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聊电视里的剧情,或者在自家小区楼下认识几个还合得来的伙伴。
沈欣兰很满意新环境的状况,一来新家的空间比以往大了许多,二来借由新环境好好给沈冉灌输好学生的思想,三来因为第二个孩子的即将到来,沈冉也逐渐有了姐姐的样子,周末多数留在家勤做家务。
知女莫若母,沈欣兰当然明白沈冉虽在有些事情上少根筋,但做事情方面还是有原则条理的,表面上装作毫不在乎,自己平时有些话语她都听在心里,这一点倒让她倍感欣慰。她也知道,沈冉有些乖巧多有刻意的成分,她的脑筋只动在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上,还学会用一些伎俩来敷衍他们。
女儿越大越管不住,只求肚子里的这个别再让她操那么多心了。
第二年春天,家里终于迎来了男孩,众望所归,沈冉多了一个弟弟。她暗落落地想,要是个妹妹的话,所有人脸上的颜色一定会暗淡许多,同时庆幸因为弟弟的存在,大家把平时放在她身上的精力逐渐都转移到那个襁褓中的孩子上去了。
她一点儿也没因为父母为新来的儿子忽略她这个女儿而感到失落,相反她倒是抓住时机在房中藏了几本买来的小人漫画书,偷偷地在房间做作业时夹在课本内消磨时光,所谓在大人眼皮子底下做猫腻也是她认为的一大乐趣。
从小到大,沈冉看过多少漫画书已记不清,所以与她一起打过交道的朋友,更是数不清。
当眼前这位完全陌生的人对她提及那段时光,沈冉的大脑不得不重新启动,反复搜寻着与“陈尘”相关的记忆,结果却是毫无头绪。
陈尘看着她面色从惊讶到满脸疑惑,知她始终没想起自己,心中不由涌起一股失落。
“对不起,我真不记得你是谁,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她放弃回忆。
谁知他十足懊恼地肯定道:“我认成猪也不会认错你!”
这个回答倒是在拐弯抹角地骂她是猪啊。
沈冉抓破头皮也还是这句话,“你凭什么这么肯定呢,你一定是认错了……”
她反复叨叨这句话,让陈尘有些抓狂,只好拿出证据来证明。
他不紧不慢地问:“你小时候是不是住在青山一小附近?”
沈冉顿了顿,点头:“是啊。”
“你们家后来搬走了?”
“你怎么知道?”
陈尘不再继续往下说,只做了点到为止的提示,剩下的留沈冉一个劲地猜想。
“难道是我妈以前单位同事的小孩?”沈冉揣度着他的神色,时刻求证着,“那是住在我们楼下出租房?你爸以前是不是教数学的?还是建楼的农民工的孩子?……”
沈冉觉得自己全身的脑细胞都不够用,其实她也是全凭瞎猜,能说中一个是一个,因为即使自己猜中,她也想不起来曾经小时候发生过什么令人难忘的事情。
陈尘全程要笑不笑地看着她,只说了一句:“你玩伴还挺多。”
“是的吧。”她嘿嘿一笑,理所当然地说,“所以很多人很多事情我都忘记了。”
他白了她一眼,“你又不是得了失忆症,连救命恩人都能忘记?”
