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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关慕莹点点头，然后又眨了眨眼，学着她美人阿娘哄自己的样子，摸了摸苏冠玉的脸，语重心长道：“莹儿是大人了，会小心的。”
苏冠玉忍俊不禁，无奈地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叹气道：“你啊。”
凤殊忽地笑了，这两个人真是有趣，而这个小丫头更是本事不小，能让她凤殊有幸得见苏冠玉今日的一面，还真是大开眼界了。
之后，苏冠玉和关慕莹同凤殊道了别，两人这便离开了店铺。
一大一小随便逛逛，一路并未言语。
不知是哪里飞来的蝴蝶忽然出现在关慕莹眼前，似是因为打断了小人儿的思路，她“呀”的叫出声来，复一看，原是虚惊一场。
“怎么了？”苏冠玉关心道。
关慕莹摇摇头，接着却又点点头，最后叹了一口气，喃喃唤了声：“冠玉叔叔……”
“嗯？有话想问？”
“总觉得，好像和你越来越远了……”关慕莹声音低低地。
猜错了啊……苏冠玉讶异，他原以为关慕莹会好奇凤殊的身份，但是他绝不会想到关慕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好像不能继续把某个小人当做孩子看待了，况且她又是那么一个有心思的人。
什么事都瞒着她，终会给小丫头带来恐慌，认为和自己不是同路人，不，他们的确也不是同路人，只是自己自私，强行要闯入小人儿的道路，替她铺设好未来，再给她选……选自己想让她选的，日后也不知这丫头会不会恨自己……
苏冠玉没想好怎么回答方才关慕莹的话，倒是小人儿又继续道：“冠玉叔叔，以后你也会做更多其他的事，认识更多莹儿不认得的人，会不会以后就不来看我了……我会不会以后就和叔叔形同陌路了。”
有些人和自己倒是想到一起去了……不过也不尽相同，至少，苏冠玉没打算和有些人各走各路。
“你初次张口说的话，可还记得？”苏冠玉将小丫头发顶上刚落的树叶拂下，问的很是随意，但却是有心。
关慕莹纳闷怎么就忽然跳到这个了……她想了想又无奈道：“当然不记得了。”
“是我的名字。”苏冠玉眼底的笑尽显温柔，想起关慕莹小时候的样子，那真是可爱极了。
“咦？”关慕莹觉得不可思议，“不是冠玉叔叔？”
苏冠玉笑得爽朗：“不是。”
虽然当时念得并不是很清楚……不过，一定是叫的苏冠玉，当时这件事，整个月夜的人都知道，各个都说不愧是苏冠玉养的孩子，一天到晚的喜欢喊苏冠玉的名字，还真是月夜一道别有的风景。
“若是打算形同陌路，我也不会把你交给寂行。”不会在月夜日日陪着你，再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带你走。
关慕莹对于四岁的记忆还是有的，她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带走的，虽然已经忘了苏冠玉是怎么说的自己才欣然接受，但是，这件事她知道。只是对于月夜的印象，几乎是没有了。不过，她隐约记得四岁前一些和苏冠玉在月夜的片段，所以才最为依赖苏冠玉，才会有如今这些个杞人忧天。
“那个地方不好，对不对？”所以才会让我跟着爹娘？
“嗯，不好……”苏冠玉眸光微动，又道：“所以，莹儿要藏好了，不能被他们发现。”
“否则就会被抓回去？”关慕莹追问。
“对。”
“抓我回去做什么？如今……可以告诉我了么？”关慕莹认真道。
苏冠玉握紧她的手，良久才回答：“教主，会手染血腥的……教主。”
关慕莹幼年，虽然不知苏冠玉的身份，但是，总是在外拼杀苏冠玉，让关慕莹多少还是感到了某个地方的“不好”，只是，不像今天知道的如此明确……
