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不避讳睡着的景甜,我吓的脸上都出了虚汗,第一时间就是想去看景甜有没有被我们的对话闹醒。
我握住杯身,不知道是水的温度,还是他指尖刚才的温度还没有消散,竟然有些微微的温热,我握在手中,顿时心如火烧。
“夸奖了,景甜不是我妹妹,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希望你下次别在拿我和她相同并论。”
我鲁莽的拽过他一只手,将水杯往他手中一塞,我说,“这水我喝不下,谢谢你的招待,我的妹夫。”
最后四个字我简直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我暗示他和我之间的身份,希望他不要太放肆了。
但在我退离之际,他忽然反手握住我的手,水杯在那一瞬间掉在了地上,清脆破碎的瓷器声,在我脚边尖锐的声响,仿佛巨大的河流里,冒然扔进一块体积庞大的石头,惊起万丈浪。
第十一章 巧遇裴誉
我第一时间就是惊愕的想要去看韩秦墨的脸,我以为是失误,没想到他反而是带着不明意味的戏谑看着我,反而我的错愕在他眼中,是如此狼狈与不淡定。
“这么怕我。”
他说完这句话,宽大的手握在我手背上,快速的抽离开来,我心内也仿佛松了一口气,做贼心虚一样去看病床上的景甜,我狼狈的擦了脸上一抹冷汗,韩秦墨站在我面前,眼里狭促着笑意,他细长的眼眸让我觉得他此时像极了,耍了人的狐狸。
“谁怕你了,真是有病。”
我嘴倔的说出这句话,快速转身冲出了病房,似乎多留一份,情绪就会失控一分。
当我跑出去后,靠在医院门口大口呼吸着,仿佛觉得自己刚才缺氧一般,令人莫名的难受。
视线却是放在我刚才被韩秦墨握住的手上,抬起手狠狠在衣服上擦了几下,真是让人恶心。
我整理了一下呼吸,刚想走,视线却被走廊处一对身影吸引了,我双手不自觉握紧,对着那对身影不自觉有些犹豫的喊了一声,裴誉。
对方在听到我声音后,背影也是一僵,缓缓才转过身,同他一起转身的还有一位穿着病服的女人,长相特别的温婉。
裴誉那张含笑的脸就那样突兀的出现在我面前,我感觉连自己血液都在那一瞬间绷紧了。
裴誉在这里看见我,似乎有些惊讶,他站在不远处对我笑道,“阿含!你怎么在这里。”
我双手握住一觉,咬了咬唇看向他身旁的女子犹豫的问道,“她是?”
裴誉扶着那位穿病服的女人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当他们两人走近后,我稍微退了两步,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我这细微的动作。
那温婉眉目的女人对我如水般浅笑了一下,像我伸出手道,“阿含,你好,我是你哥哥的女朋友,陈榆,和你哥哥最后一个音相同,但我的是榆木的榆,你哥哥是荣誉的誉,你可以叫我姐姐,或是直呼我名字都没关系。”
这是我第一次听过自我介绍最长的话,榆木的榆,荣誉的誉,陈榆是这样像我介绍的,她说荣誉这两字的时候,未语先笑三分,在不经意间看了裴誉一眼,那眼神真是甜蜜。
我却站在那里,根本没有反应,因为她说,他是裴誉的女朋友。
裴誉见我脸色有些苍白,忽然有些紧张握住我双肩上下反复看了我两眼问道,“怎么了?脸色这样差,是不是生病了,所以才在医院。”
我看着他紧张的神色,忽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们都怪异的看了我一眼,我觉得如果此时不找一个好的借口,面对我忽然的失态,会让人奇怪。
我勉强笑道,“哥,你别紧张,只是小感冒而已,没事。”
裴誉那双柔软又温柔的双手轻轻覆在我额际上,量了下我体温道,“这么大了,自己都不会照顾自己,在景家这几天还习惯吗?”