“你救过我?”沈冉不敢置信。
“那不然呢,我没兴趣编个故事来骗你。”
她也没兴趣再猜,只想弄清楚事实,“那你说说看什么事,兴许我还记得。”
陈尘看了看她,又将视线转移到边上的大街,嘴里说道:“有一年暑假,我救了一只不会游泳的猪。”
沈冉从未学过游泳,一来是八岁那年因落水而有了阴影,二来是搬家以后周围多是城河水深,禁止人下水游玩。陈尘的话让她瞬间想起小时候溺水那件事,不过她印象中那次是被大人救起来的,所以仍旧面露迷糊。
沈冉无意在这种环境下“认恩”,感觉两个人在这件事上花了有些时间,如果这时候再进行争论否认,自己都觉得有些“忘恩负义”,能打住就尽量糊弄吧。
“好像是有那么回事,要不我回去问问我妈吧,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下次有空请你吃饭。”最后一句她说得很轻,并且也是不经大脑随口一说,有百分之九十是客套。
她迫不及待地说完,人已经坐上车子,也不管后面的人追没追上来,脚一蹬就拐上大街。
当她穿梭在错综复杂的校间小道上,心中满腹狐疑。
为什么那么久远的事情,他敢肯定自己就是他记忆中的玩伴,并且貌似早就已经认出她,或许就是吃火锅的那次,只有自己处在不明不白的云里雾里。
尽管沈冉很不愿意承认,她还是抓住了其中几个关键点,陈尘提到青山一小以及落水事件,即便是巧合,她也要搞清楚。于是她回去后先将网上心心念念的保温杯买了,才算好时间给家里打了电话过去。
接电话的是弟弟沈旭,人小鬼大,至今还窝在小学团队的最高端,明年即将迎来小考,估计是因为今天周五,所以闲得有空接电话。
沈旭从小贪玩,但脑袋灵活,好在智商都用在了学习上,稳坐年级第一的宝座,比她这个姐姐有出息。
“老妈呢?”沈冉听他的声音,猜到大人估计正忙着,于是先把话头放到他身上,“我上次给你带的模拟卷做完了没有,考了几分啊?”
沈旭听闻哀声连连:“姐姐,我们老师布置的作业都快成堆了,哪来得及做课外的呀。”
“我上次走的时候,你不是在家做了一套吗?”
小孩子被点醒,“哦,就那一次,好像满分。”
“满分是几分?”
“一百分。”
“一百分?你瞎糊弄谁呀,卷子上有附加题,满分一百二,你到底有没有做完?”沈冉最烦他不老实的性格。
对方不声不响了。
沈冉从话筒里面听见一丝丝漏音,耳尖心细地觉察出那是游戏背景的特效声,当即指责过去,“沈旭,你还玩ipad呢,小心我待会让老妈给你藏起来。”
然而沈旭早就对讲话心不在焉,正好这时沈欣兰从厨房忙完出来,后者接过电话,在一旁坐下开始跟女儿聊家常。
“是我让他玩的,老师说要劳逸结合。”沈欣兰的声音顿了顿,对身边的人督促,“再过十分钟就给我收起来。”
沈冉每次和沈欣兰讲电话,基本上都是后者的话题居多,她则半躺在床上玩着头发听对方絮絮叨叨,要睡不睡的样子,间或发出“嗯”或者“哦”。
当沈欣兰说到第二天家里的人要回老家吃饭的事情,沈冉终于想到要说自己心中一直梗着的事,脱口问了出来:“老妈,你还记不记得我小时候掉进池塘的事情?就在学校旁边。”
“当然记得。”
“那后来是谁救我起来的啊?”
“这么久的事情了,我当时不在场,说不清楚。”
“你以前不是说有大人救起来的吗?这会儿怎么就不知道了啊。”沈冉说着自己都心头一跳,那种被人猜透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沈欣兰奇道:“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沈冉想连老妈都记不清,自己又理不清,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说:“我今天下午睡觉梦到了,就顺便问问你。”
☆、第十章
宿舍里头打电话,不管你声音是大是小,总会被人有意无意地听去,索性有些对话不是什么秘密,若是以往还有谁的男朋友打电话过来,现在都是一个个单身汉,毫无避讳。
罗妙妙听见沈冉最后一句话说完,就忍不住吐槽:“你一下午都在看书,什么时候睡过觉了。”
“我说错了,是昨天晚上。”
沈冉不得不佩服罗妙妙那刁钻的耳朵,可又顺其自然地联想到陈尘,就想着从她这里找突破口,随意地问:“哎,你跟你学弟最近还有没有联系?”
罗妙妙正修剪着自个的脚趾甲,一条腿大幅度地弯曲搁在另一条腿上,专注着清洁事业。
她斩钉截铁地否定:“有什么呀,没有。”
“我不信,你上次带他来吃饭,这么多只眼睛都看见了,难不成是大街上随便拉来的路人?”
