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身份非富即贵。”项梁顿了顿道,“白姑娘,你若不是王室子弟,也一定是贵族后人。”
白隐竹心里一惊,表面却装的若无其事道:“你为何这么说?”
“就凭你知道多国的文字与习俗。”
“哈!”白隐竹似乎感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道:“你就凭那一点就可以断定?”
“是与不是,你心里自己清楚。我认为你来找我,也是因为我们项氏一族是楚国的贵族吧。”项梁和白隐竹打起了马虎套,但随即转到了正题上面道,“你要我怎么帮你灭了秦国?”
白隐竹看着项梁,眼神十分的冰冷地道出了八个字:“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项梁听后,身子一怔!
白隐竹似乎很满意见到项梁的反应,轻笑道:“项二爷,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你仇恨秦国,我也一样。你何不与我合作,共同杀了嬴政那个暴君呢?”
项梁半眯眼眸,杀意乍现,直直地盯着白隐竹微笑着的脸庞,默然无语。
此时,沙丘,有两个人正站在秦王嬴政出行的队伍后面。黄昏渐渐入夜的亮度,将人们的视线限制在了一定的范围之内。现在自然,就是最好的武器。渐渐暗下的天色掩住了两人的身影,不被人发现。
“少爷,入夜后,我们就分开行动。”凌末转身看向天边如血染一样的云朵道,“好美的颜色。”在他的心中,究竟是哪个红衣的身影?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容和颠倒众生的笑容为何一直在牵引着他的心?
“是啊,很美。”项羽的半边白衣的血迹已经发黑,成暗红色,若是刚染上去的时候,想必也和这霞光一样红艳,一样美丽吧。
两人相视无语,在彼此的眼中流露出的担忧。
“此去,小心。”项羽显然很关心这位从小长大的好友。
凌末点了点头,他知道此去凶多吉少。半响后,他渐渐道:“少爷,我做了一件事,你原谅我好不好?”
“什么事?”
“少爷,你别问。”凌末的面色更加的急迫道,“就原谅我一件事吧。”
项羽默然无语地看了凌末半响后,道:“好。”
凌末灿烂一笑,继续望着那霞光,他的眼神里充满的,是欣慰?是快乐?还是决绝?
沙丘之变(5)
项羽看着天边的颜色,如墨一般漆黑,对凌末道:“差不多了,行动吧!”
凌末点了点头,独自一人向着那支豪华的车顶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
“站住!来者何人?”蒙恬先发觉了不对劲,急忙命人拦住了凌末,又派了一队人保护嬴政。
蒙恬骑马走向凌末,在士兵们灯火通明的照亮下,蒙恬看清了凌末的脸道:“原来是项羽啊,怎么现在项氏贵族都和做贼一样?”
凌末从心里发出了对蒙恬的蔑视道:“哼!你不配叫项氏贵族!”他的手正在暗暗地拔出背后的剑。
“喝!”凌末一声大吼,已然向着蒙恬攻去。
项羽微微侧了侧脸,对刚才凌末的吼声有些动容。项羽的脚步挪了挪,似乎想去帮凌末,可最终还是停住了脚步,大事为重,他不是不懂。
“暴君!你就等着受死吧,亡国灭族之恨,我要在你身上讨回来!”项羽不经意间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那些秦兵,在项羽看来根本就起不了什么阻挡的作用。抬手负手之间,还没有听见声音,就已有两个人逝去。他的白衣,此时已经被染的血红,散发出摄人心魄的血香,只让人越战越勇!不一会,便悄无声息地杀入了嬴政的马车中。
“你来了!”苍老的声音从项羽面前的老者发出,老者此时正背对着他,丝毫没有防备。
“唰!”的一声,项羽的剑锋已经指向了老者。他压低了声音,似乎不想引人注意,但他的声音里却又掩饰不住的沙哑与恨意:“嬴政!你这个暴君!”
嬴政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慢慢转过了身子,突然,嬴政怔住了,忍不住出声道:“仙儿?”
项羽一听,握在手中的武器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他突然大喊,也不顾秦兵是否能听见道:“你住口!你不配叫她的名字。”
“你……”嬴政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又沙哑了几分,“你应该就是凌末吧。”
项羽没有回答他,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嬴政继续道:“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姐姐,我也不奢望能求你原谅。”
项羽没有说话,握住武器的手指,却苍白了几分。
嬴政顿了顿,似乎讲一句话,就要耗费他的生命:“当时,我也没有办法。仙儿她骗了我,我也不知道为何,为何我会如此发怒……”他的声音哽咽了几分:“对不起,对不起。”
“五马分尸!”项羽淡淡地道,“你是用五马分尸啊!”他的胸膛起伏了的厉害,和平淡的语气完全相反。
嬴政的眼角有泪水溢了出来:“我后悔了,当时我就后悔了。可是……全都……全都迟了!迟了!!”
