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病床边,握住了他手,轻轻喊喊了一句,“爷爷……”
他的手在我手心动了两下,我低头去看,却发现他手指又动了两下。
欣喜抬头,发现景林本来紧闭的双眸此时正睁开一线光,目光正看向我,嘴唇动两下,似乎想要说话。
我将头挨近去听,却只听见他微弱的声音,说了一句,“你终于来了…”
我点点头,眼泪吧嗒吧嗒滴在他氧气瓶上,他手在我手心轻轻拍了几下,不知道是不是想要安慰我的意思,他说,“我刚才…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说话断断续续,听起来就像是拼字一样困难,他却固执用自己的方式说着,“我梦见你小时候…我没见过你小时候的…模样。”
他说的话前后矛盾,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酸的大哭一场,他还想说什么,我却紧紧握住他苍老的手,我说,“爷爷,您别说话了,会好的,您会好的。”
他却只是望着我沉默不语,摇了摇头,他额头上的皱纹像是年轮碾转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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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十八)
他说,“你说我是不是老的糊涂了,你小的时候,我都没见过。却梦见了你。”
我紧紧握住他手,似乎想要将自己的生命和力量传给他,若是人的生命可以相互传送和平分。我真希望分一半给他。
他是景家对我唯一还有点关心的人,他忽然之间这样了,真的让我难以接受。
他挨在我耳边,道,“你…帮我将秦墨叫进来。”
我一愣,景林却没有在说话,似乎就等我将韩秦墨叫进来。他怎么知道韩秦墨回来医院?
我也没有多想,点点头,将他安置好,摸了把眼泪走了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推开门,门口站的正是韩秦墨,他正低头看手腕上的手表。
我将门轻轻一关,走到他面前,他抬头看向我,放下手走了过来,看了我脸几眼。“哭了?”
我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闷着声音道,“爷爷喊你进去。”
韩秦墨毫无惊讶感,只是淡淡吩咐道,“你坐在这里等,要是发现还有记者,打电话给我。”
我担心的说,“知道,只是你进去的时候…”
他似乎看透我心里所想,没有答我,转身进了病房。病房门关上那一瞬间,我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倒抽了一口气。
站在那里许久,目光却紧紧看着病房门口,心里担心着老爷子看见韩秦墨会不会受刺激,正在这里等待间。
便看见走廊不远处走来一个人,我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她已经走了过来,停在我面前。道,“你回去吧,这里有我来照顾。”
她手中提着一个保温杯,大概是亲手炖的鸡汤之内的东西,她面对我及其不自然,我却发现了异样,看到她脸上红红的一个巴掌和眼角的一些淤青之时,冷声问,“谁打的。”
她不说话,但我心里也心知肚明,我从她身边走了过去,她从身后叫住我,道,“你去干什么。”
我眼神特别犀利看向她,“你以为我要去干什么?”
她低下眸,眼神有些闪躲。没在看我。
我冷笑一声,继续往前走,也没告诉韩秦墨我去哪里了,走出医院拦了一辆车我便往景家赶,走进大门之时看到那满地残碎,还有仆人噤若寒蝉的模样。
便知道昨天吵的挺大的,连耳光都上脸了,温岚说景向荣爱陈青禾,可他爱到居然舍得打人。
我并不是什么多管闲事的人,可也无法看着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被被人耍了耳光。
等我找到景向荣之时,他正倒在摔了所有东西的卧室,仆人不敢进来打扫,只是在我进房之前告诉我,让我暂且别进去。
我没听,将房门狠狠踢了一脚,满室的酒气扑?而来,景向荣衣衫不整倒躺在床上,睡的不知道年月。
我走上去,直接拿起床头柜上摆设的一站水晶灯,狠狠往地下一砸,房间一声剧烈的破碎声,像是平地一声雷,惊得正在睡觉的景向荣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左右看了一个遍,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了!”
当他看到是我后,表情一愣,冷漠道,“你怎么来我房间。”
我站在哪里,双手紧握问,“你昨天是不是把她打了?”
他坐在床上装傻道,“打谁?你说的什么。”
“景向荣你他妈还是不是男人?!有你这样打女人的吗?!”
他被我这样的语气也弄怒了,从床上站了起来,气势汹汹看向我,面目的狰狞恨不得吃了我,他终于撕破伪装要来和我掐了。
他说,“我是你父亲!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我打她了怎么了!你难道还有权利来管你老子!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确实不算个东西!可你又算什么东西,不过也只是个没用的东西!”
他听到我说了这句话后,脸色都变成了铁青,铁青过后便是转白,他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对我别有所图的男人,我不怕是假,他只要站在我面前,我都怕,只是当时被那一口怒气给横在心里,胆子也比平常大了许多,说话更加没个分寸,只想用自己恶毒的语言,给他最致命的一击,而景向荣最致命点,便是没用,公用的没用。
只要是他经手的店铺或公司,开一家,倒一家,真不知道他这辈子跟商这一字冲了什么八字和太岁。
他压抑着自己声音道,“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我仰着头,倔强的,并且一字一句道,“你本来就没用,不然爷爷为什么就是不把公司交到你手中?”
