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蒋家那边……该如何交代?”秋荷毕竟是蒋家大老夫人送过来的人,总不好越过那边随意处置。
“这事情好办。你只说她和你儿子是两情相悦就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又能阻止得了呢?”蒋若妍说得轻描淡写。
两个人三言两语就定下了秋荷的婚事。
到了下午,孟长庭下朝的时候,蒋若妍就提前让吴妈妈准备好了糕点。
她如今借着孟长庭心底那一丝丝的怜悯之情,又借着吟诗作对等风雅之事,把孟长庭拢在了自己的身边。
每天一到下朝的时候,孟长庭都是先去给老夫人请安,随后就过来看她的。就算是她在小日子里也不例外。想到这里,蒋若妍也有三分的得意。
果然不过一会儿工夫,就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响起。
蒋若妍以为是孟长庭来了,顿时心中一喜,谁知道进来的居然是孟慧茹和她的丫鬟丁香!
蒋若妍的脸色一沉,却也不好做得太过分,就说道:“大小姐怎么来了?真是稀客!”
“听说夫人身子不爽?我都没有过来看看,夫人可是怪我了?”孟慧茹说的可是特别的亲切自然。
一看到这个人,蒋若妍就觉得头皮发麻。这贱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过来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大小姐有心了。我不过是小日子来了,身体不适罢了。”
她话音刚落,孟长庭就掀了帘子走了进来。
蒋若妍一见孟长庭,立即摆出一个虚弱而柔美的笑容:“老爷!你终于来了。若妍等了一天了!”
“傻丫头,不是叫你好好休息吗?别说你又傻傻的坐着等了一天!”孟长庭对于年轻女子的爱慕当然是来者不拒,更何况是蒋若妍这样一个颇有几分才情,又十分貌美的女子。
“老爷,若妍心里惦记着你昨天说的那个对子,我想了一天,还是没有头绪,你可不要再卖关子了!”蒋若妍马匹拍的山响,偏偏却又说到了孟长庭的心里。
“父亲!”见两个人腻吧结束了,孟慧茹才规矩的上前行礼。
孟长庭这才看见,原来房里还有个孟慧茹在围观。
他顿时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慧茹也在这里啊。”
孟慧茹点了点头说道:“我过来看看夫人。既然父亲来了,我就先告辞了。”
她刚要往外走,却见到帘子一掀,秋荷居然不管不顾的冲了进来。
“老爷!”秋荷的小脸有些急切,有些苍白,整个人带着一种鱼死网破般的神情。
孟慧茹赶忙和丁香躲开,给秋荷让路。
吴妈妈见状,赶忙拦上去说道:“你是猪油懵了心?没看见老爷和夫人正说话呢吗?还不赶紧出去!”
“你躲开!”秋荷仗着自己身材高,一把就将吴妈妈给推到了一边。
蒋若妍气得浑身乱颤,厉声呵斥:“这像个什么样子!吴妈妈,赶紧把她给我拉出去!”
秋荷见吴妈妈跑着出去找人,越发的放开手脚,一下子扑倒在孟长庭的脚下,嘤嘤的哭了起来:“老爷,您要给奴婢做主啊!奴婢不要嫁给那个酒鬼!”
“这是怎么了?”孟长庭见到一个花容月貌的丫鬟突然扑过来,哭得梨花带雨一般,他的心先软了一半。
蒋若妍一听秋荷这话头,心中大叫不好。
知道她早先和吴妈妈那一番将秋荷嫁给吴妈妈儿子的话,只怕是被这贱人给偷听了去。
的确,吴妈妈的儿子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相反的却是个酗酒赌博样样不落的东西。
所以,才会气死了自己的媳妇,又找不到人肯嫁给她。
否则吴妈妈那样厌恶秋荷,又怎么会满心欢喜的答应这桩婚事!
没想到这小贱人居然敢来了这么一手!
“你胡说什么!你一个没出嫁的丫头,嘴里胡噙什么!”蒋若妍赶忙拿话遮掩。斤乒边圾。
秋荷猛地抬起头,说道:“夫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方才明明和吴妈妈算计着要把我嫁给她那个酒鬼儿子,现在却装什么没事人!”