嬴政自顾自的说了出来道:“我当时抱着她的还有一丝余温的躯体,我后悔了。她骗了我有怎样?咳咳……”他一阵猛烈的咳嗽,他急忙用手捂住口鼻,但从手指缝中,有些许的鲜血流了出来。
“对不起。”一代千古帝王居然说了这三个字。
“咳咳咳……”嬴政又一阵强烈的咳嗽,片刻他继续道,“我明白我的身子,我如今大限已到,什么长生不老?我现在才明白,若没了仙儿,我长生不老,做千古帝王,又有何意义?”
项羽的眼神中似有犹豫之色,他慢慢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之后,已经没有犹豫,只有一种透过心扉的冰冷寒意。
沙丘之变(6)
“你……不信我?”嬴政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异常的苍老无力,“我是真的……真的错了。”
项羽的身子突然有一瞬间的停顿,似乎也有些动容。但如果仔细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神里却丝毫没有感情波动。
“呀啊!”嬴政似乎看出了项羽的身子动了动,立马从自己身下掩盖的严实处猛然抽出一把大约手掌长短的匕首,攻势凌厉,直直的向着项羽的喉咙处划来。
“当!”的一声,项羽似乎早有准备,举起手中的剑,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击。
然而,嬴政此时已经羸弱不堪,似乎抽取了身体所有的生命力,连呼吸都略带有沙哑地喘气。胸膛,也每一次随着嬴政深深的呼吸而发出“咔咔”的响声。
项羽面无表情地举起手中的利剑道:“果然叔父说的没错,你一定会用凌仙的事情来分散我的注意力,然后想一下子杀了我。”
嬴政看着项羽,默然无语。
猛然,嬴政眼睛一亮,竭斯底里地吼道:“蒙将军!蒙将军!护驾护驾!!!”
“哈哈!没用的!”项羽笑的有些阴险与可怕,厉声道,“外面的蒙恬已经被我用计拖住了他,现在即使他反应过来也来不及了!”
嬴政睁大了眼睛,头无力的靠在了马车的车窗边,仿佛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力气来反抗了。
项羽笑的十分猖狂,他俯身蔑视地看着嬴政道:“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吧。”他一字一顿地道:“我根本就不是凌末!”项羽说完,便用手揭开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面具下,正是项羽略带狂傲的笑容。他大笑了几声,将手中的利剑,狠狠地,贯穿了嬴政的胸膛。
嬴政的胸前顿时绽放出了一朵暗红的花朵,他的唇无力地张了张,道出了几个字,喉咙却已经无力支持那几个字。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但,他的嘴角,却有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项羽听了嬴政的话后,身子突然一怔,眼神里冰冷的防备之意,已经少了许多。他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着鲜血一点一点从千古帝王的身体里流出,鲜血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水潭。过了半响,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走近了嬴政,伸手探了探嬴政的鼻尖,又将手放在了千古帝王的左胸膛的心脏前停了停。
等项羽确定嬴政已经死了之后,他深深呼吸,从马车的窗户看向了车外的圆月,为何今天的月亮似血染一般?是在悲哀那个千古帝王的逝去吗?
项羽握紧了手中的剑,冲出了马车,向着和蒙恬纠缠的凌末道:“凌末!退!”
“是!”凌末应了一声,立马收敛攻势,转身就走。他的身后,只留下一脸懊恼愤怒之色的蒙恬。
一群秦兵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终于,一个秦兵决定当出头鸟,道:“蒙将军!怎么办?”
蒙恬看了看从马车上滴下的血迹,咬了咬牙,指着凌末离去的方向道:“追!”
凌末之死(1)
凌末看着项羽手中的剑道:“少爷,那个暴君……”
项羽面不改色地道:“死了!”
“追!”辽远的天际传来蒙恬的吼声,声音里夹杂着说不出的愤怒之色,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夹杂着盔甲碰撞发出的声音,越来越近。
凌末看着项羽的脸色,叹了一口气道:“那个暴君临死前说了什么?”
项羽抬起了眼眸道:“你怎么知道的?”
“唉!”凌末无奈地道,“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有什么事还能瞒的我?”
“他说了两个字……”
凌末的好奇心立马就被勾了起来,急切地道:“哪两个字?”
“仙儿……仙儿……”
凌末愣住了,就这样傻傻地站在了原地,忘记了身后秦兵,忽略了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自顾自得喃喃道:“仙儿……姐姐……原来,那个人真的没有忘记姐姐……”
“你傻了?”项羽一声怒喝,伸手推了一下凌末,将他推醒,“你忘了你姐姐是怎么死的?”
“籍!你不懂。”很难得的,凌末突然喊出了项羽的名字。项羽一下子怔住在了原地,只听得凌末自顾自地道:“你是不会明白真正爱一个人的感觉。”
“我明白。”项羽突然道。
“不对。”凌末苦笑道,“你对于白姑娘只不过是一时的喜欢而已,并不是‘爱’。”
项羽的眉头锁了起来,似乎也是在怀疑自己的心,究竟何为“爱”?
