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着声音训斥道,“郑敏!我和韩秦墨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希望你不要误会。”
郑敏被我训斥的有些难堪,她声音从原先公式化开始变成冷硬,“景小姐为什么总认为是我误会,如果你们不是那种关系,韩总不会因为您一个电话,便凌晨四点订飞机票赶回中国,连最重要的会议一声不响的给推了,让我们那些等着他开会的高层们,在会议室等了他几个小时,下飞机的时候才得到他匆忙的电话告诉我们会议推迟,景小姐为什么总是将韩总的好意,完全不当一回事。”
我说,“郑敏!他有未婚妻了!请你搞清楚次序,不要让我们两人之间有不好的谣言传出,你身为秘书难道这点都不懂吗?”
第一百零五章 陌上花开 (三十六)
郑敏固执的别过脸,裴誉一直皱着眉在一旁,我和他说只是去交代一些事情,而且我和韩秦墨根本没什么。也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才艰难点头。
裴誉也不多加阻挠,一般我提的要求,就算是他不愿意的,他都会答应,甚至违背他的本意,他都会去做。
裴誉只说让我早点回来,他眼神里的凝重是那样不言而喻,我知道他担心什么。只是有些事情决定了,就从没想过回头。
我一直是这样的人,跟着郑敏上车,她坐在我身旁,我们两人一路都无话。
可车子开到半路,我才知道他们带我去哪里,不是去医院也不是去韩秦墨公寓,反而是去景家的路,我问郑敏是不是走错了。
她却很淡定告诉我没错,正是去景家,我大声说让他们停车,郑敏却根本不听我的。只是吩咐司机开快点的,她是韩秦墨身边出名的忠心,韩秦墨吩咐的,无论多么困难她都会做到,我相信现在就算我从这辆车上跳下去,今天也不一定会停。
最后干脆淡定坐在那里也不再瞎嚷嚷,有些事情顺其自然便好,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只是我不明白的是,韩秦墨为什么要郑敏带我去景家。
到达那里的时候。景家大宅安安静静,有熟悉的佣人看向我后,低眉老老实实喊了我一声小姐,我点了一下头,郑敏将我带到老爷子书房,我在门口迟钝了一下,看向郑敏,我说。“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情。”
郑敏垂眸说,“景小姐进去便知。”
我也懒的现在自己吓自己,推开门走进去,根本不止景林一个人,还有才刚分开没多久的韩秦墨。
景林似乎和韩秦墨商量什么事情,两人左右而坐,中间隔着一个梨花木雕刻的茶几,上面放了一盏油青色的茶壶,釉色极好,在灯光下闪着柔和的光泽,我进去的时候,景林正低头和韩秦墨说着话,一看就是说着公事,他们身后是一个红木的屏风,上面刻着九匹奔驰的骏马。
景林听见门被推开。我站在里面许久,才抬头看向我,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在外面疯了这么久了,也够了。”
我这么久无声的抗议,这么久坚决的决心,在他们眼里只是发疯,我站在那里没说话,韩秦墨坐在一旁端着一杯茶盏,没有看我,只是低头把玩着,我看不清他神色。
当然我也只是扫了他一眼,便快速收回了视线,现在最不想见的便是他。
我冷哼了一声,没有理景林,今天找我来,大概是景甜和我打架的事情惊动了他,来找我麻烦吧,反正早已经有心里准备。
景林见我这样的态度,将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怎么,要不是让秦墨将你骗回来,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在外面了。”
