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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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覆- 第3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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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景垣点点头,“东西在我那里,我还是亲自去取一趟,免得假手于人,到时候旁生枝节。母妃回到故里,能否给我写信?让我知道您安好,也就放心。”
  “好!”徐慧点头,“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婉儿。一辈子能有个真心对你的人,真的不容易。错过了,就再也找不到第二个。”
  “景垣明白!”容景垣俯首,“我会妥善安排,母妃的离京事宜。”
  徐慧摇头,“不必了,我会悄悄的走。若是把你搅合进来,万一让你父皇知道了,只会是欺君之罪,死路一条。无谓连累大家,我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上苍垂怜。”
  容景垣没有吭声,过了很久母子两才依依作别。
  容盈站在外头,“放心吧,我会安排妥当,父皇那头已经在草拟追封名单,很快就会落实。到时候会以忠烈之名追封为妃,葬入妃陵。从此以后,徐婕妤就彻底从世上消失了。”
  “多谢四哥周全。”容景垣俯身作揖。
  “谁都不容易。”容盈一声叹,“你如今该担心的是你和苏婉的事情,父皇借着老三的手除掉了朝中的重臣和及有可能倚老卖老的老臣,把那些盘根错节的地下关系,都清理得差不多。苏家,也在此之列。所以你现在娶苏婉,在父皇的眼里就是养虎为患。”
  “我知道!”容景垣唇线紧抿,“但是我意已决。”
  容盈拍了拍容景垣的肩,低头有些同病相怜的笑了笑。早年是他,如今是容景垣。父皇这棒打鸳鸯的老本行,是越干越利索了。
  容景垣无奈的笑着,“这算不算风水轮流转,咱们兄弟几个都得挨个受过去?”
  “熬着熬着,就出头了。”容盈难掩幸灾乐祸,毕竟当初自己受的,可比现在强多了。当年自己孤立无援,此刻容景垣还有自己帮衬!
  林慕白已经给苏婉看过病,所以容景垣便安心带着苏婉回去,只不过临走前容景垣问了一句,“那疯疯癫癫的老头呢?”容哲修从城墙上摔下来是有目共睹的,当时有个老头救了他。而且孟麟提过,大漠里有个老头疯疯癫癫的,且是林慕白的师父,一直跟着他们回到了京城。
  所以容景垣不难想到,那救了容哲修的应该就是林慕白的师父。
  “他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也没找到。”容盈也有些头疼。这老头,自从救了徐慧回来就不知跑哪儿潇洒去了。他也在找他,可惜一直没能找到。
  容景垣没有多问,带着苏婉离开。
  “师父要走,谁都拦不住,他要躲着,你也不可能找到他。”林慕白幽幽然开口。
  容盈点了头,“只不过想试一试罢了,父皇的身子每况愈下,我想着能不能让林御医来给父皇治病。”他抬头望着她,“明知已是油尽灯枯,人总有一死,但总是不死心的,还想试一试。”
  “师父要躲着,就意味着他其实对你父皇的病,也没有多少把握。”林慕白轻叹一声,“你只怕是不可能再找到他的。该回来的时候,他会自己回来。”
  十指紧扣,容盈低眉望着面色素白的林慕白,孩子月份越大,她的脸色就越苍白。他不知道,她还能撑多久,他更不知道,若是她撑不下去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你别怕,我会撑着。”她已然猜到他心中所想。
  容盈不语,越发握紧了她冰凉的手。
  他们能走到今日的地步,实属不易。可为何上天那么喜欢作弄人呢?
  其实老头没去哪儿,就躲在明月轩。
  明月轩里的厨房,有吃有喝的,他跟自己那坡脚徒弟。过得不亦乐乎。可他日夜躲在这里,并不离开京城,倒是有些奇怪。
  明恒还没回家,如意从红坊回来便去了厨房。
  跛脚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就窝在角落里睡着。如意找了一圈,终于在桌子底下找到了老头,“师公,你到底干什么呢?躲在我这儿也不许我告诉师父,到底是为了什么?太子殿下一直在找你,约莫是有事!”