“放肆!你怎么敢这样和夫人说话!”孟慧茹在一旁突然说道。
秋荷转头望向孟长庭的时候,立马换了一副嘴脸:“老爷!大老夫人送我过来是伺候夫人……伺候老爷的!可是夫人居然私下里就要把我嫁人,还是那样一个混账,这不是糟践奴婢是什么!”她的美目中隐隐含着泪水,看向孟长庭的眼神是那样的崇拜和尊敬,仿佛他就是她唯一的神祗。
怎么,原来秋荷是蒋家安排来伺候他的?
孟长庭的心顿时活泛了起来。
蒋若妍见秋荷居然敢当着她的面和孟长庭眉来眼去,顿时气得七荤八素!
她刚要张口,那秋荷居然又抢先说道:“夫人,我知道你容不得奴婢倾慕老爷。可是老爷这样出色的男子,就算是你再防再拦,又有什么用呢?奴婢就算是在老爷身边当个粗使丫鬟也好,只要能看见老爷的面,奴婢死了也愿意了。”
说到后来,那话语真是含情脉脉,情爱绵绵了。
孟慧茹眼见着孟长庭的眼睛都放光了。
她立马适时的加上一句:“夫人,你这就忒狠心了。秋荷姑娘这般的人品,若是配给那样的人,实在是糟蹋了。再者说,父亲这般的丰神俊朗,有个把丫鬟爱慕,还不是正常事?你又何必太介怀呢?”
孟慧茹这话一说,立马变成了是蒋若妍嫉妒狠毒,心胸狭隘,容不得个丫头,所以故意迫害这个丫鬟了!
虽然这本来就是事实,可是这样被外人说出来,再落入孟长庭的耳中,却是别有一番滋味了!
怪不得每次到蒋若妍这里来的时候,这个丫鬟看自己眼神总是特别的痴迷缠绵,原来居然是如此爱慕自己啊!
“老爷,老爷,求求你了。秋荷不求别的,只求着能远远的看着你就好!你让夫人别把奴婢嫁出去!”秋荷这次直接大胆的拽住了孟长庭的长衫。
孟长庭一想到自己这个年岁了,居然还有人如此热烈的崇拜迷恋自己,内心不禁有些自豪和骄傲。
“你起来吧。你们夫人不是那样的人。想必是你误会了。你别怕。没有人敢逼着你嫁给那什么酒鬼的!”孟长庭安抚道。
吴妈妈刚领了两个婆子进门,就听见孟长庭的这句话,她顿时吓了一跳。
她赶忙看了蒋若妍一眼,却发现蒋若妍早已经气得面色惨白,几乎没有人色。
蒋若妍深吸了几口气,这才说道:“是,老爷说的是。秋荷聪明伶俐,我怎么舍得让她出去嫁人!”
“夫人果然是个大度的,不愧父亲这般信任爱护夫人!”孟慧茹似笑非笑的说道。
蒋若妍气息一窒。
这真是打落牙?和血吞!
非但没有把秋荷这个祸害送出去,反而还让她光明正大的走了明路,直接在孟长庭面前露脸了!
她斜眼看了那边坐山观虎斗的孟慧茹一眼。
若说是她在这中间一点力都没有出,打死她也不信!
这丁香不过是来了这么一回,就让秋荷狗急跳墙,闹了这一出!
孟慧茹同样也在回看蒋若妍。不过她的目光明显更加的光明正大!
她今日就是故意过来的!
她就是想要让她蒋若妍知道,不要以为成了孟夫人就能够为所欲为了!大家清净过日子自然最好,若是蒋若妍一味的和孟慧芯狼狈为奸,想要算计她,给她找麻烦,那她她就有本事给蒋若妍添堵!
没事挑唆着秋荷去欺辱她孟慧茹的丫鬟,她就要蒋若妍付出代价!
果然,当天晚上就传来了孟长庭将秋荷收房的消息。
也不过几日的时间,府里就多了一位秋姨娘!
