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碧玉笑有些调皮,“娘说过,相公是我一个人,不许任何人跟我抢。谁敢跟我抢,我就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女儿可是照你说去做,我很乖最听娘话。”这些都是她出嫁之前吴氏教给她为妇之道,她执行很彻底。
“你呀。”吴氏心中好笑不已,这孩子这么大了还这些调皮,但还是忍不住出口指点道,“在娘面前凶一点不打紧,平时对杰儿要温柔些,要让他觉得你最好,谁都比不上你。那样话即使有人送女人给他,他也会主动推掉。这种事光靠你一个人不想纳妾是解决不了问题。要让他主动不纳妾室才是解决之道。”
这种事吴氏心里最明白,但凡男人都巴不得身边多弄几个女人。但如果有人约束,他们也不敢由着性子乱来。女人要让他们知道自己底线在哪里,如果他们在意你,自然会注意分寸。
碧玉笑眯眯点头,“知道了,娘。”
“婆婆,小姑,你们……”胡雪儿眼睛圆瞪,嘴张开。天啊,她们俩在说些什么?平日里那么温柔两个人居然会说出这种惊世骇欲话来。她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女人就应该这样啊。”碧玉毫不在乎笑了笑,“绝不能将相公往外推,要紧紧往里拉。”她对所谓贤名不感兴趣。她要是相公永远只守着她一个人。
胡雪儿如今脑中一片混乱,言语失措,“可我娘跟我说话,不是这样……”
胡太太教导女儿为妇之道,要温柔体贴,要有容人之量,要在不方便时候主动给相公安排通房,不要吃酸拈醋,要懂压制妾室,必要时候多纳两房,采用平衡之术,而她则坐山观虎斗。
她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有人跟她说这些完全相反道理。这些话跟她从小接受观念完全不一样,可却该死让她心中喜欢,可好像太……
吴氏心中暗叹了声,能猜到胡太太是如何教育女儿。但她对此并不以为然,“身为女人已经够辛苦,再处处委屈自己,那样活着太憋屈,有些事是不能让。”女人要服侍公婆,要照顾相公照看孩子,还要管理家务,这样辛苦还不能换得男人一点怜惜吗?
胡雪儿忙道,“以后还请婆婆多教导媳妇。”她虽然有许多地方不解,可她更喜欢婆婆说法。那样会顺着自己心意行事,不用太过委屈自己。
“你爱听,我就多说几句。”吴氏想了想道,“该是你半点都不要让,不该是你就不要强求。好好琢磨这句话吧。”有些话她不大好说,毕竟那是她儿媳妇,不是女儿。
“是,婆婆。”胡雪儿心中欢喜,可还记挂着那件事,“那是不是说可以不纳那个女人进门?”这样能行吗?相公会不会不高兴?会不会说她没容人之量呢?
“一切都登儿回来再说。”吴氏提点一二,“不要惊动她,她可能另有想法。”她只是猜测而已,还没得到证实。
“什么意思?”胡雪儿一脸茫然。
“你不用知道那么多。”事情还没明朗,吴氏不愿多提,看着媳妇脸有疲倦之态,心有怜惜,“下去休息吧,你昨晚肯定没睡好。”
胡雪儿心中感动眼眶一红,应了一声才恭恭敬敬退了下去。她真很好命,能遇上这种开明婆婆,她如今只求能为吕家生个可爱男丁。至于其他就好好跟吕登商量。
梳理
对着碧玉,吴氏态度明显变了不少。板着脸劝道,“女儿,你如今大着肚子,以后不要喳喳呼呼跑来跑去。”
“我只是有些担心嘛,一早就听到这种消息,我都傻住了。”碧玉撅起嘴,撒娇把头靠在吴氏肩膀上,“那两个女人可不是普通家妓。”她怎么可能还坐得住?要不是杜氏劝她不要多管这种事,她早就不会等到响午杜氏歇息时才偷溜过来。
吴氏对这个女儿一点办法都没有,含笑问道,“你也看出来了?”
