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瑞听完以后,不屑轻呵,笑声里带着寒凉:“就这事儿?没别的了?袁少要是太闲就早点把你们家老爷子的担子接过来,别总在外面晃荡做白日梦。你不是说我为了这个女人打你的脸么?那你把她往下一推不就得了?眼不见心不烦,我看就挺好的。袁少还有事儿么?我还要开会,你自己玩儿吧。”
我听了这通电话,心里把唐瑞这王八蛋恨得要死了。
电话被唐瑞挂断的时候,袁晨不可思议的说了一句:“哎我操,你跟的这是什么男人啊?”
第29章 一笔勾销
我有些尴尬的看着他,实话实说:“我和唐总真的不是袁少想的那种关系。”
袁晨在我面前踱了两步,脸上很不好看。
末了他站在我面前,用一副不知道问我还是问他自己的语调调侃道:“要不你从这儿跳下去,咱俩之间的债就一笔勾销了怎么样?”
我看了袁晨一眼,心里掂量着我跳下去的风险究竟有多大,我腰上还有一条安全绳索,虽然不似那些正经来跳蹦极的人装备的那么安全,可也不是真的九死一生。纵身一跳换我和袁晨之间一笔勾销,看起来十分公平。袁晨这样的男人在外面行走要的就是面子,他这样的男人应该重诺,我相信他不会食言。被他整的半死,或者一笔勾销,我选择后者。
“算了,你……”
袁晨在说什么,我没听清楚,那个时候我已经毫不犹豫的从台子上跳了下去了。
耳边的风呼呼地掠过,扯得人耳膜生疼。那座悬崖下面深不见底,眼睛所及之处的山石嶙峋,如同索命厉鬼。
我突然想到了那个梦,梦里面我也想这样落入深渊,跌的粉身碎骨。
那种失重的感觉让人胆寒到连尖叫的声音都发不出来,腰上的那根绳子突然绷直,我只感觉到那节绳索扯得我整个五脏六腑都痛得似乎要碎掉了似的。还好袁晨的人把安全束腰给我绑上了,不然我真怕那根钢索把我切成两半儿,一命呜呼。
以前我很怕高,从来不敢从高楼上往下看,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而且跳的如此义无反顾。似乎从四年前开始,我已经失去了软弱的资格。
不停的下落,回弹,再下落……
我不知道如此循环了几次,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还能撑到什么时候。在我已经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袁晨的保镖将我拉了上去。爬上安全平台的时候,我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好像还在不停的下坠,我的胃里翻腾不已,忍不住趴在一旁“哇”的一声吐了起来,吐得胆汁都快出来了。
袁晨的保镖面面相觑,有些拿不准现在该干什么:“袁少?”
“弄点热水过来。”
吐得舒服了,我躺在地上毫无形象的大口呼吸。
我还活着,真好。
“你知不知道如果我刚才不让人把你拉上来,一旦绳子的张力彻底用完了,你就会被惯性带着往山壁上撞?拍成肉饼的样子可不好看,你就不怕么?”袁晨把热水杯递给我,脸上的表情莫测。
我没有力气多看他一眼,只是虚弱的回了一声:“谢谢袁少。”
袁晨蹲在我旁边仔细的端详着我的脸,突然笑了起来,“像你这么有意思的女人真不多见。”
我稍微缓了缓力气,“袁少,之前的事……”
袁晨挑了挑眉,笑着问我:“之前?之前有什么事儿?”
听了他这句话,我多少就放心了。既然袁少已经记不得之前的恩怨和面子问题,那就是说这个事儿揭过去了,不提了。
我刚微微松了一口气,可却在这个时候听到袁晨笑道:“你叫林抒是吧?长得漂亮又有胆色,唐瑞喜不喜欢你我不知道,不过我倒是觉得你很合我的胃口。这样吧,一个月十万,我包你。”
第30章 悔恨不已
我听了袁晨的话,立刻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脑子里努力消化着他的提议。我甚至在想最近自己是不是走了什么特别的运势,怎么除了唐瑞,竟然还有人想要包我?
