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我;我也有你,我们彼此依靠;互相鼓励,比什么都好。
丝丝情意在两人身上浓浓流转;直到已经退出屋的秋兰在门边喊了声:“三爷,厨房已经送来面。”才算把他们夫妻的对视打破。容畦放开握住妻子的手;嫣然依旧对他笑着,两人心中,都满是柔情,浓的,已经快要漫出。
容家的请客结束,嫣然也算正式进入和容家有来往的人的视线之中,别家送来的帖子里面,除了指明要给谁的之外,请容家全家的,都会带上嫣然一份。
扬州城富商云集,这请客的帖子也是三天两头前来,真算得上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而那些大宴的排场,很多时候都会让让嫣然咂舌,各家都是比赛似的,菜肴必要与众不同,戏班子定要最好的。至于主人们的穿戴,那更不消说,不说这回的和上回的衣衫不一样,就连早上中午晚上,都有人换了三套衣衫,而不是眼尖的人瞧不出来,那衣衫上,只有鲜花蝴蝶有变化,别的,全都一模一样。
“盐商豪富,甲于天下,果真名不虚传。”嫣然前去拜访曾之贤的时候,忍不住感叹道。
“不然这扬州府的官,都是肥差呢。”曾之贤淡淡说了那么一句,嫣然笑了:“瞧来,石通判的宦囊,也不少。”曾之贤不由笑了:“一个通判罢了,哪要什么宦囊不宦囊,再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除了那些大家都送的,别的,谁敢收啊?这不是给自己惹麻烦的事?不过……”
曾之贤欲言又止,嫣然来扬州半个来月,也赴过几次宴会,听到一些事,忍不住问出来:“我听说,这扬州知府,好像有些贪婪。”
能来扬州做知府,很多人离任时候,宦囊已经充足的足够过下半世了,三年家里人七八个生日,逢年过节,不想别的,那些孝敬的,都能把口袋塞满。
若再贪心一点,合几桩人命官司,只要不太出格,苦主的买泪钱多一些,也只有人睁眼闭眼,不去说他。可若连宴席之上,都有人说他贪婪,那就真是贪的没法了。
曾之贤含糊地嗯了一声:“这位,听说是首辅的亲信弟子,又是宫里掌笔太监的亲侄儿,有了这么两座大靠山,真是连巡抚都敢不放在眼里。”
嫣然咦了一声:“这样的话,为何他不谋盐运使去?”盐运使才是天下最大肥缺,非一般人能得到这个职位。曾之贤淡淡地道:“你可晓得现任盐运使是什么人?听说和皇后娘娘家里有亲。”难怪呢,没有这样来头,哪能谋到这样职位,嫣然释然后就又道:“这样的话,这两人只怕不会起冲突。”
“这可未必。”说着曾之贤就把话给转了:“罢了,我们说这些做什么,不过白说罢了。有件事我可要告诉你,听说,你那位二嫂,娘家要和知府家结亲了。”
嫣然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大小姐,你开玩笑吧,周家虽富,可也只是商家,哪能够跟知府家结亲?”
