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晋瑶不干了,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你不是要我坦白吗?我现在让你问你又不问,发呆也就算了,你居然又占我便宜!”
“今日天色已晚,我们改日再聊吧,先歇着吧,你不是还要去看选妃?”
“我不睡!你不是要知道吗,怎的又不听了?!”晋瑶这小性子一上来谁也制不住她,之前她不想说他偏要她说,这回她想坦白了吧,人又不要听了。
“你今天非听我说完不可!”
晋瑶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倒豆子似的全跟子桑讲了,管他听不听的,她只管自己讲的尽兴。什么天命呀,陵渊呀,须弥殿呀……该讲的全讲了,不该讲的嘛,比如孟章这事自然就要断章取义一下了,那些个感情纠葛自然不能让这个醋桶子知道。
一口气说完天色都有些亮了,她嗓子干渴的不行,子桑适时地递了杯水给她,晋瑶连灌了五六杯水才缓过劲儿来。
“我说完了,你倒是发表一下感想呀。”晋瑶觉得这听众做的特别不地道,除了会递个水,她跟自言自语没两样。
子桑微微垂了眼,微亮的光线下,晋瑶能看见他纤长的睫毛。
“我该说什么?”
“啊?”什么叫该说什么,不是您老要听的么?
子桑微微坐正了身子,靠在床沿上,静静地望着晋瑶,眸光浮动,晨光从他身后打下,显得整个人都有些飘渺,“那时候你告诉我你是九天的神女,我没信。其实这么些年总是寻不着你,我隐隐有了些猜测,可我却总是不愿相信。”
“为什么?为什么不愿意相信?”
“傻丫头,若你是九天的神女,我除了得道飞升才能见着你,别无他法。”这一句里带着无尽的叹息,晋瑶莫名的觉得有些心酸。
“若是没有那纸天命,你会下界吗?”子桑逆着光,晋瑶看不清他说的神色,那双好看的眸子里看不出悲喜。
晋瑶居然觉得自己无法回答他,会吗?若是没有天命她定然是不会下界的。这么些年来,晋瑶已经习惯了须弥殿的生活,自那场情伤起,她将自己深深地埋了起来,再不愿去看外面的世界。
看着眼前的子桑,晋瑶觉得自己真是傻透了,她受不了他这样不悲不喜、无波无澜的眼神,她将自己埋进子桑的怀里,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襟,让子桑的目光重新落在她脸上,展开一个大大的笑脸,“你何须在意这些?我这不在这么?”
子桑顺势将她揽住,“我只是在想,要是你混不在意这天命,我该如何。”
晋瑶从未见过这般深情的男子,神界传的最盛的爱情,是她那位被关起来的师兄与凤族的梵音帝姬的故事,可谓是痴缠生死,为爱成狂。
而子桑这些日子对她表露的这些,何尝不是一份浓厚的爱恋,重的晋瑶甚至都觉得有几分惶恐。
她伸手揽住子桑的脖颈,将他往下带了些,轻轻地吻在了桃花眼上,在他耳边低语道,“事实是,天命不可违,你那些都是杞人忧天。”
“要是没有天命,你会和我在一起吗?”桃花眼里是晋瑶从未见过的执拗。
她突然觉得,这位仙君着实幼稚,咧唇一笑,坐在了他的腿上,“你猜呢,猜对我就告诉你。”
晋瑶这会是开始不老实了,完全是要恶作剧的模样。
子桑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翻身压在了生下,捉住她一双不老实的小手,“瑶瑶,今天莫不是打算和我坦诚相见?”
晋瑶长这么大调戏美男无数,被美男调戏,结结实实是头一回,当下讨饶道,“我不过开个玩笑,你怎么就当真了。”她一边掂量着他的神色,一边老老实实交代,“要是没有天命,我自然是老老实实呆在须弥殿了,哪会识得你……”
“那你是要嫁那孟章了?”桃花眼里染上了一层阴霾,额间堕仙印竟隐隐闪现,晋瑶觉得有些不妙,赶忙道,“你想什么呢,这天命还不是因我不想嫁给他才去卜出来的,我才不喜欢他!我发誓!”
