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立即让郑三婶皱了眉:“通报?陈管家,你别以为我是那样没见识的,这种要请人化解的,难免我女儿要吃些苦头,说吧,是不是我女儿在吃苦?”
“三奶奶是容家三媒六聘娶进来的,怎会吃苦,不过……”陈管家还在不过,郑三婶已经拍了桌子:“来人,带我进去瞧瞧你们三奶奶。”厅边守着的婆子见郑三婶这样说,立即变了脸色,偷眼去瞧陈管家,陈管家已经给她使个眼色,那婆子会意,急忙往里跑:“我去问问姨奶奶去!”
这是明着给郑三婶找个指路的,郑三婶立即跟在婆子背后,那婆子跑的迅速,郑三婶却也不忙。很快那婆子就跑到容玉致院子门口,对门口守着的丫鬟道:“还请进去通报一声,说郑亲家老爷太太来了。”
那丫鬟急忙进去,婆子回头,瞧见郑三婶故意装个不知:“你怎么进来了。”这准定有鬼,郑三婶也不及解释,推开那婆子就往里面去。朱姨娘听的来报,还在那和丫鬟说,让他们稍待,嫣然听的自己爹娘来了,混混沌沌的心中,登时升起希望,听到朱姨娘说稍待的话,就对朱姨娘道:“容我去见我爹娘,免得……”
作者有话要说:每次写完这种章节都觉得,其实我要改行做神棍,也是很有前途的。掩面!
第129章 恼怒
“免得什么?难道说,你连见我们都不能了?”郑三婶急匆匆赶到屋门外;正好听到自己女儿声音;听到这几句;顾不得许多就掀起帘子;开口就道。
瞧见郑三婶竟这样闯进来,朱姨娘变了神色,容老爷忙起身相迎:“亲家太太是何时到的?还等……”容畦已经走过去给郑三婶行礼,独有清洁师太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郑三婶眼一扫;想来这间屋是外屋;不见那位被传被自己外孙吸了福气;要死要活的容大小姐。不等容畦站起身,郑三婶一手挽了女儿;一手就往容畦面上打去。
容畦不偏不倚,脸上正正挨了一个巴掌,见面不说一句话就伸手打人。容老爷脸色也变了:“亲家,你要有事说事,哪能一见面就打人?”
“有事说事,容老爷,当初你家既不喜我女儿,又何必要人来上门说亲?现在,我好好一个闺女,嫁过来还没满一年,还大着肚子呢,就被你们这样折腾。方才在外头,我可听的清清楚楚,她说的是,容我去见见我爹娘。容老爷,你们家里,到底在搞什么,难道我女儿,连爹娘都不许见?还是你们家要把我女儿生生折腾死了,然后把尸身还了我们家,再给姑爷挑一房好的?既然如此,当初又何必要结亲?”
郑三婶那是侯府后巷,市井人家养出来的性子,一番连珠炮样的话,让容老爷无法回答。至于朱姨娘,她一向都是装得个贤惠温柔,更没想到嫣然这样斯斯文文的,她娘却是这么一个泼辣性子。登时忘了该怎么答。
郑三婶从走进门这一路,已经想好怎么说了,打了容畦,骂了容老爷之后,这才又看向容畦:“容小哥,当初我见你聪明伶俐,又对我女儿一片痴心,这才许了。你当初在我们面前是怎么说的,可曾说过会待我女儿好,可你现在是怎样的?从船到码头,不等上岸,就听到有人在议论容家这事,还说,容三奶奶瞧来也不是什么大福气的人,不然的话,哪会怀这么一个孩子?还说,只怕再过一向,容家三爷就要续娶了。容小哥,你骗的我好,瞒的我好,我家女儿,虽是侯府家生子,却也是锦衣玉食养大的,哪点配不上你,哪点要你家这样作践?”
“亲家母请息怒,令爱进我容家近一年,上上下下都赞她好的,并无作践之事。”容老爷总算想起该怎么说,有心想要让朱姨娘帮忙几句,可朱姨娘不管怎么说,不过是个姨娘,平常也就罢了。此刻郑三婶正在火头上,只怕会啐朱姨娘一脸,一个妾室,也好意思出面招待?
