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冠军的机率非常高。
「我应该先问你们下注金额,毕竟我不知道有区分观赏位置。」一听两方位置有区隔,她不免因周遭一堆陌生脸孔有些不自在还以为能跟至少有一面之缘的范翼的同事站在一处观赛,。
「上面也只是栏杆围绕,可以看到才半楼高下面的我们啦!」阿辉要她别担心,随即请人带她往阶梯上去。
齐舒妤才一上楼,不一会就听到有人宣布比赛已经开始。
她随即往众人注目方向朝漆黑山脚下望去,忽地有点点白色亮光乍现,接着一条条红色火线相继窜出。
她因那距离遥远的景象,不禁微怔。
旁边人群忽地鼓噪吆喝,教她惊了下。
她接着继续注目那头景象,前面的白光显然是机车车灯,而车身后面,是被点燃的长绳,在暗夜里宛如一条红蛇,上下飞窜。
「快快,到另一边去!」有人急喊。她只能跟着旁人,匆匆步往看台另一方。
为了能追看从山脚一路飙上蜿蜒山路,朝山顶奔驰的机车动向,赌客便要绕行这半圆形看台,跟着来回移动转换方向。
只不过视线仍有死角,一瞬间,接连追逐的火蛇,从视线范围消失,完全没入另一头黑夜中。
不一会,又从另一端随着白光后,快速窜出。
一条接一条的火蛇,飞快舞动着、追逐着,时而因后方追上,先是平行擦出火花,下一瞬又分开,再度形成一前一后的追逐。
齐舒妤因跟着旁人不停移动位置,有些轻喘,她一双眼更是一瞬不瞬的盯着赛况,感觉心神跟着旁人一样亢奋紧张。
她有如在看一场立体动画,似在黑夜画布上,炫亮的白灯牵着一条红色火光,划出一道道激昂活跃的炫红色曲线,疯狂又美丽。
她脑中不由得浮上许多线条图纹,因灵感发想,她心情更为振奋,很想拿纸笔绘下,却半点也不舍错过观赛片段。
就是看不见较劲的车灯及火线去向时,她也不愿调开视线,只一再寻找下一瞬的亮光出现点。
「我赌冠军是范翼,场外加注五千!」有人激动道,接着另一男人附和加注,而第三人则赌另一名车手会领先第一。
这不同在一般赛车场,可随时知道各车手的比赛顺序,也因不清楚,反倒有一种神秘和紧张感。
因上山的山路并不宽敞,八台机车是分两批出发,彼此间隔十秒钟。第一轮赛车手到达终点后,需多加十秒时间与第二轮车手比出真正名次,这比赛是比彼此竞争速度,亦比跑完全程的时间。
每个人都认定自己下注对象会领先第一,但当后方车手超前,反居第一时,又会齐声鼓舞拍掌,转而认为那超前的才是自己下注对象,如此反复几回,教初次观赛的齐舒妤觉得有些矛盾好笑。
她虽然也赌范翼第一,但对输赢并不在意,能亲眼观赏这场特殊比赛,已太值回票价。
「最后半圈就到终点了。」有人兴奋道,纷纷移往半圆看台的直径那方,由先前持续向左向右观看山崖方向,转而注视山路这方。
当逐渐放大的车灯与燃烧缩短的火蛇愈接近山顶,最后一次消失于视线中,再次现身时,便是到达终点,比赛成绩将一见分明。
「范翼!果然是他冲第一!第二轮出发还能冲第一,太厉害了!」那方率先冲破黑暗山路而来的机车,车头灯闪得刺眼,却有人立时认出骑士,鼓掌叫好。
闻言,齐舒妤心口不由得一跳,瞅着更接近看台区、终点前的机车,紧张要辨分明。
「我的打手第二名,可惜,才差不到十秒!」另一人对随后追上的车手其赛程时间计算后屈居第二感到扼腕。
齐舒妤看见到达终点停下的机车,车手横跨重型机车的一只长脚踩在地面,一手拿下全罩安全帽,微抬起头的望向看台区。
范翼先是看到朝他挥手呐喊的两个同事,两人同时伸手指指上方看台,他视线略往上抬,隔着一小段距离,和她四目相对上。
他内心一诧。她真的跑来观赛!