“我现在能理解那个暴君了。”凌末轻笑道,“天下,他拥有了。但,他却失去了幸福。他错了!”
项羽思考了片刻道:“天下与红颜之间,若实在只能二者选一,当然是天下为重。”
“籍,你受二爷的影响太深了。”凌末突然转移了话题道,“籍!先冲出去吧,否则,天下与红颜二者都没了。”
项羽知晓现在是危机时刻,轻轻地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话,握紧利剑,向着远方冲了出去。
向着即将黎明的前方冲出去,两个人的身影没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此时,会稽郡,阁楼后方,小竹林中。
天还没有亮,朦朦胧胧一片,只有隐约的星光与月光交相辉映。白隐竹独自一人坐在凉亭中的檀木小桌旁,小桌上摆放了一个小小的照明小灯,微弱的红色光芒,以小灯为中心,恰好能照到不远处的白隐竹的脸庞。清晨还带有隐隐的凉意,那一点柔和的光,居然让白隐竹显得暖意了许多。
竹林里不时有轻风拂来,卷起青如竹叶般的衣角,拂过如水般顺滑如墨般的发丝,发丝轻轻拍打在人儿胜雪的肌肤上,自有一股淡淡的清丽。
白隐竹拿起檀木小桌上的一卷竹简,扫过了一眼,随即轻轻地笑了一笑,眼眸似水,带着一股俏丽的优雅。
她站起了身子,迈开步伐,径自走了。
桌上的竹简还依然摊开着,上面只用楚国的文字写了几个字,居然连署名都没有。
“白姑娘,已有最新消息,请速来!”
凌末之死(2)
白隐竹刚刚走到项府的门口,就有个中年男子走到的白隐竹的面前道:“白姑娘,二爷已经等了多时了,请往这里来!”
白隐竹淡淡地回以微笑,没有说话,静静地跟着中年男子走向大堂。
“白姑娘,你来了。来!喝茶!”项梁一脸笑意地望着白隐竹道,“有个好消息!”
“好消息?”白隐竹思考了片刻道,“是何好消息?”
“那个暴君……死了!”项梁面不改色,似乎死的是一个不相干的人一样,悠闲地喝了一口茶水。
“哦。”白隐竹并没有什么惊讶之色,静静地喝了一口茶水。对于项家的实力,她自然还是比较放心的。
“嘿嘿……”项梁突然笑得阴险道,“白姑娘啊,你千算万算,却始终算错了一步。”
白隐竹放下手中的茶水,平静地望着项梁道:“有么?”
“呵呵!”项梁突然缓和一笑,却转开了话题道,“这茶的味道怎么样?”
白隐竹又品了一小口茶道:“入口清香,味清而不淡。”突然间,她愣住了,这茶里居然还有一丝的……凉意。那种清凉的感觉,不是任何一种东西所拥有的。
“你!”白隐竹长大了眼睛瞪着项梁,秀眉轻轻蹙起。
项梁一笑道:“你果然还是太过于善良,太容易相信人啊!”
“呕!”白隐竹疾步跑到了门边,开始干呕,似乎想把刚刚喝进去的茶水,一股脑全吐出来。
“没有用的!”项梁自顾自地喝着茶,悠闲地道,“你那茶里我放了一种药,放心,暂时对你没有伤害。只不过……”
白隐竹死死地瞪着项梁道:“只不过什么?”
“没什么!”项梁用手摸了摸眉间,似乎也知道他思考的事情太多,那里已经深深地有了一道沟壑。
白隐竹的眼神里突然变得非常冰冷,似乎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
“罢了!”项梁似乎就是想看到白隐竹这种眼神,轻笑道,“你吃下的药,是和虞姬一样的。放心,只要你按照我所说的去做,一定会给你解药的。”
项梁停顿了片刻道:“不过,很遗憾,解药……只有一个!”
“你是想看着我和妙弋姐姐自相残杀?”白隐竹不再望向项梁,只是嘴角有拿一抹讽刺的笑容。
“是也不是。”项梁道,“你们当中有一人会得到解药,按我说的去做就行。我更看好你,你才是最佳的人选!”
“哼!”白隐竹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项梁也没有出口挽留,像是自言自语道:“我了解你,你一定会选择你自己,就是你不想,你背后的家族仇恨也容不得你!”
白隐竹停下了脚步,项梁似乎看到了自己所得的成果,欣慰一笑。
白隐竹没有转头,望着遥远的前方道:“你真的……了解我吗?”说罢,便继续向前走去。
项梁怔住了,傻傻地站在原地。
只望见那个绿色的身影离自己远去,那样的美好,那样的纯洁……那样的决绝,不留一丝感情的……
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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