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比户部平日的坑蒙拐骗强多了。
面对翡翠的担忧,寒菲樱始终只是笑,“他一定会动心的。”
寒菲樱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以杜盛雁过拔毛的性格,他不可能放着这样天赐的赚钱机会于不顾,一定会想尽各种办法趁这个机会大赚一笔。
与此同时,寒菲樱还暗中给杜新继续施压,不断地放出一些风声,让杜新知道,时间一长,更多的人知道了这个消息,波斯人那边的黄金会越来越少,到那个时候,就算他们想动用国库的钱财去兑换的话,也来不及了,所以,现在正在着急的人是杜新,而不是自己。
寒菲樱没有料错,杜盛从新儿那边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也秘密派人勘察,果然得知新儿所言不虚,的确有波斯人的船队在南海,波斯人以擅长海战的海上雄师而闻名,这次又运载了数目如此庞大的黄金,为了保证绝对安全,绝对不可能运上岸,只能在海上完成交易。
这个发财的机会稍纵即逝,只要完成这一次交接,就多赚了一千多万两银子,是十辈子也赚不来的钱。
可杜盛也有他的顾虑,动用国库,毕竟是有风险的,万一这过程被人察觉,不要说发财,一切都彻底完了。
平日杜盛过手的银子都是十万百万计的,这一次,若是千万来计,连他都有种心神不定的感觉,说不清这种感觉到底是兴奋,还是害怕?
杜新初生牛犊不怕虎,自从轻松赚了两万两之后,一直处在极度兴奋的状态,如果这一单成了,就连寒家那最大的宝石商家的财产,也永远都不可能超得过杜家,他杜新从此也让老爹刮目相看,别在他面前老提什么玉公子的,玉公子的,玉公子有他这魄力,有他这能力吗?
所以,他极力游说老爹,“世上的事情,向来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我们什么也不做,只是借用几天,很快就还回去,你再犹豫下去,要是波斯人的黄金让人换完了,以后您后悔都来不及,人活一世图什么?不就是功成名就,光宗耀祖吗?”
这样好赚钱的生意,谁人能不眼红?杜新见都火烧眉毛了,老爹还在优哉游哉,更是急得跳脚,他听说,有几个商家也听说了这个消息,只是波斯人在南海,他们没有能力海上航行,所以只能干瞪眼,但也在想办法,而自己老爹当了多年的户部尚书,有的是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银子运到波斯人那里。
要说这样的生意,杜盛不动心是不可能的,上次世子去北境赈灾,他使了些手段,暗中克扣了五万两,结果此事被燕王得知,劈头盖脸地骂了他一顿,明示过只要有世子参与的事情,户部都不得动手脚。
可杜盛也有杜盛的难处,赈灾,出兵,打仗,土木,都是需要大量用钱的地方,都是数以万计的银两出去,白花花的银子在眼前过,谁能不拔毛?
水至清则无鱼,户部早已经形成惯例了,上上下下动些手脚,早成习惯了,这次是世子经手的,又有燕王亲令,有所震慑,所以户部的人才克扣了五万两,要是换了别人,少于十万两是不可能的。
而且,昨天燕王又向他开口十万两,让杜盛暗暗叫苦,没想到,他这个掌管全国钱粮的户部尚书也为银子发愁。
殿下只管开口,却从来不管钱怎么来,最近没打仗没赈灾没工程,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名目,一时还真弄不到十万两,如果此举可以一劳永逸,倒是真的解决了后顾之忧,而且以后还可以时不时孝敬殿下,更可以在殿下面前博得颜面。
☆、第四百五十二章 萧天熠,你到底想干什么?
杜盛虽然忐忑不安,但还是架不住金光闪闪的巨大利润的you惑,再加上新儿极力撺掇,还有几个故交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全都激动得双眼放光,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一定要趁这个千载难逢的发财机会,而且还把他们能拿出来的所有钱财全都拿出来交给杜盛,想乘机大赚一笔。
不管是为官还是为商,没人不喜欢白花花的银两,杜盛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铤而走险,何况,新儿说的也有道理,这种机会,有的人一生也遇不上一次。
他们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没有理由和银子过不去,不过是借用几天国库的银子,等用完了就会还回去,只要这个过程顺利完成,杜家就一夜暴富。
主意一定,老谋深算的杜盛将国库的银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分批分次地运了出去,他当了多年的户部尚书,手中自然有一派力量,在这派力量的保护下将库银运抵南海,命新儿前去和波斯人交易,而自己则在府中等待天降横财。
杜新走了之后,奉老爹的命令,时常和老爹通信,得知一切都很顺利,杜盛也渐渐放了心。
可一月之后的一日,杜新却神色张皇地跑回府中,狼狈不堪,一见到老爹就喊道:“爹,大事不好了。”
杜盛大吃一惊,现在他的全部身家性命都压在这场豪赌上,万万不能出任何意外,不会是库银被波斯人抢了吧?那些海上强盗,什么都做得出来,可新儿不是说一切都很顺利吗?
他顾不得多想,一骨碌从极品藤椅上爬起来,眉毛都竖了起来,“何事大惊小怪?”
