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系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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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系念-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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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道不消魂(11)

  子衿翻来覆去地睡不下,便下了床去院中走了两步。
  月明星稀,她的身上正披着一身银色。
  倒是有许久没静下心来看过月亮了呢;她记得刚去国外的那几年,经常会坐在花园的草地上数着星星,数着数着便睡着了,到第二天醒时便会发现自己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她还记得那几年经常和一个人在半夜偷偷爬到房东太太家的阁楼上去偷摘夜来香。
  她微微的泛起一抹笑来……可是那个人却骗了她。
  她漫无边际地在花园里走着,不料却在湖边的凉亭里遇到了父亲,她走过打了个招呼”
  江入其见女儿还未入睡,斥责道:“这么晚瞎转悠什么?那小偷还未抓到,还不快早些去休息。”
  子衿撇撇嘴:“现下我怎睡的着?再说将军派了这么多人在这巡查着,还怕那小偷不要命再出来偷东西么?”见程敬之并不在父亲身边,便问道:“将军呢?”
  江入其往杯中添了些水,随口说道:“已经回去了。”
  子衿看了看石桌上的另一只茶杯,上面还氤氤地冒着些热气,看来是刚走不久,便胡口乱谄道:“我去前面看看大哥二哥回来没有。”
  江子安与江子辕却是还未知晓子衿出事的消息,怕是还在甘府与甘佩闵花天酒地着;江父点点头,嘱咐说:“他俩若是到了,叫他们来这里找我。”
  子衿敷衍地“哦”了一句,便顺着花园的小路往正厅方向去了;一路有意无意地张望着,一路走到了江府的大门,未曾见到想见的人,转身便想回房,迎面却跟程敬之撞了个满怀,将自己的鼻子撞得通红。
  程敬之辞别江入其后便一直在园中转悠着,见子衿一路东张西望的走在前头,就一路跟了来。刚才他便一直站在她身后,看她到底何时才能发现他。
  因着鼻头被撞得发酸,眼内也不由自主地蓄了些泪水,程敬之见状连忙道:“我可没碰你。”
  子衿哼了一声:“你走路不留声么?离我那样近做什么?”
  程敬之方才还以为她是疼哭了,现在看来倒是不详,便道:“你怎知我没留声?你一路那样鬼鬼祟祟未曾注意我,现在倒怪起我来了。”
  子衿想起母亲方才的话来,便不再与他耍嘴皮子:“那将军找到小偷了么?”
  他并没有回应她,而是自她身边跨过,子衿见状连忙跟了上去:“将军这是要回去么?”
  程敬之这才回头道:“莫非你想跟我回家?”
  听他这样说,子衿的脸上立刻晕上了一层诡异的绯色。
  程敬之此时却没了调笑的意思,语气也恢复了平时的模样,问道:“那小偷的模样你可看清了?”
  子衿因为脸上烫的厉害,便把头低下:“大晚上的我怎看得清?一上来便把我抓住了,一直都没看清那模样。”
  “他手法很娴熟?”
  子衿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拍了拍她的肩:“回去睡觉罢。”
  她忽然抬头看着他,眼里的明亮让他微有些愣神:“你几岁?”
  “嗯?”他扬着眉,神情十分的讶然:“为何问这个?”
  “因为……”她兀的甩了甩头:“没什么,将军之前认识我么?”
  她的话题跳转的十分的快,头脑清晰如他,也有些跟不上她的节奏了:“何故这样问?”
  她的目光停驻在他的脸上:“那日在码头上……”
  他默了片刻方想起这件事来,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道:“那日我见有个漂亮的姑娘在那出不去,便叫李副官去帮忙了了,怎么?”
  “你……”她涨红了脸,嗔怒道:“不正经!”
  见她是真的生气了,他连忙改口道:“你父亲有块常用怀表,表盖上镶着你的照片。”她这才微平复了些怒气,他抬手拍了拍她的头顶:“不如我吃个亏,认你做干女儿如何?”
