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笑了笑：“席总……满、意、就、好！”
最后四个字，她咬得极重。
反正她已经被调来了，木已成舟，改变不了了。就算她和席靳南吵一架闹一次，让她回到市场部，只会引发公司其他人更多的猜测。
古话说的好啊，既来之，则安之。
所以，她也没打算问席靳南，为什么把她调过来了。他要是来一句他乐意，那只会让她更加气得无语。
席靳南低头把刚才的字签好，然后把笔一放：“工作上我是满意了。不过，其他的地方，能让我满意吗？”
他穿着衬衫长裤，系着领带，眉眼微挑，长得一表人才俊美无铸的，但怎么看怎么就一衣冠禽。兽呢？
凉落几乎是咬着牙把这句话说出来的：“席总还有哪里不满意呢？”
“更听话一点，就好了。”
凉落撇撇嘴：“席总还是继续工作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席靳南有些讶异了：“你没什么要说的了？”
“我能有什么要说的？”凉落反问，“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问你为什么把我调来吗？席总，我服从公司的一切安排。”
席靳南看了她好几眼：“你能这么想……那就最好不过。”
“我看得很开啊。”
凉落说着，还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连你养在外面的小情人都上门来找我了，我都可以忍。
有时候越忍耐，就越卑微。
可是除了忍耐，凉落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她需要明哲保身，安安稳稳的过完这段日子。
等……离开席靳南，一切就会好起来了。
席靳南皱了皱眉，把手里的文件合上：“去叫赵旭进来。”
“哦，”凉落反应过来，“赵特助刚才出去了，说是给你办点事，让我替他一下。”
出去了？
席靳南又想起自己刚才吩咐的事情，没再多说。
他往后一靠：“那你去给我倒杯水来。”
凉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秘书的工作还包括这吗？”
“秘书的工作不包括倒水，”席靳南说，“但是席太太可以。”
凉落撇撇嘴，这个时候，知道她是席太太了。也不知道这个身份，对她来说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
她转身去给他倒水，看到一旁的咖啡机，又想起了他的那个比喻。
黑咖啡和加了奶的黑咖啡。
凉落走出总裁办公室的时候，自己都感到无比的惊奇。
她就这么走出来了，没有吵也没有闹，甚至都没有和席靳南大声说话。
在他面前，她已经可以无底线的退让了吗？还是说，已经不想像以前那样，费力气费心思的去争取什么可笑的尊严了。
她就是攥在席靳南手里的一颗棋子，以前是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现在是终于看开了。
凉落低着头准备回格子间继续发呆，却突然听到头顶一道有些戏谑的声音：“哟，这不是席太太吗？”
乔慕宸站在她面前，放低了声音不被别人听到，但是怎么看怎么都是一脸的幸灾乐祸。
“这不是乔总吗？”凉落说，“怎么有时间来这了？”
“我听说你当了席靳南的秘书，过来看看。”
凉落无奈的看着他：“乔总，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席靳南就在办公室里，有事你就找他去……”
乔慕宸看着她，忽然又想到了郁晚安。
郁晚安为了她，特意跑来找到自己，打听唐雨芸回来的事情。
凉落是肯定知道了唐雨芸的存在了，要是待会儿凉落直接问起他来，他要不要告诉呢？
就在乔慕宸这样想着的时候，凉落已经往秘书室走去了，头也不回。
乔慕宸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估计她也被是被席靳南折腾得够呛。
席靳南别扭起来，可真的是难缠啊，看看凉落，都瘦成什么样儿了……
乔慕宸推门进了总裁办公室，往椅子上一坐：“席大总裁，你今天看起来很忙啊……”
席靳南头也不抬：“什么事？”
“一开口就谈工作，太无趣了。”乔慕宸说，“我更想和你谈谈你今天做了些什么。”
席靳南往后一靠，慵懒的看着他：“我好像没有得罪你。”
“我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凉落了，你还真想的出，总裁办的秘书……席靳南，你怎么不设一个办公室秘书的职位给凉落？”
席靳南皱眉想了想：“这个主意不错。”
一说起凉落，席靳南的目光就落到了手边的那杯水上。
他淡淡的收回目光，看向乔慕宸。
乔慕宸正了正神色，开始说公事了：“你先是把凉落调到身边，然后出去见了许董事长，同时让我去接手和许氏合作进军护肤美容界的案子，自己完全置身事外……你想干什么？”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有一定的联系，席靳南肯定是精心考虑过的。
“我不想看见许温江。”席靳南说，“所以让你去，你能搞定这个合作案。”