“自然不是和知府的儿子,知府有个侄儿,今年十七,从小丧了父母,带在知府身边养大的。虽说知府对他只是平平,可也没烧了他吃,缺了他穿。也念了几年书,现在年龄大些,也就不念书了,而是帮着知府打理些庶务。这样的人,娶个富商家的女儿,有什么稀奇。”
说穿了,这样的侄儿,虽挂了个侄少爷的名头,不过做着大管家的事罢了。但这对周家来说,却是一门上好的亲事。不但攀上了知府,名头还很好听。
“大小姐现在和原来也不一样了,这些庶务,也是张口就来了。”嫣然在短暂的惊讶后就对曾之贤道。曾之贤手托一下下巴:“那时是在闺中,什么事都有人帮忙,现在,可不一样了。”
“老夫人若知道大小姐这样,定会十分欣慰的。”提起曾老夫人,曾之贤的眼低垂,接着才抬头:“祖母对我,能到这等地步,已经万幸了。想起初回府时的那些念头,实在羞惭。”
“那些念头,老夫人未必不知道的。”嫣然的话很笃定,曾之贤又笑了,活到曾老夫人那个年岁,经过见过的事那么多,又怎会在意一个失去父母的孤儿那些念头呢?毕竟那些念头,压根就不可能实现。
嫣然回到容家,刚下轿子就见周氏走出来,周氏今儿面上称得上神采飞扬,喜悦无比。嫣然忙上前道:“二嫂这是要出门?”周氏嗯了一声:“我娘家侄女的婚事定下来了,再过几日就要下聘,我这啊,先去给她道喜。”
定下?嫣然想到曾之贤说过的话,料想定是那桩亲,对周氏道:“还不晓得定的哪家呢?先恭喜了。”
“说来,也是我侄女的缘分到了,那日去龙华寺烧香,正好遇上知府太太带了女儿在那烧香,说了几句,送知府太太出门时候,正巧知府的侄儿来接知府太太,就这么一眼,就对上了。”周氏连指带说,欢喜无比。嫣然忙道恭喜,周氏的轿子已经来了,周氏也就上轿离去。
周家和知府家结了亲,如果能说的远些,就是和宫里那位掌笔太监结上了亲,对周氏和容二爷来说,这都是个大好消息。容老爷,是商人啊。嫣然想着,弯唇一笑,继续往里面走去,经过一个拐角时,见那拐角处种的竹子似有抖动,里面还有说话声,嫣然的眉不由微微一皱。
秋兰已经扬声问:“谁在哪里?”竹子停下抖动,接着又继续抖起来,再然后容玉致才从里面走出来,瞧见嫣然就上前道:“原来是三嫂,你从通判府里回来了?”
嫣然本以为是丫鬟在那说话,没料到是容玉致,倒十分奇怪,往容玉致面上细细瞧去才道:“小姑想是贪凉,躲在竹子后面呢?只是也该带个丫鬟,不然的话,让人误会了不好。”
容玉致神色稍微有些难堪,接着就道:“多谢三嫂关心,原本我让丫鬟守在这的。”说着话时,果然有个丫鬟跑了过来,瞧见嫣然在这,急忙垂手道:“三奶奶安。”
“让你守在这里,你怎的跑去别处?”容玉致呵斥丫鬟,丫鬟已经道:“大小姐恕罪,不过是中午贪凉吃了口西瓜,跑肚了,大小姐,以后我再不敢吃西瓜了。”
“不过是件小事,小姑也无需如此。”嫣然明明知道这里有蹊跷,但还是柔声道。容玉致嗯了一声,也就说声告辞,和丫鬟离去。嫣然往那竹子背后瞧了一眼,也就带人离去。
方才容玉致走出来时,嫣然分明瞧见,那竹子背后一闪,分明闪过月白镶浅蓝的一道裙边。这样的裙子看着实在普通,猜不出是哪个丫鬟。可是,容玉致和丫鬟要说话,可以大大方方地说,为何要躲在竹子背后说?难不成容玉致的爱好和别人不一样?想到曾听过那些婶子们的议论,嫣然不由打个寒颤。
不会,容玉致不会这样做,是自己想多了,再说她就算真要有点这不一样的爱好,她是大小姐,喜欢哪个丫鬟,自然可以把人叫进房里,哪用躲在竹子后面偷偷摸摸,做些找不到地方的人才会做的事?
嫣然走后好一会儿,竹子后面才又走出一个丫鬟,她握紧手里的一封信,长舒一口气,匆匆往朱姨娘所住的院子走去。
“奶奶,瞧真着了,那个丫鬟,走进朱姨奶奶的院子。”这件事实在是太蹊跷,就连嫣然也按捺不住好奇心,让丫鬟远远守在那,瞧见人出来了就往这边报。听说是朱姨娘的丫鬟,嫣然更觉得奇怪,这件事,可是越来越稀奇了。
“大小姐,您说,今儿三奶奶撞见了,会不会?”等回到屋里,丫鬟才对容玉致开口。容玉致白她一眼:“你怕个什么,这件事,本来就不怕人说。”
“可是,朱姨奶奶说,这件事还是稳妥些好,不然被老爷发现了。”丫鬟的话才说了一半,容玉致就拍了桌子:“被爹发现又如何?本来我就该出嫁,只是爹非要招什么赘婿,才让他不敢开口。”
说着容玉致的泪就下来了,两年了,这样隔上半年才能见一面,平日只能写信的日子,实在熬不住了。可是爹就是不松口,而他家又是独子,指望着他早日传宗接代,怎会同意他入赘自家?见容玉致泪都落下,丫鬟忙拿帕子过来替她拭泪,又给她讲笑话,好容易才哄好她。
“姨奶奶,今儿啊,三奶奶发现了。”朱姨娘听到丫鬟这样说就笑了:“发现的好啊,我就怕你三奶奶发现不了呢。”丫鬟应个是字才道:“可是,姨奶奶,若三奶奶往老爷那一说,到时?”