“就是普通朋友,没那层意思。”罗妙妙反应淡淡的,倒是应了她话里的态度,接着倒反过来问沈冉,“你对他有意思?要不我给你做媒,也好治治你的情伤。”
沈冉顿时吃了瘪,“少来,我就算没人要也不吃嫩草。”她说着又郑重宣誓般说:“我不接受比我小的男生,小一天都不行。”
罗妙妙啧啧道:“思想真落伍,爱情是不分年龄的,女大三抱金砖,听过没?”
沈冉摇摇头,表情依旧坚定:“反正我身边没有这样的例子,同龄的女生本来就比男生成熟多了,姐弟……听着就不靠谱,以后我应该考虑找个大叔类型的。”
罗妙妙看她一脸向往,摇头叹气:“一朝被蛇咬……”说完翻身躺下。
沈冉联想到整句话,放在自己身上实为不妥,她只是失恋了,难道真的就将原因对象归类为同龄男生吗?这个总结确实不太有理,一竿子不能打死一帮人,她劝说自己只是纠结在年龄这个界点上,而这个观念跟上次与严文浩分手的理由又大同小异,只不过,前者有了更明确的出发点,让她擦亮眼睛,做出自认为理智的选择。
周末早晨,外面下起了蒙蒙细雨,空气中带着丝丝冷气,宿舍内倒透着一股朦胧的暖意,沈冉因这份惬意难得在被窝里赖了好久,醒了又睡,再次醒来已经快十点,宿舍没人开灯,只有窗帘敞开着。
她记得早前浅睡的时候有人开门出去过,此刻听见下面有人轻微走路哼着歌,不用睁眼也知道是罗妙妙在打扮来着,这些事情是她每天早上的必修课,算上洗头洗脸擦粉画眉加吹发换衣,整个过程下来起码一个小时。
虽说罗妙妙没有男朋友,有时候在宿舍窝一天,也无人发现她的精致与美丽,但她乐此不疲,原因是没对象已经够无趣了,不找点让心情美丽的事情做就更加令人郁闷,为了这份努力终有一日得人欣赏,现在就得做足功课,这世上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沈冉当初就是在她的言语蛊惑下,成了罗妙妙手下的第一个试妆者,但她照镜子时怎么看怎么怪,并且她习惯素颜朝天,皮肤也算得上白净,为悦己者容这事就不了了之。
“她们呢?”沈冉看了一圈也没见着温静和吴莉姝。
“一起出去了。”
“好吧。”沈冉懒洋洋地再次躺下,“中午吃什么?”
“先吃点早饭吧,我有吐司,要不?”
“不吃,我肚子不舒服。”
罗妙妙仍旧把自己吃剩下的面包放沈冉桌上,站在门边吹头发,吹风机的声音噪乱充耳,沈冉不得不起床去洗漱。
两人同时整理完毕,一块出门觅食,沈冉本还想叫上温静和莉姝一块吃饭,谁知她俩的手机都没人接听。
沈冉边打电话嘴里还在嘀咕:两个人暗落落地不打招呼去哪了。
罗妙妙这时才告知她:“别打了,早上我好像听见温静说要去篮球场,让莉姝陪她一起去的,你现在打过去问,她怎么好意思告诉你。”
沈冉默默放下手机,不用罗妙妙继续说,她也懂温静的那些小心思,只是没想到她居然可以痴情到如此坚持不懈的地步。
她唯有叹息,对身旁的人说:“你以后少在她面前提宋波了,人家在篮球场都快潜伏半年了,你再怎么刺激她都没用,除非宋波当面拒绝她。”
罗妙妙一脸无可奈何:“我估计宋波连她是谁都不一定知道。”
两人各有所思,都不再说话。
走到宿舍楼下,外面的雨势渐停,罗妙妙突然提议去小吃街,亏得沈冉带了车钥匙,顺便去一旁车棚取车。
罗妙妙才将车子骑出大门,脚上感受的力道问题慢慢隐现,她吃力地蹬着,问后面的人:“你这车多久没打气了,怎么使不上劲?”
