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瑾苏用力睁着大眼,面前却模糊的可怕,她流不出一丝泪水,只是拼命的摇头,不断用力低语,“走开,萧望,你知道我恨你就滚远一点,不要逼我,我求你不要逼我……”
她恨,恨自己的心软,更恨他的残忍冷血,她想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
她刺过他两剑,她已经刺过他两剑了!他想要什么,他到底还想得到些什么!
下一瞬,身子已被紧紧束缚住。男人压下她的双手,想止住她浑身的颤抖。
“是你在逼我,”他说,“瑾儿,你不知道,你就快逼疯了我。”
手臂撑在她身体两侧,他近乎乞求的低喃,“忘掉那些,忘掉从前,我会对你很好,我会好好爱我们的孩子。不要这么冷淡,瑾儿,我很难受。”
他在等她的回应,可良久良久,只有满室的沉默。
萧望知道,那是最无声的拒绝。
她咬紧了下唇不发一言的模样,看在他眼中竟满满全是讽刺。长指不受控制的向上,挑起她尖细的下颚,重重亲吻上去。唇齿缠绕,他吻的那么急迫,满脑子就只剩了一个念头,他要她的回应!
瑾苏长长的睫毛轻颤着,纤细的手指无措的抓着身下的毯子,被动的去承受男人渐渐深入的亲吻。她可以那么清晰的感觉到他的无措他的痛楚,只是萧望,他究竟想要些什么呢?
她分明,什么都给了他啊……
心头那细细长长的疼,来的毫无预兆。
她不爱他。
她绷紧了双拳,一遍遍用力提醒着自己,她不爱了,早就不爱了!尖细的指甲陷入手心中,勾出道道血痕,可身体的刺痛却掩盖不住心痛的万分之一。
如果爱他是一场瘟疫,那么她,早已病入膏肓了啊。
“瑾儿,不要离开我。”
唇上的束缚终于消失,然后,她听到了一句极轻的低喃。
“瑾儿,别离开我。”
“不要离开我……”
“不要离开我……”
男人一遍遍重复,钳住她的力道忽轻忽重,声音杂乱无章。
绷紧的双拳终于慢慢松开,瑾苏看着他,手臂竟不受控制的向上,用力揽住他的脊背。
明知一响贪欢不过饮鸩止渴,可她要如何拒绝?
萧望,萧望,萧望……
她咬牙,一遍遍念他的名字,夹杂着血和泪。
“给我三日。”
她听到他说,“只有三日,忘了那些事情,我们还是从前。瑾儿,我爱你,只有你。”
下一瞬,唇舌被重新侵占。她身子很凉,任凭那长指所到之处激起层层颤栗,闭上眼,面前除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和绝望,就只有他。
若是没有明天,她便不要明天。
她现在只要他。
……
“瑾儿,起床了。”
耳边是一声声轻柔的呢喃,睡梦中的女孩皱了皱眉,用力拍掉在她脸上四处作恶的手,“别闹,我困。”
男人却不依不饶,用力捏了捏她有些冰凉的鼻尖,“乖,起床吃饭。”
“不要,望哥哥,瑾儿好累,你让我再睡一会儿嘛。”瑾苏被他闹醒,眨巴着还有些迷茫的大眼,躺在他臂弯中撒娇回应。
长指深入薄被中,轻轻重重的揉捏着少女柔软的腰身,他低笑,“都快午时了还困,是我昨夜累到你了吗?恩?”
“色狼,闭嘴!”
瑾苏羞红了一张俏脸,目光潋滟着,指控的说辞用她细细软软的声音念出来竟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萧望的眸又深了一分。
手上的力度更轻了些,从那腰间缓缓向上,挑上某一处,细细碾磨。
“不要闹,好累。”
少女眼眸羞赧,伸手去被褥中,想让他挪开,可纤指刚刚触上他的肌肤,便被他反手握住。
他的瞳孔那么深,满是蛊惑人心的色彩。
瑾苏偏过头去,脸色涨红,只能捏紧了拳,任由男人在她身上胡乱折腾着。
她闭上眼,融化在那片柔情中,没有过去,也舍弃了未来。
贪欢果真是极不好的。
男人稍稍尽兴时,午膳也已赶不及了。
少女浑身都酸软着,只觉得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圆溜溜的大眼怒视着身前那看上去一脸满足的男子,却只换来了他一声低笑。
薄唇向上,在她眉心处烙下浅浅亲吻,“饿不饿?”他声音轻柔,“我们出去吃东西?”
