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严跪在一旁继续抱住他的大腿,徐徐劝了一句:“皇上,龙体最为紧要,请皇上保重。”
东秦帝死死的看着烟妃,那模样真恨不得抽死她似的,他平息了一会儿情绪,才怒声吩咐道:“来人呐,传令下去,拢烟宫所有宫人杖毙!烟贵妃以下犯上,损了朕的龙威,故而削去妃子之位,另赐三尺白绫!”终究,他还是心软了一寸,留了一分薄面。
“皇上,削去烟贵妃名号之事兹事体大,仅奉口谕臣难以履行,请皇上下赐圣旨诏命!”毕竟烟贵妃可是皇宫之中除了皇后之外最尊贵之人,平白无故削去名号,怎么能不让人起疑呢?所以秦靖这个事儿很难办。
东秦帝看了他一眼,正要说话,高严却打断了他的话:“皇上,您身子可好点了?”
东秦帝喘息了一口气,才觉得嗡嗡作响的脑子慢慢清明了一些:“好多了。高严,送朕回宫吧!”他着实倦了,经过此事的打击恍若老了几十岁一样,步伐沉重,恍似有千金。
烟妃身子一软,完全没有了反应:“皇上,不要啊,臣妾是被人陷害的,臣妾错了,求您饶过臣妾这一次好不好?皇上,好歹我们几十年夫妻一场,求您饶过我好不好?臣妾下半身做牛做马报答您!皇上——”最后一声,烟妃吼得声斯力竭的。
东秦帝面色不动,仍旧铁青难看:“你这个践人,做出这样的事情还敢求饶,朕恨不得亲手杀了你,发泄朕心头之恨!”
烟妃知道今天自己犯了重罪,可是三尺白绫赐于她分明要置她于死地啊:“皇上,臣妾是被冤枉的,皇上,皇上,臣妾还不想死,臣妾——”烟妃哭泣轻求。
东秦帝已经不想再听,沉声说道:“高严,起驾回宫!”
这时候,窗外又翻进一个人影,却是秦悦闪身进来,东秦帝看着他空手回来,眉头一皱,沉声喝道:“秦悦,那个歼夫呢?”
秦悦敛目垂道:“回皇上的话,臣跟丢了,不过臣料想他一定没有出拢烟宫。”拢烟宫外还有不少亲兵侍卫,他不相信有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逃了,所以人还在拢烟宫。
“搜——”东秦帝仅说了一个字,便让高严扶着自己出了内殿小憩。而一旁的秦靖已经去执行命令了,所有拢烟宫的宫人都被抓了起来,而同时也有御林军来拢烟宫搜查刺客。
因为关乎东秦帝的颜面,所以只是用了刺客二字,秦悦带着人一间一间的搜,可搜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人影,倒是最后在烟妃*底下找了一些人皮面具和一身衣服。
东秦帝一看,让人把人皮面具戴在脸上,那模样却是玉惊容,而那身衣服也是玉惊容当日赴宴的时候所穿的衣服,也就是说当日东秦宫真的有两个玉惊容,一个是有人假扮,也就是说很有可能这个人才是杀害太子的凶手,再加上秦亦清当晚负责禁卫军,这么一想,东秦帝的脸色更难看了,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几个字:“高严,传秦亦清入宫!快!”
秦亦清如今被幽闭在府中,没有他的允许不准擅自入宫。
高严得了令忙上一个心腹小太监去传旨,但是严令他不许透露口风,只说是皇上想他了,特意召见。
拢烟宫里阴云密布,像是随时有一场狂风暴雨而来,东秦帝坐在软榻上,任由烟妃在下在磕的头破血流,喊得声音沙哑,都无动于衷,拢烟宫上下人心惶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看着这架子,恐怕事情不轻,而这时皇后也闻风而来,瞧着地上的人皮面具,又瞧了瞧跪着不肯起身的烟妃,问了高严心下已有几分明白:“原来是你,原来是你这个践人在背后装神弄鬼,你还我远儿,还我远儿!”皇后知道真相后更是愤怒异常,自从那一日没有杀死玉惊容,又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救人,心情一直低落,再加上被皇上训斥几句,正愁有气没处撒,烟贵妃正正撞在了枪口上。
想她跟烟贵妃入宫时间相近,但这女人一直备受皇帝*爱,说不恨她是不可能的,再加上丧子之痛,皇后怒得几乎失了神,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
一时之间,拢烟宫大乱,而秦亦清赶到的时候也觉得气氛不对,却还是忐忑不安的给东秦帝请了安:“儿臣给父王、母后请安!”心下却直犯嘀咕,到底发生了何事!