  “他找我还嫩干嘛,当然是想救他老爹。”老头抱着酒壶啃着鸡腿,一嘴的油花。
  如意一愣,“什么?皇上吗?皇上不是假死吗?”
  “你以为皇帝为什么突然心血来潮要假死?”老头瞪了她一眼,“就是因为觉得自己命不长久,所以想在临死前为儿子清扫障碍。保住自己的大祁基业。我早前入宫的时候,悄悄进了乾云宫给他探过脉,就算不死也只能熬着两个月,多了没有!”
  如意心惊,“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救皇帝呢?”
  “我为何要救他?”老头吐一口骨头,一脸愤愤,“他有什么地方值得我救?他害死了你师父的爹,抢了你师父的天下,还害得你师父跳崖自尽,这桩桩件件的,我能饶得了他吗?要不是看在他会死得比我早,死得痛苦,我早就耐不住,亲手把他嘁哩喀喳了。”
  如意点点头。“好像是这个理儿。”
  “我跟你说,要不是为了你师父,我才不会留下来躲在这犄角旮旯。”老头嗤鼻,“让他们找去吧!反正让我去救皇帝,门儿都没有。”
  如意抿唇,“那您就继续躲着吧!反正这儿有吃有喝的,饿不着你,也冻不着你。”
  “你没告诉你师父,我在这儿吧?”老头问。
  “没有没有,我哪敢告诉师父。”如意连连摆手,“要是师父一时心软让你去救人,师公你万一跑了,来日谁来帮我师父!比起老皇帝的命,自然没有我师父的命金贵。”
  “小丫头有点心眼,不错不错。还算有良心。”老头美滋滋的啃着鸡腿,“我跟你说,你家的厨子该换了,这鸡腿做得太油腻,对你这怀孕的不好。”
  如意嗤笑,“知道了,师公!”顿了顿,如意有些犹豫的试探,“对了师公,你对我师父的病,有几分把握?”
  “没有!”老头顺口答道。
  “啊?”如意愣住,“师公,这事儿可不敢开玩笑,那是我师父。”
  “烦不烦?”老头白了如意一眼,“吃你点东西,还问东问西的,还让不让好好吃了?”
  “知道了。”如意撇撇嘴起身往外走,“那师公好好歇着吧!”
  好在现在的明月轩还处于修葺状态,人来人往的,这院子里多个陌生人也不打紧,谁也不人的谁。不过,别教明恒看到就是。
  容哲修现在入宫陪伴皇后,所以明恒在宫门下钥之前,都会赶回来。毕竟他现在,家有娇妻,娇妻还怀着身孕,自然得多顾着家里。
  明恒回来的时候,面色有些凝重。
  “怎么了?”如意问。
  “吃过饭了吗?”明恒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温柔的吻上她的眉心。
  如意点头,“你说过的,不必等你,免得饿着我们母子两个。”
  明恒满意的笑着,握紧她的手回了屋子坐下,他就喜欢跟她两个人静静的坐着,静静的说话。为了这样的温馨,付出多少艰辛都是值得的。
  俯身蹲下,轻柔的将耳朵贴在如意的肚子上。
  下一刻,明恒欣喜若狂,“动了,真的动了。”
  “越发长大,自然会动。”如意笑着推开他,“看你高兴的,这么折腾来日必定是个小子。”
  明恒反倒有些羞赧,“还是闺女好,贴心。”
  “你不喜欢儿子?”如意微愣。
  “我长日不在家,有个闺女陪着你,嘘寒问暖的我也放心。要是个小子,我怕累着你,到时候翻天覆地的搅合,你会吃不消。”明恒蹙眉,伸手将她抱起,缓步朝着床榻走去。
  如意笑道,“儿子以后能保护我,你不在的时候,我也不怕。”
  “只要你生的,什么都好。”明恒痴痴的笑着。
  在他眼里,自己的媳妇什么都好,什么都宝贝。
  情人眼里出宝贝疙瘩!