教主……原来是做这个呢，那就不能和爹娘还有冠玉叔叔在一起这般惬意了吧。杀人……若是为了保护爹娘或者苏冠玉，她会冲着对手拔刀相向，可是，若让她完成任务，剥夺他人性命，她不仅仅是不忍，更是害怕，或者说见不得血腥。
“我不会被发现的，只要你能多来看我就好……不……是教我武功……”关慕莹弯了眼，堆了笑，她走近苏冠玉挽住他的胳膊，耍赖得表情让苏冠玉竟一时看走神了。
七情六欲，人之常有，更何况是我们月夜的苏冠玉呢？
凤殊拜托之事，后来苏冠玉当然是有放在心上，只不过，天下之大，寻一人，何其难也。
此事只能从长计议，苏冠玉还需继续留心。
而关慕莹呢，自是更加勤于练武，总是盼着苏冠玉能多来家里坐坐，好指点自己的武功，如果那人兴致高的话，还会多教一些新的招式，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当然，她仍然不忘每日在同一个时候去家门口坐一会儿，若不是碰上关家的人或是其他特殊情况，他们每日都是相约此时此处见面的，虽然见面也不过是聊天，看书，交流心得罢了。如此这般，两人愈是相处得要好，就像亲兄妹一样。
一转眼，两年过去，关寂行和林夕颜都略有感慨，真是关家有女初长成，时日飞快，由不得人。
如今女儿都十八了，出落的更水灵清秀了，而且女儿家嘛，总是藏着点小心思，也再不是那般没心没肺了。
门口的大树似是比两年前长得更加茂盛，而常来树下与关慕莹相会的那个少年，如今已是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了。
“我姑母劝我早日娶亲。”这日叶筠忽然向关慕莹提起这件事。
关慕莹问：“有人选了？”
叶筠不在意的随便应了声，“嗯。”
“你愿意娶她吗？”
“不太想，所以姑母才劝。”
“哦！那就不娶吧。”关慕莹倒是替叶筠身感轻松。
叶筠似是想到了什么，好奇问：“你爹娘还不为你安排亲事？”
“没有啊，我又不想嫁人。”
十八岁的女子，不算小了，家里大多都会给物色结亲对象了，哪有女子这么随意的说不想嫁人的，就连十九岁的叶筠都被安排了亲事，所以关慕莹的口气，让叶筠不仅诧异，还觉得好笑。
他翻过一页书，浅笑着学某人也道：“那就不嫁吧。”
“哈哈哈。”两人相视而笑，好不欢乐。
时值夏日，却阴雨连绵，关慕莹拿着书坐在堂屋看的心不在焉，她自言自语：“冠玉叔叔怎么还不来……”
“莫不是有人在想我？”人未至，声已到。
第九章 初长成
两年前的关慕莹此时此刻一定会无比欣喜的去迎苏冠玉，然后抱着苏冠玉的胳膊说笑着拉他进门来，而今日的关慕莹却不会如此了。
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关慕莹渐渐也不会再肆无忌惮的和苏冠玉那般亲密，毕竟，身为女子她也该慢慢懂得男女有别，懂得矜持以礼。
她走到门口自然地拿走苏冠玉刚收起来的纸伞，然后边去放伞边招呼苏冠玉：“冠玉叔叔，你先坐，等我给你沏壶茶。”
苏冠玉“嗯”了一声，笑着坐下，没见到关寂行和林夕颜，他问道：“你爹娘呢？”
“去镇上买东西了。”关慕莹过来给苏冠玉倒了一杯热茶，递了过去。
其实，苏冠玉这次来是提前知会过的，所以关慕莹才会如此着急，这沏茶的水也是烧了凉，凉了再烧，直到苏冠玉进门……
茶水有些烫，苏冠玉并不急着喝，这时，他拿出一把匕首来，交给关慕莹，说：“凤殊新做的。”
关慕莹喃喃道：“冠玉叔叔，匕首真的要每年都换么？又要重新习惯手感了……”
“但是，习惯了会更好用。”
之所以找凤殊来做匕首，就是考虑到关慕莹的成长情况，还有个人习惯等等因素。而凤殊善于此道，每年为关慕莹量身订做一把新的，尺寸，材质都会有所改变，如此一来，关慕莹也会越用越顺手。
