她当家教时,她就很会钻篓子地对他展开各种攻势追求。
有次他被缠得不胜其烦,忽地停止讲题,冷着脸瞪着身边胡搅蛮缠的人。
“林檬,你认真点行吗?”
“嗯?”她双眸亮晶晶的,语气很理所当然,“我很认真啊,认真地在追你,你这么聪明难道看不出来吗?”
“……”他对她这死皮赖脸的举动无可奈何,只能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