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还没有对他死心,我就会霸着他妻子的位置。
陆向远垂着脑袋,声音里满是懊悔:“我真的不是一个好人,如果你现在不离开,你一定会后悔的。”
“如果爱安念不算一个好人的话,我也不算。既然你我都不是好人,我就更不应该离开你了。在你身边,两个坏人可以抱团,离开你,我一个坏人会很孤单。”我不知道陆向远是不是哭了,可是我知道我哭了,“向远,这世界有多冷酷无情,你比我清楚。你单枪匹马,我不放心。所以我得陪你走,就算只有一程也好。”
我终于可以理解安念所说的喜欢一个人,便不想看到他落魄的样子,哪怕他始终对着我趾高气昂,高人一等,桀骜不驯,都好过他现在这副样子。
我不顾一切地扑向陆向远的怀中,张开双手,紧紧搂住他,这才发现他其实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高大,其实我也可以保护他。
陆向远奋力地挣扎,想要扯开我环抱着他的手。我也不知道突然是哪里来的力气,死死地抱住他。
“我不会放手的,你别让我放手,我不放。”我一边给自己鼓劲儿,一边用力抵抗陆向远的挣扎。
最后陆向远拗不过我就不再乱动,任由我抱着。
☆、第四十三章 此刻陪着你(4)
我不知道我抱着陆向远淋了多久的雨,最后是他将我抱进去的。
我先去洗澡换下湿透了的睡衣,陆向远就去给我熬姜汤,我们默契地对这件事避而不提,就让它成为我们两个人之间少有的共同秘密。
我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陆向远还在厨房,我就坐在沙发上吹头发。
陆向远从厨房出来的时候,门刚打开,我就立刻闻到了一大股熏鼻子的姜味。
我捏着鼻子,简直对这股味道不能忍。
“陆先生,你熬的什么东西,简直就像是生化武器。”我脸上的表情有多纠结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陆向远脸上有些微微地泛红,语气却仍旧强硬:“我怕你感冒了才给你熬的姜汤,就算是生化武器你也得喝光。”
“姜汤?”我有些难以置信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看了看他碗里那黑乎乎的东西,“你确定这是姜汤?为什么和念念给我熬的姜汤看上去很有些不一样,闻上去就更加不一样了,我可不希望喝下去更更不一样。”
“我第一次熬姜汤,我放在这里,你喝就喝,不喝就倒了吧,我进去洗澡换衣服了。”陆向远说走就走。
我不过就是想跟他拌几句嘴,这是我整个二十六年的人生里觉得最有趣的事情。
所以就算他端给我的是一碗□□,我也会像喝高汤一样喝光它的。
我端起桌子上的那碗黑暗姜汤,鼻子情不自禁地皱了皱,这个味道还真是不一般的冲鼻。看来等他爱上我之后,一定要让他去跟着安念学习一下怎么熬姜汤,要不然这日子怎么过呀。
我突然产生了一种壮士断腕的豪壮,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之后,闷头将一大碗一饮而尽。
陆向远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我这边走来,看到桌子上那碗已经喝得见底的姜汤,眉头缓缓舒展开来。
“陆先生,你淋了更久的雨,你有没有给自己也熬一份儿姜汤?”
陆向远直摇头:“我不喝这东西。”
“陆先生,你都不喝的东西竟然给我喝,快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我站在沙发上也比陆向远高不了多少,伸出手指着他的脸。
陆向远挥手过来就打掉我指着他的手:“没什么事儿的话就赶紧回去睡觉。”
“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吗?”我想让他对我说晚安,哪怕是好梦也好。
“你是想听我刚刚在楼上跟你说的那件事吗?”陆向远已经顿住了脚步,忽地转过身子,眼神里一片幽静。
谁想听他再说一遍离婚的事情。
我赶紧跳下沙发,穿好鞋子,抢在他的前面:“我还是去睡觉吧,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不用去谈及。”
我以为经过今天晚上的事情我会睡不着,可是躺到床上没过一会儿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钟,往天这个时候陆向远已经去上班了。我都还没有给他买早饭。
我打开门,发现黑花正蹲在陆向远的门前。
我走过去抱起它:“怎么,你爸爸上班去了,难道你是想睹房门思人,或许我能够让你感受他还遗留在床上的体温。”
我将陆向远的房门打开,发现他竟然还在床上。
我诧异地问道:“陆向远,你怎么还没有走?”
没有人回答我。
难道生病了?
