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容淡定,毕竟都是在官场沉浮半生的人了,没些定力又怎么行?
宗曦辞林靖修夫妻两个前脚刚进门,宗国昌和宗豫章父子俩后脚也跟着进来了。宗国昌步伐稳健的走在前面,肩膀上的空隙露出宗豫章年轻俊朗的面容。
“哟,都中校啦!”宗曦辞眼尖的看见弟弟肩上的肩章,打趣的抬高手臂拍拍宗豫章的头。
宗豫章是男孩,自然比宗曦辞要高上许多,身为姐姐的宗曦辞尽管身高170,和弟弟并肩而立的时候还是差了一个头的高度。见姐姐伸出手,宗豫章并没有因为姐姐要拍他的头而生气,反倒微微低下头。
林靖修站在一边,心里有些酸酸的。若不是两人过于相似的外貌,林靖修估计自己现在肯定不是感觉酸酸的这么简单了!
说实话,他还真有点嫉妒大舅子,为什么我媳妇儿对你比她对我还好!
早就被司机接过来的林烨一直蹭在宗老爷子那听老爷子讲孙子兵法,看到宗豫章进来,两眼睛顿时亮起来,硬是耐着性子等着宗老爷子讲完这段,然后猴儿似的窜到宗豫章身边“舅舅,舅舅”的喊个不停。
这小子自从上回见过这个军装笔挺的舅舅后,就成了宗豫章的铁杆粉丝,天天幻想自己拿枪的样子。
林烨虽说不是宗曦辞生的,但胜在活泼聪明,再加上宗家一群想孙子、曾孙子想疯了的长辈们,林烨在宗家可谓如鱼得水!
那厢,宗国敏领着宗豫文下了楼,宗豫文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模样,一副诗书礼仪的标准典范。宗曦辞估摸着是这个堂弟是刚被训完话,否则绝对没这么正儿八经。
没过一会儿,陈家人就到了。这回陈家是倾巢出动,甚至连陈老将军都拄着拐杖出现在了宗家。
战友相见,分外激动。宗老爷子一见当年的老战友顿时热泪盈眶,恨不得立刻找上两斤二锅头,来上一碟花生米把酒言欢一把。
入席之后,两位老人家不等小辈们说话,你来我往的几杯酒下肚,几句话一说,就把婚期给定了。
宗曦辞无语的瞥了一眼脸红的跟关公似的爷爷,低下头闷声吃饭。林靖修倒是坦然自若,知道宗曦辞对这种宴会没什么好感,更是关怀备至,护的严实。这边帮着宗曦辞夹菜,右手边的方检也被他照顾的面面俱到,而且整个行动过程不动声色,很是自然。
陈家的长媳,陈珣的母亲宋禧暗暗的捅了陈珣一下,低声道:“你看看人家是怎么做儿子女婿的?!”
说完了,还恨铁不成钢的瞪了陈珣一眼。
不是宋禧嫉妒,而是对比着实强烈。方检左手坐着宗豫章,右手坐着宗国昌,宗国昌不时地帮方检夹些她爱吃的菜,而左手的水杯空出一半就会被宗豫章及时的注满普洱茶。而宗曦辞则是挨着弟弟坐着,左手边是林靖修。那边的林靖修正慢条斯理的剥好一盘虾肉递到宗曦辞面前,这边的宗豫章则是不时地帮姐姐倒果汁,添些菜。
反观自己,虽说儿子丈夫也是礼数周全,可就是没别人家的那份面面俱到和自然。
陈珣听罢,抬眼看去,正好和林靖修的目光撞到一起。两人对视一秒,礼貌的一笑,随即错开了目光。
除去女人小小的嫉妒心,这顿家宴倒是宾主尽欢。两家的婚事也是顺理成章的定了下来,这次倒没了和施家联姻时的磨叽劲,跳过了订婚,直接计划在过完年后完婚,正好那时候,宗曦嬅也满了20岁。
送走了陈家,宗曦辞和林靖修也开着车离开了,出门的时候,方检不放心的跟在后面嘀咕:“都这么完了,实在不行就留下住一晚······开车小心点儿!”
