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的,哪有大张旗鼓的?”苏大娘也在旁又加上一把火。
齐老爷满身的勇气此刻全都消失,张大嘴巴看向林夫人:“这,这,表姐,我这做的,错了?”
“当然是你错了,你要认甥女,只有悄悄地来寻我,然后我派人去和容家说,把表侄女请过来,你和她相见就好。这样理直气壮上门去,容家没有当场打你出来,只是客客气气请你离开,已经是够客气了。”林夫人的话让齐老爷的眉头皱的更紧:“可是,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要正经认,不过是个妾舅,妾的亲戚是什么身份,你也深知。却不知你有没有在家乡也到处嚷嚷还有这么一个外甥女?”林夫人趁胜追击,绝不给齐老爷思索的空当。
“没有,没有,只是吃酒的时候,曾经和人说起过。”齐老爷的双手连摆。林夫人淡淡一笑:“这就对了,这才是正经做事,现在我让人去和容家说,把容小姐请过来,你们甥舅见上一面,至于别的,也就再没多说的道理。”
说着林夫人就让苏大娘去请容玉致过来,这和当初的设想差的太远,齐老爷又要叫出。林夫人已经淡淡开口:“表弟,我晓得你心里想的是什么,可摆在你面前的就是两条路,一条路是去认亲,那景家也就不认齐家这门亲。二呢,是私下认了,至于别的,也就没了。”
齐老爷还在皱眉,林夫人晓得他在纠结什么,毕竟容玉致那大笔嫁妆,能耀得花人眼。于是林夫人笑了:“表弟,你要晓得,你今日没被容家打出去,是为的什么?”
为的什么,不就因为林家吗?一个妾舅算不得什么,但如果是林夫人的表弟,那就是容家不敢惹的人。齐老爷不由叹了几声,银子虽好,也要有命花。如果景家不肯再认齐家这门亲戚,是根本拿不到容家那份嫁妆的。当然现在也拿不到容家那份嫁妆,不过只要景家答应不断亲就好。毕竟仗着景家这门亲,去县衙门里说上几句,有时县老爷也会给面子。
齐老爷不由唉声叹气,接着就道:“既然表姐这样说,那我也只有听着,只是明明晓得那是姐姐的女儿,我却不能光明正大的认,实在是……”
“真光明正大的认了,对谁都不好。”景夫人淡淡说了一句,见齐老爷还是垂头丧气的模样,就又道:“我也晓得你家计艰难,亲戚间接济本是常事,更何况那是你亲外甥女。”
这样的暗示让齐老爷的眼里又闪出光:“就知道表姐心肠最好。”
果真钱壮英雄胆吗?原先齐家并不是这样的,而现在,不过二十来年,就变成这样,不外就是没有钱的缘故。林夫人的眉头又微微皱了皱,但没有再说什么。
容玉致是苏大娘亲自接到林府的,路上已经和容玉致说了备细,容玉致听的苏大娘说的话,不由叹气:“原本不是真的,偏要认一个,不然……”
“您也知道,这是为什么?这世上,谁都有秘密,谁都要面子,夫人也是逼不得已。”苏大娘劝着容玉致,容玉致嗯了一声:“我晓得,只是要认那么一个人为舅舅,总觉得……”
“这有什么,不过叫声舅舅罢了。伤不了筋动不了骨。夫人今日都说了,要光明正大的认,那就让容家当妾舅来看待。”妾舅?容玉致不由笑了:“娘是这样说的?”
苏大娘点头,容玉致又笑了:“到了现在都不晓得仗了谁家的势,非要点明才晓得厉害关系,这位齐老爷,想来也不算聪明。”
“不光是这位了,当初那位表小姐,不也……”毕竟是已经去世的人了,苏大娘不好说亡人的不是,只是又转口道:“横竖都安排好了,就按了先前说的就是!”