我这才想起他昨天没有喝姜汤,赶紧跑到他的床前。他紧紧地裹着被子,脸上却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我伸出手贴着他的额头,温度高得我立即就撤回了手。
真的发烧了。
我将黑花放在床上,赶紧冲进我的房间,拿出陈翼屏女士为我准备的一大坨感冒退烧药,我一盒一盒地对着症状找,终于找到一个专治退烧的药,又再一次冲进他的房间。
我倒了一杯温水,又将他的上半身稍稍扶着,让他把药喝了下去。
然后按着电视剧里面伺候发烧的人应该要做的步骤,替他将身上起的一层虚汗擦了,然后给他换了一件干净的上衣。
弄好一切,我已经精疲力尽,在他的身边躺了一会儿之后,就替他掖好被角,下楼去熬粥。
天可怜见,算上上次为安念熬粥,这是第二次,竟然做成功了。
我端着粥上楼的时候,陆向远已经醒来了,他正站在门口,看上去是要下楼来。
我见他脸色仍旧苍白,着急地说:“你正发着烧呢,赶紧去床上躺着。”
陆向远说话的声音都还很虚弱:“我向来退烧很快,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
我强硬地说道:“没有什么事情也去给我躺着。”
陆向远见我态度坚决,就无可奈何地回到床上。
我献宝似地说:“陆先生,你快看看我第二次熬的粥,这品相多好呀。”
“不过一碗白粥,有什么品相。”陆向远无语。
“你能不能有一次赞扬我的时候,就一次就好。”我盛了一碗粥递给他。
陆向远安静地吃粥,三下两下就吃光了。我又给他添了一碗,他很快又吃干净了。
我的自豪感快要让我自己飞起来了,陆向远喜欢吃我做的粥,这让我怎么能够不高兴呢。
吃过早餐,陆向远便要去公司,被我强硬地拦下了,并且用他的手机给梁司严打了电话请了病假。
今天只要我在,他就别想离开床半步。
陆向远又不喜欢刷微博,看八卦,我便拿一本安念给宋则言写的书《枕着你的容颜入睡》念给陆向远听,听着听着他就听出了端倪。
“阿浔,你不用费尽心机,很多忘不掉的事情真的就是一辈子忘不掉的,比如爱情,比如仇恨。”
我被陆向远口中吐出仇恨的两个字和眼神中露出真切的仇恨吓得身子颤抖了一下。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把爱情和仇恨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放在一起来举例,这或许就是艺术家的与众不同吧。
不过我真希望他的与众不同能少表现一些,要不然我会害怕很多次。
“其实你忘得了安念的,只是你不去尝试,只要你去尝试了,我相信你可以习惯她属于别人。这样对你,对我,对安念都是好的。”我站起来,看着手机,说,“我快递到了,我下楼取个快递。”
陆向远看着我有些发愣,估计是我情绪转得太快了。
是安念寄过来的那根项链,我迫不及待想要把这条项链给陆向远看。
当陆向远从我的手中接过那条项链,视线直直地盯着它,眼神里情绪堆积。
现在看见这条项链我已经不觉得头痛了,炫耀道:“好看吧,我也觉得好看。”
陆向远将项链放回我的手中,我翻过来看到’lx’这两个字母:“罗夏,项链上面的这两个字母原来就是罗夏,他到底是我的谁呢,为什么又会把属于自己的项链给我呢?”
陆向远深深地叹了叹气,声音里透着经历沧桑之变过后的淡然:“阿浔,有些事情既然忘了就忘了,何必想起。”
我不同意陆向远的这个说法:“如果这件事对我很重要呢。”
“能够忘掉的事情就算不得重要。”陆向远的眼睛里有着莹润的光芒,他问,“你会忘记我吗?”
“不会,我宁愿忘记自己是个美人都不会忘记你的。”我突然有点感伤,“陆妈妈不在了,陆爸爸又静静地躺着,念念又有了宋则言,我要是再忘记你,你就真的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不管我生活在哪里,我都一定过得不能安心。”
陆向远漠然地说:“能够在煽情路线和窘迫路线随意切换的可能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能让凉沐浔煽情的人也大概就只有你一个人了,并且不珍惜凉沐浔的煽情也只有你一个人。”我学着陆向远的句式,举一反三道。
我的煽情大都会换回陆向远的沉默,我很开心又知道了一种如何判断一个人不喜欢另一个人的方法了。
“我不打扰你,你好好休息一天,不要想工作的事情,也不要想安念的事情,不管她昨天跟你说了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虽然我知道你并不愿意是我在你身边。”
我的手刚碰到门把手,便听到陆向远说:“阿浔,我真的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好人,至少对你,我不是一个好人。”
我笑了笑:“别这么说,在我面前自我贬低并不能降低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
陆向远说得语重心长:“我是认真的。”
我和陆向远说的话,不管当时是笑着的,哭着的,难看的任何表情,那些话里的内容都是百分之百的真心的。
“你没看出来我也是认真的吗,对你我一直都是认真的。只是我总是认真,你却总是当玩笑。”
我回过头来,笑得灿烂,“陆先生,你必须明白一个道理。你不喜欢我并不能说明你是坏人,相反,我逼着你喜欢我,我倒是一个坏人了。”
陆向远还想说些什么,我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拉开门走出去之后便将门拉上了。
☆、第四十四章 此刻陪着你(5)
晚上我清水煮了一些午餐肉和绿色的我叫不出名字来的蔬菜,然后再加上中午没有吃完的白米粥端上去给陆向远做晚餐。
我和他吃过之后又聊了一会儿天,然后我就回房睡觉了。我的睡眠和陆向远一样,浅得连游泳都不能。
但我这次中途醒来却不是听到什么声音,而是又梦见了那个看不清脸的人,下意识我就好想见到陆向远。
我蹑手蹑脚地来到陆向远的门前,打开他的门,却听到他在床上滚来滚去,还不断地发出一阵沉沉的声音,像是哭泣,又像是呢喃。
但不管是什么,他那么伤心的语气听得我心里像塞进了一堆乱石,难受得快要不能呼吸。
我来不及开灯,径直走到他的床边,他仿若未觉,深深地在梦魇里挣扎难受。
我坐到陆向远的床边,突然伸出一双手紧紧地搂住我的腰,力道之大像是要生生地将我的腰掐断。
我只有心疼。
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别怕,向远,有我在,别怕。”
陆向远在我的安抚下慢慢的安静下来,情绪也慢慢地恢复平静,直到他整个人从梦境中抽离,才松开握着我腰的手。
我站起身替他盖被子,陆向远突然在黑夜里睁开了眼睛:“你怎么还没有睡?”