“放心。”宗曦辞拍拍母亲的肩膀,开了车门坐进去。
“这次不去收拾那个陈珣了?”边一开车,林靖修边逗着宗曦辞。
宗曦辞哼了一声,凉凉的说:“暂时不。”
言简意赅,愣是镇的林靖修出了一头冷汗。当初施汶泽那些小情人们,宗曦辞可是连面都没出几次,一个星期不到全部收拾的规规矩矩,结果全便宜了姚家姑娘。
林靖修知道,宗曦辞“暂时不”的意思就是在她怀孕的时候暂时没精力管,等她生完孩子养好身体······再秋后算账。
林靖修正想着,宗曦辞放在手袋里的手机响了。宗曦辞拿出那部黑莓接起来:“喂。”
“曦辞!”粟染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语速很快也很急:“无论出什么事,你都不能乱,必定要镇住亚太区——”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和激烈的碰撞产生的轰鸣盖住了声音。
“粟染!粟染!你怎么了?!”
宗曦辞呆呆的拿着手机,电话在刚刚就被挂断了,她的耳膜还在嗡嗡作响,脑海里仍然残留着之前电话里那些凄厉的尖叫和剧烈的轰鸣。
“阿辞,阿辞?”林靖修轻柔的搂住宗曦辞,低声唤着。宗曦辞接电话时,他就竖着耳朵一直在听,毕竟那些声音太大了,他隔着些距离依旧听的很清楚,林靖修担忧的看着宗曦辞,生怕她出意外。
良久,宗曦辞像如梦初醒般,她紧紧的拽住林靖修的衣袖:“去机场!快点,我要回美国!”
林靖修低着头紧盯着宗曦辞墨玉般剔透的双眼,原来上挑的丹凤眼现在睁大着,那里面满是惊慌。他将宗曦辞抱进怀里,像哄宝宝一样安慰着她。
这时,林靖修的手机却响起来了。他松开一只手臂接起电话,没等他说话,对方就开了口。
“林靖修?”
听到声音,林靖修愣了一下:“你是?”
“维多利亚。”她的语速很快,但吐字异常清新:“宗曦辞在你身边对吧?”
“是。”林靖修低头看了怀中死死咬住自己下唇的人儿,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松开。
电话那端很安静,没有一丝背景音,安静的让林靖修觉得诡异。
“把电话给她。”维多利亚继续言简意赅的下达指令,她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下显得异常清晰。
林靖修听从了维多利亚的指令,将电话放到宗曦辞耳边。
之后维多利亚说了什么林靖修都没听到,等到宗曦辞将冷静的拿来手机,林靖修才发现电话已经挂断了。
维多利亚放下电话,修了修手中的文明杖,车门立刻被守在外面的克劳迪打开。她走下车,审视着这座包围在灰墙中的日式庭院。小巧,精致,有些一切日本人的特点,却有透着一丝肃杀和血腥。
她举步走进庭院,穿着和服梳着发髻的女子恭敬的弯下腰碎步走在前方引路。木屐摆在木制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和着维多利亚的高跟鞋敲击木板发出的脆响,像一首欢快的歌。
女子在一间和室的门口停下脚步,跪坐在地上拉开门。
这是一间很素净的和室,四周被木格环绕,木格上糊着白色的纸。和室里只摆放了一张长桌,桌上摆着装满水的铜盘。长桌的尽头,坐着一位穿着黑纹付羽织的东方老人。
“真高兴再次见到您,九条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41
“收到您的邀请时,我还真是意外呢!”维多利亚微微低头抿了口茶,笑意盈盈的看着对面的九条信衡,嘴角扬起了婉约的弧度:“三和会会长的邀请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呢!”