“对啊。”碧玉歪着头使劲回想见到两个晴时感觉,“那两个女人眼神很不一般,感觉是专门训练出来。”这种人恐怕是派专门用途,比如打探消息、收集情报、施展美人计等等。不过她家兄长和相公已经让人这么重视了吗?还派出专门人来对付他们?
“女儿你越来越精了。”吴氏不由失笑,“你和你哥哥算是锻炼出来了。”这双儿女一直是她骄傲。
碧玉得意扬了扬头,“我跟哥哥是没法比,不过这种事我都看出来了,没道理哥哥会看不出来。他怎么可能喜欢上那种别有用心人?”这才是她深信不疑吕登对那两个女人没兴趣原因。再傻男人也不会喜欢上别有所图可能要害他女人。
“我也这么认为。”吴氏小心翼翼摸着女儿肚子,百思不得其解,“可就是想不通,登儿他怎么会跟雪睛同处一室?你哥哥绝不是那种喜欢美色而不要命人。”她早上没和儿子说上几句,对昨晚事并不了解,只能私下猜测几句。
碧玉笑道,“等哥哥回来问问就知道了。”
“说也是。”吴氏有些好笑,她如今还不如女儿有耐心,“我有些沉不住气了。”
碧玉忙道,“您是关心则乱。”因为太在意儿子,反而失了平常心。
“如今人无所不用其极,连登儿都会中了招。”吴氏眼角有丝忧心,“你家相公怎么会是这些人对手?我真替他担心。”
比起吕登,刘仁杰单纯了许多,别人如果存心要对付他,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相公不想再做官了。”见吴氏担心,碧玉忙将他们夫妻商量好结果说给她听,“他答应我,做满三年就想办法离开。”
说实话,她一直认为刘仁杰性子不适合走仕途,能顺势离开是最好结局。免得她日夜悬心。
“真?那太好了,他性子虽好,但不适合乌烟瘴气官场。”闻言,吴氏松了口气,这些年下来,她对刘仁杰性子知之甚祥,“他能舍下功名利禄,那就好。”她也能放下一层心事。
碧玉问道,“到时我们回家乡,爹娘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我很想回去,家乡一切都比京城好。”可是吴氏心有顾忌,“不过到时再说,你哥哥如果需要我们,我们就留在这里。”小两口身边没长辈总不大好,总得有个长辈为她们掌舵。像今天遇上这种事,没个长辈在身边,还不知道会如何?
“这样也好。”碧玉也知道吴氏意思,并不强求。吕登也不容易,年纪轻轻在京城做官。“爹爹和小弟呢?还在书房吗?”
她都来了这么久,也没见他们出来。通常吕顺知道她来了,都会出来看她几眼,确定她安好然后再进书房。这是前段时间养成习惯。
吴氏不由露出笑意,“他带你弟弟去了小田庄,说是让孩子了解书本里没有知识。”想起吕申问父亲,鸡蛋怎么会生出小鸡?吕顺目瞪口呆哑口无言样子。越想越好笑,可怜她家相公虽然从小在村上长大,可从没亲手做过一顿饭,他根本不知道这些知识。为人父尊严,岌岌可危啊。
“呃?”碧玉听了这些话,不由也笑开了,“爹爹了解菜是怎么种吗?鸡鸭怎么养吗?”据她了解,她爹爹只对教书在行,其他都不会。
“你这丫头,居然打趣起你爹爹来。”吴氏心情大好,笑道,“让他知道了,看他怎么捶你?”
“才不会呢,爹爹最疼我。”碧玉根本不怕,顺手轻抚着肚子,“要不是肚子里孩子,我也很想去小田庄看看。”住在这里不能走动,真好闷。
“一切都孩子生下来再说。”吴氏知道碧玉小心思,“如果觉得闷话就过来走走,不过一定要带上人。”
碧玉撅起嘴,“娘,我又不是瑛儿这种年纪小娃娃。”她娘也太小心了吧。
吴氏捏捏她因怀孕而有些胖乎乎小脸,打趣道,“你如今还比不上小娃娃,小娃娃能蹦能跳,你能吗?”