  闻她言瞪大了眼睛:“我……我……”她支吾着说不出话来,急的跺了跺脚,狠狠道:“我才不要!”说完便转头往自己的院子跑去。
  他甚是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自言自语道:“看来长得年轻也是种罪过。”
  ——
  甘佩闵在外头逍遥了才不过几日,又被甘凌氏急急地召回了家中,此时正坐在沙发上听着母亲的说教。
  “整个上海滩的好人家的姑娘我都给你找便了,你说你还有什么不知足?好,你说你看不上那些个旧人家的胭脂俗粉,可是那江小姐可算个新人物罢?家世相貌哪样配不上你甘大少爷?”甘凌氏不断地在他的面前晃来晃去去,晃得他有些眼花:“妈,就算我有心,也得江小姐有意是不是?你没见人家不待见我么?难道还要我巴巴的黏上去?”
  甘凌氏见儿子有了松口的意思,连忙坐到他身旁道:“你只要给个准信,到底要不要娶江小姐?”
  甘佩闵甚是敷衍的点了头:“我想娶,想娶行罢。”
  甘凌氏立刻喜上眉梢:“只要你想娶,就算是天上的仙女,你妈我也能帮你娶过来!”
  夏日的暑气有些重。
  车内燥热的厉害,她开了窗户,将头探出窗外。
  江子辕一把将她拉回来,道:“心静自然凉,你这样多危险。”
  她忿忿地瞪了他一眼:“若不是你硬拉着我,我才不会来呢!”
  “你这丫头怎这么不懂礼数。”江子辕戳着她的左脑门:“我告诉你啊,将军是你的恩人,到了那里给我放机灵点,不然回家有你好看的。”
  “你怎么说话跟妈一个调调。”她搬嘟囔着,心下不平道:“将军说要认我做干女儿。”
  “嗯?”江子辕立即来了兴头:“将军亲口说的?”
  她十分郁闷的点了头:“他看起来那么年轻,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认他做我的干爹。”
  “你傻啊!”江子辕再次戳上她的脑门:“这么好的机会你都不把握!将军有这个心思定当是十分的喜欢你了,你真是傻!”
  “谁要他喜欢了。”她喃喃着将头看向窗外:“我才不要。”
  

☆、莫道不消魂(12)

  赵钦洺快速地进了屋子,热辣的日头让她的脸愈发的苍白,后头的丫鬟上前替她擦了擦汗,又将发髻整理了一番,这才迈着小步走了进去。
  屋子的主人正坐在沙发上看着闲书,她连忙上前行了个礼。
  程敬之抬了抬手:“坐。”又吩咐丫鬟倒了杯凉茶来:“今日怎来这么早?”
  赵钦洺大方地笑笑:“前几次钦洺未来,今日定要来早些了。”
  他微微颔首:“有心了。”
  气氛一时有些冷淡,她挑了个话头道:“今日佩闵也会来罢?”
  他将书放到一旁,看着她殷切的模样,道:“子衿也会来。”
  她的笑忽然僵在了脸上,低下头不语。
  他放轻了声音:“你们几个皆是我看着长大的,若是能有缘在一起我是最开心不过;若是无缘,我亦希望你们能成为至交好友,互相扶持。”
  她咬着下唇,脸色已经苍白到了极点:“我……我知道……我不会强求的。”
  他自知这番话有些伤人,便未再说下去。
  甘佩闵是与子衿一道进来的,后面跟着看好戏的江子辕。
  赵钦洺见他们二人交头接耳的往她这里走来,心里的酸涩愈加的泛滥。
  子衿蹦跳着上前向程敬之行了个礼:“将军好。”
  程敬之见她这幅模样,问道:“心情很好?”
  “嗯。”子衿大方地点了头:“甘少爷说今日将军会与我赛马。”
  程敬之将目光跳转到甘佩闵的身上,饱含深意地看着他:“哦?”
  甘佩闵立即对他用力的眨着眼晴:“小舅不是说这次要邀请子衿在赛一次马么?”
