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老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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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枝老桃花-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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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过之前的激战,叶筠渐渐摸透了楚砚池的部署,他利用强横的尖兵在前打头阵,左侧相对右翼战力较为坚实。在前方几艘主战船之后跟着的才是六王爷的兵将,他们自然是随便打打,叶筠一方更是不会猛烈攻之。
  然而当一批身着黑衣之精锐从最为脆弱的右翼忽然涌入之时,楚军真正的倒戈这才刚刚开始。
  楚砚池的几艘主战船此刻被吸引了视线,进而后方六王的兵忽然和叶军共同围攻过来,令他顿时乱了阵脚。黑衣军的头领骁勇善战,不多时,死伤大片,令人措手不及。若不是战船上将领及时过去挡下攻势,怕是那人就要冲到楚砚池面前了。
  就在此时,郁惠阳已经偷偷将关慕莹和齐元带出,很是不妙。而楚显更是跟在楚砚池身边,无时无刻不在打乱他的想法。
  “船尾着火了,这可如何是好?”
  “不好,王统领战死了。”
  左一句右一句,弄得楚砚池无法去细想今日楚显的反常。
  直到他看见齐元混在船上的兵士中,正要点燃什么东西。怒火攻心的楚砚池一剑戳过去,刺中了齐元的腿,迫使他跪倒在地,手上的东西也因此而掉落,滚到了一边去。他腿上的血已经浸透了裤子,伤势很重,看样子是站不起来了。
  楚砚池并不愚钝,在此一刻,他便想通了今日战况的前因后果。他抬手便要给楚显一掌,却打空了。
  楚显被郁惠阳拽了一把,捞回了小命。
  楚砚池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关慕莹怎么不在,难道不应该和齐元在一起吗?
  当他再一抬头的时候,竟发现似乎有人将她带走了。
  事不宜迟,他一把抓了齐元,死马当活马医。
  关慕莹被谁带走了,并不难猜,不是苏冠玉,便是她的好弟弟昔岸了。恐怕苏冠玉早就潜伏在船上,伺机而动都有可能。
  不过他要想再折回来救齐元,那可就别做他想了。
  楚砚池将齐元拉到船头,对前方终于露面的叶筠喊道:“他的命,你还想要么?”
  冷酷的,愤怒的,种种表情让叶筠看了个干净。叶筠双拳握紧,不禁皱了皱眉。
  齐元竟然没能逃脱,叶筠千算万算,也终究是不能掌握全局。
  然而此时,齐元却没有让叶筠有所顾虑,他高喊道:“少爷!北军今日必到!莫在犹豫了!齐元死不足惜,能活到今日足够了!”
  齐元死的时候,口里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已经无力再出声了。人被一剑穿透的痛苦,他很想说疼,可再也无法言明。
  平日里那个说话都不利索的少年,如今却完成了他最后的使命,传达消息,英勇也悲壮。
  也让楚砚池恨极,区区一个胆小如鼠的文弱小兵,也敢看不起自己,被杀时,那个人瞥了一眼自己,眼里的冷漠和不屑,让楚砚池一时迷茫了,难道是自己真的不强大?就连亲生的儿子都选择背叛,始终冷眼旁观,这到底是怎么了?
