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是条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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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是条蛇-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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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鹤看的痴了一个瞬息。旋即起身,向叶昭和行了面见储君的大礼。
  叶昭和上前两步,托住李鹤正欲下跪的手,将他搀扶了起来:“这并非朝堂,我亦非储君,只是李卿的一个友人罢了。李卿待我向寻常朋友一般,可好?”
  李鹤随便扯了个笑容,随即道:“诺。”
  “殿下今日来,又有何要事?”李鹤看到叶昭和这般生龙活虎的模样,哪里向生病的样子,当即认为叶昭和重病的消息不过是她故意散布,想骗取自己关心。心下遂有些不快。
  叶昭和却并未注意到李鹤态度的微弱改变,她小心地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白色的布包。
  李鹤看着她的动作,她手里拿的貌似是一方叠起来的白色丝帕,中间略微鼓起,两头稍扁,中间有东西,应该是挂件一类的小玩意。
  叶昭和樱唇紧紧抿着,小心翼翼的掀开丝帕白色的方角,而后献宝一样的捧到李鹤眼前。
  那是一枚泛着微弱蓝光的古朴铜钱,和普通铜钱不同的是,有人用红色的丝线精心在上面打了个结。
  李鹤一愣,心道东宫送我一枚铜钱,这是什么意思?
  叶昭和眼睛亮的出奇,笑着解释道:“昨日恰巧偶遇道家魁首玄机子大师,从大师处求来几枚护身符。据说能保佑佩戴者逢凶化吉,一生平安康泰。送你一枚,七日后就是一年一度的寿山春狩了,你带上它,好歹图个吉利。”
  李鹤眼底划过一丝清傲,面上仍是一派心喜的结过叶昭和手中的铜钱,谢道:“多谢殿下厚爱。”
  李鹤白衣纷飞,低眉弯腰间,不意挂在脖子上的精致红色绣祥云香囊滑了出来。
  叶昭和眼角扫过那红色的秀囊,觉得甚是眼熟。她心下疑惑,伸手想执起香囊看个清楚:“这是何物?李卿如此爱惜,随身置于胸前,不离不弃。”
  不料,李鹤急忙后退两步,与叶昭和拉开距离,又立刻把胸前的秀囊塞回中衣内:“不过是些许小玩意。因为是臣母所赐,故而不敢轻慢,方置于胸前。”
  叶昭和伸手落了个空,手臂尴尬的停在了半空,随即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收回了手臂。
  天底下的秀囊长得都差不多,只是一个秀囊,料也翻不起什么大浪。罢了。 
  叶昭和刚欲开口,不意一阵凉风袭来,她吸了几口冷气,胸前的伤口受凉后又开始隐隐作痛。
  她额角渗出些许冷汗,转瞬间白皙的脸庞上血色尽退,几欲昏厥过去。她强撑着一口气,说道:“既如此,孤就不打扰李卿了,李卿早做准备,七日后,寿山猎场上见。”
  说罢,头也不回,匆匆转身离去了。
  李鹤看叶昭和走的匆忙,虽感觉有些奇怪,却也没有深究,在他看来,储君亲自来看他一个小小的从六品侍中,本就是一件怪事。假使他不是忠平候李朗之子,试问叶昭和的喜欢又会有几分呢?
  他摇头叹息,又看了一眼静静躺在手掌中的铜线。
  那红线如同鲜血一样艳丽耀眼,刺痛了他的心。
  他与她,忠平候李氏家族和东宫,本就是逢场作戏,各取所需罢了。不必如此认真。
  他这样想着,随手把手中的铜钱扔在了案头。
  叶昭和步履踉跄的走回东宫,她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刚进了东宫殿门,人就倒下了。
  “殿下,殿下……”
  叶昭和昏迷之前最后看到的,是内侍们慌乱焦急的脸色。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入眼是杏黄色游龙戏凤的床帐,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龙延香气。烛台上燃起了红烛,照亮了一室的暗沉。
  在床上躺的久了,半边身子都开始发麻。叶昭和一手捂住胸前,单手撑着床板试图坐起来。
  “殿下,您醒了。”跪坐在床前踏板上的黄莺见叶昭和醒转,连忙上前扶着叶昭和,又往她身后塞了个枕头。
  “嘶。”行动间扯到了伤口,叶昭和又是疼的连连吸了几口冷气。
  黄莺又是心疼又是好气:“殿下,奴婢和您说了多少次了。您的伤要静养,静养!您倒好,伤还没好就眼巴巴的跑出去。这下好了,栽跟斗了吧!”