看着拢烟宫风雨欲来的感情,又看到自己母妃跪在地上的形容,难道是出事了?
当这个念头如一道闪电一般打入脑海里时,秦亦清脸色唰的一白,难道是宫中的那个秘道被人发现了,主子被人抓到了,可是不可能啊,他曾经暗中去找那个地方,可是如果没有人指引,他根本找不到入口,而他不知道的时那个密道依照五行八卦而布,寻常之人根本解不了!再加上他不敢大肆铺张,所以他才一直以来没有半点线索。
东秦帝把人眼面具和衣服扔到他面前,沉声说道:“逆子,你看看这是什么?”
人眼面具,再加上一身白衣,秦亦清有些丈二的和尚分不清头脑:“父皇,这是什么?”
东秦帝冷笑一声:“你倒是会装,秦亦清,你太让朕失望了,朕一直相信于你,没有想到你跟你母妃联合一起干出这样的勾当,弑杀太子,依律当诛九族!”
秦亦清面色白的厉害:“父皇,您在说什么,清儿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他惶惶不安的问道,面上已经失了往常的沉稳淡定。
东秦帝冷呵一声,怒气十足的继续吼道:“事实都已经摆在眼前了,你当晚让人扮成玉惊容的模样才行刺太子,而当时的禁卫军是由你来调动的,你不让禁卫军靠近东宫,就是为了便于自己的行动,到最后故意把事情嫁祸给玉惊容,是不是这样子的?秦亦清,朕一直*信于你,没有想到你竟然干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是不是朕的脑袋就是你要的目标?”除了皇子争权夺位,他想不出秦亦清还有什么样的理由布这一个局。
秦亦清经过短短一番思索,已经心下明了,不由悲从中来:“父皇,您要相信儿臣,儿臣并没有做这样的事啊,父皇——”秦亦清这几日心绪难宁,经过此事,情绪轰然崩溃。
东秦帝目露悲凉,看着自己最*信的儿子,大儿子秦亦远虽然不成材了些,但他既然立了他的储君之位便没有想着换了他,二儿子秦亦清是他自幼看重的,这孩子虽然性格温顺了些,但处事手段却处处与他相向,所以他对他越来越是偏爱,甚至想过以后太子登基便让他为辅佐监国,而三儿子秦亦歌,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战场之上,以一敌百,东秦的江山交由他来守护,他百年之后也放心,可是短短几日,大儿子命丧黄泉,二儿子竟然弑杀大儿子,这样的打击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短短一瞬间,理清了所有事情之后东秦帝几乎瞬间老了十几岁,就算是坐在高位仍感觉身子不住的颤抖:“闭嘴!朕相信朕所看到的一切!”
玉惊容的人眼面具和衣裳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拢烟宫,他虽然早就对秦亦清起了疑心,但是这一刻证据摆在眼前,他确实无话可说了。
“父皇,儿臣没有杀害太子哥哥,儿臣自幼与他情同手足怎么可能会残害于他!”秦亦清感觉自己似乎又掉入了一个更大的阴谋圈里面,当日他是调开太子东宫的禁卫军没有错,他也确实找到了两个人证没有错,可是他根本不知道是谁杀了太子哥哥。
而今,这些证据,矛头一一指向他,让他百口莫辩,只是,母妃怎么会牵扯其中呢?
烟妃也突然反应过来,匍匐过来,哭泣哀求:“皇上,都是臣妾一人做的,与亦清无关,您要杀就杀了臣妾吧,皇上,亦清还年轻,他不能死啊!”
