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绿道:“城主你不知道,你一走夫人就开始担心,总怕你吃不好,睡不好,水土不服,不会照顾自己,和同窗们相处不来,不习惯点理山的生活。所以你刚走没多久,夫人就派我出来看看你。你也知道我不比城主你雷厉风行,走的慢,所以现在才到。”
任情于是让春绿并一众仆役进了门。
春绿刚一进门,就指着带来的好几个箱子道:“城主你看,我给你带了两箱衣服过来,你这边穿过的衣服都给我吧,我给你洗干净了,你就不用自己动手啦。”说着,就让仆役们打开了一个箱子,任情一看,大多是冬天的衣服,任情倒挺满意。原来之前过来,任情因为觉得点理山靠南,天气炎热,厚衣服带的不多。这春绿带了一箱冬衣一箱春衣,任情心想,等下过冬的时候可以多点衣服替换了。
“本来还想带点吃的,可这路途遥远的,也没办法带,等下我去买菜,给你做一桌子好吃的。”春绿说着还挽起了袖子。
“对了,城主,我还带了一箱银子过来。夫人怕你带的盘缠不够用,所以让我给带了一箱。”
“我有带银票啊,带过来这么多银子干嘛啊,你们也不嫌累,难怪要走这么多天。”任情无奈道。
“城主~别这么说嘛,你也知道夫人就是爱操心嘛~”春绿撒娇道。
“好了好了,你先把这些东西安顿好,我们一起出门吃点东西去。我看你这一路赶路,肯定也累了,今天就先别给我做菜了,明天再说。”任情道。
“啊,城主你最好了!”春绿欢呼道。
任情把春绿带去了平日里自己常去的一间馆子,两人点了菜便聊起来了。春绿道:“城主,来了点理山这个把月还习惯吗?”
任情道:“恩,还算适应吧。武功什么的一开始觉得好久不练都生疏了,这两天多加练习,也渐渐跟的上了。”
春绿崇拜道:“城主你就是厉害,到哪儿都能适应。”
任情以前在钦天城听这种赞美的话听的都快麻木了,本来是没什么感觉的。不过自从来到点理山学习后,就不一样了。由于之前几年任情在武功上已经荒废了不少,所以在点理山学习时,一直隐隐有点力不从心之感。而这点理山本就是一个以武功论英雄的地方,就算你是城主也好,皇亲国戚也罢,没有真本事,也没人把你当一回事儿。所以来到点理山这两个月,任情是第一次尝到不被人崇拜的滋味。一开始也觉得新鲜,第一次被人当成一个普通人对待。时间久了也不免有些许失落,初次感觉到自己也有不如人的地方。现在听到春绿那熟悉的崇拜声,任情仿佛又有些回到自己还在钦天城时,一切运筹帷幄的感觉,不免也高兴了起来。
任情问:“我不在,这府里都还好吧?”
春绿忙道:“都好,都好。城主放心。”
任情知道这样问她,就算有什么问题她也不会老实回答,便扯开话题,向她介绍点理山的风土人情去了。
春绿听了任情的介绍,便道:“没想到城主你才刚来没多久,就对点理山这么熟悉了啊,那城主你可要带着我好好逛逛。”
任情道:“你这丫头片子,把我当导游啊。逛当然是要带你逛的,还用你说?”
春绿又道:“诶~城主,求你个事儿~”
任情问:“什么事?”
春绿道:“你看吧,夏秋冬她们的名字都那么好听,就我的名字叫_春绿,太俗了,你能不能给我改个好听点的啊?”
任情道:“那叫_春青吧。”
春绿黑线道:“那我还是叫_春绿吧。”
任情又道:“你们四个的名字都是以颜色命名的。为什么叫你绿?就是因为我最喜欢的就是绿色。所以四个人里面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了。”
“讨厌~城主,你就会哄我开心。”春绿撒娇道。
任情也笑了,问道:“母亲身体可好?”