见子桑神色有些松动,晋瑶再接再厉,“子桑,子桑,你就别生气了嘛。这天都亮了,马上就是选妃盛典了,我们去看热闹吧。”
子桑眼里渐复清明,堕仙印只余淡淡余辉,他将晋瑶紧紧搂住,凶狠地吻上那娇唇,抵死缠绵,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才放开她,看着晋瑶坨红的脸蛋,他的心绪烦闷不再,“瑶瑶,往后别走了,真的,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
晋瑶反手抱住他,许下诺言,“我不走,我会永远陪着你。”
时光静好,晨光熙微,两人紧紧相拥,彼此之间再无间隙。
第十八章
七皇子修,少年亲王,倜傥风流,可谓是京都所有闺阁千金的梦中情人。而这七皇子的选妃,终于如约而至,当真是举国盛典。
一大早天还未大亮,王府已经忙活开了,阖府上下一派喜气。今日选妃将在忘忧阁举行,届时由万贵妃亲自主持。
忘忧阁,久负盛名的纸醉金迷之地。凡是京都有头有脸的公子千金,皆以入这忘忧阁为荣。富丽华贵之下有毫不属于皇宫的奢靡。
晋瑶和子桑两人一大早出门寻了些吃食便直入这忘忧阁。
忘忧阁分外阁和内阁,外阁用来接待普通的来客,内阁专供皇族子弟、达官贵人举行盛宴。内阁较之外阁可谓天壤之别,若说外阁尚能用富丽华贵这些词藻能形容,那内阁的奢靡当真是难以言之其一。
此刻两人正隐在二楼的一间小间里,晋瑶之前虽见惯了琼华宫的华美,却也不禁咂舌,戳了戳子桑道,“这忘忧阁可一点也不输你那老窝啊。”
自昨晚把话说开后两人如今到真像对小恋人,甜蜜恩爱。
子桑见屋里备着上好的雨前龙井,便沏了一壶茶,将晋瑶从窗口扒拉回来递了杯茶给她才接过话头,“你要喜欢,回头在琼华宫也给你劈一个忘忧阁出来,只这名着实不咋滴,到时候得起个好听些的。”
晋瑶酌了一口,茶香清爽,微涩。她虽不怎么懂品茗,却还是品的出,到底不如辛夷给的那些,她吐了吐舌头,道,“我才不喜欢这些呢,你不知道须弥殿简陋成什么样,我师兄说了要勤俭持家,你少败家。还有呀,这茶一点儿都不好喝,你要喜欢改明我去辛夷那给你讨些来。”
晋瑶现在说话也没了顾忌,两人相处更加随性。
子桑听她说过辛夷,是个花神,他微微一笑仍品着杯里的茶,“人间能种出这般品质已属不易,自然不能和九重天上的比了。怎么,瑶瑶如今喜欢起品茗来了?”
“才不是,不过是玉衡喜欢这些,我去她那总有茶喝。以往也喝不出什么差别,玉衡总是嘲笑我喝茶像牛饮。”说着,晋瑶委屈地瞧着子桑。
子桑好笑的点了点她的鼻头,“怕是人家爱茶,而你不过用来解渴吧。”晋瑶瞧着他撅了撅嘴,颇有几分撒娇卖乖的意味,当下子桑心情别提多好了,“你要是爱用茶解渴我自然没意见,不过琼华宫是种不出九重天上的那样极品的,有两种茶到是不错,回去我沏两壶给你尝尝,你要觉得好喝以后让人多种些就是。”
晋瑶乐颠颠的拿了茶壶要给子桑沏茶,子桑看她那笨手笨脚的模样不由心惊肉跳,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烫着了,恰逢选妃正式开始,外头渐渐热闹起来,子桑趁她分神悄悄夺过了茶壶,晋瑶看着自己空空的两手有些不满的瞧着他,子桑将她揽在身边要她好好地坐着看戏。
这些对于晋瑶来说不过是个小插曲,选妃才是正经大戏。晋瑶立刻被外头热闹的景象吸引了,一边看着这些女子扶首弄姿般的展示自己,一般品尝着子桑递过来的佳肴,不可谓是人间一大快事呀。
两人呆的这间屋子位于忘忧阁的二楼,前头有轻纱遮挡,这轻纱到也稀奇,里头看得见外头,外头却看不见里面,晋瑶不由有些好奇的扯弄,一心想要看个究竟。
子桑将她拉回了座位,见晋瑶仍不死心想要再去探究一番,不由用力将她揽在了怀里,好让她不再乱动,瞧着她那双湿漉漉显得可怜兮兮的眸子,子桑也不知自己到底怎么就折在了她手里。
不由叹了口气,道,“这是方丈仙岛特有的一种蚕,它吐的蚕丝结成的纱就有这样的功效。”
晋瑶不由瞪大了眼,“这忘忧阁这么厉害?随意一个装饰都这么有来头?”