碧玉不依叫道,“娘。”
“小心点,不要让我们担心。”吴氏别无所求,只求一家人都平平安安。
“知道了,娘。”碧玉知道她娘疼她,心中欢喜。
傍晚时分,吕登回家按照习惯先给父母请安。
吴氏让他坐下,问起昨晚事。
吕登也不瞒他娘,一五一十把所有经过说了一遍。
吴氏大讶,“你说什么?我让她送点心给你吃?”怎么可能?
吕登也很羞愧,居然让个女人拌倒了。“是,娘。”
“我只吩咐厨房给你做份点心,并没有指名让雪睛送过去。”吴氏大为奇怪,“我早就发话下去,不许她们乱走动。”都这样了,这女人还能拿着点心送到吕登书房,这里面恐怕有内情。
“是儿子一时疏忽,并没有想这么多。”吕登心里把雪睛骂了一百遍,“看书看迷了,才会保无防备。不过应该没做出什么事来。”当时他真没想到这女人胆子大到敢在点心里下药。
吴氏皱着眉头,恐怕家里下人也出了问题,“并不是你错,看来家里也要彻查一遍。”千防万防却没想到会出家贼。
吕登也想到这点上,心中不安,“娘说是,家里人一定要清白,否则家无宁日了。”
“这个交给我来办。”吴氏比较担心这两个女人难缠程度,“不过你打算如何处置这两个女人。”
“她们两个身负责任,恐怕不好打发。”吕登想了想有了主意,“我在想我们就当做什么都不知情,然后随手就送给别人吧。”反正李侍郎把人送给他们时,并没有说什么。他们也随手把人送出去,不会惹怒那人。
“这也是个办法。”吴氏松了口气,“不过这接收人选要考虑周到,不能害了人家。”这种女人可不是什么好货色,要是害了别人,她心里可不安很。
“我自有分寸。”吕登点头应了,“不过在之前还是不要传出风声,免得她们早做防范。”心里却暗想,他娘毕竟心软,这官场上人有几个是好人?到时谁害谁还不知道呢?不过这人选确要好好选一个,最好弄李侍郞吃个哑巴亏,又不敢发作。
吴氏一想就透,“这个我明白,你还是先安抚好你媳妇。”家和万事兴嘛!
吕登扬扬眉,心中不悦,“她来向你哭诉了?”
吴氏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这倒没有,只是很贤惠要替你纳了雪睛。”
“胡闹。”吕登心中大怒。
“她终究是个女人。”吴氏暗叹一声,“不过已经被你妹妹说话打消了这个念头。”
吕登奇怪不已,“这关妹妹什么事?”这丫头又偷溜过来了?
吴氏将碧玉来过事并且说过话告诉了吕登。
吕登听罢不由大笑道,“妹妹性子外柔内刚,又是您一手教导出来,一般人都不是她对手。更难得是她会藏拙。”
他原本来到京城就很担心这个妹妹,毕竟是他守护了十几年小姑娘。嫁为人妇会遇到各种问题,也不知她能解决吗?