因此容老爷只有老了面皮,对郑三婶说话。郑三婶冷笑一声,往女儿面上瞧去,见女儿瘦了一些,越发显得肚子大了,不由啐容老爷一口。
容老爷登时色变,这样被人啐到脸上,已经很多年没遇到了。郑三婶啐了一口才道:“没有作践,这位师太坐在这里是为什么?女儿,你原原本本和我说,这师太想的化解法子是什么?”
嫣然从郑三婶进门到现在,就一直听着自己娘在说话,听到问自己,嫣然不由凄然一笑:“这位师太的法,也没什么,不外就是要了我的命,再顺便要了我孩子的命!”
嫣然这话一出口,登时屋里众人都变了神色,连清洁都有些坐不住,她颂一声佛号就道:“容三奶奶休要含血喷人。不过是个化解的法子,到时等你生下孩子,做三日法事,您跪在那里,也是一点诚心。”
清洁话才刚完,郑三婶已经嗷地叫了一声,张开双手就往清洁面上抓去。清洁年纪也不过四十,从来保养的很好,况且她这装神弄鬼,也要出入各富人家后院,面皮自然是越嫩越好。见郑三婶突然扑过来,还往自己面上抓去,清洁不由用手一挡,也被郑三婶指甲抓出一道血痕。
郑三婶已经恨道:“你念佛出家,本该慈悲向上的,让刚生产完的妇人,跪在那三天三夜听你做法事,你这不是活活要她的命?女儿,还有别的吗?”
“岳母,这位师太还说,要我们的孩儿也要受三天三夜佛光萦绕,才会让他更有福气。”这种事,容畦看出来也不能说破,此刻郑三婶要说破,容畦自然立即回答。
“让三朝未满的孩子受佛光萦绕,你还真能想出这样恶毒的主意,我倒要把你这颗心挖出来瞧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听容畦说完,郑三婶更怒,扭住清洁就要扒了她的衣衫,挖出她的心看看。
朱姨娘没料到事情竟会这样转变,整个人都呆住了。容老爷是个男人,不好上前去扯。容畦嫣然更不会帮忙,任由清洁被郑三婶紧紧扭住。
郑三婶手上还是有几分力气,清洁那从来吃好喝好,只靠一张花嘴骗人,哪曾经过这样的事,勉强抵挡了两下,却已被郑三婶把僧袍带子扯掉,中衣露出。郑三婶又要去扯清洁的中衣,清洁急的连声大叫:“容老爷,容老爷,你上前帮帮忙!”
这叫容老爷怎么上前帮忙?朱姨娘回神过来,急忙高叫来人,丫鬟进来,见到里面这情形,也忍不住眨了眨眼,怎的这才转瞬之间,就变成这样。而且这位亲家太太,瞧这打架的架势,也是一把好手,不应该啊。但丫鬟们在震惊之后,还是上前搂住郑三婶,把清洁从她手里拉出来。
清洁此刻僧帽早已掉了,面上挂了血痕,僧袍只挂了一边肩膀,中衣的领口都松开了,露出雪白一片。容老爷虽然好色,也不能去瞧,只得道:“你们赶紧去请大奶奶二奶奶,让她们来陪亲家母。亲家母,这事,我……”
见容老爷打算溜,郑三婶冷笑一声:“好啊,你要走,我们也就把话说清楚,我养女儿嫁女儿,为的是她能好好的过,不为的是家里没人作践她,嫁出去受人作践的。今儿啊,我就把女儿带走,一个女儿,一个外孙,我还养的起。”
这是连容畦都不要的架势,容老爷晓得,自己走不了了,急忙对郑三婶道:“亲家母您消消气,既然您来了,那亲家想也来了,这事总要……”
“不用去问他,他比我还疼女儿呢,听到女儿受了气,恨不得立即就把女儿带走。其实呢,容老爷,和你说句实话,这要受公婆的气,和妯娌处不好,也是常事,可没有你家这么做的,孩子还在肚子里,就说冲撞了你们家人,就要把她赶走!甚至请来这样不会做好事的尼姑,等着我女儿生下孩子,就连母带子,一起除掉。容老爷,这种人家,谁敢把女儿放在这里。我还想吃几口安闲茶饭呢,宁愿被人说,我也要把女儿带走。”