【婚姻卷】侯门深深缱绻情 第397章 坑爹的睿郡王(一更)
六皇子府。
“五哥,你还是这么不济!”六皇子语带讥讽,放下手中的白子之后,眼见着黑子便损失了一大片江山。
五皇子倒也不生气,将手里的棋子扔在那碧玉棋秤上。拍了拍手,笑着说道:“我一向是下得一手臭棋,今日你才让了我三子,我能支撑到现在,已经是不易了。”
六皇子摆摆手,便有丫鬟举了铜盆过来,以便两人可以净手,另有伶俐的小太监将棋子一一收好。
兄弟二人洗了手,各自用洁白的手巾擦拭干净,就换了一处地方,安安静静的品起茶来。
“你这可是君山银针?”五皇子抿了一口,便问道。
六皇子微微一笑:“倒是五哥好舌头,只一口便尝出来了。五哥觉得可还过得去?”
“这君山银针素来是贡茶。自然是味醇干爽。只是我素来喜欢茶味浓郁的,倒是觉得这个有些过于清淡了。”五皇子只那一口,便放下不喝了。
六皇子心里埋怨对方不识货,糟蹋了好东西。可又不好明说,便转移话题:“五哥一向是在别院躲清静,今日怎地还到我这里来了?倒是让我受宠若惊了!”
五皇子笑得恬淡:“说起来,你我总算是自小一起长大的。父皇膝下,自来子嗣凋零,你我实在早就应该亲近的。如今,也不过是多来往一些,怎么你倒矫情起来了?”
六皇子心思转了又转,到底没有弄清楚对方的来意究竟是什么。不过,他可以断定的是,他的五哥肯定不可能是过来下棋的!
“对了。听说漠北公主要嫁给宁远侯世子了,不知道五哥可是知道这事情吗?”六皇子突然问道。
五皇子面不改色:“哦?这我倒是不知道。你知道的,我没事从来不打听这些事情。我又不在六部里行走,所以消息很是不灵通的。”
六皇子觉得他这话不尽不实——本来乌兰图雅是皇帝准备留给五皇子的,现在突然转嫁他人,五皇子怎么可能毫不知情呢?
更何况。那乌兰图雅好歹也是漠北王的爱女,娶了之后,当然是好处多多的。虽然,明眼人都知道那不是三贞九烈的好女子,但是谁会真的在乎这些呢?
据他所知,漠北和大顺联手在即,乌兰图雅的婚事很显然并不是单单一桩喜事那么简单了。
然而五皇子这种毫不在意的态度,还是令得六皇子略微松了一口气。
最起码,这个五哥,还是这种不理俗世的态度——最低限度,在现阶段,他是不用提防对方了。
兄弟二人又随意说了一些琐事,却被急匆匆进来的某人给打断了。
“六皇子,恕臣鲁莽。”
那人附在六皇子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话。
六皇子神色微变,随即说道:“你让人先在外面等着。五哥在这里。我自然是要先陪着。”
那人有些为难,却还是不得不退了下去。
“这位是……”五皇子细细打量了一番那人,方才出口问道。
“五哥深居简出,所以没有见过。此人姓冯名希然,乃是前朝大家冯墨心的后代。我见他学问不俗,又知道进退,因此便常常召见。”六皇子自然不会隐瞒这些显而易见,一查就知道的事情。
五皇子点点头:“冯希然?原来这位就是冯希然!”
“怎地?五哥听说过?”六皇子见他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便就是上了心。
“听闻也是恩科的进士,又是年轻才俊,听着别人提过几句罢了。”五皇子站起身,“你既有事,便先忙着。我无事一身轻,改日再来!”斤阵何巴。
“这……怎么能因为外人怠慢了五哥?”六皇子自然是千万个愿意,但是作为弟弟,免不了要客气几句。ゆ
“都说是自家兄弟了,又有什么可见怪的?我也累了,今日便走了。”说完,五皇子就背着手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六皇子见他悠然自得的背影,竟然不知道是该鄙视还是该羡慕。
五皇子边走心里边思忖,这人就是冯希然?
这一趟总算是没有白来。
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小臣罢了,看着容貌自然是不俗,但是又如何值得那孟小姐在昏迷之中念念不忘?
五皇子起了好奇之心,总觉得这捏在手里的把柄有些虚无缥缈。
他走得慢,却是无意之间瞥见了一个身影,顿时便有些怔忪。
那人行色匆匆,一闪而过,可是那身材和穿着实在突出,令人想要忽视都难!
