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惊讶,风熙笑道,“宴前馨贵姬来找朕,说是木芙蓉的新品种培育出来了,会随着花开逐渐显出红色来,朕觉着你会喜欢,便想趁它最好看的时候给你看。”
“很漂亮,谢谢你。”叶含光转头朝他道谢,看他的眼神很是温柔,带着光彩。
风熙不知为何有些局促起来,想要移开目光又舍不得,只得那样有些不好意思,有些语无伦次道,“我看到时候就觉着很像你喝酒之后的样子,好看的紧,我……我就是想让你看看……”
“我知道的。”叶含光很是理解般的拉住他的手,眼神专注而柔和的看着他,语带笑意,“我很喜欢。”
这话说的,倒不像是在说喜欢那花了,风熙这么一胡思乱想,手又被她拉住,整个人都僵硬起来,垂着脸不说话,耳朵却是悄悄红了。
见他这副样子,叶含光心里又是软又是疼,她从来没想到那个傲娇又毒舌的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会因为她一个亲近的举动而高兴紧张成这样。原本带有几分试探的举动也变成了真心,她拉着风熙的手轻动了下,便立刻感到风熙一瞬间抓紧又赶忙放松的力道。她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来,温声问他,“既然是新品种,可取了名字了?”
风熙听她开口,忙努力将注意力从两人交握的手上移开,“醉…醉……”本想调戏她一把的“美人”二字愣是说不出口,“醉芙蓉……”
“醉芙蓉。”叶含光点点头,“很好听呢。”
风熙此刻心中有点乱,叶含光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他彻底不知所措了,狂喜之中又带了犹豫,本来他还奔波在帮叶含光开窍的漫漫长路上呢,怎么她突然就莫名其妙的……不是,她到底明白没有,开窍没有啊?
“真漂亮啊。”叶含光专注的凝望着面前白里透出红色的重瓣醉芙蓉,不禁又感叹了一遍。
“给你送到长乐宫里去吧?”风熙殷勤道,“这个小宫女叫碧夏,是之前照顾这株芙蓉花的,让她跟着去,你也不用多费心,想看时就能看到了。”
“那就多谢你了。”叶含光很是领情,笑着看他,眼神说不出的柔和。
作者有话要说: 恩,开窍之后两个人可以甜一下了
☆、薛贵人有孕
“娘娘,刚刚传来消息,住在碧宁宫偏殿的薛贵人有了。”芍药将茶杯放在桌上,轻声道。
叶含光从手上的书中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片刻才道,“我应该去看一眼么?”
芍药愣了愣,似乎是没想到她竟这么平静,“别宫还没有传来去探望的消息,您若是不想去也不必去。”
叶含光“哦”了一声,低头想了想,又问,“陛下要去探望薛贵人的话,今天大概就不过来了吧?”
偏偏有人在陛下同娘娘感情刚刚好起来的时候怀孕,芍药心里其实是有些遗憾的,面上却不显,只是平静道,“这要看陛下的意思了。”
叶含光“唔”了一声,眼神又回到书上,没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皇上驾到——”听得一声通传,叶含光有些愣神,还未立起身来,便见风熙带着一身寒气进了屋来,一来便是抱怨,“今儿个怎么这么冷。”而他身后跟着的小太监一如前几日般抱着大堆奏章跟着。
叶含光将刚送上来的热茶递给他,“先暖暖手。”见对方接过茶坐到榻上,方疑惑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风熙脸色有些不好的看了她一眼,“朕还不能来你这长乐宫了?”
“当然不是,”叶含光摇摇头,“薛贵人不是怀孕了吗?你也没去看看她?”说着她眼中露出了然的神色,“哦,我知道了,是来吩咐我好好看着她们动静的?”