容老爷很想说,并不是这样,话还没说出口,就有丫鬟掀起里屋的帘子,对容老爷道:“老爷,大小姐,又晕过去了!”听到女儿晕过去,容老爷很想进去探探女儿,但这里的事还没处理,于是站在那里,左右为难。
郑三婶冷笑一声:“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到底是多么狠的心,才会诬陷自己未出世的侄儿冲撞了自己,还要死要活,不顾名誉地这样闹,闹的整个扬州城都风风雨雨传说这件事。呸,别以为你们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没人猜的出来。鬼神之说,定是有的,可我晓得,我郑家做下人时,从不妄拿主人家一分,更没做过什么诬陷别人上去的事。我女儿更是个好人,无愧于天地。要报应,也不会报应在我女儿外孙身上。就算真有什么,也只是你们容家做了什么,此刻倒赖在我女儿外孙头上,呸,想的美。”
郑三婶这一番连骂带说,容老爷皱眉:“亲家母,鬼神之说,也是有的,况且前几十年,也有同样的事,我女儿她生性纯善,虽任性了些,娇宠了点,却也不会因自己,而要做这样的事。”
郑三婶斜眼看了眼容老爷,也不说话,就拉着嫣然的手往里面走,嘴里还道:“我倒要瞧瞧,这被冲撞的要死要活的容大小姐,到底是真的还是装的?”
容玉致听到外头声响不对,一直缩在被子里,想着该怎么做,等听到郑三婶反对清洁的话,心一横,闭目装晕。丫鬟急忙报出去,容玉致一直在那装着,却没听到容老爷进来的声音,心里不免焦灼。
接着就听到郑三婶进来,不由心里鄙视,这样泼妇,定拆穿不了自己。因此容玉致还是闭眼,一副晕过去的模样。这样开始冷了的天,众人都换上夹的,容玉致为了装,还狠心穿着夏日的寝衣,被子也盖着薄的。郑三婶一走进来,见她那副模样,不由勾唇一笑。
第130章 露馅
嫣然坐下才对郑三婶道:“娘,其实那些金银;我真没放在眼里;可是;叔叔不肯让人走罢了。”郑三婶摸一下女儿的脸:“这一家子过日子;虽讲的是家和万事兴,但谁都会有念头。”
絮絮叨叨的,只听到郑三婶母女在讲家常话,容玉致不由心里奇怪;她们母女到底卖的什么药?裘氏周氏也被叫来;容老爷叮嘱她们几句;就带上容畦,出外去见郑三叔去了。朱姨娘把清洁请到别处;好生安慰着,免得清洁白受了这么大的气。
裘氏周氏两人进到里屋,见郑三婶在那和嫣然坐着说一些家常,两人都觉得奇怪,裘氏刚要走上前去,劝她们母女出去。郑三婶却抬手示意不会出去。裘周两人也只好站在那等着。
怎么讲了这么半日还没讲完,这要自己怎样演下去?容玉致的眼珠子忍不住转动,想装已经醒来。
郑三婶虽口里讲着,但眼却一直瞧着容玉致,见容玉致眼珠转动,郑三婶就拍下巴掌:“好啊,大小姐要醒过来了。大小姐,您赶紧醒过来,告诉我们,你侄儿是怎么冲撞了你?”
容玉致的眼珠本在转动,听到郑三婶这话,又不敢醒来。周氏怕的就是容玉致露陷,急忙上前道:“亲家太太,晓得您疼我们三婶婶,可是小姑她本来就……”
“这位是你的几嫂?”郑三婶没理周氏,反而问了这样一句。
“娘,这是我二嫂,这位是大嫂!”嫣然一一介绍,裘氏对郑三婶福了一福。郑三婶已经点头:“难怪呢,瞧来这二奶奶,和大小姐也是姑嫂情深。”
“大嫂二嫂比我早进容家的门,和小姑日子相处的久,情深些也是平常的。”嫣然说完,郑三婶已经拍了下巴掌:“她们两位想来也各自有生育,那为何没有冲撞大小姐呢?”