  叶昭和虚弱地笑了笑,举手投降道:“好好好!我的黄莺大人,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犯了,听凭大人处置。”
  黄莺哭笑不得:“殿下,都这个时候了,您还在贫嘴。再过几日就是寿山春狩了,您连床都下不了,怎么去主持祭礼?”
  春狩本是赵地旧俗,永泰帝戎马数十年,在马上打下了赵国万里锦绣江山,建国以后,为了表示自己不忘本,每年都要举行春狩。地点就定在了离国都长兴不远的寿山。
  永泰帝每年五月都会带着皇族大臣们浩浩荡荡的开拔前往寿山。寿山春狩就像是一场盛大而隆重的狂欢,对赵人有着非凡的意义。
  而在狩猎开始之前,按照惯例,要由皇帝或者储君主持祭典,祭祀战神九天玄女,祈求玄女娘娘庇佑国泰兵强,边境无忧。近年来永泰帝年寿日高,例行的祭祀都移交给了叶昭和。而今年……
  叶昭和沉默了几息,而后沉吟道:“前几年,东沾国不是进贡了几种奇药吗?有一种药,吃了可以让人立刻痊愈的。我记得当时放在东宫库房里了,你去帮我找出来。”
  “殿下,”黄莺重重的跪倒在地上,“渡厄丹虽然可以让伤势立刻痊愈,一月过后却会三倍反噬于宿主。您三思啊!”
  “眼下顾不了这么多了,先把寿山春狩撑过去再说。不然,走漏了风声被齐国公主知道了,恐怕朝局有变,于我大损。”
  殿前烛火摇曳,人影被拉的老长。黑色的人影投射在墙上,映成巨大的黑色怪物,张牙舞爪的扑向塌上的人。
  罗贵妃单臂撑着锦枕,素手轻执美人团扇,为塌上熟睡的永泰帝打扇。动作间带着几分不可察觉的温柔。
  她正在出神间,脑中响起一个妖娆的女音:“怎么,罗其楠,你莫不是爱上老皇帝了,下不去手了吧?啊哈哈哈!”
  罗贵妃黛眉微蹙:“大晚上的,你发什么疯,紧那罗。”
  紧那罗又道:“那你怎么还不下手?吸干永泰帝身上的龙气,杀了叶昭和,赵国的国脉就会因为后继无人而衰弱下去。到那时,赵国就会灭亡。你大仇得报,我救出阿修罗四部,咱们各取所需。怎么,我教你的你都忘了吗?魔族的血契可不是你想要就要的。”
  话音刚落,罗贵妃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两指直直的向自己的眼窝挖去。
  罗贵妃吓得花容失色,美丽的凤眸中满是惊惧之色,冷汗浸湿了雪白的里衣:“停,快停下!紧那罗,我做,我什么都做。”
  “这才乖嘛。”
  说完这句话,只见得罗贵妃眼中一道紫光划过,而后,她邪魅一笑,口中低声吟唱起不知名的歌谣,那歌声空灵悠远,似是从遥远的天际流淌下来。
  罗贵妃缓缓的凑近永泰帝耳边,用魅惑的声音在永泰帝的耳边轻声说道:“陛下,你最疼爱的女儿是英和。昭和那头倔驴,整天就知道惹陛下生气,一看见她就晦气,陛下应该杀了她!”
  睡梦中的永泰帝迷迷糊糊的跟着罗贵妃:“朕最喜欢英和了。昭和……昭和……”
  罗贵妃看永泰帝几次都没有完整的重复出来她的话,心道莫非是施展的媚术不够?又用上三成魔力,在永泰帝耳边吹气:“陛下,昭和身上带着晦气,会影响大赵的国运,陛下还是离她远点吧!”