我像是受了惊吓,当他的手触碰我那一刻,急速后退了几步,裴誉有些惊讶我的动作,陈榆也是,因为明明很温馨很平凡和谐那一刻,竟然被我那突兀的动作破坏了,确实让人惊讶。
可我的惊讶一点儿也不比他们少多少,裴誉有女朋友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第十二章 裴誉的女朋友
他们都很奇怪的看着我,我立马站稳后笑道,“头有些晕,不好意思。”
裴誉狐疑的看了我一眼,之后又和陈榆对视片刻,眼里的担忧无疑很重,说着就要送我去医生那里检查,开玩笑,我生病是一个幌子,要是被他们送去医生那里,肯定这幌子也就破了,那我改如何解释我失态的问题,难道告诉裴誉,我喜欢他么?还是对着陈榆道,你凭什么和我裴誉在一起。
这些话,我都不可能说,所以只能仓惶的将他们推开跑了出来,像是逃亡一样,无论身后的裴誉怎样喊我,我都没有回头去看他们。
我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反正足够远离他们,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胆小鬼,连喜欢的人都不敢说出口,而现在这个人,终于有女朋友了。
裴誉,承载了我的暗恋和初恋,可我始终不敢明恋,因为他是我最不可能喜欢的人。
我靠在站牌上,整个人弓下腰低喘着,无数双腿在我面前来来回回的行走,我伸出手摸了摸脸,手心是一片湿润,像极了冬日打在人身上冰冷的雨水。
我摸脸的动作仅是一顿,因为我头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裴誉,他追了出来。
他声音有些喘息不平,我一直不敢抬头去看他,因为我脸上的失态,不想让他看见。
他说,“你今天是怎么了,这样反常,是不是病的很严重,不想去医院可以和我说啊,这样冲动跑了出来,吓死我和陈榆了。”
我听见他的声音依旧是平常熟悉的音质,可是当他念到陈榆这个我名字之后,我终究在脸上摸了最后一把站了起来,淡淡笑着看向裴誉道,“没事,只是有点头晕。”
然后我问他,问他和陈榆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裴誉说,他和陈榆是在一次同学聚会上认识的,他们很早之前就是同学,陈榆是他们系有名的系花,而那时候裴誉曾暗恋过她一段时间,但一直苦于没有表白。
现在两人重新见面,自然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同学聚会上经别人搭桥,自然就认识了,就在我去景家不久的前几个月。
我脑海里清晰的记得以前我和裴誉,那时候我上高二,他是大一,我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他笑着回答我说,没有。
可我竟然不知道,他居然大学一直暗恋着陈榆,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酸的真想杀人才好。
但我依旧若无其事道,“很好啊,这个姐姐很漂亮。”
裴誉似乎没发现我的异样,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以前只要我稍微有点情绪波动,他都能察觉的出来,为什么这次就发现不出来我的异样呢?
大约是不在乎,所以才这样吧,也对,他一直把我当成他的妹妹,他怎么会发现我的异样呢?