风熙不知为何脸色更糟糕了。
叶含光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只好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老老实实闭着嘴等着风熙火气下去。
风熙心里火气更大了。之前叶含光主动拉他手那一次他还以为她是开窍了,差点乐疯了。结果!结果她那以后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一点开窍的样子都没有!那副光明磊落公事公办的样子把他蠢蠢欲动的小心思全压下去了!打又打不过完全不敢轻举妄动啊混蛋!太心塞了π_π
自己得知薛贵人怀孕第一反应就是怕她生气跑过来看她结果人家一点要吃醋的意思都没有啊掀桌(ノ=Д=)ノ┻━┻这都多久了看他不高兴还不知道哄!他自己能调节好你就不用哄了吗混蛋(ノ=Д=)ノ┻━┻
叶含光稍微想了想也就明白过来他在气什么,自从芍药当日那么一点拨,很多事情动动脑子就想的通了。她走上前去,一手轻轻搭到他肩上,感觉到手下男人突然僵硬起来的肌肤,语气温柔而略带笑意,“我很高兴今天能见到你,明光。”
明光是风熙的字,很少有人会叫,只除了之前他出巡燕州的时候。风熙霎时间整个人都僵硬了,她,她说的话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她怎么突然想起来叫他的字啊,怪不好意思的……明光,含光,听着真是般配啊……
就在风熙脑子一片浆糊迷迷瞪瞪的时候,叶含光手已经离开,接下来就跟什么都没做过一般前去指挥人将那堆奏章搬去书房。
待风熙回过神来,叶含光正一脸友好地询问他的意见,“这屋里光线不好,去书房批折子吧?”
话题已经转开,再绕回去似乎显得太过小气了些,可是不问清楚她刚刚那话什么意思总怕是自己自作多情啊,风熙想着,脸上不自觉便带出些纠结的神色来。
“怎么了?”叶含光眉眼含笑,伸手轻轻拨开他颊边的碎发。
“没,没事。”风熙看着她英气的脸庞上露出来的温和神色和微微的笑意,被碎发拂过的地方发起烫来,突然便不知为何感觉有些狼狈的转开了头去,立起身来,“朕,朕去批折子。”
正待他即将跨出门口之时,突然听得身后传来叶含光的声音,“我不喜欢你自称朕。”
风熙顿住脚步,慢慢转过身去。
“我不喜欢你自称朕。”叶含光又重复了一遍,脸上带着他不熟悉的神色,语气莫名。
风熙脸色一瞬间便阴沉了下去,同之前的生气闹脾气不同,是暴风雨来临前夕的样子,“朕本来就是皇帝。”而你是朕的后妃,再不愿意你也只能接受。
叶含光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是皇帝啊。”
风熙阴沉的表情顿时一卡。
“走吧,不是要去批折子吗?站在门口干嘛?”叶含光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眼含笑意的看着他。
什么鬼?风熙被她搞得莫名其妙,看了她一会看不出什么端倪,最终也只是眯了眯眼睛,什么也没说,转身前往书房。反正他时间还长,总有一天会弄明白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风熙批折子,叶含光在一旁看兵书或是看话本,偶尔喝杯茶吃些点心聊两句,大半天的功夫也很快就过去了。
见桌上的折子批完了,风熙正端着茶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叶含光开口道,“忙完了就去看看薛贵人吧?淑妃那刚添了一个三皇子不久,说不定会有什么疏漏的照顾不周的地方。”
风熙转眼看了她一会,搁下茶杯起身就走,明显神色不虞。
待呼啦啦一片人都走了,秋盈走过来,神色纠结地开口,“娘娘,陛下在得知薛贵人有孕的第一时刻就来看您,这是怕您伤心呢。您不留下陛下也就罢了,又何必赶陛下走呢?”
叶含光把玩着桌上茶盏,脸上露出轻笑,“他迟早是要去看看薛贵人的。若他自己开口,去了就是去了,若我开口他心里必定不舒服,还是会回来的。”
见叶含光又坐到一旁榻上拿起了书,秋盈还是有些迷糊,“为什么陛下还会回来啊?”