九条信衡跪坐在自己的后脚跟上,腰背笔直,剑眉飞扬,完全不像一个已经六七十岁的老人。
“鄙人觉得墨洛温小姐完全不用摆出一副敌对的态度,我和三和会都没有恶意。”他双手放在膝盖上,观察着这个穿着Yves Saint Laurent为她量身定制的黑色蕾丝绣边“吸烟装”的 18岁女孩。
爱德华是他见过的最聪明的人,能让他青眼相加,这个女孩必定不凡。
“我也没有恶意。”维多利亚依旧笑的温婉,弯起的眼睛像低垂的月牙:“不过中国人有句话叫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九条信衡沉默的与维多利亚对视着,半晌之后,他终于低下了头:“此次请您来是抱着合作的决心的,之前多有失礼的地方,请见谅!”
“失礼吗?我倒是觉得很好。”维多利亚挑挑眉毛,一脸惊讶的样子。
要说失礼,这次三和会还真有那么些失礼。维多利亚的防弹再加长版凯迪拉克刚开下运输机就被三和会的车队围住,将凯迪拉克夹在车队正中挟持到了这座庭院前。
如此霸道蛮横的做法在维多利亚眼里竟然很好?九条信衡有点搞不清她是思维不正常呢,还是在讽刺他呢?
其实维多利亚既没有神经错乱,也没有讽刺人家,她就是字面意思,九条信衡真的想太多了。
在她眼里,日本就是一个大街上随时可能出现两群人拿着西瓜刀对砍这种暴力事件的地方,尽管她坐在连生化武器都拿它没办法的防弹车里,她还是对自己的生命安全存在浓重的担忧。她下飞机那会儿还忧伤的连巧克力蛋糕都没心情吃了,结果突然冒出来一大帮荷枪实弹的免费保镖,尽职尽责的护送她到目的地,她还真挺感动的,敢情三和会还是蛮上道的。果然会长留过洋,接触过发达国家的先进知识就是不一样!
估计这话维多利亚要是说出来,九条信衡绝对会拔刀砍死她!咱日本的治安还是很好的好吧!现在黑道都不进行赌博敲诈这种又low,风险又大的活动了好的吧!我们现在都改行进行投资,办企业这种高大上的活动了好的吧!还有!你当我们都是卖西瓜的吗?!我们的武器都是枪支和日本刀好的吧!
好在九条信衡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自动将维多利亚的这句话视为警告。
九条信衡很快进入了正题,他拍拍手,一个穿着黑色和服的男子走了进来,将一个棕色的档案袋放在维多利亚面前。
“这是?”维多利亚打开档案袋倒出里面文件翻看起来:“没想到您还有做间谍的才能!”
一分钟的功夫,维多利亚就看完了,她抬起头看向九条信衡,眼底好似闪现了一丝笑意:“你想要什么?”
北京的早晨,林靖修手里拿着面包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宗曦辞。
“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宗曦辞放下调羹:“你已经看了一早上了。”
林靖修默默的收回目光,片刻后,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你没事吧?”
“没有啊,我挺好的。”宗曦辞奇怪的看了林靖修一眼,不明所以。
问隐晦了还不行!林靖修郁闷的咬了口面包:老婆你平时的聪明劲儿都去哪儿了?!
他又闷了一会儿,又问起来:“我看你昨天晚上挺激动的,怎么维多利亚跟你说了几句话你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这回直接了!
宗曦辞继续喝着粥,头也不抬:“没说什么。”
林靖修还欲再问下去,却见宗曦辞从椅背上拿起Armani西装外套,睨了他一眼:“你怎么吃那么慢?马上要迟到了!”
二十四孝好老公林靖修立刻三口两口解决掉早饭,扶着老婆大人上车。
而世界的另一端,已是黑夜笼罩的纽约,那辆再加长版的凯迪拉克驶入了纽约长老会哥伦比亚与康奈尔大学医院的地下车库里。
波拉掐灭熏香,轻轻推了躺在折叠床上的少女:“公爵大人,到了。”
床上的少女动了两下,长而密的睫毛颤动着,刷的一下在空中划过一道耀眼的弧线,露出那双明亮璀璨的如蒂芙尼黄钻般的眼睛。
她快速而优雅的下床,在波拉的帮助下梳洗了一番,这才走下车。
空荡荡的走廊里突兀的响起脚步声,粟染推门出去正好和推门而入的维多利亚撞了个正着。
“嫂、嫂!”维多利亚抬起下巴,一字一顿的说出这个称呼,粟染苦着一张脸不敢应,立刻让到边上。
维多利亚走进去顺手关上病房门,她走到病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病床上装死的人:“怎么!不解释一下?!”