  因为有如意瞒着,所以明恒压根不知道,容盈要找的人其实就在自己家的厨房里窝着。至于明恒为什么不太高兴,如意估计,跟皇帝的病有关系。
  师公说了,皇帝熬不过这几个月。
  如果皇帝驾崩,容盈就得继位,如意想着,师父估计不会喜欢那四四方方的宫墙。她就是从那里走出来的,如今又要堂而皇之的成为后宫的女主人,说起来还真是命运弄人。
  早朝过后,孟行舟的辞呈也算是彻底批准。
  皇帝暂时还没有委任正当的丞相人选,由学士阁暂时处理朝中事务。
  不过这些,都跟孟行舟没有什么关系了。他早就知道皇帝会批准,所以早早的就准备好了行囊。要带走的东西很少,除了怀里这簪子,就是一些随行细软。别的,他什么都不留恋。
  二十多年前来京城的时候。他一无所有。
  二十多年后离开京城的时候,他抛却所有。
  这么一想,有些悲从中来。
  为她而来,她死而归。
  娘子,咱们回家。
  孟行舟头也不回的进了马车,马车徐徐而去。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孟麟是自己一手教导的,所以孟行舟走得时候也算放心。
  倒是孟麟,没了娘,这会爹也走了,一下子整个家都不成家。
  丞相府的匾额已经被取了下来,如今换上了孟府二字。昔日的荣耀,随着父亲的离开,渐渐的归于黯淡。所幸这些东西,孟麟从未在乎过。
  去了沐亲王府。把东西还给容景垣,孟麟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父亲的离开对他而言也是一种无法弥补的伤害。虽然他知道,父亲是该走的,可——这么多年从未跟父亲长久分离,如今还真的有些受不住。
  这辈子,也就这么两个亲人。
  好在,还有容景垣。
  容景垣心里也伤感,他的母亲没死,可这会又要走了,彻底的离开京城。也许以后还能见面,但是见面的机会不会太多。
  孟麟在府中等着,有些心事还得兄弟两个说说才能舒坦。
  容景垣自然亲自把东西送去红坊,此刻徐慧就在红坊里等着。马车已经备下,随时准备离开。
  “母妃一路顺风,到了记得来个信。”容景垣将簪盒递给徐慧。
  徐慧点头,见着簪盒的时候有些欣喜转而黯然。指尖轻柔的抚过上头的纹路,小心翼翼的捏在手中,“你自己好好的。”
  可是打开簪盒的那一瞬,徐慧眉头微蹙,“景垣,这个簪盒和簪子是宫里拿出来的吗?可曾经过谁人之手?”
  容景垣一愣,这都能看出来?却是装傻充愣道,“不曾经过他人之手,是我让初心亲自拿出来。怎么了?母妃是觉得哪里不妥?”
  徐慧冷了面色,“这不是我的簪子,这簪子被人调换了。”
  不过是一枚不值钱的银簪子,还有谁会费心思去调换?去做一枚一模一样的簪子?容景垣有些不太相信,这东西除了初心就是自己,剩下的便是在孟麟那里收了一会。孟麟什么东西没有。还能稀罕他这枚银簪子?说出去,容景垣自己都不信。
  容景垣接过簪子放在手中细细的看着,“母妃哪里瞧出不一样?”他觉得没啥改变,不就是簪子吗?长得好像都差不多模样。这女人的物件,他还真的不太懂。
  “这海棠花的花瓣早前被我弄断过,后来是宫里的师父修好的。因为宫里的技术好,所以一般人看不出来,但是我自己知道哪个位置修补过。可是这支簪子却什么都没有,足见是个仿制品,绝对不是我原来的那枚簪子。景垣,到底是谁动过我的簪子?”徐慧面色黑沉。
  这是她唯一的念想,若是就这样被人调换,她岂能甘心。
  容景垣挑眉,这孟麟搞什么名堂,竟然连一枚银簪子都不放过。按理说实在不应该啊!这孟麟是不是遇见了什么难处?还是说,他知道这枚簪子的来处,所以悄悄私藏了?