“你以为你做出那样的事被朕看到朕还会饶了你吗?哼!你们两个都得死!”秦亦清面容清冷如铁,看着她的时候仍是双目腥红,死死的盯着烟贵妃。
烟贵妃身子一软,几乎泣不成声:“千错万错都是臣妾一人的错,弑杀太子也是臣妾一人所为,与二王爷并无什么关系,皇上,您一向仁慈,怎么可以要了自己儿子的脑袋!”
皇后一听她这么说也急了,不由在一旁急急的劝道:“皇上,如今证据确凿,皇上请下令处死秦亦清!以尉远儿在天之灵!”
秦亦清听了自己母妃的话一愣,这才注意到自己母妃与平素竟然略有不同,发丝凌乱,双唇红肿,而衣衫也是凌乱,像是急急忙忙穿在身上,他一时不知想到什么,面如死灰!
原来是他,他不是说过要替自己守护这秘密吗?为什么这个秘密又被揭穿了,而且以这样的形式,秦亦清越想心越凉,简直不敢再想下去了,他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想干什么,让他帮他做了那么多事,这一次又想做什么?难道是想毁了东秦的基业吗?
而那个人的身份到底是谁,是谁,这宫中到底有谁有这样的能力?
东秦帝让人赐了三尺白绫于烟妃,任凭秦亦清如何哀求都没有用,而秦亦清也被押入天牢,待案情查明之后问斩,皇后终于心满意足。
东秦帝回宫之前吩咐所有侍卫传出此事,而拢烟宫大大小小几十个宫人一杖毙,据说哀嚎不断,形容可悲,而内庭的人高严会做处理,而今日在场的人更是没有一个有胆量把此事摊出去产,所以简简单单就把消息封锁得严严实实,可没人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第二日,东秦帝被人戴了绿帽子的消息还是传遍了大街小巷,等此事传入宫的时候东秦帝又被气得大病一场,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第103章 我若为王你必为后
东秦宫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不过一天功能夫,已经传的人尽皆知,烟贵妃被赐死,二王爷秦亦清被打入天牢,由于宫内宣布此事用词过于模糊,反而更是惹得流言纷纷,各种稀奇古怪的猜测接二连三新鲜出炉,充份体现了八卦传播的消息非比寻常!大伙儿一方面猜测着是怎么回事,一方面又打听着具体事情的始末,简直热心程度前所未及!堪比逛花楼的热度。
夜半,南昭公馆四下皆静,像是所有人都睡着了一样。书房里,烛火跳跃,发出微醺的光,室内似铺了一层薄薄的暖光,盈满心房,扶苏公子坐于岸前,正在提笔写着什么,而这时,突然响到书房侧壁有一阵声响,再就是轻微的一声响,石门打开,缓缓走出一个人影。
来人脸覆银面,只露出漂亮的唇瓣和优美的下鄂,一双清黑的眸如同暗夜下的星辰,既冷且幽,浑身气质清冷,恍若从雪山而来,他一身黑色劲装,更是神秘无比。
扶苏见了来人,忙搁下手中的毛笔,迎了上去,轻唤了一声:“四哥,我以为你今晚不会来了呢?”见到他的喜悦,令他唇角也勾了一丝淡淡的笑意,暖色无双。
四哥唇角微微一笑,唇稍微微一勾:“过了今晚,我以后不会再来了!”