杜新因为急着跑回来和老爹报信,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一会才喘匀气,把事情说清楚,他和波斯人的交易并没有任何问题,五千两库银已经全部兑换成了黄金,就等着回国内市面上重新兑换成白银,这么一倒手,就有一千多万两的纯利润。
可万万没想到,从波斯人那里换来的黄金,回国之后,杜新兴冲冲地准备兑换成白银的时候,事情竟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一两黄金可以兑换十两银子,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一两黄金竟然只能兑换六两银子,兑换比例从原来的一比十,变成了一比六,而且还不怎么兑换得出去。
杜新当即傻眼了,他从波斯人那里的兑换比例是一比八,按照一比十的比例,他可以纯赚两成,但照现在的情况,他却要亏两成,赚两成是一千多万的利润,同样的道理,亏两成,就要亏一千多万,那真是个天文数字。
千辛万苦从南海把黄金运回来,正在做着发财美梦的时候,却发现时局在短短时间内全变了,杜新吓出了一身冷汗,魂不附体,虽然他们这些公子哥,平日吃吃喝喝,从不缺钱,但也知道一千多万两银子,那是他脑袋搬家都赔不起的,不敢再造次,赶紧连滚带爬跑回来找老爹商量。
杜盛见儿子吓得变了色的脸,也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因为黄金和白银的兑换比例,一直以来都是十分固定的,二十来年都没有什么变化,这也是他敢铤而走险的最大原因,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发生如此显著的起伏震荡,他一把揪住儿子,一字一顿道:“你再说一遍。”
“我已经派人去好几大钱庄都问过了,现在黄金和白银的兑换比例确实是一比六,而且他们还不肯大量兑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杜新哭丧着脸,一头雾水,不过是短短一个月,怎么会发生这样大的变化?
杜盛心知不妙,立刻派人去调查,得到的结论同样令他心惊肉跳,新儿说的没错,黄金和白银的兑换比例的确在短短一个月之内降到了一比六,原来在这个月内,市面上突然涌入了大量黄金,冲击了市场,极大程度地打压了黄金的价格,使得黄金的价格在短时间内急速下跌。
听到管家的禀报,杜盛额头渗出了冷汗,这意味着他要亏损一千多万两白银,那是杀了他都不够赔的,问题是,这怎么可能呢?要影响到全国的黄金价格,需要一笔多么庞大的数字,到底是谁有这个实力影响到全国的市场?
虽然明白根本不可能有人有这个实力,但事情就是实实在在地发生了,杜盛又派人去临近的州郡查看黄金价格,结果都是一样,他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仿佛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杜新只等干瞪眼,催促道:“爹,你赶快想想办法啊。”
杜盛狠狠瞪了一眼儿子,新儿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却已经清楚地意识到,这就是一个巨大的局,专门为他设下的局,问题是,谁有这种能力与国库的银两对抗?
不管是什么样的豪富巨富,都不可能与国库银两相提并论,但有人就是实实在在做到了,此时,明明是春暖花开的时节,杜盛却感到后背一阵阵凉寒如冰。
不过,姜到底是老的辣,杜盛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他明白,任何干扰市场都是短期行为,时间一长,价格自然会回升到往常一样,只要能拖过这段时间,自己依然还是赚的,退一步讲,至少也不会亏,他定了定神,凝重道:“新儿,你千万要记住,此事不得张扬出去,不能让任何外人知晓,否则你们都无法交差。”
杜新也知道事关重大,忙郑重其事道:“爹你放心吧,孩儿明白。”
父子二人将这个消息严密压了下来,杜盛原本以为这只是短时间的价格干预,用不了多久,黄金的价格自然会涨回去,可事实证明,他想得太乐观了,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黄金的价格丝毫没有任何回升的迹象。
更要命的是,季度发放军饷的时候到了,军中从来不缺唯恐天下不乱的粗鲁莽汉,什么都能拖,军饷不能拖,但现在国库中已然没有白银,万一那些当兵的闹起来,就不好收拾了,要是事情闹大了,传到皇上耳朵里面,皇上传户部尚书前去问话,或者派人清查国库,那一切都完了。
无奈之下,杜盛决定用黄金来发放军饷,这些粗俗汉子,平日哪有机会见过黄金?一时也不会察觉发黄金有什么不对,能拖一时是一时,总比他们聚众闹事要好吧。
可没想到,事实证明,杜盛再一次乐观了,因为那些莽汉们刚开始拿到黄金的时候的确非常高兴,但去市面上兑换成白银的时候,很快就发现一两黄金只能兑换六两银子,购买力大大下降。
他们平日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现在见卖命的钱都被朝廷做了手脚,克扣了将近四成,大怒之下,很快就闹将了起来,还频繁爆发了好几起规模不小的冲突。
军饷风波很快就传到了燕王耳朵里,他火急火燎地把户部尚书召过去问话,现在自己协助父皇理政,居然出了这等事情,担心父皇见怪于他,劈头盖脸就道:“杜盛,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燕王那双愠怒的眼睛,豆大的汗珠从杜盛额头上滴落下来,事后,他做了大量的补救措施,变卖家产,四处借贷,可尽管如此,他所能拿出的银两,虽然数目不小,但和国库比起来,依然是九牛一毛,如同泥牛入海,对黄金的市场价没有任何影响。
时间一天天过去,杜盛等得心急如焚,却迟迟看不到黄金价格回升的迹象,现在事情传到殿下这里来了,更让他心惊胆战。
“殿下。”杜盛双腿一软,跪在燕王面前,“臣……臣……”
燕王本就心烦意乱,又见一向得用的杜盛又这般支支吾吾,不悦道:“你吓成这样干什么?军中之事,本王已经暂时压下去了,不会到达父皇那边,不会影响到你,不过,你要尽快给本王摆平,本王不希望再听到什么聒噪的言论。”
杜盛欲哭无泪,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是他想摆平就可以摆平的,他已经动用了能动用的力量,但每季度的军饷也是个天文数字,他的那些家产全部变卖了也于事无补。
燕王见杜盛面色如土,战战兢兢,更加不悦,好歹也是一部重臣,什么事情就能吓成这样?“有什么话你就说。”
杜盛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背后仿佛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操控一切,那只手的力量让他无比惶恐,不知道背后的人到底想做什么?