容玉致自然遵照林夫人说的,见了齐老爷,叫声舅舅行了礼,说上几句家常,既没有齐老爷原先所想的抱头痛哭也没有句句听齐老爷的。齐老爷原本还想打动用齐小姐原先在家中时和自己的相处来打动容玉致,可容玉致对这些压根就不想听。说过几句家常就以自己是女子,不好和齐老爷多说话的理由告辞。
这让齐老爷大失所望,但想着林夫人说的话,齐老爷也不敢摆出舅舅的款儿来,也只有瞧着容玉致离去。
林夫人让人带着齐老爷和齐老四在这扬州城里玩耍了十来日,也就请他们回乡。容玉致让人送了厚厚的一份礼,点明以后私下来往可以,但要照原先那样写信来摆出舅舅的款儿就再不许了。
作者有话要说:林夫人和容玉致表面上的关系,其实就是大家都知道,但大家都不点明的心态。所以才有文里反复提起的,这是不名誉的事情。
第241章 去来
这次来扬州虽没实现原本的想法;但齐老爷因着林夫人的缘故还是收了不少的礼;行李之中比来时添了差不多两千银子。又得了容玉致这句话,想着以后隔上几年还是能来扬州打次秋风;总比原先要好。因此也欢欢喜喜回乡去了。
“果真这破落户,是不要面子的。”秦氏对齐老爷原先写信时候常以舅舅自居就十分不满,等齐老爷竟敢昂着头上门;等齐老爷离开扬州之后;秦氏就忍不住对嫣然私下抱怨。
“如果教养有成,除非遇到十分大的事;是不会败落成这样的。”嫣然深知内情,但不能和秦氏说出;只感慨了那么一句。秦氏听的点头:“三嫂这句;和我祖父当年常说的一样;子弟好了,比什么都好,就怕子弟不好,这样祖上留下金山银山,也会被败光的。”
“我不过是原先服侍曾太夫人时候,听的一句半句罢了。”嫣然的话让秦氏又笑了:“就这一句半句,已经足够人受用了,只是这人,日子久了,就常听不进长辈教导了。”
不然这世上,哪来这么多破落户?嫣然不由淡淡一笑:“连圣人都晓得,天下人不能个个受教化的,我们身为女子,能教养的一两代,已经足够了。至于更后面的,那是儿孙们的事,我们看不到,也想不到。”
“三嫂这句,倒大有所悟呢!”秦氏轻一拊掌,表示赞成,嫣然又是一笑。容玉致已经抱着馨姐儿走进来:“两位嫂嫂,都说今日要去送表姨,怎的到现在还在闲聊,不见动身?”
林大人离开扬州的日子已经定了,林夫人带着儿女们要先走几日,此前已经说过,无需众人相送。不过容家和别的人家不一样,别家不敢去送,容家是一定要送的。
听的这话嫣然就和秦氏起身,秦氏已经笑着道:“我和三嫂都在等你呢,瞧瞧我们小姑,现在是越来越有章法了!”容玉致掩口一笑:“四嫂再这样赞,倒叫人越发自傲!”
秦氏又抿唇一笑,三人也就相携走出,各自上了轿,前往码头送别林夫人。
因着林夫人今日离去,码头上闲杂人等早已被赶开,那些听到消息的前来送林夫人的人,都被挡在外面,见容家的轿子径自进去,免不得有人羡慕,这容家果真和别家不一样。也有人暗地里想,这林大人一走,容家最大的依仗不见了,以后只怕容家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种种议论都进不了嫣然的耳朵,她们三人的轿子一径到了船上,才有丫鬟上前掀起帘子,嫣然等人走出轿子进了舱。林夫人正在那和宋太太说话,见容家三人来了,林夫人就对宋太太笑道:“都说不让你们来送了,不但宋太太来了,现在容奶奶她们也来了。”
宋太太能来送,因的是总商太太,林夫人不能不给面子,但宋太太也晓得容家是不一样的,顺着林夫人这话就起身:“夫人宽厚仁慈,我们都深受教诲,夫人这一离去,实在舍不得呢!”
这是套话,林夫人也晓得,也就让人送宋太太出去,嫣然明白林夫人要和容玉致说几句肺腑之话,和林夫人说了几句套话之后,嫣然就拉着秦氏:“我有点小东西,要送与林小姐添妆的,四婶婶跟我一起去吧!”