但他脸上表情无波,而齐舒妤在和他视线交会的刹那,心口又重跳了下。
他身上配备并非专业赛车者,也没穿赛车服,就只是黑色贴身背心和牛仔裤,她竟觉得他摘下安全帽的那一霎,俊酷无比。
那跟她看过二哥开跑车赛车的模样、气势,完全不相同。
「你也赌范翼第一吗?」旁边一道男声教与范翼相互怔望的她,侧头看向陌生男人。
「嗯。」她微颔首。
男人手拿两杯香槟,一杯递给她,笑道:「敬胜利,一起干杯。」
齐舒妤愣了下,一时不知该不该接受。这里虽非社交场合,但对方穿着体面,就像她在社交界常见的公子哥。
不清楚这里的规则,她先表示礼貌地接过酒杯,向对方淡淡一笑。
「之前没见过你,第一次来看比赛?」高大少一双眼打量她,前一刻就注意到这位漂亮的女生了。
现场观赛的女性虽也不少,不乏打扮漂亮妖冶的年轻女性,但多是男人们带来的女伴,而她身旁没有男伴,且气质样貌不似被有钱男人带来凑热闹的俗丽女子,令他对她心生兴趣。
他愈看愈觉得她有些眼熟……神似他仅有一两面之缘的名扬大小姐?
「你是不是——」才要问明她来历,忽地一阵急声脚步从铁楼梯奔上来,直接走近两人。
「高大少,谢啦!」范翼直接抽起齐舒妤手中的酒杯,一口饮尽那杯香槟。
齐舒妤和高大少同时讶然他的行为。
「渴死了,能不能续杯?」他大剌剌将空酒杯递向高大少要求。
「范翼,想喝酒我送你一整瓶,这杯是我请这位美丽小姐的,你未免太失礼了。」高大少对大而化之的他皱下眉头。
两人虽身份悬殊,但已算旧识,加上范翼是自己找来出赛押注的法宝,因他再度赢得漂亮胜利,是以没对他此刻的失礼行为真的气恼。
「这位小姐是我一个朋友的女儿,因为好奇硬要来观赛,高大少可别对她有什么坏念头。」
范翼以玩笑口吻说道,内心十足维护起齐舒妤。
方才,他一看见花花公子的高大少递酒杯给她,他心一突,见她傻傻地就接过对方酒杯,他忙跨下机车,三步并作两步奔上来,直接就将她的酒杯抽走,代她饮尽杯中物。
「看完比赛,该回家了。」范翼转而对她说道,刻意抬手看下手表。
「我……」齐舒妤愣愣地望着他。
奇怪他先前不是强调两人形同陌生人,现下却刻意跟她牵关系?
「时间还早,难得出来,就好好High一下,我请客去续摊。」高大少大方的提议,转而笑咪咪的问她,「你叫什么名字?有男朋友吗?」
他心想她既然是范翼口中友人的女儿,就不可能是他一度怀疑的名扬大小姐。他对有如百合花的她,确实很感兴趣。
齐舒妤张嘴,才想回答对方问题,却被范翼打断。
「高大少,我跟她爸保证十二点前送她回家,若失言可是会被她爸剥层皮的。你别害我啊!」
他阻断高大少欲对她骚扰。
齐舒妤因他的话,一脸怔怔。他认识她爸?!