一旁芍药看不下去了,叹口气开始糊弄她,“陛下的奏章还在这呢。”秋盈顿时恍然大悟状。
奏章可以派人来拿走嘛,叶含光在心里轻笑,却没有多说什么的意思,只是托着下巴漫不经心地看向窗外,又是深秋,转眼她都进宫两年了。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风熙便回来了,仔细算算在薛贵人那呆的时间也顶多一刻钟。见他神色不快,叶含光问道,“怎么,薛贵人惹恼你了?还是孩子情况不好?”
之前从你这走的时候就心情不好行么?心里腹诽着,风熙答道,“薛贵人说怕淑妃有着三皇子照顾不过来,要朕把她迁去景福宫。”
这是怕淑妃害她孩子?还是急着想要个一宫主位?可是薛贵人看着不像是个那么肤浅又没脑子的人啊,平时看着还是很沉稳周全的性子。再说为什么非要挑景福宫?自从宁妃去了,那地方可是与冷宫无异的。叶含光思索片刻,只道,“景福宫也没别人住着,地方也大,倒是挺清静。”
“她既然愿意去那地方就去吧,朕也无意勉强。”风熙语气里已然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不管薛贵人心里打着什么算盘,惹了风熙不满终归不是什么好事啊。叶含光在心里叹息一声,却也不多说什么,“晚膳想吃什么?”
风熙很是嫌弃的看她一眼,“也就你大晚上还吃。”
“就当是陪我吃呗。”自从叶含光发觉风熙喜欢自己之后,越来越喜欢这样说些暧昧不清的话逗他了。只见风熙表情一僵,最终还是别别扭扭道,“吃些好克化的东西,免得晚上积食。”
叶含光脸上泛起笑意,“晚上运动一会儿就不会积食了啊。”
风熙白皙如玉的脸皮霎时涨红,波光潋滟的一双桃花眼狠狠瞪她,一时间艳色无双。
“怎么了?”叶含光强压下心里痒痒的冲动,一脸无辜地问道。
怎么想都觉得她是故意的,可是可能么?那个光明磊落一脸正经仿佛自带圣光般的叶含光调戏他?风熙忍不住有些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她。
看起来玩不了多久了啊,叶含光心里有些遗憾,面上却是一点不显,疑惑回望。
在目光对视中败下阵来的风熙挫败地抹了把脸,果然是他想多了吧?
☆、兰贵人身死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这么久了连一个女人都抓不住!”刚走到太极宫乾元殿前就听见里面传来风熙的咆哮声,叶含光忍不住挑了挑眉,对身边引路的小黄门道,“今日的午膳多加一份梨汤吧,给陛下补补嗓子。”
“都滚出去。”这一声已是满满的疲惫,看来是喊累了。叶含光来不及避让,只好退到一旁,看着几位大臣鱼贯而出。中军都督霍邱,兵部侍郎许宁,还有两个不认识,看着脸色都不大好。
待他们走远,杨福出来朝她行了个礼,“娘娘,陛下请您进去呢。”
叶含光颔首道谢,跟在他身后进了乾元殿,见上首风熙一脸阴沉的样子,倒是不急于安慰他,先四周打量了一圈,饶有兴致道,“这还是我第一次来乾元殿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风熙脸色缓了缓,却依然不大好看,“乾元殿只是接见大臣的地方而已,确实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说话间叶含光已经走到了他身边,端起桌上的茶杯递给他,“怎么了这是,这么大火气?”
风熙脸色又难看起来,咬牙切齿道,“还不是许宁那个蠢货,朕让他看着霍营押送粮草去宁州,居然能让人半道给劫了。”
“许宁?”叶含光想了想,“许庭轩的长子?许家已经归顺你了?”