作者有话要说:艾玛,感觉熊熊的狗血之魂在燃烧。
第110章 有喜
“这正好呢,我就怕你三奶奶不往你老爷那说你呢。”朱姨娘的声音还是那样平静淡然;面色也一点都没变。丫鬟跟了她快十年;早已对她死心塌地;自然应道:“这也是,三奶奶若是个自作聪明的,就更好了。”
朱姨娘嗯了声道:“还有初兰那里;你也要常用言语打动她。说起来;她初被老爷宠的时候,老爷还真动过这个心思;想着让她做姨娘呢。”
“姨奶奶,为这事;你的名声,可是坏了好些。”丫鬟叹了一声;朱姨娘又是勾唇一笑:“这名声啊,不能吃不能穿的玩意,若不是世人都喜欢用名声这两个字,我啊,还不稀得这样做。”
丫鬟又应是,外头一个丫鬟已经挑帘进来:“姨奶奶,今晚老爷在赵姨娘那里歇呢,赵姨娘派人来说,上回姨奶奶送她的香,不晓得还有没有?”
“有,你寻出来,全送给赵姨娘。”朱姨娘淡淡地道,这样只晓得争宠的玩意,不过是自己的垫脚石,谁稀罕那点子宠爱?丫鬟寻了香出去交给赵姨娘的丫鬟。那丫鬟接过就道:“姐姐,你们姨奶奶可真好,晓得我们姨奶奶被宠,也不发火,你不晓得,前儿老爷在金姨娘那歇了一晚,我们姨奶奶啊,差点把初花姐姐的脸给抓烂了。”
丫鬟忙安慰了赵姨娘的丫鬟几句,那丫鬟千恩万谢地走了,把香送去给赵姨娘,赵姨娘点上香,静待容老爷进房不提。
“玉致的姨娘,她还没到两岁就过世了,后来玉致是养在婶子身边,婶子前些年过世,叔叔说玉致也大了,就寻了几个教养嬷嬷,陪着玉致一起住呢。不过朱姨娘那里,因着她管家,玉致和她的来往总比别人多些。至于叔叔别的姨娘,想讨好玉致,玉致也不理她们。”
容畦回来听说嫣然说了这件事,也就为容玉致解释一二,嫣然听完心里的疑惑还没解,只是道:“叔叔的后院里,姨娘通房的,上头又没有个婶婶压着,这几年,只怕越发热闹吧?”
“叔叔自己都说,他独有这一点爱好。”这点爱好,容畦没明说嫣然也晓得,就是寡人有疾那类。不由摇头:“这么多年轻女子在一起,还不晓得生出多少事呢。”
“再生事,也和你我无关。”容畦想到容老爷后院里的争执,也忍不住摇头,从自己来到容老爷身边,那些来来去去的,差不多就十来个了,更别提自己没到容老爷身边时候,只怕更多。
初时容老爷还说为求子嗣才广纳姬妾,等容玉致渐渐长大,后院的女人还是什么都没生出来,容老爷也索性不说为子嗣这句话了。好色就好色吧,被人诟病几句也就算了。
“幸好,你们几个,都不像叔叔似的,不然的话,还不晓得能乱成什么样呢。”嫣然的话让容畦的眼一亮:“怎的,你在吃醋?”