扶苏明白他的意思,下意识的闭了闭眼睛,又想着她根本无需闭眼,就连这双眼睛都是假的,闭有何用呢?无论什么时候,没有人知道他的表情,他的心思,他永远温润柔和,没有半丝其他不耐表情,他唇角微勾,一抹淡笑轻轻溢在唇间,给那抹清丽的唇眸添了一丝柔和,也添了一丝温柔,他轻笑道:“那我也很快也要回南昭了,只是不知今日一别,何时才能相见,四哥,你在东秦也要保重!”说着说着,心底仍是起了不舍。
四哥眼睛里起了一丝波动,有些好奇的问道:“怎么那么快就要回去了?小苏,你不准备多呆一些时日吗?”自从扶苏当了南昭丞相之后,两人来往便不似从前亲密,有些事情也只能在书信中详谈,如今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一时之间,四哥倒也不说话了。
“再呆下去,我都找不到什么好理由了,南昭王已经发了几封密诏了,我再不回去,他肯定心生疑惑了,还以为我准备留在东秦当丞相呢!”扶苏难得开了回玩笑,虽然面上不动声色,嘴角却是柔柔的笑意,温和的醉人。
“那你就留在东秦吧,我想不久之后我便能给你丞相之位了!”四哥倒是轻声接了一句。
“千万别,我当南昭的丞相已经够我辛苦的了,我可不要再当东秦的丞相,那会把这条小命给累残的!”扶苏有些夸张的说,也许只有在四哥面前,他才能如此敞开心声,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而不是在外人面前,永远一幅高深莫测的模样。
“那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四哥瞧着他调皮的模样,心中一动,脱口而出道。
扶苏眨了眨眼睛,几乎要脱口而出,如果你将来为帝,那么能立我为后吗?可那样白痴的话,他终究不会说出品,明知答案,何必自取其辱,她还做不到!不想把自己可怜的自尊呈上去任人羞辱,明知道他心底其实已经有了旁人,就如那夜在太子东宫,她要杀了纳兰楚,而他死活都不肯松手,她已经明了,那个女子才是他心心念念的女子。
“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要一世平安快乐!”扶苏说着去取来放置许久的露水,放在炉子上,将水注入壶中,烧开,直至沸腾,然后手法利落的泡起茶来,她泡茶极为专注,像是生命里只剩下这件重要的事情,其他琐事都入不了她的眼。
不一会儿功夫,茶香弥漫,清香缭绕,他递了一杯于他,唇角笑意一直未敛:“你许久不曾喝过我的雪露茶了,试试味道可有改变!”
他端起杯子一仰而尽,这茶还是当初,如同初见一般,不知不觉,他和她相识已经十年,他注视着眼前这个女扮男装的女子,目光难得透了一丝温柔:“一如当初,点滴未变!”
扶苏也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这雪露茶虽然点滴未变,可我们两个已经变得太多!”犹记当初,她初见他,他还是清秀少年,狼狈不堪,一双腿自幼落下残疾,*于行,她当时初出江湖,想出手救他,他却拿眼瞪她,那时她少年心性,只想捉弄于他,于是她便时不时的寻他开心,可这少年,虽然不便于行,可气势不短,一双幽黑幽黑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她,像是在把她吞噬了一样,那样的少年,没有武功,只凭着心高气傲的性子坚守自己的最后一丝自尊,她终于还是决定医好他的腿,那时他的腿已经残了几年,想要医好,必须重新折断,才重新帮他医治,可他从来不叫痛,拼命忍着,就算是痛到昏迷也不见他闷吭一声,她当时想这个少年有这般隐忍的性子,将来定能成大事,后来知晓他的身份,更是对他怜悯万千,她开始教他武功,帮他建立隐言阁,专门收集情报。
没想过,短短一瞬间,便已经过去了十年。
四哥停住了喝茶的动作,银面下的眸子起了一丝浮动:“是啊,小苏,你后悔吗?”后悔认识他了吗?后悔这十年,他利用她的关系建立自己的势力,后悔看着他一步一步设下陷阱,将敌人一一斩杀干净!后悔吗?
扶苏摇了摇头,眸色依旧温和,她看着他,轻笑:“四哥,我不悔!只是四哥,如今秦亦清已经被打入天牢,你就不怕他把你供出来吗?”
“他?已经晚了!”提起秦亦清四哥的眸子已经起了层凉薄,如风如雪掠过,他眸色本就偏清,仅一丝温柔也给了那一人:“过了今晚皇宫中的密室都会一夕消失,任凭他有百般能耐也找不到一丝蛛丝马迹,再者,就算他找到了又能怎么样,现在还有谁会相信他!所以,我有何惧!”单单是烟贵妃私通一事,便足以让东秦帝大发雷霆,他怎么可能还会关注秦亦清的案子,当晚,本来就是秦亦清暗中动了手脚,不然玉惊容不会被诬陷为弑杀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