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希刚才的动作扯掉。蓝希面无表情,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但是,头部的纱布开始泛红,变成殷红色。
“哎呀!这是怎么了!快点包扎下!”说话声,继而又接着喊:“哎?你怎么跑了?喂!”护士还在喊,蓝希听见了,心像是被拧着劲儿的一样绞痛,朦胧中还是听见:“别管我!快去505病房!”那是蓝羽的吼声,越来越远,最后几乎是嘶喊:“我说了,别管我!”
“蓝羽!”蓝妈的声音,蓝希的面无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她压制不住疼痛,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蓝希死命咬着自己的手,心里只剩下悲怆的呼声:姐姐,我爱你,赌上我的一辈子,你都不愿接纳我,我只有远离才能控制自己,否则死的人,不是你,就是我。我太想拥有你,尤其在陶小桃说了那样的一番话后,那样独占的*快要将我折磨疯掉,陶小桃让我知道,我对你,是爱情,是一种近似于囚徒的心情想去占有你。活着,太累了,想要的从来得不到,曾经,那个人近在眼前,以后,老死不往来,再见吧!蓝羽。
曾经,蓝希很幸福,因为她有一个疼她的姐姐,而现在,蓝希从未如此憎恨,为什么她要是蓝羽的妹妹!
病房的门,很快被打开,护士大声尖叫,因为,蓝希头部的血迹已经蔓延到眉梢。蓝妈手里拉着蓝羽往医务室走,经过病房看了一眼505里的蓝希,原本泛红的眼眶,泪水一下子涌下来。多少年,蓝妈见惯了生离死别,但现在这两个孩子,她拿着当命一样在养,现在两条命都在作她。
“蓝羽,听妈的话,去医务室包扎。”蓝妈颤抖着说,蓝羽想拒绝的话说不出,失去的理智在看到蓝妈那一刻开始回归。见蓝羽没有动静,蓝妈咬着唇,压抑地问:“蓝羽,是想妈求你么?”
“不!”蓝羽一个字否认,蓝妈手抚着蓝羽的头说:“别再折腾妈了,小王,你给蓝羽包扎一下。”小王忙跑过来,说:“好,好!”
蓝妈进了505病房,房门关上那一刻,蓝羽只看了血肉模糊的蓝希,蓝希不配合,不准任何人碰她,红色的血染红白色的被单。蓝希悲怆的哭声穿过门,钻进蓝羽的心,真的是要疼死她才算完么?蓝希,别闹了,我求你,蓝羽在心底哀求,腿无力站稳身体靠着墙,不由自主向下滑。小王眼疾手快,扶住蓝羽,半带着,把人总算弄进了医务室。
科室的小王弄得很小心翼翼,边弄边看蓝羽的表情,嘴上亦是问着:“疼不疼啊?”见蓝羽没反应,小王有些担心又说:“哎呀,你真的没事吧?是不是疼过劲儿了?”小王也知道蓝羽是主任医师的女儿,所以小心中又添了一份关心。
蓝羽自始至终面无表情,伤口疼么?疼,但是,抵不过心疼,拧着劲儿钻心的疼。蓝希说的那几句话还在蓝羽脑子里盘旋,她们再也不见,期限是一辈子。蓝羽突然苦笑,这就是她从小疼到大的妹妹,看看吧,最后伤她最深的人,就是她最疼爱的孩子。善待别人有什么好呢?不过是把对方手里的钝刀越磨越快,当刀刃锋利无比时插入心脏,一招毙命。蓝羽现在全身无力,她太累,一路回来,满心都是蓝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具体在想些什么,但是,她知道,她的脑海里,心底里,全是蓝希。
这一刻,紧绷的弦断了,蓝希再也不需要她,很好,蓝羽觉得这么多年,她算错了一笔账,最该善待的人她没有善待。从今往后,好好爱自己,蓝希,不需要她,那么蓝羽选择离开。也许,有一天,蓝希回忆起童年时,会记得有一个叫蓝羽的人,对她好过,好到忘了自己。