我说,“没有,我从来就没想过回来。”
景林倒也没发怒,只是看了我一眼,不咸不淡看向对面我身后的椅子,“坐下吧。”
坐下后,景林开口,道“上次那件事情我和你父母都商量了许久,决定再选个好日子为你在次召开一个招待会,趁着景甜的病也好了,双喜临门。”
我坐在一旁,懒懒的靠在座椅上,没有看其中任何一个人,只是摆弄自己的手指,不喜不悲,道,“你们是想要为景甜开宴庆祝吧,我和她可不是什么双喜临门,而且招待会我觉得没必要了,我说过有她没我。”
景林忽然震怒,伸出手狠狠拍在那梨花木的茶几上,茶壶里茶水都震的溅了出来,而坐在一旁的韩秦墨,始终都是淡定把玩手中茶盏,似乎目前的情况,根本让他提不起什么兴趣观望。
我面对景林一直是个纸老虎,总爱在他脾气好的时候挠他几下,等他没耐心发怒,又开始收了自己爪子。
他声音向来洪亮,在书房隔音效果俱佳的房间里,显得尤为大,我吓了一跳,很识时务坐正了自己的身子。
“有他没你,有你没她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人家景甜躺在医院都还时常担心你这个姐姐有没有回家,一直想要和你说声对不起,耽误你的介绍会了。”
我呵呵笑了两下,面对他此种话,只能在心上嘲讽笑上几句,景甜会盼望我回景家,真是笑话,她怕是希望我永远不回景家吧,也亏她病着的时候,表面功夫两不误。
现在反倒显得我多么不识大体了,我笑了两下,也不再反驳,只是浅浅的说,“既然她有这个心,我也就收了,是我错怪了她。”
我适时收起了自己的倔脾气,何必让自己正中景甜下怀呢,我本无意与她争抢什么,只是有些东西她景甜不配得到,我不想要的,她越想,这个世界上总是这样矛盾,矛盾的毫无理由可言。
景林这才收起自己的怒火,揉了揉眉间,一段时间没见,他两鬓白发又见长了,很多事情他应该很烦吧。
很多像他这个年?的老人了,不是在家里颐养天年,便是经常去公园散步,下下棋,哪里会像他这样整日要为生意操心,而且景向荣是出了名的资质平庸,在生意这些事情上连景林半点皮毛都没学到,反而让景林晚年时,自己儿子不重用,重用一个外人,韩秦墨。
我也不想惹怒了他,毕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容易,谁不想年迈的时候,儿孙环绕,满堂尽欢,只是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别人就愿意,我愿意一山容二虎不和景甜趟这浑水,可并不代表景甜愿意,怪只怪我们这辈子属性不合。’
景林揉了揉眉间看向身旁的韩秦墨,道,“秦墨,你身边可有什么青年才俊?这丫头年?都不小了,记得当年景甜刚成年那会子便和你订婚了吧。”
他说完,放下眉间的手,端起梨花木茶几上的茶盏饮了一口,淡淡道,“也是时候为她找人家了。”
一直坐在一旁神色漠然的韩秦墨才终于正紧起来,他看向老爷子,笑意斯文有礼道,“我身边倒是有,可大多都是在国外外展之人,只怕您会舍不得景辛以后若是事成了两头跑。”
老爷子沉吟一声,皱眉叹了口气,道,“我也是这样想的,我也老了,也不知道还能够活多少年,只是想着如今趁我还在,把她终身大事给定下,我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只是你也知道如今这些圈子内的世家子弟们,哪些不是吃喝玩乐样样俱全,有些更甚的连自家基业都荒废了的,很难找到像你这样稳重的年轻人,要是有这样的好人家,我倒也不嫌弃他家世底子不如咱们家好,只要不在外面乱来便可了有上进心便好。”
韩秦墨低眉称道,“您说的是,要是碰到合适的,我自然引荐。”