他怎么会来了六皇子府?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冯希然亲自将来客送了出来。
冯希然低着头,脸上却是阴晴不定,似乎是愤怒,又像是轻视,且混杂了三分莫名其妙的艳羡。
等到人已经几乎迈出了六皇子府的后门,冯希然才突然问道:“值得吗?”
那人脚步一顿,却并没有回头,只是沉声回答:“干你何事?”
冯希然一窒,脸色涨红,隐隐露出愤怒。
那人似乎知道冯希然的窘迫,嗤笑一声:“不过还是告诉你——为了她,值得!”
冯希然咬着下唇,面色变得格外苍白。
在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但是,转眼,他又恢复了那么一副倨傲的神态。
值得,又如何?
来日方长,各人结果如何,只怕还要拭目以待!
………
孟府之中鸡飞狗跳,好戏连台。同样的,端王府里也是不得安宁。
端亲王对于儿子的“喜好”问题是耿耿于怀。尽管皇帝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将这个丑闻在几日之间就抹杀了。可是人们内心的想法,却是不可能轻易改变的。
端亲王每每遇到背后对他指指点点的大臣,都会下意识的觉得这是在议论他家里的丑事。
到底如何才能真正的扭转局面呢?
他一心觉得,只有让儿子迅速的娶妻生子,方才能够一雪前耻!到时候,大不了说儿子是误入歧途,总好过终身迷惘!
于是乎,端亲王的热情空前高涨——到处钻营打听,就想给儿子续娶一户好人家的好姑娘!
可是睿郡王如今名声在外,又有谁肯将自己的女儿送过来守活寡?
端亲王是碰了一个又一个的钉子,终于忍不住一状告到了御前。
皇帝见亲哥哥一把?涕一把泪的述说这几日遭遇的冷眼,心里自然是不好受,也忍不住埋怨皇后办事不利。
这都吩咐了多长时间了,竟然还没有挑出一个合适人选来?让他的哥哥出去丢人现眼,这不是和他自己出去丢人现眼一样吗?
一道斥责的口谕便送到了皇后的耳边。
皇后也是气得不行,心道,你自己的侄子有断袖疑云,自然是身价一落千丈!自从传出给睿郡王选妃的消息,京城里的适龄姑娘,都跑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不是身份太低,就是容貌太一般。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难道让她堂堂一个皇后,逼人硬嫁?
想到这里,皇后便生了怨气。
干脆破罐子破摔,把那些稍微能看得过眼的小姐们都弄到一起,然后让端亲王和王妃自己选去!
反正,她是不想再管这吃力不讨好的破事儿了!
皇帝听了皇后的建议,倒是觉得颇为可行,和端亲王一商量,就决定以皇后的名义办一次宴会,将京城里四品以上官员家里的小姐们都召集起来。
到底是端亲王有自知之明,硬是将这标准又放宽了许多,将四品改为了六品!
皇帝见哥哥都已经如此的没有底限,心中忍不住生出了一丝的哀伤——长孙煜这小畜生,真真儿是坑了他的爹啊!
……
就这么着,在深秋之末,包括孟慧茹在内的许多小姐们就硬是被拉到了皇宫里游湖赏花……
豪华精美的画舫之上,孟慧茹眼见着那些小姐们在凛冽的秋风里随着湖水的波动而瑟瑟发抖,还不得不做出一副笑脸来应对木然的皇后以及假笑的端王妃,她的心里就忍不住掬了一把泪。
也是的,这日来的基本上都是一些官位不怎么高的大人家的小姐,本来就是很少出席这种场合,再加上来之前,父母肯定是耳提面命,让她们好好奉承皇后和端亲王,因此她们必须好好表现。
然而,这个架势,只怕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所以那些小姐又都生怕自己表现的太多,真的就入了皇后和王妃的眼,到时候,只怕受苦的是她们自己。
这好与不好之间,所要拿捏的尺度实在是太过微妙,寻常人委实是掌握不好。
所以,在场的许多小姐们都是一副哭笑不得,僵硬麻木的神情。
“哎呦,真是意外。怎么孟小姐也来了?”
孟慧茹听到这阴阳怪气的声音,就知道这是谁来了。
果然,一回头,她就看见益阳郡主领着那位钱小姐向她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