春绿道:“城主放心,夫人身体硬朗着呢。”
于是任情便放心了。
春绿问:“城主,你来了这点理山个把月了,有没有交上什么朋友啊?”
任情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朱诚亮,就说:“有啊,就是好的太快了。”
春绿便打趣道:“男的女的呀?”
任情对那朱诚亮本来就有些困惑不解的地方,本想趁此机会问问春绿,可又怕她取笑自己,失了城主的威严,于是道:“男的女的都有。”
那春绿本就是开个玩笑,也没多想,两人就又聊到别的地方去了。
屋里,一黑一白两人对着话。
“这个月开始,城里有传染天花的谣言,稍微有些发烧的,就被衙门派人强制隔离,搞得人心惶惶。”
“查到是从哪里放出来的了吗?”
“其实不止钦天城,其他几个城池也都有这种谣言。”
“之前我中埋伏,还在猜测是否是他所为。现在看来,应该□□不离十了。这回比之前都要明显,看来他也是越来越不忌惮了。也是,毕竟也已经八年了,根基也稳了。”
“那你看应该怎么办?”
“不知道。”
“你不知道?难道就这样让他去?”
“真不知道。这种时候,怎么做都是错。就算稳住了钦天城又能怎样,说到底,这钦天城也不过是他的一座城池,管的再好,又能怎样?”
“他的城池?这城可是你的。你真就这样不管了?”
“静观其变吧,有时候太能干了也不好。”
“你倒是沉得住气。”
那黑衣男子说完话,便运着轻功飞走了。白衣人留在屋里没动,只长叹一声。
原来那黑衣男子就是齐昊,白衣人就是任情。
一转眼,春绿来到任情身边也有五、六天了。按照点理山的规矩,非点理山人或者不是在点理山学习、工作的相关人员,都不得在点理山连续住着超过七天。因此,春绿也是差不多要收拾行李走了。临走前,春绿给任情做了一桌子菜,都拣了任情平时爱吃的做。任情一个人在点理山住着,平时也不会自己烧,只一味的在外吃,吃着也有些腻了,正好春绿过来给她烧了几天,吃着也挺满意,也越发的想念钦天城众人了。任情心想,以前自己出门办事或游历,到了哪里都不挂念府里的人,原来是去的日子还不够长啊。于是便夸春绿:“春,平时你只伺候我,也不用干这些,没想到原来你做菜的手艺这么好。”
春绿道:“讨厌~城主,没想到你来了点理山后变得这么会哄人开心了。”
任情心想,是吗?难道我以前是很冷硬不成?
春绿道:“城主,明天我就要走了,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任情道:“你关心我,我都知道,可你都快比我娘都唠叨了。”
春绿委屈道:“讨厌~城主,你又嫌弃人家。”
任情温言道:“行了,明天又要赶路了,你也差不多早点休息去吧,我在这点理山一切从简,也没什么要你照顾的。”
春绿道:“城主你最好了,永远都是那么霸气威武。”
任情被她说的哭笑不得。
☆、藏书阁
这天下了课,任情回到家里,就收到一只信鸽。一看纸条,是那朱诚亮发来的,问道:“过两天就是军事测验了,明天放假,你要不要来藏书阁学习?”
任情本就打算明天去的,便回道:“恩,我明天去藏书阁。”
朱诚亮又问道:“那要不要一起去?明天藏书阁午膳过后才开,要不我们用完午膳后在藏书阁门前碰头,你看怎样?”
任情看朱诚亮主动约自己,便挺开心,于是回道:“好。”
第二日,任情用过午膳后来到藏书阁,就看见朱诚亮已经坐在那里等着了。因藏书阁还未开放,任情便也坐到朱诚亮旁边等着。
朱诚亮问任情:“你使女回去了吗?”