“袁少,我……”
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袁晨突然接了一通电话,他那张原本嬉笑的脸突然阴的像要下雨一样,突然一言不发的起身就走。
我连忙跟上了他,怕他把我扔在这荒郊野岭自己没法子回去。
袁晨看了我一眼,倒是没拦着我不让我上车。等到了市区,袁晨的人靠在了路边,直接把我“请”下了车子。
我看着那辆越野车突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只觉得今天走的这一遭既惊险又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我却知道了我在唐瑞那里八成是被判了死刑,除非我真的找到他的面前求他要我……
呵呵,我这辈子,怎么可能去求与林家有关的人?哪怕是唐瑞也不行。
我打了一辆车回了家,回去的路有些远,我之前回家的时候拎着的药和食材早就在遇到袁晨的时候丢了个一干二净,现在两手空空,倒也觉得清闲自在。好在我的小命没丢,那些身外之物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推开家门,依旧无人迎接我的到来。
我本想给林默做点好吃的养养身体,可现在只能叫份外卖与他分享了。
“林默,姐姐回来了。”我脱掉了外套,顺手开了客厅里的灯。比起灯火通明的地方,似乎林默更喜欢呆在昏暗的角落里,我已经习惯了他的喜好,更加不会要求他必须去做什么事情,因而开灯这样的小事一般都由我这个姐姐代劳。
我往屋子里面走着,可却觉得屋子里安静的过分。今日的劫后余生让我格外心慌,意识到林默突然不见了,我心里突然怕的不行:“林默?你在哪儿?!”
屋子里看不到那个小小的身影,我急得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咚咚的往外撞。我将家里翻了个底儿朝天,终于在林默的玩具箱里找到了他蜷缩着的小身影。
他紧紧地皱着自己的眉头,眼睛闭的死死地,他捂着肚子将自己的身子缩成了一个小团,看起来像一只受伤的流浪猫那般可怜。林默嘴唇上面惨白的颜色让我感到不安,我将他小小的身体抱在自己的怀里,却没有迎来平日里的誓死反抗,这太反常了。
“林默?”他的身子滚烫,那热度像是能烫伤我的手,我心里慌成了一团乱麻,格外无助的感觉让我忍不住流下眼泪:“对不起,对不起!”
如果不是我在外面招惹了那么大的麻烦,怎么可能在他需要我的时候不在他的身边?如果不是我不能主宰自己的人生,又怎么可能会任人摆布?
我抱着林默像是疯了一样的往外冲。
李叔在报亭门口和自己的儿子支着小桌吃着晚饭,看到我抱着孩子冲出来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皆是一楞,还是李博文先反应过来,放下筷子朝我快步走过来了:“怎么了?”
第31章 他们死了
我没心思和他们解释,只是抱着林默冲到了路面,疯了一样的朝着出租车挥手。那些平日里多如牛毛的出租车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和我作对,竟然一辆空车也没有。
林默在我怀里,身上烫的吓人。那些远去的车轮声像是轧在了我的心里,我突然很想嚎啕大哭,可却知道这根本于事无补。
“林小姐,坐我的车,我送你们去医院!”