逃不过了!威廉无奈的睁开眼睛,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Vicky,我手折了!”
说着,为了证明真实性,他还将绑了绷带的手伸到维多利亚鼻子底下。
维多利亚一巴掌拍过去:“不就蹭破点皮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她冷冰冰的看着威廉:“你可别忘了,这家医院最大的投资人是我,F1年度车手冠军先生!”
被当场拆穿谎言的威廉尴尬的摸摸鼻子,自知理亏的闭上了嘴。
可维多利亚没准备放过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拿着那根象牙手柄的文明杖戳着他紧实的腹肌:“我说你把事全扔给我一个人跑去逍遥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敢拐跑我的幕僚,你活腻歪了是不是?!”
重点是威廉抢了她的人!
“还有,你傻不傻啊!要结婚直接在纽约登记得了,跑到拉斯维加斯干嘛?你知不知道那鬼地方有多乱,伊斯罗兰特家势力再大也不可能万无一失!······”维多利亚继续气势汹汹的骂着,守在门口的波拉和克劳迪对视一眼,他们敢肯定:维多利亚这么生气绝对是因为飞机坐多了,心情不好!
一个小时之后,被维多利亚狂轰滥炸过的威廉虚弱的靠在老婆的怀里,上了维多利亚的防弹车。
说实话,威廉其实挺冤枉的。他就是娶了自家妹子的幕僚,然后带着人家飙车炫个车技什么的,谁知道地点没选好,被仇家暗算了出了车祸,最后车祸没给他造成什么创伤,就是手指蹭破了皮,倒是被自个妹子骂的狗血喷头,晕头转向的!
而导致自家妹子心情不好的原因······只是飞机坐太久了。╮(╯▽╰)╭
一上车,维多利亚一头倒在那张唯一的床上继续补觉,丝毫不理会威廉和粟染。
粟染看看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老板,头一次后悔:早知道就不该听信威廉的话,登记那会儿就该告诉老板!
她愤愤的瞪了罪魁祸首一眼,恶狠狠的在他的胳膊上掐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此处的三和会借用了电影《新宿事件》里三合会,但现实中三合会是香港的黑帮,日本最大的黑帮叫山口组,蛋素偶觉得名字太难听了,SO……╮(╯▽╰)╭】
☆、chapter42
梁文音站在肯尼迪机场的候机大厅里,手里捧着一杯咖啡,Preen马德拉刺绣边饰纯棉衬衫的下摆被整齐的收进了chalayan黑色高开叉皮裙里,显露出纤细的腰身和白皙修长的腿。
登机的提示音在大厅里响起,梁文音拉过行李箱,踩着Jimmy Choo的漆皮罗马鞋大步向登机口走去。
飞机上人还不多,梁文音放好行李,坐下来。她拿出眼罩和耳塞,正准备戴上,却听到身侧传来一声低沉悦耳的声音:“Hi,jasmine。”
她抬头看去,一位高大英俊的男子正坐在对面隔着过道冲她微笑,绿松石般的眼睛明亮而深邃。
“嗨,Vincent。”梁文音放下手中的耳塞眼罩:“她派你去北京了?”
“嗯,你呢?”Vincent笑着回答。
梁文音没说话,回给他一个笑容,然后一言不发的带上了眼罩和耳塞。
头等舱很安静,乘客都在安静的各做各的事。梁文音小睡片刻觉得有些冷,她摘下眼罩招来乘务员让她拿条毯子来。
等待的空隙里,她歪过头看着窗外,漫漫云海充盈着她的视野,好像波澜壮阔的海洋。她想起今天早上在三湖别墅的场景:那时她也坐在窗边,窗外是波光粼粼的湖面,对面坐着金发金眼的维多利亚。
“Jasmine,Jasmine!”
耳边传来呼喊声,梁文音费力的睁开眼睛,一张轮廓深刻分明的脸庞,她眨眨眼,涣散的神智终于清醒过来。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