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你不需要管。”白隐竹面色冷若冰霜道:“你记住,若要是哪个人反驳于你,你便记下他们的名字,日后必要除去。赵老师,你可记住了?”
“诺!”赵高答应,却不禁还是有些犹豫道,“可是陛下那里怎么办?”
白隐竹似乎早已经有了准备,道:“不用去管他,倘若……倘若他问起来,你便对他说是我的主意便是了。”
赵高心里盘算了片刻,权衡了利弊道:“诺!下官明白了。”
白隐竹冲着九儿使了一个颜色,九儿会意,立马领着赵高下去了。
秦二世元年,赵高做了一件“指鹿为马”之事,借此来铲除不服从自己之人,朝廷之上一时无他人敢说二话,秦二世昏庸无知,百姓愈发觉得秦二世暴戾无能,使得天下易主之日愈加可待。
子婴继位(1)
春去春又来,秋离秋又返。日日夜夜,天天月月。这片阿房宫内,四季温和如春,看不清万物的变化。没有生,亦没有死。宫殿之中,那片桃花林,依然盛开似火,似乎从来就不曾凋谢过。
白隐竹静静地坐在窗边,望着远方,听耳畔处,一片飒飒作响的树叶拂动。这样的日子,她不知道过了多久。没有喜,没有悲,只有百无聊赖的寂静。
骤忽,身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胡亥知道白隐竹好静,自然不会轻易地去打扰。
白隐竹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道:“你有何事?”白隐竹微微有些奇怪,胡亥除了傍晚时刻会过来小坐须臾,其他时间是不怎么会来的。
身后却没有人回答,只有人沉重的喘息声。
沉重的喘息?白隐竹顿时觉得有些不寒而栗,胡亥是深通武功之人,呼吸之声觉得不会沉重!
白隐竹猛然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一大步,方才转身。
“是你!”白隐竹怒道,“你来干什么?”她冷冷一笑接着道,“哼!赵高,你又想耍什么把戏?”只见得赵高站在五六个人的中间,身旁之人无一不是手拿利器。方才她只听到一个人的呼吸之声,可想而知,除赵高外,其他人可都是高手。
“嘿嘿……”他奸笑两声道,“为了保全我自身,隐妃,对不住了。”
白隐竹一下子有些愣然,不禁问道:“怎么了?”她记得,她未曾做出什么对赵高不利之事。
赵高似乎看出了白隐竹的心思道:“隐妃,别再想了,我告诉你吧。”他缓缓地走到白隐竹面前,居高临下地道:“现在陛下在乎的只有你一个人,我的性命可就掌握在你的手里了。本来呢,你与我进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多好。可是,你出了那个什么指鹿为马的计谋,一下子可就把我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啊。”他冷冷地笑道,“隐妃,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若不是你,我也不会有那么清楚你在陛下心目中有如此地位,朝堂之上,也不会少了许多障碍。”
赵高又迈着小碎步退回了原来的位置道:“隐妃,希望你下辈子,不要那么聪明。”说罢,便向身旁几人示意。
周围几人知道赵高的意思,纷纷亮出兵器,向着白隐竹走来。
白隐竹暗叹一声道:“原来,我最终会是这个下场。”她莞尔一笑,却没有任何凄凉之色,反而是有一种看透万物的洒脱。她径自站在原地,目光却透过遥远的距离,望向久远的南方,只愿得他能够完成心目中的梦想便好。
“隐妃果然不是常人。”赵高啧啧道,“不过,这世上很快就没有这个人了,青史上亦不会留名。”
“谁说的?”
赵高一愣,不经意有些颤抖,他随手抽过身旁人的武器,一个箭步走到了白隐竹的面前,将武器架在了白隐竹的脖颈之上。
赵高啐了一声道:“陛下,你果真有许多耳目。”
胡亥面色上微微含笑道:“赵老师的耳目也不少。”他面色微微一冷,随即恢复了正常道:“放了隐妃,你说的,我答应你。”
“果真?”赵高面色有些得意,依然道:“那我要亲眼看到你退位,这隐妃才能放。”
胡亥微微犹豫了片刻,眼看赵高手中的武器收得更紧了,急忙道:“好!我明日就宣布!”
“不行!”赵高思忖了片刻道,“我要你死!”
子婴继位(2)
“死?”胡亥冷笑了一声道,“可以,你让我怎么死?车裂还是具五刑?”胡亥的脸色非常的平淡,似乎只是在讲一件家常之事。
白隐竹的眼角似乎有泪光闪烁,她缓缓张开了红唇,却是没有吐露半个字。
胡亥看到了那盈盈闪烁的珠泪,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
“等等!”白隐竹似乎想到了什么道,“若是他死了,那么你也不可能会称帝的。”
赵高也是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道:“为何?”
“如今虽然是始皇帝统一全国许多年之久,开朝的功臣名将也被你杀的七七八八。”白隐竹道,“但是,若你要称帝,却一定不能在秦朝称,这嬴家的血脉并没有绝。”
“对!”胡亥突然笑道,“嬴家的血脉并没有绝。”
赵高急忙道:“不就是一个小侯子婴么?还不成气候。”
胡亥面容笑得恍若星辰般灿烂,犹若春风三月细雨,只听得他道:“赵高,你难不成真的以为只有子婴一人了么?”