「我以为你范翼天不怕地不怕?」高大少不禁哈哈笑。
「我就只怕她爸发飙。」范翼说得一脸认真。「她是乖乖牌,其实很无趣的,晚点我去跟你们会合,找几个女孩作陪。」
他随即一把拉起她的手腕,语气显得强势,「走吧!我送你回去。」
齐舒妤想挣扎,人已被他强拉下楼。
「翼哥?」阿辉和阿健见两人拉扯,不禁上前疑问。
「你们有人开车吗?」
「没。」两人同时摇头。
范翼于是将齐舒妤带往较没人走动的一方,这才放开她手腕,「你怎么来的?要怎么回去?」
「你——认识我爸?」齐舒妤没回答他的问话,先问出方才一直存疑的问题。
虽然不太可能,但因他说得太自然,教她不免怀疑他话语的真实性。
「怎么可能。」范翼一口否认。
「可是你刚才——」
「我不这么说,怎么替你开脱?」
「开脱?」她愣问。
范翼低凝她一脸无知的单纯粉脸,浓眉一拢,语气有些不快,「不是告诉你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来了还半点危机意识都没有,随随便便就接下陌生男人给的酒饮,要是喝了有问题,你就后悔莫及。」
他不免也怪起阿辉和阿健,怎么没跟在她身旁?任她一人面对那花花大少,若他没出面,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齐舒妤面露一抹困惑。「你是说……那杯香槟有问题?但你喝完了呀!」
「有没有问题,我不敢保证,那高大少曾对女人耍过下三烂手段。不管对象是不是他,你在任何地方都该有危机意识。」范翼忍不住对她告诫。
「如果那杯酒可能有问题,你怎么还喝?」她对他的行为感到不解,心下对那高大少也不免腹诽,看起来人模人样的,竟会对女人有下流卑劣的行径。
「若有问题,顶多是一点迷幻药,对我没影响力。」他说得不以为意。
方才状况,他只能代她一饮而尽。若酒有问题,对她这柔弱女子将会造成严重后果。
「那个高大少……是不是泰顶集团的少东高进宏?」她这才觉得对方好像有些眼熟。
「你认识他?」范翼一脸惊诧。
「也不算认识,只是在公开场合见过一两次面,我二哥曾提醒我,那个人品性不佳,要我别跟他接触。」她实话说。
没料会跟对方在这里相遇,现下换范翼为她解围,还对她出言警告,令她将他与百般呵护她的二哥做联想,对他的行为感到宽慰,也对他产生了信任感。
「那你还傻傻地接受对方的酒杯?」他语带责难。
「我接下又不代表就要喝。」齐舒妤辩道。「我只是不清楚这里的游戏规则,怕直接拒绝可能让你为难。」毕竟她是以他朋友的名义参加赌局,来这里观赛的。
范翼意外她的顾忌,说得反倒是替他做人了。
「这里除了阿辉跟阿健,没有人是我真正的朋友。」他坦言不讳。
虽认识的面孔不少,都是酒肉朋友,而跟那些有钱公子哥更是利益互惠,说难听点,他不过是他们为了娱乐性质,用钱雇来玩危险游戏竞赛的道具罢了。
以前,他是因奖金不得不放下自尊,一再搏命演出;如今,没有了经济压力的他,偶尔应邀来飚车竞赛,是为自己找刺激娱乐。
这游戏发起人以高大少为首的公子哥们,对他的态度已不若一开始那么低视,因他屡屡赢得比赛,高大少对他更为看重,比起其他车手算是备受礼遇。
即使处于上流社会的他们愿意屈就交他这个朋友,他表面跟大家打成一片,内心其实对这群只好玩乐的纨裤子弟,一直是鄙视的。
「你怎么回去?」范翼又问。发现人在上面看台的高大少,已在注目这方他和她谈话,看来高大少仍对她很感兴趣。
「我打电话给司机,他在山脚下等。」先前司机载她上来这山顶,因这里没有能停大车的地方,旁边空地皆已被先来的几部跑车及不少机车停满,她于是要司机先绕下山,待她要离开时再打电话给他,请他上山来接她。
「我载你下去跟司机会合。」他直接道。
等司机上山也得二、三十分钟,他不希望她在这里多待片刻,以免让高大少有纠缠的机会。
范翼再度拉过她的手腕,边向阿辉和阿健告知要载她下去,接着便走向他停放的重型机车旁,将挂在车把手的全罩安全帽交给她。
「我……没坐过机车。」她双手捧着有些重量的安全帽,对他要载她下山的行为感到意外。
「我会骑很慢。」他强调,幸而她今晚是穿裤装。「这里不准再来了。」再次告诫。
「你不戴安全帽?」他把安全帽给她,那他要戴什么?