  子衿连忙接口:“上回我与将军便未尽兴,此番还望将军勿再承让了。”
  江子辕忍着笑意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凉茶,抬手便一饮而尽,心头却打起了小算盘;方才在大院门口遇到了甘佩闵这厮,一见到子衿便笑嘻嘻地凑上来,见她一脸的不耐便想着方的寻她开心,还夸下海口说将军答应了赛马,惹得子衿期待不已。
  吃过饭后子衿便嚷嚷着要赛马,程敬之想也未想便拒绝了。
  她这才发现自己被甘佩闵戏耍了,任他如何解释也不再理会他。
  闲的无事便进了程敬之的书房寻些小读物来打发些时间,这是她第一次进他的书房,心里充满了好奇,不时的对那些摆件摸摸看看。她挑了许久,见程大将军正坐在案前写些什么,便走上前将字画缸内卷着的书卷展开了来。
  程敬之抬了头来瞧她,见她脸上满满写着“不懂”二字,摇了摇头道:“你认得上面的字么?
  她干笑了几声:“我是个书法外行。”那上面龙飞凤舞的字她得仔细认才认得出来。
  她终是停止了对书画的摧残,将阵地移向了书架;这里的书架倒是没有军营那书架的大,书也不如那里多。她顺着这些书一本一本的找着,并没有找多久,他的书都被分门别类的摆放得很整齐,他一定是个严谨的人。
  她抽出那本不大显眼的《诗经》,这本看起来比军营中的那本还要旧些,翻开第一页,上面却是雪白的;她将书拿在手中,从她的书桌上拿起一支钢笔,走到一旁,想了想,便在那第一页写上:“江子衿记于葵酉年五月十八”然后便翻到《子衿》这首诗,将那“子衿”二字圈了起来;觉得还是少了些什么,便走到窗台边,摘下那上面摆着的一盆植物的叶子,夹在《子衿》那一页,这才满意地合上了书。
  她将书放回原处,对程敬之说:“这是诗经往后可就算是我送与你留念的了。”
  她刚才的动作皆被她看在眼里,他心下好笑,却还是点头回道:“如此便多谢你的礼物了。”
  她得意一笑:“不用谢。”
书房的门忽然被打开,甘佩闵对着里面的人扬了扬眉:“江小姐?”
  子衿对中午的事尚是余怒未消,横了横眼色,道:“干嘛?”
  “你为何要躲我?你怕什么?”
  “我有什么可怕的?”
  “那你为何不出来?”
  “我为何要出去?”
  他无奈地看着她,只得一步一步的向她走去。
  子衿连忙指着他:“你别过来。”
  “我偏要过去。”说着还往前跨了一大步,将她一步步地逼向角落:“江小姐,今天中午的事实在是抱歉,或许是我会错了小舅的意思,真是抱歉,还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子衿推了推他的身体,却未推动半毫:“你先走开一些,男女授受不亲你不晓得么。”
  “唔?”见她一副慌张的样子,他笑着伸出一只手将她禁锢在书架前:“江小姐不是在国外长大的么?怎么还拘谨这些?”
  她有些羞怒地瞪着他,嗔道:“甘少爷平日里就是这样不正经么?你快让开!”
  甘佩闵很是讨人嫌地挑着眉头:“我偏不。”
  “你……”她将头转过去,欲向程大将军寻求帮助,可那边案前哪里还有程敬之的影子;子衿只得狠狠地跺了跺脚:“你再不让开我就要喊人了!”
  他不以为意地“哦”了一声:“你喊罢,我倒要看看谁会不知好歹地过来。”他有将身子往她靠了靠,轻声在她耳边道:“江小姐这个模样真是有趣……因此我决定了,我要追求你。”
  从未被男子这样靠近过的她双颊被羞得通红:“你疯了罢?我可不喜欢你!”