李博文开着他的小尼桑停在了我身边为我打开了车门,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顾不得其他,直接抱着林默钻进了车子里,催促着他赶紧出发。
他开着车,透过后视镜看着我,极有耐心的柔声安慰着:“林小姐,很快就到医院了,你别怕。”
我捂着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的哭声太响让谁看到了我的懦弱。
李博文看着我的样子有些手足无措,可是他的目光落在了林默的身上,脸上的神情突然坚定了起来。
他的车子开得很稳,车速也不慢,可我却觉得这一路似乎有些格外的漫长。
李博文将我和林默两个人送到了第二人民医院,我来不及等着他把车子停进停车场里,等车子一停,我就抱着林默冲进了急诊室,像疯子一样的求着医生帮我看看他的状况。
我坐在急诊室外面等着里面检查结果,精神压力大到了令我崩溃的地步。
曾经在牢里等待着出狱的时光似乎都没有现在这般漫长,我不停的抬头看向急诊室,可却没能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李博文姗姗来迟,站在我面前有些手足无措。
我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衷心的对他说道:“谢谢你李先生。”
“应该的。”他说。
我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整个人好似麻木了一样。李博文就在我身边陪着我,安分守己的做一个陪衬。
医生从里面走出来,问道:“谁是病人家属。”
我从椅子上蹿起来,激动地大喊一声:“我!”
这一声似乎把大夫吓了一跳,惹得人家对我连连皱眉,他耐着性子跟我说道:“病人的肾脏似乎有些问题,要去做更为详细的检查。至于他的身体到底有什么问题,还要看化验结果才能确定。”
“都要做哪些检查,您和我说,我立刻带着他去做!”
“我待会儿给你开个单子,你去交费,按照项目一样一样来就行了。”他看着我,问道:“你是病人的?”
“我是他姐姐。”
“哦。”
我跟着医生走进了急诊室,李博文很自觉地将林默抱起来先去化验室那边排队。拿了医生开的单据,我飞快的跑去缴了费,然后陪着林默开始了漫长的化验过程。
李博文和我跑了大半个晚上,等着林默拍片子的时候,他偏头看着我问:“怎么没看到你爸妈?你弟弟一直跟着你生活么?”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对我和林默来说都无比残忍的问题,我看着李博文这个思想单纯的好人,冷冷说道:“他们都死了。”
第32章 林默病重
李博文听了我的答案,连声说了几句:“对不起。”
我抱着胳膊坐在椅子上,只觉得一种刻骨的寒冷慢慢的往我的骨缝里钻。我不得不承认林抒这个女人并不是无坚不摧的顽石,她的软肋就是她最后的温暖,她害怕失去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一点牵挂。
林默是我的命。
我们等待化验结果的时候,医生通知我要给林默办理住院手续。李博文十分体贴的帮我将那些繁琐的手续办好,让我能踏踏实实的守在林默的身边,不用在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分心。
医院把林默安排在一间四人住的普通病房里,除了林默之外的三个人都上了年纪,最年轻的那一个也有四十来岁,像是林默这种小小年纪就因为肾病入院的患者似乎真是少数。
我坐在林默的身边,摸着他仍旧没有降温的额头心疼不已。
李博文是个老实的上班族,从不迟到早退,也从不旷工。我让他和林默睡在了一张病床上,可他却不肯,自己抱着胳膊在椅子上将就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他为我和林默买了早饭,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医院。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我洗了一把脸,勉强让自己打起了点精神。
林默瘦小的胳膊上插着针,那些葡萄糖药水透过一条细长透明的管子缓缓地流入了他的血管里,悄无声息的让我害怕。
“林默的家属。”
主治医生走了进来,拿着一张薄薄的化验单据,嘴里说出的话带着浓浓的自责意味:“你家孩子身体怎么差成这样了?你怎么当姐姐的?你弟弟的身体状况还不如一只流浪猫健康呢,你们家里人究竟是怎么带孩子的?”
听到“流浪”两个字,我的心里好像有一根刺直直的戳穿了我的心脏,我又想到了那个找到林默的下雨天,又想起了那个衣衫褴褛的小小孩童。我忍者心里的不适,认真询问:“医生,我弟弟的身体情况到底怎么样?什么病,确诊了么?”
“病人有重度肾衰竭问题,可能需要换肾。而且我们在对他的身体进行全面检查的时候怀疑他似乎还有淋巴肿瘤,暂时看不出是恶心还是良性的,如果肿瘤是恶性的,你最好做下心里准备,他的身体太差了,恐怕扛不住。”
听了他的话,我重重的跌坐在床上,整个身子都已经麻了。
医生轻轻地叹了口气,很直白的对我说:“这病不是没得治,就是得花大钱,你家里……”
“治!”我问都没问,直接做出了决定:“花多少钱,我都治!”