「下山没要飚车,没戴也无所谓。」他说得不以为意,已跨上机车的他,催促她快跨上后座。
她竟没异议地听从他的话,戴上安全帽,有些困难地跨上高翘的后座。
她才一坐上机车,身体不由得微往前倾,他伸手向后探向她,拉过她手臂,要她环住他的腰际。
齐舒妤先是一阵尴尬。先前猜测他大概跟二哥差不多年纪,后来得知他才大她两岁,不过她仍试着将他当兄长看待,于是听话地环住他腰际,没再觉得别扭。
范翼接着便发动引擎,机车龙头一转,往下山的山路而去。
生平第一次坐机车,还是行驶在深夜的山路,她没感到害怕,不免回想起稍早所见的飚车追逐画面——黑夜中绚丽的白色、红色光影交错飞驰,令她脑中又浮现不少图纹,再度想绘制下来。
「你刚才车速多少?」齐舒妤好奇的问道。这山路非常崎岖蜿蜒,她之前乘车上来还没什么特别感觉。
「现在车速的三倍以上。怎么?这速度还太快?」他不禁又要放慢车速,因是下山,不仅没什么催油门,只能频频按煞车。
若不是因她没坐过机车,顾虑她的安全,也担心她害怕,才会以不曾有过的龟速行驶。
「不会。你可以骑快一点没关系,我不怕坐云霄飞车的。」她不介意他稍微加速些。「不过你刚才上山飚车的速度,感觉超危险的。」
先前听阿辉他们提及游戏规则及危险性,她只因好奇想观赛,现下不免替参与这种危险竞赛的他,心生一抹担忧。
如果不小心出意外,不是撞山壁,就是坠山崖,或是火烧车,真的是在玩命。
「这路况我很熟,没什么。」范翼一副不以为意的说。
他没加快车速,仍以她的安全为重,依然缓慢地骑下山。
两人一前一后,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时而因她声音小又被安全帽罩住,他没听到她问话而未答,她便会轻拍下他腹部,重复问话,不能接受他听而未闻或相应不理。
稍晚,终于到达山脚下,一辆高级房车就等在路旁。
齐舒妤跨下机车,将安全帽拿下还给他,微微一笑,「谢谢。」
范翼单手接过安全帽,望着她脸上漾出的单纯笑靥,他唇角轻扬道:「给你再上一课,刚才你不该毫无防备就坐上我的机车。」
「嗄?」齐舒妤眨眨眼,不解。
「我跟你不熟,就算坐上我的车,也该先跟你家司机通报,报出我的名字跟车牌号,万一司机没能等到我真把你送到这里跟他会合,也有线索能找人。」他一脸认真的对她说教。
她俨然是备受保护的千金小姐,该多点自我保护的自觉才行。
「你意思是说……你可能绑架我?」她一双美眸瞅着他,一脸怀疑。
「那很难说,为钱……或为色?」他说得直白。
没料她听了,却是掩嘴笑出声。「你才不会。」她说得肯定。
她虽然从小被保护周到,也不是那么容易被骗的,自诩还有看人的眼光。
他的眼神很正派,说话很实在,丝毫没有虚伪或浮夸,且打从第一次看见她,他的神色便很平常,不像她所遇的多数男人,确实会对她的外貌或她的身份别有目的。
她对他的认知感觉,不是才仅见过两三次面、浅谈几句话那么生疏。
那日,她从卖肉包的阿婆口中问出他的联络方式,也听到阿婆对他的几句直言赞许。他并非阿婆的孙子,但他完全当阿婆是自己阿嬷在孝顺,常常会去替身体不适的阿婆顾摊、收摊。
昨天中午,她也在修车厂从他同事口中听到对他的评价,这让她除了与他有短暂接触外,轻易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