  还未来及想明一切,郁惠阳竟然和楚显想去对面的战船,楚砚池一怒之下便想杀了楚显,这一次他依然没有能够成功,因为挡在楚显面前的正是郁惠阳。
  郁惠阳毫不犹豫地上前和楚砚池对决,这让他也算对自己有个了结。
  他想起云楚在驿站所说的事,更是下定了决心。
  当年云珠是楚砚池的安排才会接近昔岸,只是很不巧,云珠喜欢了昔岸,想要跟着昔岸走,只是她得到的却是昔岸的不屑,然而阴差阳错云珠救了昔岸,昔岸这才将云珠带回了月夜,可却让教主得知了此事。教主佯攻昔岸,诱杀了云珠,此事昔岸一直耿耿于怀。郁惠阳总是在想,月夜有什么好,金陵山庄对自己又是如何的一种存在,他曾一度想摆脱这些。可最终看到关慕莹被抓,他才决定坦然面对。
  再回到楚砚池身边之时,似乎一下子就看清了楚砚池的本性,以往只是因为自己被捡回了命才会对他惟命是从,如今看来,原来一直是自己被蒙蔽了而已。或者说,是自己一直故步自封,变得麻木不堪。
  郁惠阳很清楚自己是敌不过楚砚池的,可若能救楚显,至少算是一次救赎。
  当他看到楚显终于被昔岸带回叶筠战船的时候,终于能放下心去死了。
  楚砚池毫无意外了输了此局,他一心想当英雄,想救世,就如同他的父亲一般,想要一展抱负。然而,他们执着的东西都太过沉重,所以才忘乎所以的亲手将那些抱负彻底掩埋。
  至死,都不过是一场惊心动魄的过场罢了。
  最为可笑的是,楚砚池万万不曾想到,苏冠玉,昔岸两人合力将自己生擒,已经是莫大的耻辱,然而他更是万万想不到,自己是被儿子亲手所杀,如何评说?也无人评说。
  叶筠将楚军交给功不可没的沈末来整顿,黑衣军的将领正是他,耐住性子,看准时机,破军而入。
  楚军的余党和楚砚池先前部署的后续兵力,被及时赶到的北方援军一举击溃,此战,这才告一段落。
  夜里,叶筠让大家不可放松,并未大肆庆功。不过,他还是带着昔岸,和苏冠玉,关慕莹,以及楚显见了一面。

  第五十四章 前尘因果

  齐元的死,叶筠始终耿耿于怀,若不是他让昔岸调配兵力,四处补缺,兴许还来得及救人。
  只是,除了昔岸,他实在无法再找出第二个能轻松会意,又能灵活应变之人。或许是自己太过自负,正因素来算无遗策,这才忽略了战场上的瞬息万变。即便他还安排了埋伏在楚船上的人暗中保护齐元,可人心不可测,谁又能料到那人竟然迫于楚砚池的威严迟迟不敢动手,最终错失良机,一损俱损。
  几人落座,不知从何说起,一片沉默。叶筠敛眉道:“本就是来给你们送行的,齐元的事就暂且搁下吧。”
  昔岸扫过叶筠有些倦怠的面容,转而将目光投向关慕莹,平静的唇角终是微微松弛了几分:“姐,解药吃了么?我替人问的。”
  关慕莹点了点头,这才弯了一抹笑容:“我很好,倒是将士们很多人中毒,幸亏解药带够了。”
  昔岸带去的毒|药在那场奇袭中功不可没,自然楚军的带毒兵器也伤了不少叶军,叶筠早知楚砚池会用毒,所以才让昔岸提早送来各种应对的解药,还有一些草药。这些草药他做成了不同种的通用解药,一劳永逸,解决不少将士们中毒的麻烦。
  如此细致的部署,被关慕莹如此巧妙地一语点破,纵使对叶筠内心只是聊以安慰,却恰将众人眼前的阴霾微微拨开,透出了一寸光明来。
  楚显顺势接了话头,关心道:“我不知他竟然还下了一次毒,这毒伤到你了么?真的无碍了?”
  关慕莹点点头:“是昔岸发现得及时,一点也没伤着,放心吧。”
  来去几句,大家便慢慢说起了自己将来的打算。
  楚显厌极了整日尔虞我诈,如今没了金陵山庄,便打算做点小本买卖安身立命。至于苏冠玉和关慕莹当然是打算回月夜,苏冠玉还是想让关慕莹远离喧嚣,回去势必和教主还有很多“话”要摊开说。而昔岸并未发话,关慕莹却了然于心了。
  “少爷是不是有话想问我?”眼角划过一丝戏谑,倒是让叶筠颇感无奈,还是被看破了啊。
  叶筠眸底的算计转而不见,坦然道:“我自然是向你要个人了,你不会同我抢吧?”