待明年这个时候，就能让她去习惯真的匕首了，若是熟悉的快，用雪刃的时候也为时不远了。
关慕莹当然是相信苏冠玉的说法，也没有继续问下去，此时，她发现苏冠玉眉宇间透着几分疲态，她关心道：“冠玉叔叔，你是不是太累了，这次很辛苦么？”
苏冠玉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然后又勾了勾唇，道：“莹儿，帮我一下可好？”
会意的关慕莹抿唇，微微一笑：“嗯，我帮你捏捏肩。”
关寂行这一进门，就看到她这掌上明珠正给人捏肩膀，而且还和那个老狐狸眉来眼去的！
他连咳嗽两声，“来了啊！挺忙哈。”
苏冠玉早已司空见惯，回答得无比淡定：“刚忙完。”然后他拍拍关慕莹的手：“好了，去歇会儿。”
关慕莹这一停下，赶紧去给关寂行倒了杯茶，笑盈盈地摆了一个请的姿势，道：“爹，喝茶。”
关寂行摇摇头，背着手走过来，然后坐到苏冠玉对面，端了茶杯连喝两口，这才道：“怎么，不顺利？”
“还好，倒是连累凤殊了。”
关寂行纳闷：“她不是月夜的，怎么又跟你混到一块儿去了？”
“给我送莹儿的匕首，被人察觉了。”
“哦！受伤没？”
“轻伤。”
这一来一去，关慕莹也算听明白了，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才害到别人。
不过，每次苏冠玉提到凤殊，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乐意，究其原因，她自己也不知道，明明凤殊并没有招惹自己，况且还帮了那么多忙……
不多久，林夕颜也进来了，原是去做饭了，这会儿是来叫莹儿去帮忙端菜的。
女儿有心事，林夕颜自然是看得出来，走到厨房，她这才问：“怎么了，你冠玉叔叔来了还不高兴？”
“没，没有。”关慕莹否认。
林夕颜笑：“明明心不在焉。”
“谁说的，我，我只是觉得天气太糟糕，不能练武，心情不太好而已。”
林夕颜也不点破，这嘴硬的丫头啊……肯定又是冠玉说了什么话，让她惦记了。
这么些年，关于情爱，林夕颜从未跟女儿讲过，总有一天女儿会弄明白自己的真心，选择适合自己的人，若真的喜欢苏冠玉，她也不会拦着，若喜欢了别人，苏冠玉敢拦着，她也绝不允许苏冠玉棒打鸳鸯，仅此而已。
不过依如今的情形来看……关慕莹喜欢谁……那真是一目了然。不过，好笑的是，苏冠玉反而不太吃的准，当真是当局者迷。一个怕人家对自己是长辈的喜欢，另一个喜欢不喜欢都尚在懵懂期，这还真是……
这事林夕颜也不认为自己插手来打破平衡是好事，尤其，关寂行都未曾察觉，到底对此持什么态度，还不好说，林夕颜觉得还是顺其自然最好。
不过多年后，林夕颜倒是反复在想，到底当初没有一早促成两人，是好还是坏，却是想不出了。
这天晚上，苏冠玉本就很累，尤其是关寂行也命令他早点歇息，所以他很是顺从的去睡了。
正好，关慕莹有心事，也没有缠着苏冠玉聊天，早早就回了房，这让关寂行欣慰不已。
只有林夕颜好笑，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夜里，关慕莹躺了又坐起来，坐起来又躺下！床单被折腾的狼藉不堪……
她盯着雪刃问：“你说……他为什么总是提起凤殊姐姐呢？还有啊……怎么怀里还掉出个香包来，是凤殊姐姐送的么，看他那么宝贝，定是觉得很重要。”
“唉……”关慕莹托着腮望向窗外，“若是冠玉叔叔以后和别人成亲了……怕是不会再来看我了吧。”
越想着，关慕莹心里越是堵得慌……为什么还觉得难过了呢……还是以前好啊。
隐约记得很小的时候，她走累了，苏冠玉就背着她逛集市，那时候她看中了一个香包，苏冠玉见她喜欢便买下了，当时的关慕莹欢喜得不得了，吧唧在苏冠玉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就心满意足的把玩起了新到手的玩意儿。