任情回道:“回去了。带着她逛了几日,只听她叽叽喳喳的,比应付城里的事还累。”
两人正笑着说着话,就看见一只信鸽飞向朱诚亮。朱诚亮解开绑在信鸽腿上的纸条一看,说道:“是我弟弟发来的。”任情探头一看,上面写道:“那天在山顶,你和你那个女鞋油是怎么一回事?”
任情笑了出来:“女鞋油?你弟弟怎么还写错别字啊?”
朱诚亮却没笑,只把纸条收到衣袖里,也不说什么。
任情也是故意装傻,心里明白肯定是那个葛烟云那天看见他们举止亲密,就和他弟弟说了。
任情心想,这葛烟云可真是个人精,在他们跟前哥哥姐姐的叫着,一回去,就和他弟弟都说了,榜首可真不是白当的。
两人便不说什么,等着那藏书阁开放。
等藏书阁开放后,两人进去学习不久,任情想起来之前春绿来看自己的时候,路过点理山附近的一个小渔村,吃到当地晒的鱼干不错,给任情买了带过来。任情吃着也觉得好吃,所以特地带过来,打算分给朱诚亮一些,便拿出了一袋鱼干,说道:“我使女前两天来看我,给买了些鱼干挺好吃的,这袋给你吧。”朱诚亮便道谢收下了。
任情拿出一本书,对朱诚亮道:“这是我从藏书阁借的心学的书。我从小就对心学有兴趣,原本十三岁选门派的时候,想去学习心学的。可又担心一味研究心学,以后接不下钦天城的担子,所以最后还是选择了去仁寿派练武及学习军事。”
朱诚亮听了整个人都愣住了,喃喃道:“我原本也是对心学极有兴趣,后来却没有去心学的门派,去练了武。便想练武练的好,也可以从中体察到些什么。”
任情听了很高兴,觉得朱诚亮果然和自己是一路人,喜欢的东西都相似。
因藏书阁不方便说话,于是两人就埋头学习,不知不觉也过了两个多时辰,快到用晚膳的点了。任情一边伸开两手放松身体,一边道:“学的好累,比练功还累。”
朱诚亮便笑道:“真的吗?我摸摸看额头,看看是否太用功烧烫着了?”
说着摸了摸任情的额头,道:“还好还好,没问题。”
任情也被他说的笑了。
两人说着便走出藏书阁,寻了个馆子,坐下了。
那朱诚亮道:“我找娘子,就是要找可以摆在家里放着的。”
任情被朱诚亮没头没脑的一说给楞住了。任情没想到朱诚亮居然是这种想法,还是男的都会这么想?任情不懂了。
朱诚亮又道:“我找我小师妹,不是单觉得我小师妹好,我是觉得她娘亲特别好。”
任情又不懂了,你将来是和你小师妹成亲,又不是和你小师妹的娘成亲,觉得她娘好有什么用?
朱诚亮道:“所以每次和她娘聊天我都特别紧张。”
朱诚亮接着问:“大城主,你之前处过几个?”
任情想到之前并没有什么感情经历,可任情知道如果照实说的话,以朱诚亮的脾性肯定会被他嘲笑,于是说道:“有过一个。”
朱诚亮便问:“那是怎么会不好的?”
任情不想骗人,便拣着秀才那件事含糊说道:“本来觉得都没问题了,没想到他又说不是这样。”
朱诚亮问:“他有给过你承诺吗?”
任情道:“那倒没有直接说。”
朱诚亮便哈哈大笑起来,“那你这不叫处过,你这最多只能算是一段感情。”
任情心想,这算一段感情吗?这恐怕连一段感情都不算吧。心下觉得自己在感情方面实在是差朱诚亮太多了,有点没自信了。
朱诚亮又问道:“那你接管了钦天城之后呢?有没有人追求你?”
任情心想,衙门里那些个官员都和人精似的,只会逢迎拍马,没个真心。绿林和暗羽那边又都忌惮着她的制衡,哪有人要追她?于是说道:“并没有。”
朱诚亮道:“怎么会?那你娘不急吗?”