乔慕宸笑了笑：“你为什么不想看见他？难道之前也是这个原因，你才突然中止和许氏都合作？”
“很多原因。”席靳南回答。
“得了。”乔慕宸挥挥手，“我一开始以为，是席锦北觊觎许氏这块肥肉，所以你才暂停合作案的进展。现在看来，并不是啊……”
席锦北已经离开了，按理来说，重新启动是迫在眉睫的事，席靳南却拖延到现在。
如今护肤美容这一领域的利润相当可观，席氏如果和许氏合作，前景一片大好。
“以前是以前。总之现在你主要负责和许氏的洽谈，我不会干涉你。”
乔慕宸低头想了想：“行。”
席靳南点点头，一副不愿意多谈的样子：“那就这样，越快敲定越好。”
乔慕宸却不想就这样放过他，想知道更多，神秘兮兮的问：“你和许氏的许温江是不是有什么过节啊？”
席靳南看了他一眼：“不关你的事。”
乔慕宸摸着下巴想不明白了：“你和许温江能有什么事情啊？既然有过节，那就别合作了啊，干嘛又让我去接手……”
“让你去就去。”
“席靳南，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要真的是这样的话，许温江肯定不会让合作顺利进行的。你这分明是给了我一个不可能的进行下去的合作嘛！”
“不会。”席靳南说，“工作是工作，私人恩怨是私人恩怨。和我们合作，许氏的好处也不少。而且……”
“而且什么？”
“我今天去见了许董事长，他非常支持。”席靳南顿了顿，“所以，我帮你探了路。”
“那我谢谢你了！”
“不客气。”
乔慕宸敲了敲桌子：“话说回来，你还是得告诉我，你和许温江之间的事情。不然哪天我偶尔在他面前说了不该说的话，那就太尴尬了。”
席靳南看着他：“你别提凉落就可以了。”
乔慕宸一听这话，八卦的心思就上来了：“凉落？这关凉落什么事？”
席靳南拿起手边的水，喝了一口，指尖握着杯沿：“许温江和凉落是大学同学。”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没头没尾的，乔慕宸却突然明白了：“哦……原来是这样。凉落人长得挺漂亮的，许温江那个时候年少，动心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席靳南瞥了他一眼：“许温江不仅是在学校的时候追求过她，现在……还在追求她。”
“哦……那他还挺专一，挺专情的啊！”
“闭嘴。”
乔慕宸耸肩笑笑，推开椅子站了起来：“你又不喜欢凉落，还不许别人喜欢了？”
席靳南皱着眉头。
“你现在困住凉落也就算了，以后你是困不住的，除非她永远是席太太。许温江喜欢她也挺好的，凉落不跟你了，跟着他至少有个着落，难得许温江痴情。”
乔慕宸说完，掸了掸外套上的灰尘：“走了。”
席靳南点点头。
偌大的总裁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寂静。
席靳南深深的陷进转椅里，双手交叉，目光炯炯，薄唇紧抿。
乔慕宸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吩咐秘书：“把以前有关许氏合作的重要文件，全部拿到我办公室里来。”
“乔总，之前市场部已经策划好了一份合同，不过是初案，您要过目吗？”
“市场部？”乔慕宸顿了顿，“那你把郁总监叫过来。”
“是的，乔总。”秘书应着，走出了办公室。
乔慕宸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支着下巴，静静的等着郁晚安的到来。
晚安，晚安，每次见她，抑郁的心情都会好一点点。
她是治愈他生命的一道阳光。
当办公室的门敲响的时候，乔慕宸大步走到办公桌前，沉声说道：“进来吧。”
郁晚安推门走了进去：“乔总，您找我。”
她穿了一件水蓝色的雪纺连衣裙，头发披散下来，看上去清新温婉。
“是关于和许氏合作的事情，这个案子要重新启动了。”乔慕宸说，“你要多费点心思了。”
郁晚安回答：“当然，这是我的工作。”
“嗯，好……”乔慕宸拖长了声音，“就这样……”
“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离开了。”
乔慕宸却摇摇头：“不，不行，等等，我……还有其他的事要和你说。”
郁晚安冷着脸问：“公事还是私事。”
“私事。”
“不好意思，现在是上班时间，乔总还是弄清楚比较好。”
郁晚安说着，转过身去。
她就知道乔慕宸把她叫来这里，没有这么简单。
如果他还说陪他睡一晚这种话，她一样不会手软。
他乔慕宸把她当什么了？
“不是你和我的事，晚安，”乔慕宸说“上次你问我的问题，我现在可以无条件的告诉你。”
郁晚安的脚步一下子停了下来，有些疑惑都偏头：“真的？”
“对。”
“无条件？”
乔慕宸点点头：“是。”
郁晚安又重新返了回来，和乔慕宸平视：“那你告诉我，唐雨芸为什么会突然从巴黎回来？”
她开口就问，丝毫客套也没有。
☆、109：我一直希望，凉落不要和我一样（有月票就有加更）
郁晚安问得一点也不客套。
乔慕宸倒也爽快的回答了她，没有再为难：“晚安，据我所知，唐雨芸回来，不是席靳南安排的。”
“什么？那……”郁晚安想了想，迟疑的问，“那……是唐雨芸自己跑回来的？”
“对。”
郁晚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可能，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就敢这么跑回来？”