“怎么会,我昨天才骑过。”沈冉也觉得自己坐得有些不舒服。
罗妙妙怕底下承受不住压力,慢慢在街道旁停下来,“估计你太重了,要不你回去,我一个人过去好了。”
沈冉知道她开玩笑,锤了她一把,弯腰下来检查,发现后胎是有些扁,两人只好一路走一路寻找修车店。
临近中午的周末,天气转晴,出来的学生也多了。
没想到,才一天工夫,沈冉又在路上偶遇了陈尘,与昨天不同的是,这回多了罗妙妙这个中间人。
沈冉眼尖地首先发现对方后,就低着头走路,被雨水刷了一早上的路面,此刻还湿漉漉的,脚边有许多从树上掉落的枯叶,相互贴着堆在一起,等着人来清扫。
而陈尘那边,和他一起的还有两个男生,都是一个宿舍的,三人边走边说笑,在穿马路的地方停了下来,其中有一人往左边的方向望了过去。
那人眯了眯眼,顿时拉了拉身边人的胳膊,提醒他:“那不是上次来看球的美女吗?”
陈尘正直视着面前的交通,闻言侧目一瞧,眼中仿佛多了什么色彩,大咧咧地转身面对拖着步子缓缓前来的两个人。
罗妙妙是随后认出陈尘的,她远远打了个招呼,自行车也朝路口推了过去。
沈冉跟在罗妙妙身后,不知不觉间身上多了几道探究注视的目光。
刘志成把手臂搭在陈尘肩上,对着一边的江钦说:“这小子行大运了,认识的人怎么都是美女?”
江钦也跟着起哄:“是啊,我说大方点,给我们介绍几个吧。”
陈尘摸摸自个的鼻尖,甩掉肩上的重力,“人就在前面,要追不会自个贴上去啊。”
“好歹还是你熟,总得靠你牵个线嘛!”刘志成在背后推搡着陈尘的手臂。
江钦仿佛已有了目标,“我看另外那个女的长得不错,对我胃口。”
陈尘不禁皱眉:“行了吧,人家有男朋友。”
“靠,你怎么这么小气,认识下又不怎样。”
说话同时罗妙妙已经到达跟前,看着他们戏谑:“你们看什么,叠罗汉呢?”
刘志成见美女在前,立刻端正态度,对她发出邀请:“学姐,今天下午我们学校有球赛,要不要再去看?”
“什么球赛?”
“足球赛,就上次你来的那个场地。”刘志成热络地回应。
“其实我对球赛没什么兴趣,上次只是随便逛逛。”罗妙妙看向陈尘,见后者一点反应也没有,话锋一转,“不过我朋友爱看球,她看得懂。”
想假装成路人的沈冉突然被罗妙妙拉出来,有些不知所措,连忙推辞:“你什么时候见我看足球赛了,不好意思啊,我也不懂,我只会看人打篮球。”这话说完她心里又觉不好受。
男生们有些窘也有些想笑,于他们这些在球场历经风雨的运动员来说,不管是何种球赛,都秉持着同样一种精神,将满腔热血投注到球场上,在汗水挥洒精力消耗的时刻,与队友一起团结奋进,追求最后的胜利。
江钦说:“其实足球比篮球有意思,你看几回就知道了,下午等天晴,晒个两小时草地暖融融的,到时候看的人也挺多。”
刘志成心说这家伙什么时候话变得这么多,在女生面前搞柔情,这是脑子开窍了?
一直未说话的陈尘这时候开口了,随心所欲的口气,却是针对先前沈冉的话说的,“怎么看的篮球就怎么看足球呗,入门虽然容易,学问大着呢。”
他说完也不给任何人接话的机会,低头按着自行车的车兜,问:“你们去哪?”
罗妙妙答:“车没气了,去打气。”
“没气么,车昨天不是好好的吗?”他随口说了出来,顿时在场的人各有所思。
刘志成和江钦则以为昨天他和罗妙妙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