医生看了看我,好像想说点什么,但终究没说出口。
治疗肾衰竭和淋巴肿瘤都是个看不见的无底洞,说要砸多少钱,那就要砸多少钱。他似乎想让我量力而行,可看我并无放弃的意思,于是作罢。
我摸了摸林默苍白的笑脸,对他无声微笑。
默儿,不管花多少钱,姐姐都给你治。姐姐绝对不会再抛下你一次,你快点好起来,行吗?
第33章 恨意更浓
我是林默的亲姐姐,如果换肾的话,用我的应该不差,给他一个肾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只不过就是要在床上躺一阵子罢了。
林默的主治医生带着我一起做了身体检查,抽了血做了化验,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
中午的时候林默的烧退了,人也清醒了不少,我买了他最喜欢喝的粥一勺一勺的喂给他喝,也许是因为身上没有力气,这一次他并没有抗拒我的接触。
等林默睡下了,他的主治医生找到了我,很遗憾的说:“对不起林小姐,恐怕你不能把你的肾脏给你弟弟了。”
我看着他递过来的检验单据,只觉得一阵没来由的失望:“那什么时候能找到更合适的肾源给我弟弟?”
“这个还不清楚,不过可以先对你弟弟做保守治疗。”
我看着医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他有些尴尬的提醒我:“林小姐,费用……”
昨天明明才刚压了三万在医院,这才一夜就花光了么?
哦,也对,医院本身就不是个慈善机构,这经常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我为林默正式的办了住院手续,给他换了一个环境稍微好一点的病房。他那么小,抵抗力又弱,我怕他和其他的病人接触的太多,指不定要被传染上什么其他的毛病。我在医院预交了十万块钱的诊疗费,身上只剩下了几块钱现金。
站在人来人往的医院大厅里,我不知怎么很想笑。
十万,又是十万。
十万块是唐瑞买我两夜的价钱,也是袁少说他想包我的价格。
我把自己当成商品一样的清仓大甩卖,虽然卖了个意想不到的好价钱,可却终究还是血本无归。
我看着医院大厅里面那些牵着孩子小手的父亲,心中对林耀祖的恨意就浓。
如果他也像对待林畅那样的对林默,他又怎么会病成这样?
我默默的回到了病房,依旧守着沉睡的林默,他虚弱的好像一根羽毛,风吹一吹就会离我而去。
傍晚的时候,李博文带着李叔一块到医院里看林默,我见了他们,有些受宠若惊。我与他们非亲非故,可却总是受他们的恩惠,没想到我这样的人竟然还能得到这样的温暖。
李叔看着林默瘦弱的小脸,一个劲儿的说“作孽”,他似乎听李博文说过我父母双亡的事情,所以对这些话只字不提:“我老家有个妹子正好想进城来找份儿工作,你要是不嫌弃,不然让她帮着看孩子?我见你总是上夜班,估计平时也没法子呆在医院里照顾他吧?”
李叔提到的工作莫名让我觉得心虚,在我的潜意识里,我与他们早已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一家都是干净善良的好人,而我却是个夜总会做三陪的小姐。
“林小姐,你觉得呢?”
我有些犹豫的说:“我弟弟有重度自闭症,受不了刺激。您家的亲戚……”
李叔立刻知道了我在担心什么,立刻给我打包票:“她性子特别好,人也老实,她儿子本来是想接她来享清福的,不过她说自己这辈子辛苦惯了过不了清闲日子,所以自己跑到这边来投奔我,想找份儿保姆的工作补贴儿子那边的家用。”
我左思右想,决定见一见这个阿姨,李叔连连说好,坐了一会儿便被李博文送走了。
等病房里安静了下来,我找医院那边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