  话里有话,人自然是要定了。
  苏冠玉冷不防来了一句:“你想让她还人情,她岂有不应的道理。”
  叶筠眉眼一弯,无辜道:“我只是代人问罢了。”
  苏冠玉不屑道:“蛇鼠一窝。”
  这摆明在说昔岸胳膊肘往外拐,苏冠玉带着关慕莹回月夜,必然和教主会有争端,有些人竟然为了帮人打江山,不管家事,还真是心大。
  昔岸咳嗽了两声:“你们别这么看我啊,这是为你们好,有些人能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就知足吧。况且,苏冠玉你想带我姐走,如此大言不惭,你一分胜算都没有?论手段,你可不输于在座的任何一人。”
  苏冠玉泰然道:“叶筠也不是非你不可,你想还多久的人情?”
  的的确确的人情,一切清清楚楚,却又无法拒绝。
  叶筠心思之深,算准了每个人的愧疚,令人不得不想补偿他,最最要命的是,他是出于真心抛却自己成全别人,所以堂而皇之开口要你还人情,谁也不忍伤他。
  “是不是非我不可,我说了不算。但是,留下与否,自然是我说了算。”昔岸给出了他的答案。
  说到底还是放不下叶筠,算计叶筠的是自己,劝他放弃姐姐的也是自己,恰恰叶筠还是自己童年唯一的玩伴,失而复得之后,最不忍伤害的还是他。而凭苏冠玉的手段和心机,事到如今,他必会使出最终利器,既然胜券在握,那自然是先帮要紧的这头了。所以,这次不是不帮他,而是,身不由己。
  来来去去的言语间,楚显暗暗无奈,好像自己挺多余?
  叶筠忽然道:“楚家的余党还未除净,北方多处造反,驻守之地并不易取,楚兄,你可愿再多帮帮我?事成之后,楚兄的决定,我一定会成全。”
  楚显一怔,原来那个人并不是纯粹和大家拉家常的,洞察力真是不可小觑。既然被看中了心思,他自是不会敷衍。尤其叶筠的语气,七分诚恳,三分威胁,楚显更是不敢大意了:“本想早些走,可眼下怕是不能了。既如此,我听君吩咐便是。”
  “那我先谢过楚兄了。”叶筠明眸溢笑,将眼底一瞬闪过的精明尽数覆盖,再无踪迹可寻。
  楚显笑着顺遂,心底却不由敬之惧之。他默默感叹眼前这看似温润如玉的公子,心思缜密,确是帝王之才呐!
  随后几人又说了会儿话,这才各自离去准备休息。
  倒是关慕莹临走前,找叶筠借了一步说话,苏冠玉似乎并不意外,自觉地站在门外候着,昔岸本打算走,可见苏冠玉一副正经八百的样子,实在好笑,便留下来作陪。
  他唇边荡着明媚的笑,悠悠道:“我姐找叶筠,一个是安排郁惠阳的身后事,不过郁惠阳没有家人,回头火化了,我看还是带给云袖吧。还有一件么,你真以为我姐察觉不到?”
  苏冠玉斜睨着昔岸,冷冷道:“你还不走?”
  昔岸气不打一处来,眉眼生怒:“我这是好心提醒你,再说这里面的又不是外人,我想呆在这儿,有何不可。”
  苏冠玉轻笑,淡淡道:“为了叶筠,你誓死相帮,他确实不是外人。”
  昔岸纳闷:“是啊,我们自小相识,什么时候外人过,有什么好笑的。”
  苏冠玉一副了然:“嗯,不是外人,那你是他什么人?内人?”