风熙哼了哼,脸色好看了些,矜持的点点头,“还是多亏了你的主意。”
“具体怎么整的?”听说自己的馊主意有了效果,叶含光立刻兴致勃勃/起来。
“许宁的庶长子跟霍营争一个舞女输了就回去告状,而霍营的正室就是许宁的妹子许静。本来跟一个晚辈争女人就够掉价了,那舞女也不是个安分的,弄掉了许静六个月大的胎,还是个已经成型的男孩。许静连生了三个嫡女,家里头早就庶子一大堆就盼着嫡子呢,自然不干。那舞女却也怀了孕,又年轻貌美正得霍营喜欢,找不着确凿证据霍营便不愿意动她。许静也是个烈性的,还在小月子里就带着三个嫡女回娘家了。许庭轩本想让霍营过来道个歉处理了那舞女也就罢了,没想到霍邱带人找上门说许静不守妇道,一言不合就强行带走了许静和三个孩子。”风熙说到这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见叶含光眼巴巴专心等着下文,心里升腾起一股诡异的满足感,这方继续道,“许庭轩回家之后听说了,直接就上折子状告霍邱仗势欺人强闯民宅,我把几个人找来问了问情况,那许静确实是个明白人,知道霍家没前途,向朕求和离,朕就借母后的名义下了旨命二人和离,许静的三个女儿也让她带回了许家。那之后许家就跟霍家彻底撕破脸,不依靠朕也没办法了。”
“哇……”听了这全程,叶含光也是惊叹,一个女人竟真有这么大能耐。不过说到底也只是顺水推舟,许家与霍家早就暗地起了龃龉,皇帝又是明显不喜霍家的,许庭轩若是聪明人自该踹掉霍家抱紧皇帝大腿,如今也不过是把这个时间提前了而已。
“我只是没想到许宁这么扶不上墙,出去送个粮草都能让人给劫了。”一说到这事风熙脸色又黑了。
叶含光摸摸下巴,“这么不小心?霍营不会是故意的吧?卖掉粮草假装被抢什么的,运气好还可以顺手把许宁干掉。”
风熙一愣,瞥了她一眼,“这卑鄙的思路……说不定霍营还真是这么想的。不过你可知道是谁劫走了这批粮草?”
见他神情古怪,又联想道刚刚他怒吼的“一个女人”,叶含光心里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想,语气忍不住带上了些不可思议,“不会是……兰贵人吧?”
风熙叹口气揉了揉眉心,显然是默认了。
“她还真……厉害。”叶含光忍不住惊叹道。毕竟她虽厉害却也只在武艺方面,若是让她组织人手抢劫上千军队护送的粮草,她还真不一定做得到。
“肃慎如今只有她带领觉罗部流窜在外,马上就要入冬了,本以为她没了补给便只能投降,却没想到她竟然胆大包天到带人潜入宁州抢劫朝廷粮草。”风熙很有些头疼,眉头深深皱起,“当初却是小看她了。”
“只要还有人在外流窜,举着肃慎的旗号,那些肃慎人就不可能完全死心安分下来,说不定还会有人偷偷帮她,还真是挺麻烦的啊。”叶含光摸着下巴感叹。
“报——”外面传来传令兵的声音,“宁州沈将军急报!”
“快传!”风熙脸色沉重起来,显然是怕又传来什么坏消息。
大太监杨福拿着简报急匆匆走进来,显然也是知道怕是又发生了什么大事,递给皇帝,“陛下,沈将军传来的。”
风熙拆开简报一目十行的看完,神情似乎有些不敢置信,他又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终于脸色奇怪的停下,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这什么情况?看着好像……不是坏消息?还是坏的太过分了?总不会是肃慎又反了吧?叶含光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了?”
风熙看了她一眼,脸色终于慢慢转变成了哭笑不得,却也不多说,只将简报递了过来,“你自己看吧。”
叶含光匆匆扫了一眼,却是露出了同风熙方才一般的古怪神色,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半响方道,“这也太……峰回路转了。”
不怪这两人震惊,实在是刚刚还在头疼那兰贵人的事情,突然便传来消息说是她被杀掉了,不仅如此,连整个流窜在外的觉罗部都归顺了,这实在是让人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倒是可惜了。”半响,叶含光忍不住叹息一声。
“虽然是好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