景林点点头,满意道,“你办事我向来放心,这么多年了,你在国外一个人过的也挺苦的,父母去世的早,也没个照应,什么时候把公司迁移回国,国内这边关系你也回国这么久了,应该也都打点好了吧。”
韩秦墨浅笑道,“差不多了,已经陆续在迁移了。”
“嗯,这样也好,以后就算你和景甜结婚了,我都不用担心见不到你们了。”
我听着他们聊的旁若无人,知道自己坐在这里也是多余的,只是站起身对着景老爷子,道,“爷爷,要是没事,我便先走了。”
景老爷子皱眉道,“走去哪儿,房间都给收拾好了。”共围团扛。
我说,“我并没打算搬回来住。”
他冷哼一声,“胡闹,这是你家,你不住,谁来住,闹了这么久了,也该收心了。”
我说,“我在外面自己有房子,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放在那里交了租金也是浪费。”
“你倒是说说看,花了你多少钱,我叫张律师去买下即可,我们景家数十栋房子空养在外面,怎么会在乎你这么点。”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韩秦墨坐在座位上,淡淡道,“听说外面现在都不是特别安全,经常有盗贼出现出租屋,专门光顾那些一个人住的单身女性。”
也不知道他这句话是对谁说的,老爷子听了后,立马更加不同意我走了,我卡在那里左右为难,狠狠看了那混蛋一眼,他一定是想要报复我。
他反倒清清淡淡喝着茶,老爷子也不再和我废话,让我今晚住下,我也推脱不了,在和他争辩下去,说不定偷鸡不成蚀把米,要是他找人去查我,那可就有些不妙了。
我从书房退出后,想着他们刚才在商量我婚事的问题,根本没有任何想要征求我意见的意思,虽然不知道韩秦墨是怎么同意和景甜的婚事,但这样商业化的婚姻与我而言,永远都不可能。
只是事情还没逼过来,提前挣扎有些言之过早,这样反而让老爷子觉得我叛逆有反感,事事都争着与别人不同,这就是没有感情的悲哀,有些事情明明可以和最亲近之人提意见,大胆说上一句,“我不。”
第一百零六章 陌上花开 (三十七)
可换做是我来说过这句话,他们一定觉得我是一个顽固不化,怎么教育都改邪归正不了的姑娘。
我满是心事重重的回了我告别已久的房间,发现除了窗户口有几处擦不到的地方有灰尘。其余地方都是挺干净的,一看便是经常打扫。
我叹了一口气,坐在床上便开始打裴誉的电话,电话才响一声便被他接了起来,我嘴角忍不住弯起笑意,他应该是守在电话面前,不然接电话不会那么快。
他接了后,第一句便是怎么还没回来,我不知道裴誉为什么这样焦急。他大概是觉得我此次前去,肯定要想出来就难了,而且还是去一个男人家里,很显然他想错了,如果只是去韩秦墨那里,我想要出来很容易,可偏偏没想到到了景家,想要出去,却有些难。
裴誉在电话那端声音里有些焦急,他问我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有回来。
我说,我被景林给弄了回来。
他说,“怎么会这样。不是去找韩秦墨了吗?”
我说,“韩秦墨骗我来,没告诉我是去景家,估计今天是回去不了。”
明显裴含那边声音低沉了下来,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说让我早点回来的话,我都一一听着,结束电话的时候,裴誉在电话那端迟疑道,“阿含,早点回来。”
他又再次重复了这一句。我说,“等我回来,很快了。”
之后挂完电话后,坐在那里发呆,夜晚陪着景林吃饭,陈青禾和景向荣都在,而景甜因为还在医院养病,大概还要几天后做完最后一个全身检查才会回景家。
这一次她赌的很好。用自己的命赌自己回来。
长长餐桌上寂静无声,灯光明亮,只听见餐具碰撞瓷器声,我低眉不发一言吃着饭,但实际上真正没有吃上多少,离开这么久回来,发现跟他们相处气氛更冷场了。