“还不止,看见大殿中央的那颗宝珠了吗。”
晋瑶随着子桑手指的方向望去,华贵的大殿正中央悬着一颗宝珠,比她拳头还大上些,此时正散发着幽幽的光辉,因是白日尚不明显,晋瑶不难想象,若是夜晚该是如何的华美。
“那不会是东海的夜明珠吧?!”
“你这么惊讶做什么,之前不还用东珠结账么。”
“话是这么说没错,须弥殿里没有金银,最不值钱的就是这些东珠了,往日我都是拿来当弹珠玩的,我看这些凡人见它们两眼放光就用来换物了,可这么大的东珠我是着实没见过。”晋瑶说着说着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子桑如何知道她用东珠结账的?
当下一拍桌子,瞪着子桑道,“你跟踪我!”
子桑看她这后知后觉的样子愈发觉得可爱,揉了揉她的脑袋,“傻丫头。”
晋瑶正有些恼,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动手动脚的,“你为什么跟踪我。”边说着还眯起了眼,这幅神情还是从陵渊那学来的,她发现每次她家师兄摆出这幅样子,底下的人都诚惶诚恐的,她便有意的学了一下。
可她自己哪知道,她就学了个皮毛,全无陵渊的那份气势。同样的表情在她做来只觉得可爱有趣。
子桑简直觉得自己心里甜的全是蜜,心里暗暗发誓,他的瑶瑶这般迷人,往后可要藏好了,可不能被人惦记了去。
晋瑶见他就看着自己傻笑,心里不由有些苦,她这未来夫君真有些傻气。
她拽了拽子桑的衣袖,“你别总盯着我傻笑行不?我看的慎的慌。”
“还不是因为我的瑶瑶太好看了,总把我看的入了迷。”
晋瑶莫名的指了指自己,“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
桃花眼里蕴了无边笑意,“瑶瑶,你怎么这么可爱,你这么勾引我,可要对我负责。”
晋瑶瞪大了眼,看着子桑的神情有些呆滞,“我勾引你?还要负责?!”这位仙君,你确定她不是被勾引的那个吗?
子桑重重的点了点头,深情严肃,“不能始乱终弃。”
晋瑶的眼睛瞪的更大了,“我还始乱终弃?!”
子桑接着又严肃的点了点头。
“不能让你这么败坏本上神的名神,你给我说清楚了,我除了没记住之前的事,现在哪里始乱终弃了?!”
“你一声不吭的离开琼华宫,难道不是抱着要抛弃我的目的?”子桑这是开始秋后算账了。
晋瑶本以为昨天晚上坦白过后就天下太平了,没想到这位仙君在这等着她呢。
此时她只能死鸭子嘴硬,“我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就出来逛逛的么,散散心,对,散散心。”
某仙君仍一脸怨夫样,“那在王府里你看见我为什么那么心虚。”
“我那是被你吓着了,谁能想到你会出现在那呀。”继续死撑,绝不能表现出自己的心虚!
“我要不出现,你是不是就要做人家妃子去了?”
“那哪能呀,那人间小毛孩哪能有仙君你的万分风采呀。”
“哦?”子桑面露疑惑,好似不信她的这番话。
晋瑶想这可是她表明衷心的良机呀,俗话说的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不说咱还有天命呢,就是没有我肯定也折服于仙君您呀,哪能看得上那小毛孩。”
“这么说,你是很中意本仙君了?”