“都说三婶婶肚子里的孩子,福气很好,想来我们的孩子,是没这个福气了!”周氏急忙插了这么一句。郑三婶嗯了一声:“我外孙是个有福气的,我是知道的,可是呢,你们两位的孩子,也是生长在福室,从小奶娘丫鬟伺候着,想来,也不算没福气的。更何况,若将来做了这容家的家主,那福气更大,可为何就冲撞不到大小姐呢?”
周氏的脸不由微微变色,裘氏忍不住笑一笑,容玉致的眼又想睁开。郑三婶的眼,可是一直瞧着她呢,见她的眼要睁开,就拿起旁边的蝇帚:“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苍蝇蚊子?想来,是这些丫鬟们懈怠了!”说着郑三婶就挥了一下,却没打中苍蝇,而是正正打在容玉致身上。
容玉致从生下来就是锦衣玉食,被人捧着长大,除了学针线时候被针戳了几下,就再没受过比这个更痛的苦。郑三婶这一打下去,还用了不少力气,容玉致差点就喊出声。
刚要喊出声,容玉致就晓得不对,急忙咬紧牙关,再不出声。郑三婶见这不起效,索性接二连三,往容玉致身上打了好几下。第二下容玉致还能忍得住,接连几下,容玉致只觉得火辣辣地疼,也不去装晕,更不想着装神弄鬼。睁开眼怒视郑三婶:“你这老货,为何打我!”
“我是打苍蝇蚊子,不小心打到大小姐身上罢了。”郑三婶把蝇帚放下,淡淡地道。容玉致的火顿时冲到头顶,跳下床就指着郑三婶:“胡说,你明明就是打我!”安抚好了清洁,想着怎样才能让容玉致病的更重一点的朱姨娘走到容玉致门口,正好听到这句,差点气的心口疼。
郑三婶已经笑了:“大小姐的病,现在想来,已经好了!”这话什么意思,容玉致突然觉得不对,想要再来大喊大叫,嫣然已经摇头:“小姑,我自问从没对你半分不起,你为何要这样做?”
容玉致此刻已经没法再装疯卖傻,听到嫣然这话就往她脸上啐了一口:“呸,你是个什么玩意,也能有脸叫我小姑?”这话说的裘氏面上变色,急忙上前拉住:“小姑,这样的话,哪能说出?”
容玉致本就任性,况且也不把裘氏放在眼里,把裘氏的手推开就在那哭起来:“她做的,难道我还说不得?不过是一个丫鬟,被人使唤使出来的,谁知道还做了些什么,才迷住了三哥,三哥把她娶回来,不然的话,三哥怎会做这样的事。这种人,怎能怀我容家的孩子,做我的嫂嫂?”
容玉致边哭边说,屋里屋外的人个个黑脸,朱姨娘急忙三步并做两步地走进来,对嫣然道:“三奶奶,你也晓得,大小姐是孩子脾气,有口无心!”
“十七了,也不小了。”嫣然只觉有千言万语,但到此刻,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说了这么一句。这话更戳了容玉致的肺管子,她冲到嫣然跟前:“我就晓得,就晓得你要赶我走。我爹爹还想留住你们,让你们做家主,好让我有个臂膀,你才不会对我好!”说着容玉致就冲出去:“我要去找爹爹,我不要和你们在一起!”
容玉致这一冲出去,周氏和朱姨娘也急忙追出去。裘氏叹气才对郑三婶行礼:“亲家太太,这件事,我也无能为力,只是三婶婶,受委屈了!”
“做人媳妇,哪比得了做姑娘时,怎会不受些委屈,可我没有想到,因着我女儿曾伺候过几年人,就被这样编排,被人处处排挤。嫣然,我对不起你!”郑三婶听的容玉致口口声声,只是说嫣然是丫鬟,心里已经大悲,含泪对女儿道。
嫣然握住郑三婶的手:“娘,您不用说对不起我,这件事,本就不是我可以选的。您和爹爹,一直都很疼我。”一个出身,就能限制住很多事情,郑三婶还是在那掉泪:“不一样的,若我没嫁你爹,你就不同了。”
“娘您说什么傻话?您若不嫁我爹,哪里来的我。”嫣然的安慰让郑三婶越发觉得对女儿不起,只是瞧着嫣然,嫣然又淡淡一笑:“娘,爹娘生出了孩子,以后的路,就得是孩子们走了。”
裘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