他有种预感,这件事已经不是他能压下来的了,于是,忐忑不安地将南海波斯人一事禀报了燕王。
好不容易说完之后,他大气都不敢出,头恨不得低到底地下去。
殿内一时静极,落针可闻,燕王见杜盛的胆子竟然这般大,也是忍不住吃了一惊,原本他也只是以为杜盛不过小贪而已,却没想到他胆大包天到挪用国库,而且数量如此庞大,震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一字一顿道:“你竟然动用了国库的银两?”
杜盛知道会引起燕王的滔天盛怒,但现在仅凭自己的能力已经无法善后了,早日让燕王知道,或许还有一线转机,所以冒着被燕王痛责的危险,将此事和盘托出。
殿下在人前一向都是儒雅贤德的,在杜盛面前也一向斯文尔雅,他从来没见过燕王发这么大的脾气,眼中仿佛随时可以喷出两条愤怒的火焰,将自己烧得连渣都不剩,俊雅的面容盛怒到几乎变形,从牙缝里面挤出来几个字,“杜盛,你好大的胆子。”
在燕王的怒焰之下,杜盛恨不得将自己整个身体缩起来,变成一只乌龟,瑟瑟缩缩道:“殿下恕罪…”
“恕罪?”燕王怒极反笑,“你还有脸叫恕罪,这件事要是让人发觉,你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老臣死有余辜,可当务之急是如何解决这件事。”杜盛怎么也不甘心,“老臣实在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人要这么陷害老臣,他的目的是不是针对殿下?”
燕王也是朝堂上的人,警觉性非同一般,杜盛是自己的得力助手,在需要用钱的时候,从来没让自己操心过,只怕这个秘密已经让人知晓了,他心底有种不祥的预感,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双拳,莫非此举真是针对自己的?
可什么人能有这样大的魄力,布下这样浩大的格局?眼神忽然一凛,难道是他?
那是一个燕王最不愿为敌的男人,看着杜盛小心翼翼的模样,又气又怒道:“若不是你贪得无厌,怎么会掉进别人的陷阱?”
“臣悔不当初,只求殿下救臣这一次,臣以后肝脑涂地,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殿下的大恩大德。”
救?怎么救?燕王冷冷觑他一眼,那是国库的千万两白银,可不是几万两,也不是数十万两,这个杜盛真是疯了,“现在说这话,不觉得晚了点吗?”
杜盛身子一颤,忽然恨恨道:“殿下可知道是谁这么狠毒?非要置老臣于死地?”
虽然杜盛不知道幕后的人到底是谁,但燕王不会连这点敏锐都没有,至此,他已经全然明白,有能力做这样事情的人,只有一个人,萧天熠。
怪不得世子最近这段时间如此平静,原来他竟然在暗中筹谋除掉自己的得力臂膀,这是一个精心布好的局,专门为杜盛设好的局,慢慢道:“知道,淮南王府世子。”
杜盛大惊之后,又极为不解,“可是殿下,这怎么可能呢?想要扰乱整个市面的黄金价格,需要几百万两的黄金,就是把整个淮南王府的资产翻十倍,也绝对不可能,淮南王府世子哪里来这么大身家?就算是世子妃的寒家,也没有几百万两黄金的储藏。”
当时,对世子能力的认知,燕王显然比杜盛高深的多,如果说世上有一个人可以完成别人根本不能完成的任务,那这个人,一定非萧天熠莫属。
“那是因为你远远不了解他到底有多可怕。”燕王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冷意,萧天熠,这么长时间不动声色,原来在筹谋给自己送一份大礼,而杜盛这个蠢货就真的一头栽进去了。
在难捱的沉默之后,燕王在心底道:“天熠哥,你终于要和本王分道扬镳了吗?”
如果说以前一直和萧天熠的关系若即若离的话,今日杜盛之事,就是正式决裂的开始,从政的人,都有一种天生的敏锐,燕王也不例外,怪不得他一直觉得萧天熠对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