赵高望见胡亥的笑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道:“你是何意?”
“你果真以为我将我的皇兄姊妹们全部杀了吗?”
“啊!”白隐竹一声轻呼,不禁睁大了眼睛望向胡亥。原来,这一切,都是她一个人在徒劳无功。
赵高的脸色一沉,手中的力道不禁加重了几分。白隐竹白皙宛若凝脂玉玦的皮肤,乍时间看见了一道细若绳丝的血痕,看起来是异常的明显,异常的触目惊心。
胡亥看见,眉头不经意间紧紧皱起。
赵高得意一笑,手中的力道更是加大了三分,嘲讽道:“幸好,我没有一个女人。”
胡亥冷笑道:“赵高,你永远不会懂,你永远只会是一个宦官!”
突然间,胡亥似乎看见了某样可怕的事情,不禁瞪大了眼睛。
“不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声,透过重重的阁楼,叠叠的楼台,直上云霄。
“小竹!”胡亥在原地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只见白隐竹的突然伸出手紧紧握住了赵高的手中的利剑,那白皙柔软的纤纤玉手瞬间被染红成了一片,宛若凄凄晚霞。她紧咬下唇,额角边有汗水,隐忍着万分痛楚,竟然是移开了赵高的剑,露出一个小缝隙。
赵高似乎也明白了白隐竹的意图,不由得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白隐竹即使再坚强,也只不过一介女子,自然是抵不过赵高的力气,更何况她的手已经被伤的鲜血淋漓。
胡亥见赵高分神,知道这是一个好时机,疾步化为疾风,瞬间冲了上去,向着赵高的命门就是一拳。胡亥的武功自不用说,赵高再也握不住手中的剑,又被胡亥一拳打飞,撞在了墙上。
胡亥脸色阴沉,眼眸之中尽是嗜血之意。此时,这个宫殿之中并无二声,就连往常的蝉鸣鸟歌之声,竟然也是没有了。那个男人的杀气,震惊四起,却早已经不能用胆战心惊来形容了。
他走到赵高的面前,对着赵高瘫软的身子嘿嘿地笑了几声,随即抡起拳头,铺天盖地的就往赵高身上砸去。
一拳,发泄不了心底里的疼痛。
两拳,换不回佳人的至深痛楚。
三拳,打不回无力挽回的江山。
那偌大的拳头,就如同滂沱大雨的雨点般,死死地捶打着赵高。赵高的嘴角不住地往外吐血,眼睛也迷离,眼看就快要不行了。
“够了!”
胡亥突然间停下了动作,回头望去,这个声音,不是白隐竹的!
子婴继位(3)
“小侯?”赵高的身子不禁瘫软了下来,“噗通”一声跌坐在了地上,面色惨白,看起来十分崩溃。
白隐竹也不禁望向子婴,四年未见,这小家伙已经中长大了不少,早就不能用以前的目光来看待了。子婴现在整个人散发着王者之气,面容英俊,与胡亥有几分相像。
胡亥见是子婴,稍稍有了一丝松懈道:“子婴!”
子婴的眼神冰冷,面上也没有笑容,只是木讷地应道:“十八叔。”
胡亥笑道:“你果真有了大哥的王尊之气。”
子婴眉间一挑,装傻道:“子婴只不过是一个小侯,哪里来的王者之气?”如今,他也已经长大,也逐渐开始学会了内敛与尔虞尔诈。
白隐竹不由得叹息,这阿房宫,最后的一丝天真,也那么随风而逝了。
胡亥也不回答,拉起白隐竹的手仔细地瞧着道:“小竹,可痛?”说罢,便走到内屋,拿出了几节布条,小心将伤口包好。
白隐竹缓缓摇了摇头,眼神却望向子婴,似是在与之说话。她的眼睛很美,眼神也没有犀利之意,只有一股淡淡的失望与丝丝的哀愁。
子婴自然是察觉到了白隐竹的目光,不由低下了头,不去看她道:“姐姐,别看了。”他的眼神闪烁,似乎在逃避着什么。
胡亥望着子婴叹了一口气道:“从今天起,嬴胡亥已死。”他此话一出,除了子婴之外的众人纷纷抬头向他看去,就连白隐竹的眼中也是深深的不解。
胡亥笑道:“从此以后,我不再姓嬴。子婴,我也不再是你的十八叔。”
子婴望着胡亥的眼睛道:“你真的想清楚了?”