他气得伸出手要来打我,我伸手要去挡,可男人的力气太大了,若是要对付景甜那样的小妖精,我简直是绰绰有余,可对付一个中年男人,我太不够格了。
他一巴掌直接将我摔在了地上,我感觉耳朵都是嗡嗡作响,像是失聪了一般。
他打了我一巴掌,还不够,伸出脚还望我身上狠狠踢了一脚。
他一边打我一边骂道,“我没用也轮不到你这小东西来说!景向安就有用了!他再有用!现在不过也只是一杯黄土,连尸体都找不到!你算个什么东西!由你来说三道四!”
他踢的我用力,我全身仿佛要被他踢岁了一样,他每踢一下,我就竖一下,直到数到四,门外冲进来一个人,我刚想抬头去看,一瓢冷水浇头而下,破碎一声响。
景向荣额头上就砸的鲜血横流,陈青禾将鱼缸整个都扣在了景向荣脑袋上,鱼缸破了,水泄在我身上,鱼缸里的鱼横躺在碎片之上。共厅圣巴。
景向荣似乎没回过神来,他眼神有些呆滞,伸出手往自己脑袋上一抹,低头一看,指尖满是鲜血。
他冷笑了两下,看下正保持砸人的陈青禾,道,“你想杀我?”
陈青禾脸色苍白,“我砸你怎么了?砸的就是你。”
在景向荣冲上去的那一刻,我从地下飞快爬了起来,丛身后将他拖住,对还站在哪里发愣的陈青禾道,“你快去喊人!他是打人!”
景向荣连拳头都没挥的出,就被我拖住了,他反而一撩,对着我打了一拳,我整个人直接被他打在了地下,整个人躺在了地下,背后一阵刺痛然后是麻木感,我感觉后背湿湿的。
陈青禾还没跑出去,听到后面声响,她缓慢转过身,看到我身下的血,尖叫了一声。
冲过来就要与景向荣拼命,我声嘶力竭对她哄道,“你快走啊!这他妈都是我活该!你快走啊!”
她却红眼眶,伸出手就要去打景向荣,可此时的景向荣酒气没醒,又加上大概这段时间他绿帽子带的明显了,心里的气发不出,打人更加不分人,陈青禾的殴打对于他来说,简直是不痛不痒的瘙痒。
他伸出手狠狠抽了陈青禾一巴掌,她单薄的身体像是纸片一样飞了出去,直接就摔在了床上,头发被打散乱下来,她躺在床上半响没动作,只看见她乌黑散乱的头发遮住了脸,景向荣却像是疯了一样,冲上去就要去掐她,一边掐一边骂道,“老子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陈青禾,我爱你这么多年,得到的是什么?被背叛!孩子还他妈不是老子的!我也是男人,这绿光罩我都快冲顶了!你对的起我对你感情吗?!你这婊子给我去死!去死!”
陈青禾死死挣扎着,一边声嘶力竭道,“景向荣!我嫁给你这一辈子是最愚蠢的决定!当初向安死我真该跟着一起去了!跟着你这没用的男人一辈子受折磨!你除了能够给我那些所谓感情还能给我什么!不是我不愿意给你生孩子!而是你有那本事生吗?你连孩子都不能生!你还当什么男人!你就是个废人!废人!我为你守了一辈子的活寡!这代价还不够大吗?!”
陈青禾挣扎着说出这翻话后,景向荣更加像是疯了,将陈青禾往死里掐,他已经完全陷入了疯狂,他想毁灭一切。
陈青禾甚至连挣扎都挣扎不了,只看见她身体难耐小动作的挣扎着,我想要起身,后背却插了一身的碎玻璃片,每动一下,简直如刀割。
我努力往外面大吼道,“有人吗?!来人啊!杀人了!要杀人了!”
一直在外面不敢进来的仆人,见里面似乎真的闹大了,不得不找几个年轻力壮的保镖来拉架,几个大男人废了好大劲才将陷入疯狂地景向荣给拉开。
拉开后,陈青禾还不死心捂着脖子,憋紫了脸,满身狼狈死死攻击着景向荣,“你有本事来杀我啊!杀了我一了百了!和你个没用的男人生活简直是一种折磨!昨天不是打我打的起劲吗?!继续啊!你杀了我啊!来杀啊!我告诉你!你这一辈子注定没用到死!”
昔日恩爱的夫妻,变成如今这模样,恨不得用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一句一句像把刀,尽往对方戳心窝子,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已经血肉模糊。
本来被扯开的景向荣通红了双眼,他面目狰狞的想要挣脱掉那几位保镖冲上去,我想,先前那一刻他或许没有真的想要杀过陈青禾,可这次他却是铁了心要杀了她吧。
好困啊,终于完成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十九)
昔日恩爱的夫妻,变成如今这模样,恨不得用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一句一句像把刀。尽往对方戳心窝子,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已经血肉模糊。
本来被扯开的景向荣通红了双眼,他面目狰狞的想要挣脱掉那几位保镖冲上去,我想,先前那一刻他或许没有真的想要杀过陈青禾,可这次他却是铁了心要杀了她吧。
我不知道陈青禾和景向荣这段婚姻走到这一步算不算悲哀,但今天这一场厮杀,显然将她们夫妻情分全部抹杀。什么东西杀人于无心,而且不见血,不见刀刃,却无比伤人?