不过他自从听到碧玉是如何应对刘水莲送丫环给刘仁杰这件事,彻底放下这颗高悬心。同时心中不胜感慨,当年那个被他护在羽翼下小姑娘终于长大了,懂得如何保护自己,学会了巧妙应对方法。
在他看来那件事她处理极漂亮,没有跟杜氏大闹也没有跟刘水莲绝交,不动声色在刘仁杰身上下足功夫,让他出面解决问题。既没有留下妒忌恶名,也消除了后患。不费吹灰之力,就达到了目。同时震慑了对刘仁杰虎视眈眈人家。一举数得,实在是高。最妙是所有人都以为碧玉在这件事里是最无辜,也没有动过任何手脚。
所以说聪明女人只要拿捏住相公心,自然有相公为她在前面披荆斩棘,遮风挡雨。只有傻女人才会跟女人斗,斗你死我活,而男人却左拥右抱享受被争抢快感。
有女人会选择将对手放入场内斗,而碧玉却选择了拒绝对手入场,一个人独大。
吴氏也笑道,“你妹妹也算命好,嫁了个疼惜她男人。”如果这个男人不疼惜妻子,碧玉也是无计可施。
吕登点头道,“思成为人虽有些呆板,但不失为个好人,我会护着他。”护着他就是护着碧玉,他不会让碧玉一家出事。
吴氏不由也提醒道,“你也要小心,这官场水太深了。”吕登再聪明,也还是个二十几岁年轻人。遇到老谋深算老狐狸,恐怕也要吃亏。
吕登心中暗叹了口气,“我会当心,有些事我会避开。”有什么办法呢?要走仕途就要承受这些。可这是他挑路,他会坚定不移走下去。
吴氏对官场只知一二,并不深入了解。遇到事情也是爱莫能助。“这些你比我懂,自己惦量,不要卷太深。”
“知道了,娘。”吕登点头应了,为了家人他也会小心。他还想好好服侍爹娘到百年。
吴氏大张旗鼓将那天事查了一遍,终于查出当天那个厨娘有问题。厨娘依照吴氏命令做好了点心,可却安排雪睛送过去。这本来就不合常理,但因为是深夜,大部分人都歇下了。雪睛偷溜出来端了点心去书房,并没有让人看到。
吴氏盯着跪在地上厨娘问道,“你是我从家乡带出来,为什么要帮着外人?”这让她很是痛心,她本来很欣赏她厨艺。生怕吃不惯京城饭食,专门从家乡千里迢迢带过来。
“太太,奴婢错了,我不該贪雪睛那丫头银子,才会一时糊涂……”厨娘抖着手,从怀里取出雪睛收买她用银子。
李四妈一把接过,递到吴氏面前。、
吴氏看了半响,“为了五十两银子,就背叛主人,你忠心实在有限。”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银子什么都不顾了。
厨娘此时心里充满了悔恨,“太太饶命,我下次不敢了。您就饶过我这次。”她实在不該为了这些钱做出这种事,可当时看到这五十两银子,她眼睛都直了。对她来说,这是笔一辈子都赚不到钱。她能不动心吗?却忘了自己卖身契在主人手里,主人要怎么处置她都行,她光有银子有什么用?
吴氏不跟她啰嗦,“登儿,打十棍发卖了,卖远远,不要让我看见。”不是她狠心,一次不忠百次不容。她能背叛主人一次,就能背叛第二次,只要对方手里筹码更多。
“是,娘。”吕登起身应了。
吴氏将所有下人都叫到厅里观刑,杀鸡敬猴,看谁还敢再犯。李叔亲自拿了棍子执行吴氏命令,十棍子打下去厨娘皮开肉绽。
几个下人拖着半昏迷厨娘出去,一路上还收到了无数鄙视眼神。
胡雪儿第一次看到吴氏大发雷霆,动用家法,心中半是害怕半是羡慕。
打发下人出去,厅里只剩下吴氏和吕登夫妻。
吴氏皱着眉头,“看来家里要好好梳理一遍,我们宁可人手不够,也不能留下不忠心下人,那样人容易被人收买。”
吕登见吴氏脸上有丝倦意,连忙道,“这些事交由儿子处理吧,娘就不要费心了。”要不是为了他,好久不管家事吴氏也不用亲自动手处理。
吴氏点头道,“也好,让媳妇跟在身边好好学学,将来这些都是她事。”男主外女主内,只有这样家里才能兴旺才能有条有理。
胡雪儿有些羞愧,这些都应该是她做。可她却没有将本分做好,只顾着自己心情不好。看来此后她要在家事上多花些功夫。
吕登处理了一些人,有放出去,也有发卖掉,整个家里下人都梳理了一遍。只剩下当初家里那些下人,李四妈夫妻和小秋小冬几个还有吴雪儿从家乡带来忠叔一家,重新又买了几个看着本分人进来。
至于吴敬仁带都是几代老家人进京,没有这方面担心。他们下人都没动。不过经此一事,吴敬仁也对下人们好好敲打了一遍。
胡雪儿趁此机会主动将她房中几个丫环也放出去了,她实在不大放心,这几个丫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