胡亥道:“真的,我能帮她的都帮了,我是真的再违心做事了,我真的乏了。”
子婴点头道:“那,今后多保重。”
“好。”说罢,胡亥回头,深深地望了白隐竹一眼,似是留恋。可白隐竹始终站在原地,只是静静地望着他。胡亥叹息一声,径自走了出去。他的身影在空气中急速划过,只留下一丝淡淡的桃花香气,告知人们,曾经有个桃花公子来过。
等至胡亥走后,子婴开口道:“姐姐,你真的……不跟上去。”
白隐竹自嘲地哼了一声道:“哼!我有什么资格跟上去,他是一个好人,也本应是一个好的帝王。却,偏偏为了我,变成了一个暴君。只可惜,他来迟了……我只能对他说,对不起。”
胡亥眼眸低垂道:“姐姐,你还是赶紧离开咸阳吧。明早就会有十八叔驾崩的消息传来,到时候,你就必须得殉葬了。”
白隐竹点了点头,算是知晓了道:“我明白了,我会自己小心的,你准备一下明天的事情吧。”
子婴会意,手微微一挥,命人抓起躲在一旁的赵高。随即,他已然走到了房门口,却停下了脚步道:“有句话,我还是必须得说。”
白隐竹犹豫了片刻,半晌没有说话。时间就在他们之间流逝,光阴冉冉,一去不返。
白隐竹似乎终是想通了,道:“你还是说吧。”
“其实,姐姐你很聪明,你和十八叔才是一路人。”子婴说罢,转身便离开。
白隐竹静静地站在了原地,望着手中那整洁的布条,暗自发愣。突然间,她用力握紧了拳头。那刚刚止住的血,立刻透过布条显现了出来,不就便染穿了,变成一片红,似是烟霞如血。鲜血顺着手指滴落在地上,绽放出点点朵朵红梅,美得不是凡间可有。
秦,二世三年,嬴胡亥受赵高胁迫,自杀在其宫中。
赵高恐大臣哗变,遂,推举嬴子婴为秦三世,不称皇帝,称秦王。
嬴子婴继位后,发动政变改革,杀赵高,压起义。
初见刘邦(1)
这世间,不过只是一瞬间的变化,嬴胡亥驾崩,使得原本还算平静的阿房宫,在一夜之间变得不平静起来。那片原本以为永远都不会凋谢的桃花林,却在他离开的那个晚上瞬间凋零殆尽,只留下大片空空然的枝桠和地上那一层柔软的丝纱。
平常胡亥身边的宦官宫女此时都不知道躲到了哪里去了,那些妃嫔媵嫱哭闹之声不绝于耳。他们,似乎在对抗者即将殉葬的命运。
“别……别过来……放开我!”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扯得整个阿房宫宛若地狱一般。
白隐竹缓缓打开大门,望向远方。她知道,那些人,注定是要为一个帝王陪葬的。更可笑的是,那个帝王根本就没有死。
“隐妃。”几个秦兵模样打扮的人,向着白隐竹俯身行礼道,“隐妃,该上路了……”
“我知道。”白隐竹轻轻挣开了眼睛,望向他们道,“我问你们,那个凤妃和水犹夫人怎么了?”
几个人先是一愣,面上露出不解之色,却还是恭敬地道:“臣,还没有到凤妃宫前。至于水犹夫人,正在她的宫里哭闹。”
白隐竹点了点头道:“你帮我准备几壶好酒,再去告诉她们,我过会便去看她们。”
其中有一个秦兵的脸色变了变,似有恼火之意,右手已经放到了腰间的青铜剑之上。一旁的人望见他有所行动,急忙按住他的手,不让他拔出剑来。
白隐竹叹息了一声,自己现在已经和一个死人没什么两样了,也难怪那个人会有所动作。
领头人回头瞪了那人一眼,似是在警告,随即向白隐竹道:“诺!臣立马就去办。”
果不一会,领头的秦兵就已经将美酒送了过来。
白隐竹叹息一声,端起一杯仙露琼浆,缓缓走进了水犹夫人的宫殿。
“滚!”
还未见到水犹夫人,就看见屋内那些七七八八零零碎碎的东西飞了出来。
白隐竹叹了一口气道:“你消停一会吧。”
“我不要见到你,你滚!”
白隐竹将手中的酒壶放在了宫殿前面道:“这里有一壶美酒,我放这里了。”她顿了顿又道,“权利,名利,过了今天之后全都不在了,你又何必执念?”
屋内渐渐没有了动静,连万物之声也没有了。这里,似乎是阿房宫内最安静的地方。
白隐竹缓缓摇了摇头,走开了。为什么水犹夫人,到了现在也看不开呢?
等至白隐竹走后,一只纤纤玉手拿起了那壶酒,一饮而尽,她一手抛开酒壶,狠狠地丢掷在了地上,道:“我不甘心!下辈子!我一定要胜过你们!”
白隐竹又拿出了一壶酒,本想放在凤妃宫殿门口就想离开,却听得屋内的人道:“隐妃!你进来吧。”
白隐竹一听这话,缓缓走到了凤妃的屋内。只见得凤妃还是原来的模样,似乎更美了。女为悦己者容装,凤妃想必已经做好了相见的准备。她见白隐竹走了进来,一手就夺过她手里的酒壶,仰头而饮。
仰头饮完,凤妃道:“我从小就跟着少子了,世上,没有一个人,比得上我爱他。”她苦笑道:“你不爱他,正如他不爱我。”
“有时候,我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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