  私藏?
  容景垣凝眉,“母妃能暂缓行程吗?我去问问府了的人,看看是谁动了母妃的东西。”
  没有拿到簪子,徐慧自然不肯离开,“我跟你一道回去,你尽快给我结果。”
  马不停蹄,容景垣带着徐慧回了沐亲王府。徐慧坐在马车里,也不敢进府门,只等着容景垣的调查结果。
  “这个你怎么解释?”容景垣问,直接将簪盒和银簪子丢在桌案上。
  孟麟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簪子是个赝品,虽然做得一模一样,材质都差不离,可到底不是我原来的那枚簪子。孟麟,你我朋友一场,可谓生死兄弟,为何要这么做?你若是真的遇见了难处,你可以告诉我。”容景垣坐了下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要私藏我娘的簪子?还是说,你知道这簪子的出处?”
  “谁告诉你,这簪子是假的?我拿到手就是这个东西,你觉得我会落魄至此,要偷你的簪子?”孟麟蹙眉,心里却有些疑惑。容景垣出去是送簪子?这簪子送给谁?是谁如此火眼金睛,分明做得丝毫不差,为何还能被看出来?
  除了这簪子的主人,约莫不会有人瞧出真假吧?
  便是自己的父亲,对着簪子虽然熟悉。可也不至于熟悉到能辨真假的地步。做得这般精致,可谓是真假难辨,按理说容景垣这样的行伍之人,的确不该认得出来。
  容景垣蹙眉,“你别管是谁告诉我这簪子是假的,总归一句话,把真的簪子还给我。”
  “你当初给我的,就是这个。”孟麟一口咬定。
  容景垣急了,自己母亲还在门外等着离开,耽搁下去怕是会出事。毕竟徐慧的身份,是个尴尬的问题,僵持下去万一被外人知道,势必会来杀身之祸。
  “孟麟,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快些还给我,否则出了什么事,可就后悔莫及了。”容景垣面色凝重,“快点还给我。”
  “这就是原来的簪子,你为何要听信他人之言,反倒来怀疑我?我孟麟穷到要偷你这枚簪子?我说过,你这簪子不值钱,我没必要私藏。”孟麟也动了气,咻的站起身来。
  虽然的确是自己私藏了,但是当着容景垣的面,他必须得做出若无其事,而且有些气恼的模样。
  容景垣捏着手中的簪子,“难道是有人偷了你的簪子?你是不是把簪子交给过谁?所以被人换了也不知道?”
  孟麟眸色微沉,换了自然是知道的,本来就是自己以假乱真。
  “你先回答我,如何知道这簪子的真伪?”孟麟道。心里却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容景垣有些犹豫,没有吭声。
  “你说过,这簪子是你母亲的遗物,你也不知道来自何处。”孟麟抬头审视着容景垣,“所以你不可能自己看出来这簪子是真是假。既然是你母亲的遗物,想必,只有你母亲徐婕妤才能辨别此物的真假。”
  音落,容景垣深吸一口气,而后长长吐出。
  “你母亲,是不是还活着?”孟麟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容景垣望着手中的簪子,“我只问你一句,这簪子是不是在你手里?”
  “如果我说是,那你肯回答我吗?”孟麟凝眸,面色格外郑重。
  容景垣犹豫了,母亲的事情是最大的机密,如果透露出来,万一被人探得,那自己与母亲都会有杀身之祸。可孟麟是自己的好友,同龄人中除了容盈这个四哥,只有孟麟才是真心对自己的。
  “徐婕妤,是不是还活着?”孟麟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知道自己此刻的内心,有多么激动难耐。如果徐慧还活着,也就是说,他还有机会见到自己的母亲。即便不能喊一声娘,若能看上一眼,也是好的。
  “是。”容景垣点头,“把簪子还我吧!”
  孟麟极力遏制着内心的悸动,“她在哪?”
  “她快要走了,就在府门外头的马车里等着。你把簪子还我,我不想让母亲一直在外头等着,你该知道这有多危险。”容景垣盯着有些异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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