秦氏稍微感到诧异,但还是起身跟了嫣然往后舱。前头舱里就剩的林夫人母女和苏大娘三人,林夫人这才拉住容玉致的手:“我走了,以后的日子,你要好生过。”
“娘,我晓得!”容玉致也不觉喉咙哽咽,只说了这一句就再没别的话。林夫人轻轻地拍拍女儿的脸,心里十分舍不得:“以后,我的儿,就是真的孤女了。”
娘在远方照管不上的,容玉致低头,接着就抬头对林夫人笑了:“娘,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林夫人瞧着女儿的面容,再舍不得也要放手,伸手把女儿紧紧拥入怀中:“若你有一日上京,你外祖母已经把你身份告诉你两个舅舅。你舅舅都是深知的,去了那里你舅舅自会照顾你。”
“娘,我晓得!”容玉致只得这一句,再没有别的话。林夫人再次拥紧女儿,苏大娘一直听着外面的声音,上前道:“夫人,算着时候,差不多该启程了!”
启程了,就要分别了,林夫人依依不舍地看着女儿,终究还是要分开,终究不能,在众人面前听她叫自己一声娘。终究不能,看着她出嫁。
舱外已经传来脚步声,还有林小姐的笑声,林夫人把眼角的泪擦掉,再次端正坐好。
“娘,容三奶奶给女儿添妆的礼,太贵重了。女儿不敢要呢!”林小姐已经走进船舱,敏锐地发现林夫人和容玉致眼角的泪,但不会点破,只和林夫人说。
“不过是两百亩的小庄子罢了,夫人这些年在扬州,对我们多有照顾,这点东西,哪算得上贵重?”林夫人晓得嫣然出手不会少,可没想到竟是一个两百亩的庄子,竟也唬了一跳:“太贵重了,若是首饰等物,我们也就收了,可这庄子,怎能收下?”
“这是我和小姑商量了许久的,小姑原本也打算送些金银首饰,可这金银首饰,要花也就花了,最后小姑说,倒不如送个小庄子。两百亩的小庄子,不多不少。”
容玉致看着林小姐:“是啊,这也算是我为表妹送上的贺礼。表妹休要再推辞。”终究只能称呼为表妹,林夫人心里一叹,接着也就点头让林小姐收下这份礼。
时候差不多了,林夫人的船也要启程,轿子已经在舱外等候,众人又说几句离别的话,林夫人的眼还是在女儿身上,终究别过眼,和林小姐低头说话。
容玉致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这一去,下回再见面,就不晓得是什么时候了。这一声娘,永远只能私下叫叫,不能当众叫出。
上轿之后,容家三人并没离开码头,而是看着林夫人的船慢慢消失在视线之中,再见不到,容家三人这才离开。
嫣然走下轿子之时,见容玉致眼圈全是红的,伸手拍一拍她,容玉致明白点头,刚要说话就见陆婆子欢欢喜喜地走过来:“三奶奶,喜事,大喜事,亲家老爷和二舅爷,方才已经回来了!”
这可真是大喜事,嫣然顾不上交代一声就往外走,还是走出两步听到秦氏笑声,嫣然这才转身对秦氏和容玉致道:“四婶婶先带了小姑回去好生安慰,我先回娘家一趟。”
秦氏笑着应是,带了容玉致回去,嫣然也就往郑家去。
进的郑家门就听到郑三婶的哭声,嫣然晓得果然是自己二哥回来了,这颗心登时全都落到底。也不管迎上来的丫鬟,嫣然就往堂上跑去。
郑三婶见了儿子和丈夫一起到家,不说一句话就抱住儿子大哭起来,郑三叔怎么劝,郑三婶都不肯放手。嫣然见了这种情形,上前道:“娘疼二哥,这是该当的,可是二哥这刚进家门,娘您也该让他吃些东西,再好好睡上一觉。”
“我方才就是和你娘这样说,可是她怎么都不肯放手,别说你二哥,我现在也很饿!”郑三叔见女儿也是一样说话,忍不住抱怨。
“我都三年没见到儿子了,哭一哭算什么?”郑三婶这会儿哭够了,也就慢慢放开郑二哥,嫣然唤丫鬟打来热水,又让厨房下两碗面,好让郑三叔父子垫垫肚子。
“这面,还得我来做!”郑三婶听的女儿这话,挽袖子就要往厨房去,嫣然急忙止住她:“娘,您不是想二哥吗?这会儿也别忙着张罗,还是和二哥多说说话。”
这一句提醒了郑三婶,郑三婶急忙转身看着儿子:“你爹是怎么找着你的,在哪找着的你?你不晓得,我被你不见的消息,整晚整晚都没睡着。我的儿,我都还没好好疼过你,你怎么就不见了?”