瑾苏咬着唇瞪他,“当然饿,都什么时辰了,你不饿?”
萧望看着她怒极的样子,轻笑,“瑾儿,我很饱。”
语罢,翻身下榻,为她拿过衣衫。
瑾苏蹙着眉去想他的话,很饱?
什么意思?
她垂眸,眼神无意识的扫过自己身上那点点嫣红,脸色突然涨红的厉害。
“萧望!你这个不要脸的登徒子!”
男人拿了衣衫回来,正欲给她穿上,耳边便传来这么一句怒吼。他也不生气,反笑道,“要脸占不到便宜,再说,有了你,要脸还有何用?”
瑾苏只觉得那人脸皮当真厚的堪比城墙边儿了,偏过头去,咬着牙不说话。
萧望替她挑了件浅粉色的衣裙,配着亮色的花边儿,看上去很活泼美好的样子。大手轻轻拂过那被自己折腾的浑身青紫的纤细身子,微微有些心疼。不过心疼归心疼,手下那滑腻柔软的触感袭来,他意识正迷茫着,长指便顺着那漂亮的曲线又慢慢滑了下去。
“萧望!”
这下瑾苏彻底怒了,用尽了力一把推开那人,抢过衣衫将身体缩在被子里飞快的穿上。
闹闹嚷嚷,出门时,早已不知是什么时辰了。
瑾苏肚子饿的厉害,在酒楼饱餐了一顿后,又带走了许多小吃,这才心满意足的牵着萧望的手去逛集市。
也不知赶上了个什么特殊日子,本就热闹的市集今日更是人挨人人挤人,萧望一路上都用力拉着她,生怕两人走散。而细细一问,才知今日是江都一年一度的花灯节。
天慢慢暗了下来,人也越聚越多。
瑾苏看那路边挂着的许多灯谜,又想起小的时候和爹娘来时的场景,觉得怀念,而又有些新鲜。
拉着身侧男子的手,也顾不得自己还是有孕之身,穿过层层人群,就朝一处猜谜摊子挤去。
‘双双恋人红线牵。’
她抬头看那挂在枝头的布条,轻轻念出上面的几个字,却是一头雾水。再看看周围同样毫无头绪的其他围观者,悄悄拉了拉萧望的衣袖,“望哥哥,你帮我猜这个灯谜,我想要那个紫檀耳坠,猜对了老板就会把它送给我们了。”
“小姑娘你真有眼光。”
老板是个约莫五六十岁的大叔,笑眯眯的看着瑾苏,道,“这坠子是小店的招牌,市面价贵着呢。”
“望哥哥,望哥哥……”
这话说的瑾苏又是一阵心痒痒,拉着萧望的衣角不依不饶的恳求。
男人看着那小女子的可爱模样,心情又好了几分,“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你,这么多人……”
少女的脸红扑扑的,羞怯漂亮的不像话,低着声音指控,“会被人看到的。”
“那,我也没办法了。”
男人偏过头,做出抬脚欲走的架势。
瑾苏着了急,一咬牙,一跺脚,也顾不得周围那层层人群,‘吧唧’一声亲在了男人的颊畔,嘟着唇道,“亲都亲了,现在可以猜了吧。”
“恩,可是我还没有想到,怎么办?不然你再亲我一下,可能我就会猜的出也说不定呢。”
“萧望!你又耍我是不是!”
瑾苏瞪他。
“好好好,我不闹你了,要是气坏了我的孩子,岂不得不偿失?”
萧望深刻的明白见好就收这个道理,转向那老板,轻言道,“双双恋人红线牵,细细点缀一弯月。这谜底便是一个‘缀’字,对吗?”