晋瑶琢磨着这话总有些不太对劲,但正拍马屁拍到兴头上的她哪会多想,她只想着这要是陵渊估摸着还得花上好大一段口舌,还是这初出茅庐的小年轻好哄呀,当下也没在意地连连点头。
子桑见她上钩自然不会放过,“你既然中意本仙君,想必也是分外愿意嫁给我了。”
晋瑶管他说什么接着点头。
子桑笑容更盛,“既然想嫁给我,择日不如撞日,过两日我让人挑个良辰吉日就成婚,如何?”
晋瑶下意识的点头,这才猛地惊觉不对,一抬头就对上子桑一张笑的好不欠扁的脸,她真是恨自己的蠢呐!
“你居然给我下套!”
子桑紧追其上,“你既然答应了我可不会让你反悔,等回了琼华宫我就差人算个好日子。”
晋瑶可怜巴巴地瞧着他,一副被男人欺骗的小女人模样,看的子桑心里直乐。
“反正这婚总要结,是早是晚不都一样?”
“话是这么说,可人家单身了五万多年了,难得谈个恋爱还要被捆绑结婚,我容易吗我。”晋瑶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前半辈子总是被陵渊下套,这后半辈子吧,又遇见了这么一个焉坏的夫君,人生艰难呐!
“看你这么可怜不如我透露个八卦给你,想听不?”
晋瑶兴致缺缺,她现在就懊悔自己怎么这么好骗。
子桑见她这样,故意调她胃口道,“可是关于忘忧阁的八卦,你爱听不听。”
晋瑶继续可怜兮兮的看着子桑,也不说话,就这么瞅着他,直把他瞧的都不好意思再逗弄她,“我怎么就折在你这丫头手里了呢。”
到底谁折在谁手里?!明显受压迫的是她好不好!
“好了,告诉你。这忘忧阁的阁主就是昨日见的那位朝颜仙子,所以啊这里才会有仙界的宝贝。”
晋瑶真是绝得这一天实在太惊喜了,她在这京都的短短两天,怎么到处能遇见她?
第十九章
想当初,她为了一睹朝颜仙子真容偷偷拿了陵渊的宝贝去贿赂玉衡,好在陵渊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僵直一团躺在床上动弹不了了,这才算没遭了报复。
现在倒好,她对这位仙子不感兴趣了吧,天天在她眼前晃悠。
子桑见晋瑶听了八卦后愈发闷闷不乐,也有些不解,“往常你不最爱听些小八卦么,怎么不问问她为什么有临江楼和忘忧阁?”
晋瑶趴在桌子上,捣鼓着面前的两个茶杯,抬了眼皮瞅了子桑一眼,继续闷闷不乐的研究手里的茶杯,“我对这什么朝颜呀着实不感兴趣,你往后少跟我提她。”
子桑这回是琢磨出不对来了,“朝颜不会是……”
晋瑶心里一个激灵,心虚地抬了眼瞧他,生怕被他发现个一二。好在子桑的下一句话让她松了口气,只听某位仙君贼兮兮地道,“你的仇人?”
晋瑶白了他一眼,把他凑过来的脸扒拉开,“你说话能不能不大喘气。”真是吓死个神了。
某仙君淡定的把晋瑶手里的茶杯收了起来,貌似不经心的说道,“不然你怎的这么不待见她?即墨可是我好友,往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晋瑶一听就炸了毛了,猛地站起身来,等着一双大眼颇有些难以接受,“我以后还要再见她?!”
子桑将她拉回座位,探视一周发现并没人注意才放开晋瑶,看她捶胸顿足的模样心下愈发肯定这丫头定有什么瞒着自己,“你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琼华宫与蓬莱历来交好,咱们大婚还要请人家来喝杯喜酒的。”
“还要让她来喝我的喜酒?!”师傅啊,要不您降道神雷劈了你的小徒弟吧,这都算什么呀?
“瑶瑶有什么不满么?”子桑抿了口茶并未看她,眼神却是暗了下来。
晋瑶一拍桌子,道,“不满?这不满大了去了!”
“哦?”
“我跟你说,你要想娶我,决计是不能请她的,不然,不然我逃婚给你看