“是儿子不孝,让爹娘担心了!”郑二哥听的郑三婶这话,急忙跪下。
“不是你不孝,全怪那个女人!”郑三叔见儿子跪下就道:“这一回来,不许再走,那女人就忘了吧。让你妹妹好好地给你琢磨个媳妇,现在你也不是曾府名册上的人了,是良民,又是容家正经的舅爷。娶个好媳妇,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爹爹,儿子……”郑二哥正要开口说出自己的打算,丫鬟已经送来热水,郑三婶急忙拉着儿子去洗脸:“别的话都等等再说,要说,以后日子还长呢。”
嫣然敏锐地察觉郑二哥似乎有什么不一样的想法,也就没有开口说话,等郑二哥洗了脸,吃了面,去歇息了。嫣然这才开口问郑三叔这些事情。
等听郑三叔说了详细,郑三婶的脸已经一沉:“天下哪有这样不要脸的事?把个大男人带走,简直是……。”
第242章 责任
“我也是这么说的;嫣然啊;你赶紧去给你二哥寻个好媳妇,家境可以差些;人品一定要好!”
“可是,那个什么爱丽丝,已经有哥哥的孩子了。”嫣然应是后才小声提醒。郑三叔大手一挥:“淫奔野合之人;孩子哪能算我们郑家的?”
“就是;她既然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那孩子也就算不得郑家的;她要孩子,就让她自己养着;这就叫求仁得仁!”郑三婶比郑三叔还生气;自己好好的儿子;竟被人这样带走,还强迫结婚,这怀了孕,也是她的事,关郑家什么事。
见嫣然还要可是下去,郑三叔已经拍了桌子:“嫣然,我晓得你是女人,觉得女人家怀了孩子夫家不认,是最要不得的事情,可你也要想想,她这孩子是怎么得来的?是强迫得来的,并不是你哥哥心甘情愿的。”
“我是心甘情愿的!”郑二哥并没睡着,想来想去还是先声明,因此起身来到堂前,听的自己爹娘正在讨论这件事,因此开口道。
“心甘情愿又如何?她生的那样美,你一时被迷惑也是有的。儿啊,那样的人,哪能做我郑家的媳妇?”郑三叔这一路已经劝了儿子许多,见儿子还不肯回转,此刻又劝。
“我,我并非为她迷惑!”郑二哥还要继续说下去,见妹妹给自己使眼色,也就闭口不说,嫣然晓得自己爹和自己哥各自的脾气,见郑二哥不说就道:“来日方长,这件事总要慢慢商议,再说要给二哥寻媳妇,这件事也要说出,不然到时对方说我们骗婚可就不好。”
说出这件事?郑三婶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大好看,自己儿子年近三十倒也罢了,可这有个外室庶子的事,说出去,就娶不到什么好人家的姑娘。
郑二哥正待继续表明心迹,自己已经娶了妻子,不能再娶别人,见嫣然又给自己使眼色,也就闭口不语。嫣然见大家都安静下来,也就道:“二哥和爹爹今日都累了,也就先各自去歇息。”
郑三叔刚想说自己不累,见郑三婶给自己打眼色,也就闭口不说。郑家人也就各怀着各的心事散了。
嫣然回到容家,仔细想了想,这件事从现在来瞧,是个两难之局,虽说爹爹能把自己二哥给关起来,逼他娶妻,可瞧自己二哥的意思,是绝不会再娶。就算逼他娶了,到时一得了自由,也就溜之大吉,甚至几年不归,这不害了人家好好的闺女?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