“没错,公子果真聪明,”老板仍旧笑眯眯的,摘下那一双精致耳坠递过去,“来,这是给您夫人的。”
萧望接过来,道了句多谢,便牵着少女转身离开。
瑾苏看着那坠子,愈发喜欢的不得了,拉着男人的手撒娇,嚷求着让他替自己戴上。
萧望看她那没出息的模样,低笑,“你要是喜欢,以后每日给我一个吻,我便每日都送你一个,恩?”
每日?
瑾苏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
他们,根本早没了过去和未来啊,只是三日,只有三日罢了……
萧望看着她那迷茫的样子,心头一痛,转头道,“天凉了,你不能吹风,我们回去吧。”
“恩。”
瑾苏应。
第九章 纠缠
夜凉如水。
出了市集,人也少了许多。
萧望解下身上的锦袍,轻轻给瑾苏披上。
前面一处不知为何围了许多人,少女有些好奇,便拉着男人的手又向那人群中挤去,才知这原来是一天灯铺子。只见那地上堆着层层各色的孔明灯,很是漂亮。
瑾苏付了钱,从那人手中接过两个淡色的天灯,又拉过萧望向不远处的河边走去。
风皱起一池清水,荡出层层波纹,在那月下愈发皎洁。
明灯上淡色的光晕映在少女精致美好的侧颜上,照亮了硫砂般纯净的年华。
她将一个孔明灯抱在怀中,把另一个递给萧望,“小的时候我常常听娘讲,孔明灯又唤许愿灯,娘说,双手合十许下一个心愿,再将这天灯放飞,愿望便会实现。”
“是吗?那你想许什么愿望?”
萧望问。
“我才不要告诉你。”瑾苏转过头去,闭上眼,低念了一句。双手合十,然后用力将明灯放飞。
“望哥哥。”
她抬起头,看着那闪烁在空中愈来愈高的灯火,眼眶微湿,轻声念他的名字。荣华谢后,繁华尽失,你早已不是曾经的那个你,只是我却不知,我还会不会是过去的我。
‘望哥哥,你身子真暖。’
‘望哥哥,你不要急着娶亲,恩,你长得那么好看,就算老了,也不会没人要的。’
‘望哥哥,瑾儿就快满十六岁了。娘亲说,女子十六岁就可以嫁人了,瑾儿嫁给你,好不好?’
‘望哥哥,我会等你回来。我等你,等一辈子都等。’
‘……’
过往的一幕幕,一瞬瞬,就像一张巨大的细网将她牢牢捻住,任凭她如何挣扎束缚,却也逃不开半分。
昔日甜蜜,似甘醇似烈酒,夹杂着最烈的剧毒。
“恩。”
萧望应了一声,手中明灯缓缓飞上天际。
“你许的什么愿?”
瑾苏扬了个笑脸,拉扯着他的袖子问。
“想知道?”他看着她,笑的如沐春风,“先说你的,我便告诉你。”
“哼,小气鬼。”
少女佯装生气的背过身去,不再理睬他。
“瑾儿……”
腰身被人从后细细揽住,他的声音中满是缱绻的叹息。
瑾儿,我只愿你,一世长安。
折腾回酒楼的厢房时,天已暗的厉害。
瑾苏似乎是累极了,一进房便甩开身上他的锦袍,整个人扑向柔软的床铺,扎在那儿一动不动。
萧望无奈的摇头,摆好被她丢乱的衣服鞋子,一把捞起那个纤细的小身子放入自己怀中,“去沐浴?”他随意摆弄着她的长发,“水好了,先洗澡再睡觉。”
“我累,你抱我过去。”
纤细的双臂缠绕上他的脖颈,她大眼有些迷茫,软软的声音哀求。
萧望看着她那迷糊的模样,低声笑,伸手捏了捏她柔软的腰肢,“你确定要我帮你?”