  “噗!!”昔岸这才明白过来!苏冠玉这是在跟自己说玩笑话呐!不容易啊!他忍笑道:“我说苏冠玉,原来你气量这么小!这哪头更需要我,你还能不清楚?别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苏冠玉敛了笑意,忽然正色道:“楚党余孽尚存,日后未必都能顺风顺水,你们还要多加小心。”
  你们,这言下之意昔岸自然清楚,他双手抱在脑后靠在墙的一旁,望着天道:“我来之前‘无意’听到教主和殷姐姐说起鹤天离的事儿,他和叶筠都是前朝的人,但是教主有心包庇,你说鹤天离是不是和教主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所以才会答应鹤天离保叶筠。”
  苏冠玉唇角微微浮起,淡然道:“你的话证实了我的猜想,兴许你们的爹娘并不是教主有意所伤,莹儿怕是已经查到了蛛丝马迹才向叶筠求证的。”
  昔岸低笑:“你可真是不容易,明明不愿我姐和叶筠相处,却不得不放任,偏偏又查证了教主知他身世可怜,想保他的用意。所以方才刻意和我们针锋相对,其实,你也是想帮叶筠的吧,而且还很担心我们。”
  苏冠玉未答,不置可否。
  “放心吧,我不会死,他也不会。说起来我可是你一手教出来的徒弟,还能轻易死了?”昔岸眼角泻了一抹冷冽,语气更是三分不屑七分狂傲,好似已经睥睨天下,大权在握了。
  不过,话已至此,也无需再言了。
  次日,苏冠玉与关慕莹便踏上了回月夜的路。
  待他们回到月夜时,却见堂主们都一副神色不定的模样,本想问问,可大家都支支吾吾的,令他们很是无奈。于是二人打算还是先去见教主,而正巧在半道上碰到殷素南,这才真相大白。
  原来是教主失踪了……
  得知此事,苏冠玉心知不妙,于是也来不及顾上关慕莹的打算,便直接问起了殷素南。
  “教主的毒,是不是已经……”
  这个时候,殷素南也心系教主安危,只好和盘托出。
  她叹气道:“大限将近,她怕是已经藏起来了。这毒最终会如何,教主不曾跟我说起,但鹤宗主是有告知她的。我曾听过一些只言片语,教主怕是要在最后关头打算自尽的。”
  “自尽!”苏冠玉和关慕莹惊道,这完全出乎他们的预料之外。
  紧接着关慕莹呆愣愣地望向苏冠玉,不敢置信道:“那你,那你是不是……”
  殷素南忙补道:“他们情况不同,当年教主是因中毒较深才会如此的,所以,苏公子的毒要另当别论。不过,教主真得想藏起来,我们谁也找不到的,倒不如想想接下来的对策。”
  三人一时情绪起起落落,最后苏冠玉还是建议去安静的藏书阁慢慢说。
  关慕莹之前和殷素南相处过一段时日,虽然二人并未谈及过多,但是殷素南打心底还是很喜欢这个小姑娘的。她虽不像教主那般精明,有震慑力,却也是个心思细腻,聪慧贤淑的好姑娘,一言一行也比较得体,做下一任的教主,至少殷素南是十分乐意的。
  所以看到关慕莹如此着急,殷素南也不想让她太过焦心,于是她决定将一些事情的真相都说清楚,然后大家再决定后面的事。
  关于关慕莹爹娘的事,一句话便能说清楚了,是因月殇毒发而误杀。
  当年月殇毒发情况很是险恶,若非鹤天离及时发现,恐怕就没有苏冠玉对关慕莹的倾心之事,也没有昔岸助叶筠夺天下这些种种了。
  所以苏冠玉对于一段记忆的缺失,也正是因为他的毒发,幸而他中毒不够深,毒发较晚,也不曾伤人,比月殇失心疯一般错杀姐姐和姐夫要好太多了。同时也因此来得及等到月殇和鹤天离回到月夜,这才为他暂时压制了那该死的毒。
  也正是这一次,鹤天离才归入月夜门下,独居鹤年阁,终日与药草,奇毒为伍。
  而这一切,其实苏冠玉后来接到云楚的一封密信之后,才猜得七七八八了,却没想到竟是如此吻合。而关慕莹是因和楚显在船上那段时日有说起过,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吧,楚显说道自己的过往也很是细致,这才碰巧将一些事关教主的事说了出来。
  此毒名行魅,关慕莹临走向叶筠问的就是它了。然而叶筠只是记得鹤天离曾有一本医册,对这毒是有一些记录,似乎此毒不能解,不过那时鹤天离还在不停得尝试。可却因关慕莹的年幼无知,触碰了不该碰的东西,又间接害死了鹤天离,也真真是造化弄人。
  回忆起鹤天离,苏冠玉也很是感叹,鹤天离是前朝的余党,不过很是擅毒弄药,巧遇上教主“行凶”,本是顺路救人,后又为安身立命跟了回来,最后还是因月夜而死,实在可惜。
  至于叶筠,那就更是离奇了,鹤天离出行之时,本是要杀一名贪官,却不想发现了这个贪官抓到了前朝余孽,包括叶筠和他的双亲,那时,叶筠的爹娘已经被杀害了,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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