乔慕宸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有时候，人被逼急了，是会做出很多，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郁晚安轻轻咬着下唇，不停的在思考。
“她在巴黎待得好好的，谁能逼她？还把她逼到这个地步？席靳南对她……一直都深情不减的，她为什么这么冒险？要是被席老爷子知道，她回来了，只怕……”
后果很严重。
如果席老爷子对唐雨芸还是当年的态度，唐雨芸绝对讨不了好。现在的席靳南大权在握，要是一力维护唐雨芸，怕是要和席老爷子闹得天翻地覆。
“她在巴黎很好？”乔慕宸反问，有些不理解的看着她，“她一个人举目无亲的在巴黎，能有什么好？晚安，这件事，你再好好想想。”
郁晚安看着他，他的目光里有些期许，等着她把答案说出来。
就像以前一样，她胆小怯弱，他每次都是这样看着她，让她一步一步变成今天的郁晚安。
一时间，郁晚安脑子就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出了。
她移开目光，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想不出。”
乔慕宸轻轻的叹了口气。
郁晚安有些脸红：“我要是唐雨芸，我就好好在巴黎待着。反正席靳南的心在她那儿，她有什么好怕的，就算凉落……凉落……”
郁晚安说着说着，声音忽然小了下来，有些恍然明白又有些不敢确定的，再次看向乔慕宸。
“对了。”乔慕宸点点头，表示肯定，“唐雨芸回来，十有八九，是因为凉落的存在。”
郁晚安一惊。
乔慕宸已经继续说道：“唐雨芸一定是觉得，凉落不比尹巧如。席靳南，只怕已经变心了。”
“对……”郁晚安终于恍然大悟，“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席靳南……席靳南他对凉落，面上嘴里总是不承认，可是实际上，我们都看得出，他是在乎凉落的……”
郁晚安喃喃的说着，眉头微微舒展开来，眼睫轻颤。
乔慕宸一直看着她，眼睛的视线就没移开过。
他唇形微动，却只在心里默念——晚安，你看不看得出，感没感觉到，我也是在乎你的。
“是。所以我想，唐雨芸远在巴黎，却知道得这么清楚，她在席靳南身边，只怕安插了人。”
郁晚安的眉头再次紧皱：“那我去告诉席靳南。”
乔慕宸见状，连忙拉了她一把：“现在你和凉落的关系这么好，你去告诉席靳南，他会相信吗？”
“可以排查啊！”
“晚安。”乔慕宸说，“没用的。”
“为什么？”郁晚安反问，“为什么没用？”
乔慕宸有些无奈，却没有一点不耐烦，这样的无奈表情里，还夹杂了一丝心甘情愿，他愿意面对郁晚安，哪怕她明明很简单的事情，却一直在原地转圈圈，弄不明白。
他的郁晚安啊……
“晚安，你能不能冷静一点，不要这么偏激？遇到事情就手足无措的这个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要是别人听到乔慕宸的这句话，恐怕下巴都要惊掉了。
他居然说郁晚安遇事没有主见，手足无措。凉城席氏集团市场部的郁总监，郁家二小姐，在工作上十足的女强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郁晚安这一辈子唯一的失策，只怕就是栽在乔慕宸身上了。
但，也只有乔慕宸，才能说出这番话了。
不管郁晚安再怎么风光，再怎么无坚不摧，再怎么独当一面，其实在他心里，不过是一个要被他保护的小女人罢了。
这就是爱情。
郁晚安正在情急中，又心烦意燥，根本没有在意这么多：“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
乔慕宸轻轻敲了敲桌子：“顺其自然，我们管不了这件事。”
郁晚安微微张着嘴，显然是不赞同乔慕宸说的话：“这么可以顺其自然？凉落……她不能成为牺牲品啊……”
“首先，你觉得在席靳南心里，谁轻谁重？他会更偏向谁？我可以告诉你，唐雨芸是自己主动回来的，但是是席靳南同意让她留在凉城的。晚安，你就应该明白，席靳南把唐雨芸留在凉城，这代表了什么。”
郁晚安沉默了。
“席靳南喜欢凉落是不假，但只是喜欢而已。但是一旦凉落和唐雨芸被放到同一个层面上，该选择谁，该舍弃谁，这不是做选择，而是只有一个正确答案。晚安，你也知道当年的事，你更加知道唐雨芸对席靳南来说，意味着什么……”
在唐雨芸面前，凉落根本不值得一提。
郁晚安明白，她其实从一开始见到凉落的时候，就很明白。
但是渐渐的和凉落相处久了之后，把她真正当朋友，当做姐妹之后，郁晚安反而有些糊涂了。
她只想让凉落过得好一点，快乐一点。却慢慢忽略，她是怎样和凉落成为好朋友的，更加忽略了席靳南的为人处事。
“所以，乔慕宸，凉落最终会被舍弃，她只是唐雨芸的一个替代品。席靳南，不会给她任何回应和答复，对吗？”
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在他和郁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