嫣然啐他一口:“谁在吃醋,我不过说说罢了。”容畦把嫣然的手握在手心:“放心吧,我说过,我只要你一个,这辈子都不会变。”嫣然靠在丈夫怀里,又是浅浅一笑。
“你娘家和知府家结了亲,这份礼,可要送的厚些。”容老爷听到周家和知府家结亲,特地叫来周氏叮嘱。周氏原本已经送了一份厚礼,听到这句叮嘱更加欢喜:“是,侄媳也晓得,已经让人备了。”
容老爷瞧了瞧周氏,见她面上恭敬,想着现在周家越发如虎添翼,再想到容畦,那心情不由有些不好起来。若是把家业交给容畦,不过是自己一句话的事,可也要他能守得住,守不住的话,也就白白打算。
当初容畦要是听自己的,娶了宋家的千金,那么这会儿,自己也就不用这么为难。容老爷挥手让周氏下去。周氏行礼退下,方才容老爷面上的为难神色,全落在周氏眼里,周氏不由勾唇一笑,容畦再能干,可是没有人帮助,和自家斗,怎么能提起?
周氏刚走出去,就见初兰过来,初兰忙停下脚步,叫二奶奶好。周氏往初兰面上瞧了瞧,这才淡淡一笑:“初兰啊,我记得,你十九了。”
十九了,就算是丫鬟,也不小了。初兰的心不由一跳,就听周氏淡淡的道:“等哪日,我去和朱姨娘说一声,让她给你寻户人家,嫁了罢。”
寻人家嫁了,初兰面上顿时惊慌,还要再说,周氏已经带了人扬长而去。若嫁了人,还怎么想着做二爷的妾?初兰咬住下唇,还在苦思冥想,已有丫鬟出来道:“初兰姐姐,老爷叫。”
初兰忙擦掉眼角的泪,往厅上去,瞧见初兰走进来,容老爷就道:“你去把你太太的箱子打开,把那个定窑古董花瓶寻出来,给你二奶奶送去,就说,把这个,添在给周家的礼上。”
初兰忙应是,就进到容太太上房,带人把东西寻出,带了东西前去给周氏送去。周氏接了,说了几句话初兰也就退出,刚走到一个拐角处,容二爷就笑嘻嘻地把她拉进拐角:“我的小乖乖,这些日子,可想我不曾?”
初兰瞧见容二爷那风流样貌,登时就红了眼眶:“二爷,我自然想你,可是……”
才说了半句,容二爷就把初兰抱在怀里四处摸索起来,还又亲了又亲:“我的小乖乖,我也想你,可你也要晓得,你二奶奶是个母老虎,容不得别人。”
“二爷,奴的身子是你的,心也是你的,若再跟了老爷,岂不是禽兽不如?”初兰只觉得全身都化成水了,瞧着容二爷痴痴地道。容二爷等的就是这句,故意皱眉:“我也晓得,可是初兰,你要知道,若要说服你二奶奶,除非……”
立了大功,初兰此刻满心满眼都是容二爷,跪下道:“二爷,您要奴做什么,您说罢。”容二爷掩饰住得意,附耳在初兰耳边道:“我的心事,你最晓得。”
最晓得,初兰只觉得容二爷全是为了自己,最明白自己,落后容二爷说的话,自然字字都进了初兰的心。等话说完,容二爷也就离开。初兰瞧着容二爷走出,望着他的背影眼神发痴,只要能和二爷天长地久,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怕。
“你怎的去了这么久?”周氏瞧着自己丈夫,故意问道。
“久吗?”容二爷坐在妻子旁边,抬起袖口闻了闻:“我只说了几句话,什么都没做。”
“少在我面前撇清,做都做了那许多次,这会儿又来装佯。”周氏虽然晓得丈夫这去为的什么事,但还是难免有些吃醋。容二爷把嘴附在她耳边:“你醋什么,等事成了,横竖她是留不得的。”
和叔叔的通房偷是一回事,真要明公正道地要她做姨娘,容二爷是绝不会这样做的。况且本就打的利用之心,哪会对她多有怜惜。周氏已经回嗔做喜:“我晓得,哎,后日就是我侄女下聘的日子,你啊,一定要跟我一起去。”
“知道!”容二爷起身去换衣衫,接着就道:“你侄女要是能嫁知府的儿子该多好,偏偏只能嫁这么个侄儿。”
“就这么门婚事,外头还多少人眼红呢。”周氏也站起身,倚在门边淡淡地道。容二爷自然明白这话是为什么,伸手捏妻子下巴一下:“你放心,我定不会辜负当初岳父岳母把你许嫁给我的情意。”
周氏没有躲,只是笑吟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