小王包扎完嘱咐了很多句才出去,不过蓝羽一句也没听进去。蓝妈从外面进来时,蓝羽垂头,好似没了呼吸一样。蓝妈过去轻轻抱住她,蓝羽的头落在蓝妈的小腹上,蓝妈轻轻抚着她,蓝羽的泪,无声的落下。蓝羽想告诉蓝妈:妈妈,我早就知道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可即便如此,你仍是那样善待我,给予我的爱不少于蓝希一分,所以从我知道这个隐藏的真相后,我更加疼爱蓝希,只望那可以报答你对我的养育之恩。如今,怕是再也没有以后了,也许是蓝希的话太伤人,也许是她自己太懦弱。蓝羽真的累了,蓝羽从没有把自己当一个小孩子去看待,她没有资格去哭泣,因为没有一个贴心的怀抱可以让她放纵。
这一刻,蓝羽闷在蓝妈的小腹上哭泣,放肆的哭声仍是压抑,哭过之后,蓝羽会在迷失的道路上找回自己。20岁了,蓝羽几乎活在一个近似于封闭的空间里,那狭小的空间里曾经住进过两个人,一个是她的亲生妈妈,还有一个就是蓝希,这两个人,她都没有真正拥有过,亲生母亲的痕迹只留在模糊的记忆里,她渐渐忘却那种痛苦,因为那个小孩子填满了她的整个世界。
再一次,蓝羽的世界,空空如也,只有她自己。
蓝妈告诉蓝羽:“给蓝希打了镇定剂,她睡着了。”
蓝羽眼睛肿的几乎睁不开,她张开嘴巴,没有声音发出来,蓝妈看着憔悴的蓝羽,忍住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紧紧抱着蓝羽,说:“别怪她,你们都是妈的命,你们都要好好的……”
蓝羽挂着泪,笑了,使劲儿点头,手指指外面,示意她要回家了。蓝妈想要护送她回家,蓝羽说什么都不肯,蓝妈一再坚持,蓝羽的眼泪又掉下来,蓝妈忙放软,说:“好,好,妈不跟着,答应妈,乖乖回家,一会我回去给你冷敷下眼睛。”
蓝羽扶着门出去,将门关上,蓝妈没有跟出来,蓝羽久久地站在蓝希的病房前没有离开。挣破心底的挣扎,蓝羽轻轻推开门,只开了一条缝,蓝希平躺在床上,那么小小的一只。蓝羽的步子不受控制,轻轻走进病房,只是静静看着这个人,眼泪都会受不住,蓝希啊蓝希,你怎么能说出那样伤人的话?你有一个完整的家,你有疼爱你的亲人,而你却不知珍惜肆意挥霍。
蓝羽俯身,缓缓阖上眼眸,睫毛碰触,泪水滑落,吻落在蓝希的额头,蓝羽在心底说:蓝希,你还小,不知感恩,更不懂珍惜,总有一天,你会为现在这句话付出代价。再见,是是再次见面,还是再也不见,那取决于你,我会如你所愿,再也不来找你。
关上房门,蓝羽回家收拾行囊,直接去了车站。临上车时,蓝羽发了一条信息给蓝妈:妈,我学校没请假,这就回去了。可能的话,别让蓝希和陶小桃走太近,哪怕强硬,也别纵容她。蓝希就辛苦妈照顾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阖上手机,蓝羽眼睛疼得睁不开,她双手捂着眼睛,以为流尽的泪水还是从指缝间四溢。疼,太疼了,胸口憋着一口气,吸不进吐不出,她就是多余的,老天无时无刻不在证明自己的多余,其实,根本没人需要她,连自己都不需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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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怜悯的代价
回到学校的蓝羽;带着一身疲惫;躺进冰凉的被窝;身子忍不住瑟瑟发抖,除了和陆淡然喝的那杯热饮,她什么都不曾吃过。
一睡,就是一天一夜;最后是宿舍老师来敲她的门;说要检查宿舍是否有偷用电器。