景林坐在主位上似乎也发现了这样一个问题,他放下筷子,我们也跟着放下,三双眼睛全部看向他。
这是景家的规矩,长辈若是放下筷子了,晚辈就算没有吃饱,也要适可而止。
景林用餐巾拭擦了几下嘴角,声音里的威严像是与生俱来的,掷地有声道,“青禾爱吃水晶虾饺。景辛这么久没回来了,她也挺想你的。”
老爷子看向我,那眼色不言而喻,我咬着牙,有些犹豫的看餐桌上的菜色,终究还是克服自己心里的障碍,夹了一只水晶虾饺放到对面陈青禾碗内,小声说了一句,“您吃。”
她神色淡淡的,也不见喜和怒,只是接了过来,却始终没有吃。
水晶虾饺是我最喜欢吃的菜,老爷子此举不过是想要拉近我和陈青禾的距离,毕竟我们两人太不像母女了,连我都觉得不像,每次想要靠近,都被无形中那道铜墙铁壁给挡了回来,碰了几次壁,就算在坚强的人,也都该一身伤痕了。
景向荣这次对我的态度,倒是有些转折,他伸出筷子,看了一眼陈青禾,又看了我一眼,笑道,“不愧是母女俩,连喜欢吃的东西,都差不多。”
转手便夹了一只水晶虾饺给我,我接过后,低低说了一声谢谢,低头咬了一口,却发现满嘴的苦涩,吃不出什么味道。
然后餐桌上除了刚才莫名冷场的对话,之后再次恢复了安静,谁都没再说话。
吃了几口,这场难咽的饭菜终于结束,老爷子离席时眼神里的不乐那么明显。
大概是觉得我们太不给他台阶下,给两当事人联系感情,培养感情,反而我和陈青禾都是神色冷淡,根本没有想过要多谈的意思。
别说场面多有尴尬了,连一旁站在那里布菜的仆人都是呼吸凝重,生怕惊动这本就看似平静实际却随便一句话就能破碎这样平静的气氛。
在景家待了三天,每天都不能出去,我终究待的是疯了,一直找机会想要离开这里。
可无论走到哪里身后都必定跟着三个大汉,而且还是腰间扣着手枪的,去上趟厕所三个人,两个站左右侧,一个站中间,我忽然之间发现,原来自己是被软禁了。
可这几天别说找景林吵闹了,甚至连他人影都没看到,我身后除了这三个跟踪狂,其余的就是穿着仆人服的保姆阿姨在我眼前晃啊晃。
简直要是疯了,无论是骗他们上厕所没带卫生巾,支走一个,还是洗手的时候不小心将衣服弄湿了。
都没办法将他们给弄走,他们对付我三个政策,不闻不问不听,但就算世界末日我相信他们都会以三角型模式竖在我面前陪着我一起死。
搞得我很火大,搞到最后,把房间所有东西都给砸了,让他们带我去找景林,可他们始终都不和我说任何一句话,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了,穿着家居服从房间冲了出来,他们以为我要逃跑,也快速跟在我身后,生怕我像上次那样不要命了一样逃走,可明显这三个保镖训练有素,跟着我跑的时候,都记得不能跑在我前面,也不拦我,他们目的只是跟着我。
我气的大冷天跳到冰冷的游泳池内,在我下去两秒后,随着身后三声噗通,我人已经被架了上来。
我悲哀的想,敢情这回是搞了三个顶级特务来看着我,我就知道回来想要走就没那么容易,一定是韩秦墨为了报复我,所以那天才将我骗来这里,现在无论我怎么逃,简直都有种走投无路的感觉,我从来没被谁搞的这样狼狈和绝望过,但是面对这三个说话都异口同声的保镖,老子算是服了。
那天大概是景甜终于从医院搬家回来,景林才终于现了一面,而接景甜回来的是韩秦墨,我冲下楼就想要找他算账,可才走到楼下的时候,便看见景甜蹦蹦跳跳跟在韩秦墨身后,笑容灿烂说着什么,韩秦墨笑的极为温柔,连眼角眉梢都带着春风一样的暖意,还很体贴的为景甜瘦弱的身体裹了一下衣服,似乎是怕她冻着了。
韩秦墨很少对我这样过,我真该叫郑敏过来看看,什么叫爱情,他面对我的时候,永远都是面冷心冷,什么时候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