  “恩,朕,大赵,离昭和远点。”
  一声一声,应和着窗外沙沙的竹叶声,吹进永泰帝的心海中。
  

  ☆、寿山春狩(一)

  
  寿山春狩在每年的四月底五月初举行。今年从四月开始就阴雨绵绵,连着下了好几场雨。耽误了行程。
  众人正在犯愁今年的春狩该怎么办,不意想,到了五月十五这一日,天上突然放出了光彩。金乌在云层间翩然起舞,投下万道金光。天际边五色祥云随风游走,半空中隐约传来龙吟凤鸣。
  众臣都以为此为吉兆,预示今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永泰帝龙心大悦,遂下令打点行囊,于明日出发,前往寿山,举行春狩。
  黄莺过来向叶昭和禀报这个消息的时候,叶昭和正站在殿前空旷的白玉栏杆前看着天空出神。
  她今日穿了一套浅色的罗衫,长发未绾,随意的披散在肩上。她本来就瘦,脸色又白的吓人,没有半分血色。乍一看,一阵风都能把她吹走。
  黄莺心疼的抽了抽,小声教训跟在叶昭和身边伺候的小丫头们:“没眼色的丫头,看着殿下站在风口上,也不知道拿件衣裳。殿下还没好利索呢,万一再病了,就是你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黄莺察觉自己说这话似乎有些不妥,连忙又道:“呸呸呸,我这样乌鸦嘴。殿下怎么会病?殿下凤体康泰,长命百岁。”
  看眼前的小丫头还傻呆呆愣着:“还不赶紧去给殿下拿件披风。”
  “哦!哦!奴婢这就去。”
  看着小丫头慌慌张张跑去的背影,黄莺无奈的笑了:“唉,毕竟还是个十三岁的孩子。”
  黄莺轻手轻脚的给叶昭和披上一件浅蓝色碎花的连帽披风。叶昭和听到身后有动作,才回神看了一眼。
  黄莺看着叶昭和空空大大的袖子,心疼的一揪一揪的,好不容易养胖了点,这病了一场,全白忙活了。她闻声哄劝着:“殿下,外面风凉,咱们回屋吧。”
  叶昭和一动不动,亮晶晶的茶色眼眸盯着东方天际:“黄莺,刚才天上有个人,你看到了没有?”
  黄莺一头雾水,她迷茫的顺着叶昭和的方向看过去,天际碧波万里,连一朵云都没有,更别说大活人了。
  黄莺伸手抚上叶昭和的额头:“您也不烧啊!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
  叶昭和扯下脑门上黄莺的手:“就是刚才,天上飘过五色祥云的时候,我看见有白龙和金凤拉着车在天上飞过去,车上坐着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
  黄莺眨巴眨巴眼,叶昭和看着黄莺,跟着她眨巴眨巴眼。
  半晌,黄莺试探着推测:“难道是,您今天没睡醒,还在梦游。”
  黄莺说罢捂着嘴,小心的后退了一步:“那奴婢可要小心点,听说梦游的人不能吵,要是被吵醒了,会杀人的!我还想多活几年。我还没找到我的梦中情郎。”
  叶昭和看黄莺插科打诨,泄气的松开了黄莺的手,失落地转身向寝殿内走去:“你不相信我算了。”
  她内心溢出一声叹息,那真是个很好看的男人呢!
  即便隔着万丈天地,看不清他的样子,也能感觉到,那端坐在云端之上慈悲俊美的神祗,那光耀辰星般的灿烂星华。以及……闪耀着银蓝色冷光,危险魅惑的蛇尾。
  五条白龙齐头并进,穿过层层白云,呼啸着向天际的另一头飞去。日光从云头投下,打在辇车上,黄罗伞下的龙撵焕发出奇异的光彩。
  羲乐坐在辇车上,间或透过云端看看熙熙攘攘的人间。在他身边,一只圆滚滚白胖胖的麒麟团子睡得正香。黑色的小嘴微微张开,一小撮透明的诞液顺着嘴角流了下来。胖团子还不时的吧唧吧唧最,舒服的哼上两声。
  羲乐看着手边的胖团子,唇角无意识的微微翘起,绽开一朵笑花。这一笑似若春风拂面,让人心底满溢出说不出的欢喜。
  他平日从未笑过,这笑容越发显得珍贵,跟在侧翼护卫的凤凰被这笑容晃花了眼,一时忘了振动翅膀,险些从天上摔下去。
  一时手忙脚乱的赶紧稳住身形飞上来。这一番动静惊醒了初唐。他迷迷糊糊的把眼睁开一条缝,黑色的小鼻子动了动,嗅到羲乐的味道,慢腾腾的挪动胖乎乎的小身子,靠着羲乐的锦袍衣摆卧了下来。
  初唐是麒麟王君的幼子,麒麟王君和王妃年老得子,难免多溺爱了几分。麒麟一族司掌人间福禄,初唐年纪尚幼,辨不清善恶,麒麟王君夫妇又舍不得下狠心来管教。最后一合计,索性把小儿子送到羲乐这里来。
  一则羲皇代表正法,执世间正道,必将能引导初唐向善。二则,羲皇素来慈悲仁善,也不会苛待自家的心肝宝贝。
  羲乐手下摸着初唐软和的绒毛,难怪世间父母多宠爱幼子,这样软萌萌的孩子,谁人不喜欢。
  初唐抬起头来,黑宝石般水汪汪的大眼看着羲乐,勾玉眉倒立,小嘴里叼着羲乐的袖口:“君上,已经飞了八万里了,咱们这是去哪里?”