蓝羽醒了,宿舍老师也走了;蓝羽陷入到空白的世界里。学习;意义是什么?为了养活自己;曾经有梦想;但此刻;蓝羽想到的只是养活自己,她要独立,从那个家里独立出来。家,离蓝羽越来越远。蓝羽深深地无力,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她才可以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她可以跟别人说:“这是我的家,这是我的妈妈,这是我的爱人……我的……”蓝羽的眼圈再次泛红,她从来不曾拥有一个专属于自己的人或是物,我的……这个主语很好,但是蓝羽的世界里,只有我,没有我的。
蓝羽还想再躺下时,电话发出低音的提醒,她刚插上电源,完颜玉的电话就打进来。蓝羽犹豫,还是接通,听见自己的声音像磨砂的纸。
完颜玉叫蓝羽出来吃饭,蓝羽推脱说不饿,怎么能不饿,是早饿过头了。说了几句,蓝羽就找借口挂了电话,只是,没多久,一条信息,完颜玉:我在你宿舍门口。
蓝羽只好快速洗漱,裹着棉衣,出来了。完颜玉再次见到蓝羽,有些惊讶,这才多久没见,这孩子怎么憔悴成这样。
到了宿舍,完颜玉把一堆零食和打包的饭菜放到桌上,说:“还有水果,在大神的车上。”
“怎么买了这么多?”蓝羽还是挺不好意思,完颜玉把饭盒打开,招呼蓝羽,“多什么多嘛,快过来吃饭。”
完颜玉把蓝羽捉到位置上按下,蓝羽坐下,完颜玉把筷子给她,又去翻饮料,“只买了果汁和牛奶,碳酸性饮料大神不让买。”
完颜玉翻出果汁,拧开盖子,回身才发现,蓝羽哭了。完颜玉顿时有点无措,她向来不擅长哄人,她和大神之间,都是大神哄她。完颜玉思忖,放下果汁,拉着蓝羽的手,关心地问:“蓝羽,怎么了有什么难题解决不了,可以的话,说出来大家帮你,不要一个人闷着。” 完颜玉完全是过来人,当初,她遭遇风波,还有她和大神之间的种种,其实都不必去走那条最极端的路。但是,那时,完颜玉心底太在意,所以太受伤,她选择逃避,最后,大人方冉冉和小神方浅浅,找到了她,她还是面对了过去的种种。
解决问题的最好方式,应该就是直面问题了,这种方式可能很疼,却是最有效的。
蓝羽咬着唇,就怕自己哭出来,她不愿在人前流眼泪,但是她真心疼了十多年的妹妹,怎么都不及认识才几年的完颜玉呢。一个是她妹妹,一个是她的朋友,完颜玉是可以作她姐姐的那种朋友,终究是蓝希太小了么?想起蓝希,心,仿佛被什么刺透,整个胸腔里都是酸涩苦痛。
“乖啦,咱先吃饭,我跟你说件好事哟!”完颜玉转移话题,她最擅长这个了,虽然每次在大神面前都不成功。
“嗯,什么好事?”蓝羽知道完颜玉的心思,感谢她的贴心放过,如果追问下去,蓝羽怕会疼死过去。
“你要先深呼吸!”完颜玉故意笑着逗她,抬手去擦蓝羽的眼泪,轻松地说:“我要把你悲伤的泪水擦去,接下来,你应该还会流泪,不过会是激动开心的眼泪。”
“嗯?”蓝羽任凭完颜玉帮自己擦眼泪,模糊的视线清晰。完颜玉澄澈的眼眸如蔚蓝纯净的一片蓝天,蓝羽得以喘息一会。
“做好准备了吗?”完颜玉神神秘秘的倒真的勾起蓝羽的好奇心了。
“准备好了。”蓝羽沙哑的嗓音。
“嗯,那我就要说了哦。”完颜玉故意拉长战线,她期待看见蓝羽急切的眼神,但却失策了,蓝羽只是平静地看她。最后,反倒是完颜玉忍不住了,抓着蓝羽的手说:“你的参赛作品被A公司看中了,他们有意向和你合作,帮你出版!”
“嗯……啊?”蓝羽有点反应不过来,完颜玉急得直晃她的手,“就是你的作品被A公司选中,他们会出版发行你的书,哈哈哈!”完颜玉自己先笑开了。
“……”蓝羽心里短暂空白,然后巨大的喜悦如海浪冲击胸口,这是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事。蓝羽一时间无法承受突然袭来的惊喜,表情仍是刚才那副平心静气的模样。完颜玉以为蓝羽不愿意,喜悦顿时锐减,“蓝羽,你不愿意?”
“啊?什么?”蓝羽摸摸眼角,眼泪果然流下来了,完颜玉有些不敢相信一样问:“你是不是不愿意?”
“不是,是……”蓝羽话语迟缓,完颜玉急得不行,“是什么?”