是人心。
人心狠于一切。
当几个保镖将发疯的景向荣扯开之时,他挣脱不开,忽然双眼通红,望着陈青禾发出一声嘶吼,那样的嘶吼仿佛要将心都吼碎了,仿佛是死亡的动物,面对失去的东西发出的哀嚎。
而陈青禾居然就那样倒在床上,头发散乱哭了起来,景向荣打她时。她没哭,互相怨恨之时,她没哭,她手中拿着鱼缸扣在景向荣脑袋上那一刻,更加没有哭。
却在一切都将结束,所有的一切,她的委屈,她的不甘,都将远离她之时,她却哭的仿佛世界崩塌了。
她为了什么哭?大概在为这段婚姻,也或许为景向安哭。
这是她第一次光明正大缅怀死去的景向安。
我躺在地上。忽然全身感觉不到疼了,只是想,爱情到底是什么东西,形状如何?脾性怎样?为什么没有东西对症下药。
我感觉自己后背湿湿的,动了两下去摸,发现手指上都是血。
然后眼一晕,就晕了过去。
昏过去那一时间,不知道是自己幻觉还是怎么。我斜着眼睛,望见打开的门外走来匆匆的脚步声,他蹲在身前,有双手在我脸上停留,指尖温暖如春,鼻尖茶香味悠长。
我知道这个味道,很久以前就知道。
我挣扎着喊了一句,“韩秦墨……”
他手指一颤,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回归了平静,我疼得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也是被一阵疼痛弄醒的,后背像是插了无数把尖刀,我想动,然后一双带着手套的手将我一按,说了一声,别动。
下一秒。一声叮咚,玻璃碰撞铁盘的声响。
我疼得全身是汗,后背的汗水流到伤口,刺啦一下的疼,声音微弱道,“医生,您是不是忘记给我打麻药了。”
我想要抬头,却发现头顶一盏巨大的手术光,刺得眼睛生生疼,那医生冷静回答我,“打了。”
我说,“那为什么我还这么疼?”
“还知道疼就好。”
我觉得声音有些不对,刚想回头一看,一只手就将我头给按趴下了,“别动。”
另一个声音响起,“消毒液。”
我斜眼正好看见一双带着白色手套的手伸了一瓶消毒液过来,当最后一声玻璃碰撞铁盘的声音落地后。
就有两个护士要将我衣服全部脱掉开始包扎,那个熟悉的声音已经抢先一句,道,“我来。”
这个时候我终于听出这声音是谁的了!韩秦墨怎么进来的!
我被人小心翼翼扶了起来,要帮我脱衣服,回头一看,里面站了两个男人,两个护士。共在何血。
其中一个带蓝色帽子的男人将口罩摘下来,露出脸,对我友好一笑,转脸对另一个带口罩的男人说道,“还是我来吧,我是医生比你专业。”
他说完一顿,声音里明显含着笑意道,“你这小子不会连这个醋都要吃吧,就算你女人脱光衣服躺手术台上,是男是女其实对于我来说都跟一只剃了毛的兔子一样普通。”
那个男人没有理他的调笑,接过护士准备好的纱布走到我面前,“出去。”
没有多的废话,只是显然那调笑的男人也没有在自讨没趣,只是笑着拍了拍他肩,道,“这么多年来,还是老样子,跟你开玩笑,简直是好生没趣,纱布还记得缠吧?记得缠好之前做最后一次消毒,预防伤口感染。”
等所有人都出去后,手术室只剩我和他,我睁着眼睛看到口罩外面那双狭长的眼睛,没有多余情绪。
甚至没有和我说一句话,手中拿着一把剪刀剪着我后背之上的衣服。
他指法轻柔,可我却还是感到痛,皱着眉冷汗冒了出来,声音像是装满了沙子,我说,“韩秦墨,你等会儿轻点,你技术过关吗?我觉得你一个商人没有专业水准,还是将那医生喊回来吧,其实我不会介意的。”
他手下动作没有停,撕拉一声,衣服就去了一半,他声音是在衣服撕裂后才开口,“我介意。”
我说,“可我命要紧,我还是不相信你。”
他却没在理我,将我衣服全部给脱了,我整个上身光秃秃坐在手术台上,头顶是强烈刺眼的灯光,因为身后的伤口根本就直不起腰,只能借助双手撑着。
韩秦墨隔着手套的手,将我的脑袋往他身上轻轻一按,“靠着。”
我头顶在他胸前,他手中拿着医用棉花,将我包围在怀中,我只感觉自己后背一阵冰凉的液体袭击着。
我见他没说话,从我醒来到现在除了阴阳怪气说了几句,连句多余的句号都不带的。
手术里静悄悄的,我有点无聊,后背被冰凉的酒精擦拭虽然带着点刺痛感,却舒服了许多。
我揪着他白色的衣服,低着头说,“韩秦墨,你为什么可以进来?手术室不是规定只有医生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