  羲乐手按着初唐的小脑袋,金色的竖瞳看着前方空旷的天空:“我们去须弥山。”
  须弥山,是玄女的旧居。这一千年来,我找遍了三界六道,走过三千世界,都没有找到玄女的半分痕迹。或许,在玄女的旧居里,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一千年了,吾友玄女,你到底身在何方?为何这一千年来音信全无,像是从世间消失了一般。
  若你已然魂灭,为何大罗天的魂灯日日夜夜照耀不熄;若你尚在尘世,吾又为何找不到你?
  羲乐拍了拍初唐的小脑袋:“睡吧,睡醒了我们就到了。”
  天边风云涌动,五色的龙撵裹挟着无上神威呼啸而去。
  五月十六这天,天公作美,前几日懒起的太阳早早的就露了脸。这天,永泰帝携着罗贵妃,带上两个女儿和一票护卫,外加打包半个朝廷的文武臣工,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寿山开拔。
  走在最前面的是郑老国公,骠骑将军秦铮和另一位虎威将军一左一右,骑马走在郑国公两侧。随行诸人如众星拱月,拱卫着永泰帝的鎏金龙辇,其后是叶昭和的凤辇,再后是叶英和的车架和随行的诸臣。
  谢言掀开车帘,向前方看去。从他这个角度,正好能看清楚队伍最前方并肩而立的郑国公和秦铮。同样的钢盔铁甲,同样刀削斧刻般坚定俊逸的侧颜。
  他们才应该是父子吧!谢言不禁这样想到。随即,他又否定了自己脑中荒谬的想法。
  真是刺眼!他甩手放下了青色的车帘,坐回自己的软塌,斜倚在卧榻上。双目轻阖。
  下首侍立的侍卫谢右小心翼翼的出言劝解道:“世子,咱们府上和英国公府素来井水不犯河水。秦铮将军又稳重宽厚,也未曾和咱们有过不快,您何不退一步,两家面子上过的去,日后也好有个退路。”
  谢言眼眸半阖,拇指轻轻的按揉着一侧太阳穴,指肚上深沉的祖母绿扳指在幽暗狭小的空间中闪动着莹莹绿光,如同黑夜中的幽绿狼眼。
  “谢右,有些人,生来就是敌手。和家世经历,人品学识都没有关系。从第一眼相见开始,就注定一生厮杀。”
  谢言眸光似剑,定定的看着虚空之中的某一处,似乎下一秒就要撕裂帷幕,破空而去:“我和秦铮,就是这样的人。”
  说话间车外传来一阵阵马儿嘶鸣,整个车队停了下来,不远处就是寿山行宫。永泰帝携着罗贵妃先行歇息去了,郑国公和秦铮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卫队。宫女内侍们按部就班的打点行装。
  一时间人声鼎沸,寂静了许久的行宫随着大队人马的到来变得热闹非凡。一时间活了起来。
  远处夕阳西下,金色的晚霞笼罩着大地,天空中有三两只归家的候鸟匆匆飞过,也被染上了几分金黄。更远处,天和地的尽头,须弥山若隐若现,如擎天巨柱,亘古屹立在苍茫大地间。
  一年一度的寿山春狩,就此,拉开了序幕。                        
作者有话要说:  打劫:快点交出收藏和评论,不然不让你们看男主。233333333

  ☆、寿山春狩(二)

  
  安顿好一切已经是掌灯时分,叶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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