  可他却不在意:“不喜欢没关系,你会慢慢喜欢的。”说罢便快速地在她耳鬓旁落下一个极轻的吻。
  “你这个无赖!”她扬起手便向他挥去,却被他快速地往后一退:“回见。”说罢便出了门去。
  她恨恨地擦着耳旁的秀发,盛怒之下追下了楼去;却见程敬之正携了江子辕与赵钦洺坐在大厅内清闲地喝着茶,一想方才甘佩闵进来时他便溜了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江子辕见她怒气冲冲的模样,连忙向程敬之请了辞,拉着她便回家去。
  她恼怒极了,怪不得今日二哥这样反常将她带来将军府,看了将军今日的所作所为,他们定当是串通好的带她来与甘佩闵相处!
  

☆、帘卷西风(1)

  下午一到家,管家就差人来说刘家的小厮来请过她,那时她正好不在;仔细一问,原来是佩清回来了。
  这人才回家打了个影儿就又出去了。
  这刘家她倒是第一次来。
  刘家与她家一样,是一派旧时建筑。外面看起来却是比江家气派的很,围墙建的比其他人家都要高出许多,整个巷子里就只有刘家这么一户;她自那偏门走进去,一进门就被门房领着去了佩清的院落。
  这刘家不光外边看着大,里面也是别致极了。亭台假山、阁楼水榭可是一样都不少,那后园中的人工湖更是比江家大了一倍不止,湖上还弯弯绕绕地建了许多桥台,湖中也是种满了莲花;此时正是莲花打苞的季节,那绿油油的荷叶一片接着一片的,在太阳底下竟折射出耀眼的光来,这令她想起一句应景的诗来:接天莲叶无穷碧。怕是等到六七月份,这满塘的荷花开得定是别样红吧。
  随着门房弯弯绕绕地来到佩清的院子里,此时院子的主人整摆了一桌子的小点心等着她,见她来了,立即欢欢喜喜地跑过来握着她的手:“我还怕你不来呢!你这丫头真是的,没事瞎跑些什么。”
  子衿拉着她到藤架下坐着:“怎的回来的这样快?不是要进茶叶么?”
  本来心情不错地佩清听她这么一说,脸立刻就垮了下来:“还进什么茶啊,那些都快被外国人垄断了,我家今年就指着这个做生意呢!”
  “你家不是做纺织生意的么?靠这些茶能做些什么?”
  “这年头纺织厂还有谁敢开门?我大姨夫那厂都快倒闭了,我爸这才每日每夜的思索该做些什么生意好。”
  子衿自进门见刘家府邸这样大,想来家底也是不错的,未料到却也是为生计发愁,见佩清愁眉苦脸的,安慰道:“你也别苦恼了,伯父定会峰回路转的。”
  “唉……”佩清重重的叹了口气:“还是你家好,这几个声望较大的华商,也只有你家依旧屹立不倒。”
  子衿一向不过问家中生意,所以也一直不晓得现在的市场,便未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别说这么不开心的事了,觉得婺源好玩么?”
  “我去时那油菜花都谢了个精光,你说能好玩到哪里去?”
  “难道除了油菜花就没别的了么?”
  “能有什么啊……皆是些白白的房子,说是什么徽派建筑,我可是一点都不觉得好看。”
  她闻言一笑:“那是你心情不好,所以才觉得不好看,徽州商帮那样出名,听说那徽派建筑也是别具一格的。”
  佩清嘴里嘟囔着:“行程那么紧,哪里有心思看那些。”说完便眸光一闪,道:“你与我佩闵哥怎么样了?”
  子衿现在可以说是听到甘佩闵的名字便就怒火中烧:“我与他能怎样?整日游手好闲的不做正经事,如今生意不好做,也不晓得帮衬着家里一些。。”
  佩清开脱道:“佩闵哥从小就是这么个懒散的性子,但人却是十足的好。”
  “那又怎样?我就是不喜欢他那个不着调的模样。”
  佩清不禁疑惑起来,自那日甘府一聚,她就以为子衿与表兄二人是水到渠成了;今日听她这么说,好像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你不是喜欢我佩闵哥的么?”
  子衿听后一愣,反应过来来后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急忙解释道:“谁喜欢他了?就他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我怎么可能会喜欢?”
  佩清见她不像是口是心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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