任情道:“她有给我安排过相亲。不过我去了两次就再也不想去了,后来她也管不着我了。”
朱诚亮哈哈大笑道:“你还去相亲?你是和我有深入交流的人中第一个有相过亲的。”
然而,笑完后,看向任情的眼神却有些怜惜。
任情道:“我就是不会处对象。”
朱诚亮笑道:“这人哪有不会处对象的?我和你说,这讲究快、狠、准。”
朱诚亮又问:“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任情一时也说不上来,便道:“我喜欢长相清秀的。”
朱诚亮惊讶道:“啊?那就不是我这一型的了。”
任情道:“我就想找个没人喜欢的,就我喜欢。”
朱诚亮笑道:“你怎么能这么想?如果是这样的话,像我这样的,我小师妹岂不是要天天担心了。”
任情想,你小师妹是心挺大的。
任情问:“你说的快狠准是什么意思。”
朱诚亮道:“这就是说,你如果碰上个人,你觉得不错。。。你就。。。”朱诚亮说着说着就顿住了,“诶?不对,怎么就说不下去了?”
于是朱诚亮就不说这个了,只说:“我之前十六岁了还没有要好的,就被他们嘲笑。于是我就去查书籍,学习书里说的追女孩儿的方法。。。。”,说着说着又顿住了。
朱诚亮又接着说:“我在一次下棋比赛里碰见个女孩儿,觉得她不错,于是和她说,就成了。”
“没想到过了一个月,她就把我甩了。”
“后来我就又找了一个,没过多久,还是把我甩了。”
任情心想,如果是我的话我绝对不甩你。
朱诚亮道:“你知道吗?我那呼伦语老师,开了一个学期的课之后,第二学期都没人要上她的课。她便来找我,和我说好话,让我给她拉几个人。我还帮她拉了两三个人。”
“结果怎么着?她说她要好的在显立族,都碰不到面。还说她还没试过小帅哥。”
“这意思不就是她要和我上床嘛?”
“而且她还和我说她趁她那要好的不在,和好几个男的都上过床,她那要好的都不知道!”
任情想,你到底是有多念念不忘你呼伦语老师啊?你不是都已经有小师妹了吗?
任情于是说道:“让我看看你呼伦语老师长什么样吧?”
朱诚亮于是拿出纸和笔,画了起来,口中还说道:“真不想画她,搞得像是我还惦记着她一样。”话是这么说,手中的笔却没停过,任情看着好笑。
等朱诚亮画完,任情一看,不由赞道:“好标致。”
只见是个瓜子脸,眼如漆点墨,鼻子小巧的美女。
朱诚亮没好气的道:“标致什么呀?这么丑!”
任情道:“挺标致的啊。”
朱诚亮道:“不说她了。我给你看我朋友寄给我的信,他现在在显立族学习。”说着,拿出了一封长信,任情只见开头写道:“亮爷,好久不见。”任情心想,这才该是这朱诚亮该有的称呼,他才不是什么可爱的靓靓,他就是亮爷。
朱诚亮给任情看完信,将信一收,看着任情道:“我这个人就是追求精神的交流。”
任情听了心里一跳。
两人正用着晚膳,没想到馆子里到了晚上还有演戏的,便看了起来。等两人用完了膳,这戏还在演,朱诚亮便道:“我们干脆别回藏书阁了,把这戏看完吧。”任情便道好。
于是两人就专心看戏了。只见台上一男的道:“我对另一半的要求是,活泼又话不多。”
任情马上笑了起来,对朱诚亮说道:“这人要求可真高,又要活泼又要话不多,哪来这么刚好。”
没想到朱诚亮却转过脸来,正色道:“你就是啊,又活泼,话又不多。”
任情一愣,是吗?自己原来在他心中是这样的?活泼又话不多?任情第一次被人这样评价,一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