裴誉问我生日那天有没有空,介不介意他带陈榆来帮我庆祝生日,我看着他脸上灿烂的笑容,忽然心里抽搐一样的疼,我自然不拒绝,裴誉是我这辈子,最不能拒绝的人,我说,“好呀,我不介意的,你喜欢的人,就是我喜欢的人。”
第十三章 被打的景向荣
裴誉笑的很开心,眼角有些可爱的细纹,在阳光照射下,都能看见他笑的往下半垂的睫毛,都染上了金黄色。
我们两人聊了几句,大概是陈榆打来的电话,裴誉接后,说要送我回景家,我看了他一眼,收敛住自己眼底的情绪,若无其事道,“你去送陈榆吧,会有人来接我。”
裴誉看了我许久,我尽量不让自己失落的神色让他看破,我要将这份感情很小心的收藏好,不让任何人发现,因为他现在看上去很幸福。
他自然也不在坚持,转身仔细的叮嘱我几句,转身便离开了,我看着他迫不及待的身影,心一抽一抽的,疼的让人无法自拔。
我看着裴誉远离的背影许久,才迈动自己早已经僵硬的腿离开,我在漫无边际的大街弥留了许久,回去的时候,就是景向荣那张僵硬的脸。
我看叶没有看他,转身上了楼,正好看见老爷子有着保姆扶下楼,问我去做什么了。
景向荣的视线在那一瞬间看了过来,我对他勾起一笑,我自然知道他这目光里的含义。
我对老爷子特别真诚说道,“爸爸说让我去医院和景甜道歉,可是走在那里的时候,景甜睡着了,爸爸说让我在医院一直等着景甜睡醒道歉完成后在回来。”
我老老实实的报告刚才的事情,果然,我就听见老爷子冷哼一声,手中拐杖往地下重重敲了两下。
保姆扶着他下楼,他来到景向荣面前看了他许久,忽然伸出手狠狠甩了他一巴掌,老爷子虽然年迈,但是打人的气势还是可谓非常足的。
景向荣被毫无预兆打了一巴掌,还没有回过神,老爷子已然怒道,“混账东西!自己女儿不知道心疼,倒去心疼别家的!你们夫妻两到底怎么回事,我们景家的血脉用得着去道歉吗?你上次打了景辛一巴掌,今天我还给你,景甜下一个月就会送出景家,你们两人给我仔细点,景辛才是我们景家的血脉。”
老爷子盛怒了,而景向荣向来是惧怕老爷子的,只要有老爷子一天在,景向荣就一天不得接手景家的所有产业,所以他一直不敢对老爷有任何反驳,现在被甩了一巴掌,而且还是当着我的面被打,怎么说,都有点失了面子。
我只是想出口气,没想到老爷子居然会动手打景向荣。
我脚步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被这一幕吓到了,而景向荣被打了,也不吭声,四十岁的大男人,此事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面部被阴影所遮盖,看不出他面部的表情。
但是气氛却压抑的紧,老爷子看着我愣怔恍惚的面容,对着我严肃道,“你也给我记着,你是景家的孩子,自然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景甜这段时间会在医院度过,等病好了,会送她会自己的家,别这样不让人省心。”
景向荣忽然抬起脸,脸上满是不满,他对着老爷子景林道,“爸爸!您知道青禾的身体的,让景甜走,不是要她命吗?!”
第十四章 爆发
我站在那里一个人特别手足无措,景向荣看向我的目光居然有点怨恨,他和陈青禾的眼神看的太让人莫名其妙了,他们有什么资格怨恨我。
老爷子今天打他一巴掌虽然在我意料之外,但我虽然这样和老爷子告状确实有违人格,我不过为自己鸣不平,他凭什么让我在那么冷的天,等景甜那么久,难道景甜是人,我就不是人吗?
我一直觉得我是一个非常倔强的孩子,别人犯我一尺,我还人家一丈,这向来是我的人生守则,就算是景家人也不差。
或许很多年后,在去想,我那时候真的是太过任性与较真,如果个性稍微柔和一点,懂得放下一点,有些事情其实也不至于此,但这都是后话,不足挂齿。
我倔强的看着景林,我说,“爷爷,你没必要为我做到这一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一直要撵景甜走,我可不想在被莫名的打上一巴掌。”
我就是不来事情就不罢休的主,其实景向荣这样护着景甜我并没有什么资格说,景甜和他们生活那么多年,要说没感情是骗人的,但是他们在对景甜好的时候,能不能对我稍微仁慈一点,我不祈求他们对我万般宠爱,可是他们连对我陌生人该有的待遇都没有,也许我在他们眼中会比陌生人更差,是我出现,才导致他们幸福的一家三口,面临现在骨肉分离的状态。
可这里面谁又曾快乐过,如果曾经不曾拥有现在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分歧,景甜有韩秦墨,我有什么?就连老爷子帮我都是为着我骨子里那层血,我身上要是没有景家的血,对于他们来说,我什么都不是。
景向荣的脸色差的可以,我这一句话,无疑是让老爷子再次怒火中烧,火上添油。
我很满意现在的局面,闹起来吧,最好是狠狠的闹起来,我没那么多假好心去同情别人,我同情别人,谁来同情我?