“是不可思议,不敢相信,怎么会这样?”蓝羽总算是说出完整的句子,完颜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你吓我一跳,还以为你不愿意呢!”
“怎么可能,这是莫大的殊荣。”蓝羽眼角的泪越滑越多,在现在这个环境下,同性向杂志想出版很难,更别说她一个新人,就算借由完颜玉的公司,再加上御书房的名气,和A公司签约出版也是遥不可及,那家公司,蓝羽是听说过的。
“怎么会这样,你就不要操心了,你同意,才会有后续,哈哈!一想到这个我就很开心!”完颜玉差点手舞足蹈,像个小孩子。蓝羽被完颜玉快乐的情绪感染,人也轻松一点。
方晓晓过来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她提着水果到了门口没有进去。蓝羽在完颜玉监督下吃了饭,方晓晓一个电话把完颜玉叫出来,水果直接交给蓝羽,蓝羽几次道谢。蓝羽躺在床上,仍像是做梦,她的小说真的被那家知名公司看中了?太不可思议。上天对她还有一丝怜悯,拿走了蓝希,给了她一个出书的机会,只是,这怜悯的代价太大。
完颜玉回去路上和方晓晓念叨蓝羽有心事,还说不知道要怎么帮助她,说得完颜玉直叹息。方晓晓把车子停在家门口,手臂勾着完颜玉的脖子,方晓晓毫不客气地索取了法式舌吻,弄得完颜玉心跳气喘,大脑还有点蒙蒙的,方晓晓才说:“宝贝,帮人也要看自身能力的,否则,可能会适得其反。”
“你说我没本事,哼!”完颜玉又不傻,哼哼唧唧,很不满,惹得方晓晓直想笑,心花也怒放了,逗着说:“你最有本事了,连我都甘心臣服啊,女王!”
“不要叫我女王,请叫我女王大人!” 完颜玉很配合,傲娇地扭头下车,身后是方晓晓说:“好的,女王,是的,女王。”俩人闹着就上楼了。
只要地球不毁灭,日子就要照常过,没人会管你是真伤心,还是假开心。蓝羽重新投入到学习上,关于出版也在稳步进行,要说最烦心的,莫过于改文了。双方虽然都有意向合作了,但A公司以出版发行的角度去看,建议细节上的一些改动,蓝羽只能一再修改,最后改的想吐。
陈瑜作为三好男友,对蓝羽好的没话说,陈瑜细心,发现蓝羽回了一次家,回来有了很大的变化,蓝羽有时候会对着一个固定的方向发呆,如果没人叫她,蓝羽可以一直沉浸其中。
陈瑜关心蓝羽,但没有去追问她为什么如此,蓝羽倒是更加感谢陈瑜的体贴,若真要问及,那真的是在没好的伤疤上撒盐。
转眼,年关将至,蓝羽第一次对回家和过年没了期盼,以前哪怕每天都回家,仍有期盼……现在,她还有什么可以期待?没了,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那个家,不需要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PS:是因为日更甘心为受,不定时更这篇,所以这篇文的收藏老掉么……OTL
我今天吧,脑洞突然打开,这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影响蓝羽VS蓝希的后续发展,你们肯定猜不透我的脑洞是神马!咩哈哈哈!
然后!谢谢那小谁的长评,等我仔细读完回复你哈!莫急!
☆、第53章 精疲力尽
蓝羽从上次回来;就很少打电话给家里了;蓝妈一反常态;周末没事就打电话问问情况,顺便说说蓝希的事。对于蓝希,蓝羽想知道她的现状,虽然赌气伤心;但蓝希她从小疼到大;想不挂念都不行;但蓝羽更怕知道蓝希太多的消息,不知道;权当她是好好的;知道了;她又要不由自主去操心;好在;蓝妈报喜不报忧。
对于过年是否回家,陈瑜跟随蓝羽的步伐,蓝羽不想回,陈瑜坚定地要留下来陪她。一次通话蓝羽和蓝妈说不回家了,蓝妈沉默半天,声音低低地说:“真的不能回来吗?一年才一次。”
蓝羽不忍,蓝妈继续说:“家里越来越冷清,今年过年就我一个人了。”
“蓝希呢?”蓝羽为她听到的话而惊讶。
“说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