“我刚刚做了一个梦被惊醒了,就想着过来看看你,没有想到我们竟然这么心有灵犀,你竟然也在做噩梦。不过既然你已经醒了,我就先回房睡觉了。”
有很多人是不希望另外的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的,我不知道陆向远是不是这样,但是保险起见,我还是故意打了一个呵欠。
我转身的瞬间,陆向远叫住了我:“阿浔,能陪我说说话吗?”
此时此刻的陆向远,他的声音格外的脆弱,惹人怜惜。
他好好的时候,一句话尚且能够让我迈不出脚步,更何况他现在如此悲伤的挽留,我怎么可能会拒绝。
我为了缓解这个有些哀伤的氛围,嬉皮笑脸地坐回他的床头。陆向远也坐了起来,背靠着床头,打开了房间里的灯。
眼睛习惯了黑暗,一时间有些不适应亮光。
我好眨了一会儿眼睛才适应。
我想遵从他的想法:“你想说什么?”
陆向远却把话头转给了我:“你做了什么噩梦?”
“严格意义上不算是噩梦,而且这算是我长期做的梦了,就是给你说的那个没有看清脸的男人。”我反问,“你呢,做了什么噩梦?”
我白天看了一本书,追求一个人的时候要控制自己的需求感,不要总想知道对方的一切。我和陆向远现在的这种情况就可以算是我在追求陆向远,刚刚我着急离开其中的一个原因就是为了避免自己问他东问他西。
不过他现在主动给我问东问西的机会,我也是不会就此错过的。
这种很走心的事情,我根本没有抱着他会告诉我的希望,但我还是无法避免有一种期待的心理。
“我梦到了一大片海,辽阔得看不到边际。那天还下着好大的雨,我驮着爸爸在海里漂浮着。他的身上有好多伤口,每一条伤口都不断地涌出鲜血,我们周围的海水全都被血水染红。他就在我的背上,我很清楚地感受着他的气息一点点的微弱,他的身体一点点的变得没有温度。”陆向远给我讲述这个噩梦的时候,表情一直都很平静,淡然地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一般,“我很害怕,我已经没有了妈妈,不能再没有爸爸了。”
但是他眼角溢出的泪始终没能掩饰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陆向远他此时此刻很难过,而我也是。
我向他的身边移了移,伸出手刚好能够够着他的脸,我轻轻地擦了擦他的眼角,然后握着他的手,他也更紧地回握着我的手。
我吸了吸鼻子,冲着他笑:“我实在是不喜欢现在这个氛围,我要给你讲讲我小时候的事情助助兴。”
陆向远弯了弯嘴角,苛刻地提着要求:“那你尽量讲得悲惨一点。”
我拍了拍他的胸膛,佯装生气:“我看你已经好了,不需要我牺牲自我取悦你了。”
陆向远突然握住我的手,脸上戏谑的笑容也收敛了,语气格外正经:“给我讲讲你七岁之后的事情吧,那些你觉得有趣的事情。”
我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怎么突然间对我的事情感兴趣了,我有些受宠若惊,你得让我缓缓。”
陆向远对我的温柔坚持不过三秒,立刻又显示出不耐烦来:“那你到底讲还是不讲?”
“讲呀,怎么不讲。我心上人想要知道什么,我就讲什么,绝对没有一句假话。”
我夸下海口之后突然发现我七岁之后的人生里好像并没有出现过多让我记忆深刻的人,我也没有做过多么让人记忆深刻的事情。安念的事情他都已经知道了,不过看他那一脸期待的表情,我总得讲点东西。
于是我就把我年轻时候那些向小太妹发展的事情,逃课上网,去网吧跳舞被人拦住最后还是被我爸的下属拉回警察局,上课站着的时候比坐着的多,校园里的每一棵水果树都有过我的脚印,我还在其中一棵树上刻过我暗恋对象名字的事情通通说了个遍。
陆向远靠着床头,垂在身侧的手松开了拳头,这个时候的陆向远才真正的放松了。
他眉目清俊,静静地听着,偶尔眼角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