不,也许我天生就不是用来同情的。
景向荣说,“景辛,我打你,是因为你不懂事,景甜身体状况,在景家我们都清楚,你心是有多狠毒,要是她上次稍微有点差池,你负责的起吗?”
他横着眼睛看向我,那里面的神色,似乎还有些余惊未平,我记得当年我看过蓝色生死恋,特别不待见恩熙,因为所有人对于崔英爱太不公平,而恩熙只会流眼泪,大概所有人都被恩熙的眼泪所蛊惑,却忘记崔英爱的努力,她就像一个小丑,拼命想要夺得大人的喜欢,可是他们都不喜欢她,尽管她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她的变化,完全是建立在那些对于她不公平的事物上,人变坏不是她想变坏,而是被现实被逼无奈,想要抓紧所有东西那种急迫感。
这就是时间和血缘的拉锯战,中间就像拉开一条巨大的河流,血缘被夹其中,永远战胜不了时间。
我说,“景向荣,我是不是什么都要让给景甜,其实你们更希望的是,景甜就是你们亲生女儿,如果可以换,你们宁愿我和你们就是个陌生人,我景辛如果没有这血,是不是在你们眼中就真的什么都不是!”
第十五章 离家出走
景向荣说,“你这是在怪我们,景辛,你在景家我们并没有怎样亏待你,不管你和景甜到底谁是亲生的,对于我们来说都无所谓,既然你来了我们景家,自然就是我们景家人,你看不惯我们对你这样,你完全可以走,你不是和裴家感情好吗?!”
景向荣这是用激将法,我红着眼眶看着他,他的脸在暗处变的模糊,他的脸我像极了四五分,可是今天再次来看,这四五分都变得陌生了。
他是怕景甜被老爷子送走吗?这是在激我走吗?很好,我彻底被他激了一回,而这一回,我觉得自己是非走不可,不是我的,我向来不要,即算上面都贴着我的标签,可他们若不愿意,要来又有何用。
我说,“景向荣,今天是你说的,我景甜,哦不,我裴含这辈子最不稀罕的就是你们景家,你们确实没有亏待我,是我自己太不满足,今天,我们就将话给说明了,既然是你要我走的,以后不管是血缘,还是你们年迈的等着人送终的时候,千万别喊我,要景甜帮你们去送终,我姓裴,和你们景家毫无瓜葛。”
我说完这番话,侧脸看向一直皱着眉头看着我们吵架的老爷子道,“爷爷,我裴含没有这样的福气消化你们景家,景甜活在你们这种大家族中,早已经是千金大小姐的架势,而我,只能是那种普通的不能在普通了,你们和景甜有感情,我还是那一句话,我回裴家,她继续在景家当你们最爱的孙女,我真的不稀罕,我话已经说得这样清楚了,不要在说什么我身上流着你们景家血这件事情,这段时间景甜的父母,已经用他们的表现表达出他们的意思,他们不在乎血缘。”
我说完自己心里想说的,忽然心里仿佛一块石头终于着地了,这几天他们不快乐,我也不快乐,我一直想说出来,可是仗着胆子太小,一直不敢,今天大概是发疯了,才会不顾一切的将所有话说绝,我真的不稀罕景家的钱,景甜从小是按照千金大小姐的架子培养成的,而我,从小住在一副不足八十平方里面的员工房,那房子还是裴爸爸用自己的生命换来的,虽然狭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