如今却只有自怨自艾的份儿，人家都收了别人送的香包呢……
想起当年那般孩子气的亲过苏冠玉，脸上都烧得慌，小时候真是不懂事，不过也好过现在什么都不能问，毕竟不再是孩子了，得懂得分寸。
苏冠玉的事，关慕莹总是怕问不好会伤及苏冠玉，怕是什么苏冠玉不愿说的，所以她不轻易问问题，乃至于她时常自己跟自己怄气，都还弄不清楚是何缘故。
第二日，天空放晴，阳光甚好。
关慕莹当然会拿着新匕首练习了，再加上苏冠玉之前教过她的步法，如今耍起来，也是似模似样，行云流水。
苏冠玉兴致好的时候，会忽然闯入其中与其过几招，关慕莹当然是只输不赢了。
当关寂行和妻子刚得空在远处围观时，凑巧又见关慕莹输了……
“你不许让我！”关慕莹即便输了也从不气馁，但是不喜欢看苏冠玉不认真！
苏冠玉很无辜啊，他从善如流道：“我凭心而已。”
“你只用了一只手！”小姑娘怒目圆瞪。
苏冠玉好心解释：“可是两只手就伤到你了。”
这一来二回，关慕莹嘴上连连吃亏，根本说不过苏冠玉，恨恨道：“再来！”
打的越多输得越多，关慕莹当然知道，自己是不够水准逼出苏冠玉的真招，若是苏冠玉没有凭心打，那早就装输了，何必次次都赢。只是到底被放水多少，关慕莹觉得是无底洞，如此才是她最无奈的。
关慕莹让苏冠玉休息，说要自己练会儿，于是又练起了苏冠玉上次教的一套九节鞭，这套鞭法用苏冠玉的话来说，就是让她练来消遣的，毕竟……总是练那套步法和匕首那套偷袭之术也没什么意思……
关慕莹打得直接，甩得漂亮，当真是个姑娘家，还是在意这些细节的。
苏冠玉就耍的犀利多了，没那么多花样，他整个人从关慕莹身后环住，然后握住关慕莹拿着鞭子的手，将那一招魂散九天使得分外狠辣。
耳边传来苏冠玉冰冷的话：“不能只讲求好看，否则，遇上要杀你的人，你难逃一死。”
关慕莹怔愣，这是她第一次见苏冠玉这般严厉，心里思量着：“是不是最近出行的事都太棘手了？看我使得不成样子？”
苏冠玉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太过于苛求，这又缓下语气在某人耳旁轻笑：“害怕了？那我们不练了吧。”
关慕莹垂眸，“我……我去喝水。”她速速离开，没走两步就感到两颊烧烫，希望不要被看到啊！
而留在原地的苏冠玉此时却敛去笑容，内心有些自责，又有些担心。
月夜最近施压不少……只怕是不能总失踪……每次在月夜眼皮底下消失又跑来这里，隐瞒这么多年也是不易，恐怕那个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拼命查，若是知道莹儿还学了武，一旦认为时机成熟，掘地三尺也会将她找出来，到那时候便为时已晚了。
此事关寂行也是知道的，两人一商量，苏冠玉也深深认为最近要收敛一些，否则他们多年来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
两日后，苏冠玉不辞而别，深知利害关系的关家也无可奈何。
若说藏住关慕莹实属不易，那叶筠每次能够在关家人出现之时及时离开，或者是提前躲过视线，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每当苏冠玉来关慕莹家小住的时候，关慕莹从来没见过叶筠来，过后叶筠便会说是因为家中有事。
所以，苏冠玉离开后的第二天，叶筠必然如期而至。
第十章 莫失良机
今日叶筠到得稍早，关慕莹出来的时候见叶筠正在翻书，纸张翻动间，阳光从树叶间隙洒下，从指尖流泻至书页，叶筠微微低首，倒真如前人旧句——萧萧如松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