“我只是要你抱我过去,你想什么?”瑾苏红着一张俏脸瞪他。
“我在想,该想的事。”
男人在她的唇上轻咬一口,趁她意识还尚不清楚时,已拦腰抱起了她。长腿一迈,向那装着温水的木桶中走去。
也罢,这样一来倒也是省了那年轻小二要再跑一趟。
外面的浴桶自然是不比家中的舒适宽大,不过看上去勉强也挤得下两个人。萧望只解下了外袍便伸手去脱瑾苏的内衫,惊的她小脸一阵青一阵白,就连方才的困倦疲惫也早就悄然无踪了。
“你做什么?”
她靠在摇椅上,推搡着那在自己身上不规矩的手,糯糯的声音指控,“我、我只要你抱我过来,谁要和你一起洗了?”
萧望看着那缩成一团,脸皮极薄的小女子,内心一阵好笑,“你害羞?嗯?”他钳住她的双手,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少女细嫩的玉颈上。
“我怎么记得某人小的时候最喜欢偷看我洗澡了?恩,似乎赶都赶不走呢。”
“我、我那时才多大,会被你的皮相迷惑也是理所应当的啊。”瑾苏纵然羞红了脸,还是咬着牙反驳,“再说,我也只看过你的,恩……”她抬头看他只穿着一件薄薄里衣的高大身躯,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声音愈来愈小,“就是,上面而已。”
“所以,觉得有些遗憾是么?”
萧望低笑,又上前一步,将那纤细身子紧紧固定在自己和那檀木花底的摇椅之间。轻咬着少女的细耳,声音低哑魅惑的不像话,“我今日不会再赶你出去了,想看哪里,都随你高兴,可好?”
语罢,大手轻轻一扯,那极好的衣料在他手下已成了片片碎布。
瑾苏偏过头去,看着那掉落一地的衣衫,默默无语向苍天。什么世人言护国将军温文儒雅不近女色都是假的吧假的吧,他明晃晃的就是一披着君子外衣的禽兽!
正这么想着,两条腿就突然腾了个空,整个人便被他完完全全塞到那温水中了。
满室春。色。
……
直到被一脸餍足的男人擦干了身体重新抱回软榻上时,已不知是何时辰了。
瑾苏躺在他的臂弯中,浑身酸软的厉害,虽是累极了,可却迟迟无法入睡。她睁着眼,看窗外月儿皎洁,心头突地涌上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
濒临致死的快慰,换来的却是更深更空的孤寂。
“睡不着?”
萧望在身后轻揽着她,嗅着少女发上的清香,低声问。
瑾苏不语,只是看着那月光,良久良久,才开口叫他,“萧望。”
“恩。”
“你后悔吗?”
“后悔?”
“后悔走上了这条路,每日每夜,被仇恨负累。”
后悔杀父弑师,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走远,最后再也回不了头。
男人的手臂有一瞬间的僵硬,顿了顿,才回答,“瑾儿,我不后悔……只是,我会难过。”
只是,我会难过。
每每想到那些过往,想到小望,想到师傅,再想到你,我便会很难过很难过。心很痛,时常要痛的弯下腰来,甚至要用鲜血才能令自己稍稍忘却那些残忍。
“萧望,如今国泰民安,百姓生活富足,没有人再需要战火。”
她仍旧看着那弯明月,低喃着,“西域的时候,我曾问过你,可愿同我归田卸甲,永世不离。”
身后是长久的静默,然后,瑾苏听到了一句极低极轻的话语,“若我现在答应,你可愿意放下一切,而不再选择恨我?”
少女眼眶酸涩,无声的摇头。
她不知道,当真不知道。
这偷来的三日,那么那么快,她放不下又如何?谁能容许她放不下。
“瑾儿。”
萧望深深凝视着怀中那抹纤细身子,只觉得张口时连呼吸都疼痛的厉害,“我们说好的,这三日,不要过去,也不谈将来。瑾儿,我只要现在。”
我只要知道,现在的你,我怀中那抹最真实的温度,是属于我的。
只属于我。
将少女的身体轻转过来,大手抚上她如玉般的精致容颜,薄唇轻轻贴在颤动的睫毛上,慢慢下滑,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